我扶起摔倒的大妈,她硬塞给我一张银行卡,密码竟是我生日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1-17 10:42 1

摘要:不大不小,黏黏糊糊,像一万只湿漉漉的虫子,从领口、袖口、裤腿,拼了命地往你骨头缝里钻。

我讨厌下雨天。

尤其讨厌上海的下雨天。

不大不小,黏黏糊糊,像一万只湿漉漉的虫子,从领口、袖口、裤腿,拼了命地往你骨头缝里钻。

地铁站涌出来的人潮,像一窝被捅了的蚂蚁,烦躁,麻木,顶着千篇一律的疲惫。

我也是其中一只。

手里提着的电脑包勒得我指关节发白,胃里空得像个破锣,敲一下都能听见回声。

总监今天又发疯了。

一张海报,改了八稿,最后还是选了第一稿。

他说,这叫“回归初心”。

我可去他的初心吧。

我的初心就是现在能立刻回家,瘫在沙发里,点一份垃圾食品,然后昏死过去。

就在我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挪到那个熟悉的路口时,意外发生了。

一声短促的惊呼。

紧接着是“噗通”一声闷响。

我眼睁睁看着一个穿着藏青色暗纹旗袍的大妈,在我前方不到三米的地方,脚下一滑,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她手里拎着的一个精致的竹编菜篮子,滚出去老远。

里面的山竹、荔枝,撒了一地,像一盘被打翻的棋子。

周围的人,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一秒。

两秒。

然后,人群像摩西分海一样,默契地绕开了一个圈。

我的脚,也下意识地想跟着人群绕过去。

脑子里警铃大作。

“别多管闲事。”

“万一被讹上怎么办?”

“新闻里那种事还少吗?”

理智的小人已经拽着我的裤腿,拼命往后拖。

可我看着那个趴在地上的身影,一动不动,雨水很快就浸湿了她花白的头发。

那身旗袍,料子极好,一看就价格不菲。这样的人,应该不至于吧?

我心里那个感性的小人,一脚踹开了理智。

“林未,你还是个人吗?”

我深吸一口气,像是要上刑场。

算了,讹上就当买个教训。

我走上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问:“阿姨,您没事吧?能站起来吗?”

她缓缓地抬起头,雨水顺着她额前的碎发滑落。

那是一张很清隽的脸,虽然有了皱纹,但能看出年轻时绝对是个美人。

她看着我,眼神有些涣散,但没有痛苦,更多的是一种……茫然。

“我……脚崴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把电脑包夹在腋下,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我扶您起来,慢一点。”

她的身体很轻,没什么分量。

我费了点劲,才把她扶到路边的花坛边坐下。

“谢谢你,小姑娘。”她喘着气,对我笑了笑。

“没事没事,您家住哪儿?要不要给您家里人打个电话?”我一边说,一边帮她把散落一地的水果捡回篮子里。

那些山竹,个顶个的新鲜饱满,一看就是进口超市里最贵的那种。

她摇了摇头:“家里没人。”

“那……送您去医院看看?”我看着她明显肿起来的脚踝,有点担心。

“不用,老毛病了。”她摆了摆手,视线却一直落在我脸上,看得我有些不自在。

那种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倒像是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我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她忽然问。

“我叫林未。”我下意识地回答。

“林未……”她咀嚼着这个名字,眼眶竟然有点红了,“好名字。”

我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得走了,阿姨,您自己当心点。”我把菜篮子放在她手边,准备开溜。

“等等!”她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她的手很凉,但力气却出奇地大。

我心里“咯噔”一下。

来了。

经典桥段要上演了。

下一句是不是就该说“就是你撞的我”?

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准备随时掏手机录音。

然而,她接下来的动作,却完全超出了我的预判。

她从自己那个同样精致的随身小包里,摸出了一样东西,不由分说地就往我外套口袋里塞。

“小姑娘,这个你拿着。”

我低头一看,是一张银行卡。

我瞬间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把手抽回来:“阿姨,您这是干什么!我不能要!”

开什么玩笑?扶人扶出一张银行卡?

这是什么新型的诈骗手段吗?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点心意。”她的语气很坚决,甚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感,“你帮了我,这是你应得的。”

“我就是扶了您一下,谁看见都会这么做的!您快收回去,不然我报警了!”我急了,声音都高了八度。

周围开始有零星的目光投过来。

她却像是没听见,只是固执地看着我,又重复了一遍:“拿着。”

然后,她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串数字。

“密码是……”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大脑一片空白。

那串数字,我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我的生日。

年、月、日,六位数,一分不差。

我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她,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你……你怎么会知道?”

她没有回答我。

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到我完全无法解读。

有悲伤,有欣慰,还有一种我看不懂的……决绝。

然后,她松开手,拄着花坛的边缘,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

她没有再看我,也没有拿那个菜篮子,就那么孤零零地,一步一步地,消失在潮湿的夜色里。

我一个人,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口袋里那张冰冷的卡片,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雨还在下。

我却感觉不到一丝凉意。

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上涌。

回到那个租来的三十平米“单身公寓”,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张卡从口袋里掏出来,扔在桌上。

像是扔掉一个烫手的山芋。

我死死地盯着它。

一张再普通不过的银行卡。

除了上面的银行logo,什么特殊标记都没有。

可它现在在我眼里,比一颗定时炸弹还可怕。

一个陌生的大妈。

一场意外的摔倒。

一张硬塞过来的银行卡。

一个……我的生日作为密码。

这几个元素组合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像三流社会新闻的开头。

我拿起手机,下意识地就想拨110。

手指悬在屏幕上,却迟迟按不下去。

我该怎么说?

“喂,警察同志,我捡到一张银行卡……不是,是一个大妈硬塞给我的,她说密码是我生日,我试了一下……哦不,我还没试,但我害怕,我觉得这里面有阴谋!”

警察叔叔大概会觉得我今天晚饭吃了太多菌子,产生了幻觉。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

胃里的饥饿感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事件冲得无影无踪。

我拿起那张卡,翻来覆去地看。

背后有签名栏,是空的。

我把它凑到灯下,希望能发现点什么微雕、暗号之类的东西。

当然,什么都没有。

我就是个普通的设计师,不是特工。

我的生活,两点一线,公司,出租屋,偶尔跟朋友出去吃个饭,唱个歌。

我的人际关系,简单到一张A4纸都能画完。

我确信,我绝对,百分之百,不认识那个大妈。

那她到底是谁?

她怎么会知道我的生日?

难道是……我妈的远房亲戚?

我立刻拨通了我妈的电话。

电话响了半天才接通,背景音是震耳欲聋的广场舞神曲。

“喂!闺女!啥事啊!妈跳舞呢!长话短说!”我妈的大嗓门,隔着听筒都能把我耳膜震碎。

“妈,你先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我揉了揉太阳穴。

“哎呀行了行了,我出来了,说吧!”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让这件事听起来不那么离奇:“妈,我问你个事,咱们家……是不是有个亲戚在上海?”

“上海?没有啊。”我妈回答得斩钉截铁,“你大姨在东北,你二舅在山东,你爸那边的亲戚都在老家,谁跑上海去了?再说了,有亲戚你还能不知道?”

“就是一个……呃,大概六十岁左右,长得挺好看,挺有气质的一个阿姨。”我试图描述。

“六十岁?那不叫阿姨,得叫大妈了。”我妈纠正我,“没有,没这号人。你问这个干嘛?你在上海碰到老乡了?”

“没……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我不敢说实话。

以我妈的想象力,她能在三分钟内脑补出一部《花季少女误入豪门恩怨》的八十集电视连续剧。

“没事我挂了啊,他们下一首《最炫民族风》要开始了!”

“哎,妈,等等!”我急忙叫住她,“我……我的生日,你没跟什么外人说过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你这孩子,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我跟外人说你生日干嘛?我又不是闲得慌。”我妈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警惕,“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行了妈,你跳舞去吧,我挂了。”

我飞快地挂了电话,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线索,断了。

不是亲戚。

我妈也没到处宣扬我的生日。

那……难道是……

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

大数据?人脸识别?

现在这个社会,还有什么隐私可言?

也许那个大妈是什么高科技公司的,摔倒的瞬间,她眼镜上的智能系统已经扫描了我的脸,匹配了我的全部信息,然后从她的云端账户里划了一笔钱到一张新卡上?

这个想法虽然荒谬,但竟然比“她是你的远房亲G”听起来更靠谱一点。

我看着桌上那张卡,好奇心像一只小猫,用爪子一下一下地挠着我的心。

里面……到底有多少钱?

如果只是一两千,那可能就是个热心市民的夸张感谢。

如果……是很多呢?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我换上鞋,戴上帽子和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像一个要去接头的地下党。

楼下就有一家24小时自助银行。

深夜的ATM机,亮着幽幽的蓝光,像一个通往未知世界的入口。

我把卡插进去。

屏幕亮起,提示我输入密码。

我的心跳得像打鼓。

我深吸一口气,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按下了那六个烂熟于心的数字。

我的生日。

屏幕上显示:密码正确。

我咽了口唾沫。

鬼使神差地,我按下了“查询余额”的按钮。

屏幕上的数字,让我瞬间停止了呼吸。

一。

十。

百。

千。

万。

十万。

百万。

……

我揉了揉眼睛,凑近了屏幕,一个一个地数着那一长串的“0”。

个、十、百、千、万、十万……

三百万。

整整三百万。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像是被一记重锤狠狠砸中。

我猛地把卡拔出来,踉踉跄跄地跑出了自助银行。

外面的冷风一吹,我才找回一点现实感。

这不是在做梦。

我的口袋里,躺着一张有三百万存款的银行卡。

而我,对这笔钱的来源,一无所知。

这不是惊喜。

这是惊吓。

接下来的几天,我活得像个惊弓之鸟。

那张卡被我用塑料袋包了三层,藏在衣柜最深处的旧鞋盒里。

但我总觉得,它就在我枕头边上,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我上班的时候,会不受控制地走神。

总监的咆哮,同事的八卦,都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模模糊糊。

我脑子里反复播放着那天的情景。

那个大妈的脸。

她复杂的眼神。

那句“密码是你的生日”。

以及ATM机上那串刺眼的零。

我开始失眠。

一闭上眼,就是各种光怪陆离的想象。

这是不是什么洗钱的圈套?等我用了这笔钱,就会有警察找上门来?

还是说,这是某个富豪的恶作剧?他正在某个角落里,用监控看着我的一举一动,欣赏我这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又或者,这背后牵扯着什么我完全不知道的家族秘辛?

我快被自己逼疯了。

“林未,你最近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午休时,我的死党兼同事孟萌凑过来,一脸八卦地问,“是不是谈恋爱了?”

孟萌是我在这个城市里唯一能说得上话的朋友。

她是个天生的乐天派,脑回路清奇,信奉“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我看着她那张写满“快告诉我”的脸,犹豫了很久。

这件事,太离奇了。

说出去,她会信吗?

“怎么了?一副便秘了半个月的表情。”孟萌用手肘捅了捅我。

我把她拽到公司的消防通道里。

这里是我们的秘密基地,平时除了烟鬼,没人会来。

我压低了声音,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连带那张卡和那个密码。

孟萌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八卦,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

她听完后,足足沉默了半分钟。

然后,她一把抓住我的肩膀,用力摇晃:“林未!你是不是被什么神仙下凡给点化了?”

“……你觉得这很值得高兴吗?”我一脸黑线。

“三百万啊!姐妹!是三百万!不是三百块!”孟萌的眼睛里闪着狼一样的绿光,“你知道三百万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可以立刻冲进总监办公室,把那张改了八稿的海报甩在他脸上,然后大声告诉他:老娘不伺候了!”

“然后呢?”我冷冷地问,“被当成洗钱共犯抓起来?”

“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趣啊!”孟萌恨铁不成钢地戳着我的脑门,“你想想,一个知道你生日的神秘富婆,平白无故送你三百万,这是什么剧情?这是偶像剧女主的标配啊!”

“我谢谢你,我只想当个遵纪守法的路人甲。”

“那你想怎么办?把钱交公?”孟萌挑了挑眉,“交给谁?警察叔叔吗?你怎么解释来源?失物招领?这卡是记名的,虽然没签名,但银行有记录啊。你把三百万交上去,人家一查,卡主根本没丢卡,你猜最后这事会怎么收场?”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把我浇了个透心凉。

是啊。

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这笔钱,现在就像一块粘在我手上的牛皮糖,扔都扔不掉。

“那……那怎么办?”我彻底没了主意。

“还能怎么办!”孟萌一拍大腿,“找到那个老太太,把卡还给她!当面说清楚!”

这倒是个办法。

也是唯一的办法。

“可我去哪儿找她?”我苦着脸,“我就在那条路上见过她一面。”

“笨啊你!”孟萌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她不是去买菜吗?你就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天天去蹲守!她总不能天天崴脚,但她总得天天吃饭吧?”

我眼前一亮。

对啊!

我怎么没想到!

那个路口离我们公司不远,附近有个高档的进口超市。

那个大妈买的山竹那么新鲜,八成就是在那家超市买的。

她既然住在附近,就很有可能再去。

“走!现在就去!”孟萌比我还激动,拉着我就往外走。

“现在是上班时间!”

“翘班啊!为了三百万,别说翘班,翘了总监都值!”

于是,在孟萌的怂恿下,我开始了我的“蹲守”生涯。

每天下午五点半,我就准时出现在那个路口。

像一个便衣警察。

我观察着每一个路过的、符合年龄和气质特征的大妈。

一天。

两天。

一个星期过去了。

我把那条路上的流浪猫都认全了,却连那个大妈的影子都没看见。

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的耐心,一点点被消磨殆尽。

挫败感和焦虑感,像两只手,死死地扼住了我的喉咙。

工作上,我也开始频繁出错。

一个很重要的项目,我因为走神,弄错了一个关键数据。

总监在办公室里,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林未,你最近在搞什么东西!不想干了就早点说!公司不是养闲人的地方!”

我低着头,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

屈辱,委屈,愤怒。

所有的情绪,在那一刻,都指向了口袋里那张不存在的卡。

都是它的错。

如果不是它,我还是那个虽然辛苦但内心平静的小设计师。

而不是现在这个,工作生活一团糟,还背负着一个三百万秘密的。

那天晚上,我破天荒地取了一笔钱。

五千块。

我拿着那几张崭新的钞票,心里没有一丝喜悦,只有一种堕落的快感。

我走进平时根本不舍得进的商场,给自己买了一件一直想要的裙子,一双很贵的鞋。

然后,我去了一家高级餐厅,点了一份昂贵的牛排。

我像是在报复。

报复那个神秘的大妈,报复我混乱的生活,报复我自己的懦弱和无能。

然而,当我一个人坐在精致的餐桌前,吃着那份五分熟的菲力牛排时,我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美味。

我只觉得,嘴里嚼的不是牛肉,是我的良心。

这顿饭,我吃得食不知味。

回家的路上,我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她的声音,没有了平时的中气十足,反而带着一丝疲惫和犹豫。

“闺女,你……最近手头紧不紧?”

我心里一沉:“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没事,就是你爸……前几天体检,查出来心脏有点问题,医生建议做个搭桥手术。”

“什么?!”我“噌”地一下从出租车上坐直了,“严重吗?哪个医院?我现在就买票回去!”

“你别急!别急!”我妈连忙安抚我,“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得花点钱。医生说,用进口的支架,效果好,恢复快,就是……贵。”

“贵是多少?”我追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知道,对于我那个节俭了一辈子的家庭来说,“贵”这个字,往往意味着一个天文数字。

“手术费加上住院费,林林总总,大概要……三十多万。”我妈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叫。

三十万。

这个数字,像一块巨石,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心上。

我工作这几年,省吃俭用,也就攒了不到十万块。

剩下的二十万,去哪里凑?

“妈,你别担心钱的事。”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异常地冷静,“我来想办法。”

“你有什……”

我没等我妈说完,就打断了她:“我老板前阵子刚给我发了一笔奖金,我这还有点积蓄,够了。你先把爸住院手续办好,我明天就把钱给你打过去。”

“闺女,你……”

“妈,听我的。爸的身体最重要。”

挂了电话,我靠在出租车的后座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灯,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也恨命运的荒诞。

它在我最不需要钱的时候,给了我三百万。

又在我最需要钱的时候,用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逼我动用这笔钱。

这到底是馈赠,还是诅咒?

第二天,我去了银行。

我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给家里转了四十万。

多出来的十万,是让他们术后买点营养品,别再省着了。

当柜员小姐姐用公式化的笑容对我说“转账成功”时,我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那张卡里的余额,从300万,变成了260万。

一个数字的变化而已。

但我的生活,却好像被这个变化,彻底推向了另一条轨道。

我给公司请了长假,理由是家里有急事。

总监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批了。

我买了最早一班的高铁票,回了老家。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化不开。

我爸躺在病床上,头发比我上次见他时,白了更多。

他看到我,挣扎着想坐起来。

“你这孩子,回来干嘛?公司那么忙。”他的声音很虚弱。

“公司黄了都没你重要。”我把带来的水果放在床头,给他掖了掖被角。

我妈站在一旁,眼睛红红的。

她把我拉到病房外。

“闺女,那笔钱……你跟妈说实话,到底是哪儿来的?”

我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和鬓角的白发,准备好的谎言,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沉默了。

我妈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手:“算了,你不说,妈也不问了。但是闺女,你记住,什么事,都没有一家人平平安安重要。钱没了可以再挣,人不能走错路。”

我鼻子一酸,点了点头。

手术很成功。

我爸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的那天,我妈抱着我,哭得像个孩子。

我在医院陪护了半个多月。

每天给我爸擦身,喂饭,陪他聊天。

他恢复得很好,精神一天比一天好。

看着他重新红润起来的脸色,我心里那块关于钱的大石头,好像也悄悄地松动了一些。

也许,那个大妈的出现,真的只是为了帮我渡过这个难关?

就在我爸准备出院的前一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上海来电。

我以为是骚扰电话,随手就挂了。

没想到,对方又打了过来。

我有些不耐烦地接起:“喂?”

“是林未小姐吗?”电话那头,是一个温和又礼貌的男声。

“是我,你哪位?”

“您好,我姓王,是沈曼青女士的律师。”

沈曼青?

这个名字,我默念了一遍。

很耳熟。

下一秒,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我想起来了。

那天在雨里,那个大妈,那个穿旗袍的大妈!

她叫沈曼青!

不对,我从来不知道她叫什么。这个律师是怎么……

“林小姐,我知道这很唐突。但是,沈女士想见您一面。”王律师的语气很客气,但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她……她怎么知道我的电话?”我的声音都在发抖。

“沈女士有她的方式。”王律师没有正面回答,“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可以派车去接您。”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

她终于出现了。

不是通过蹲守,而是通过一种我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主动联系了我。

“我……我现在在外地,我父亲生病了。”

“我们知道。沈女士说,不急,等您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她只是希望,您回来后,能第一时间联系她。”

“她……找我有什么事?”我小心翼翼地问。

“我想,这件事,还是由沈女士亲自告诉您比较好。”王律师说,“林小姐,沈女士没有恶意。她只是……想完成一个心愿。”

心愿?

什么心愿,需要用三百万来铺垫?

挂了电话,我站在医院的走廊里,手脚冰凉。

该来的,总会来。

我爸出院后,我在家又待了一个星期,确认他身体没什么大碍了,才买了回上海的车票。

走之前,我妈把我拉到一边,塞给我一个泛黄的信封。

“这是什么?”我问。

“你爸年轻时候的一些东西。他说,让你带上。”我妈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说,也许……你能用得上。”

我一头雾水地打开信封。

里面,是几张老旧的照片,和一封已经褪色的信。

照片上,是一个英俊的年轻男人,穿着那个年代特有的白衬衫,笑得一脸灿烂。

是我爸。

在他身边,站着一个梳着麻花辫的清秀女孩。

女孩的眉眼,像极了……

我猛地抬起头,看向我妈。

我妈避开了我的视线,低声说:“你爸的初恋。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分开了。”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我颤抖着手,打开那封信。

信的字迹,娟秀而有力。

落款是:曼青。

我回到上海后,没有回公司,也没有回出租屋。

我直接按照王律师给的地址,打车去了。

那是一个位于市中心老洋房区的地址。

车子停在一栋三层楼的独立洋房前。

雕花的铁门,爬满常青藤的墙壁,每一块砖,都透着岁月的沉淀。

王律师已经在门口等我了。

他把我引进了客厅。

客厅里,燃着淡淡的檀香。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

还是那身藏青色的旗袍,只是换了个花色。

她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化了淡妆,显得比那天在雨里,要精神许多。

她看到我,放下了茶杯,对我笑了笑。

“来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就像在招呼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

手心里,紧紧攥着那个信封。

“坐吧,别站着。”她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我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坐下。

“您……都知道了?”我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我知道我问的是一句废话。

如果她不知道,就不会费尽周折地找到我。

“嗯。”她点了点头,“你父亲……身体还好吗?”

“托您的福,手术很成功。”我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讽刺。

她像是没听出来,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那就好。”

“您到底是谁?”我终于问出了那个盘桓在我心里最久的问题,“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没有立刻回答。

她站起身,走到一旁的红木柜子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相框。

她把相框递给我。

相框里,是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两个年轻人。

一个,是我信封里看到的,年轻时的我爸。

另一个,是年轻时的她。

巧笑嫣然,眉目如画。

“我和你父亲,是下乡时的知青。”她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遥远的追忆,“我们……曾经很好。”

我沉默着,听她讲述那个属于他们的故事。

青梅竹马,情投意合。

在那个贫瘠而动荡的年代,他们的爱情,是彼此唯一的慰藉。

他们甚至约定了,等返城后,就结婚。

然而,命运却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她的家庭成分不好,返城的名额迟迟批不下来。

而我父亲的父母,也就是我的爷爷奶奶,用尽了各种办法,先一步让他回了城。

临走前,我父亲对她发誓,一定会回来接她。

可是,他这一走,就是杳无音信。

“后来我才知道,他给我写的信,都被他家里人扣下了。他们骗他说,我已经在乡下嫁人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等我好不容易回到城里,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结婚了。”

她说的,是我妈。

“我没有去打扰他。我知道,一切都晚了。”

“我一个人,从摆地摊开始,做服装,开工厂……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我没有再嫁人。心里……装不下别人了。”

她说完,客厅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任何安慰的语言,在这样一段被时代和命运捉弄的感情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那……您为什么……”我艰难地开口。

“我一直有关注你们家的消息。”她打断了我,“我知道你父亲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你母亲也是个好女人。我知道他过得……不算富裕,但很安稳。”

“前段时间,我听说他身体不好,可能需要一大笔钱。我……我怕他那老好人的性格,会为了省钱,耽误了治疗。”

“我不敢直接出面。我怕给他,给你母亲,带来困扰。”

“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最笨的办法。”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歉意。

“那天在雨里,不是意外。是我……故意在你面前摔倒的。”

我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她。

“我知道你每天都走那条路下班。我等了你很多天。”

“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你一定会扶我。”

“我知道你的生日,是因为……你出生的那天,你父亲偷偷给我打过一个电话。他喝醉了,他说,他有女儿了,跟你长得很像。”

她的眼眶,终于红了。

“他说,如果……如果我们有孩子,也该这么大了。”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原来,所有的离奇,背后都藏着这样一段深沉而卑微的爱。

原来,那张从天而降的银行卡,不是阴谋,不是陷阱。

是一个女人,用她的一生,守护一个早已失去的诺言。

“那笔钱……”

“那不是给你的。”她摇了摇头,“那是给你父亲的。是我……欠他的。当年如果不是我,他不会跟他父母闹翻,也不会……过得那么辛苦。”

“不。”我摇了摇头,“我爸不辛苦。他有我妈,有我,他很幸福。”

“我知道。”她笑了,眼泪却滑了下来,“我知道他很幸福。所以,我才敢这么做。”

“林未,”她叫我的名字,“那张卡,你就留着吧。密码,就用你的生日。以后,如果家里再有什么需要,或者……你自己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就用它。”

“不,我不能要。”我从包里拿出那张卡,放在桌上,“这笔钱,我父亲的手术费,我们会当成是向您借的。以后,我会努力工作,一点一点还给您。”

这是我的尊严。

也是我父母的尊严。

她看着我,眼神里有惊讶,但更多的是赞许。

她沉默了很久,点了点头。

“好。我尊重你的决定。”

“那……以后,我能……再来看您吗?”我鼓起勇气问。

我想,我爸一定也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那笑容,像冬日里最暖的阳光。

“当然可以。随时欢迎。”

从沈曼青的洋房出来,我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

但我心里,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那个困扰了我那么久的秘密,终于解开了。

压在心上的巨石,也终于被搬开。

我回到了我的出租屋。

屋子里,一切还是老样子。

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我给总监发了一条信息。

“张总,抱歉,我想辞职。”

没有长篇大论的理由,也没有客套的寒暄。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很快,总监的电话就追了过来,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

“林未!你疯了?这个月的项目奖金不想要了?”

“不要了。”我平静地说。

“你……你找到下家了?”

“没有。”

“那你辞职干嘛?你知不知道现在工作多难找!”

“我知道。但我想……换一种活法。”

挂了电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打开电脑,把我这些年所有的设计作品,整理成了一个作品集。

然后,我注册了一个自己的工作室。

名字就叫“未晚”。

林未的未,为时未晚的晚。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

也许,我会失败,会把那笔“借”来的钱亏得一干二净。

也许,我会成功,开创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但那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我不再是那只在人潮中麻木前行的蚂蚁。

我开始定期去看望沈曼青。

我们不常提起过去。

更多的时候,我们只是喝喝茶,聊聊最近看的书,新上映的电影。

她会给我讲她年轻时创业的趣事。

我会给她看我新接的案子,听她用独到的眼光给我提建议。

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

像忘年交,又……带着一丝亲情的温度。

有一次,我给她带去了我妈亲手做的酱菜。

她尝了一口,愣了很久。

然后,她抬起头,对我说:“你母亲……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人。”

我笑了。

“您也是。”

半年后,我的工作室接到了第一个大单子。

不大,但足以让我和我的小团队,忙上好几个月。

签合同的那天,上海难得地出了个大太阳。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我的办公桌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我拿起手机,给我爸妈打了个电话。

“爸,妈,我下个月……想接你们来上海住一段时间。”

电话那头,传来我妈惊喜的声音。

“好啊好啊!你爸早就念叨着想去看看你住的地方了!”

我又拨通了沈曼青的电话。

“沈阿姨,我下个月想请您吃个饭。”

“哦?有什么喜事吗?”

“嗯。”我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我想……把我生命里,最重要的几个人,介绍给您认识。”

是的。

生命里,总有些遇见,像是命中注定。

它会打破你固有的平静,把你卷入一场未知的风暴。

但当你穿过风暴,你会发现,你看到的,是一个更广阔的世界。

和更清晰的,自己。

来源:温柔月为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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