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场焚尸工自述:每逢少女遗体送来,师傅都会亲自确认后焚烧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11-16 17:55 1

摘要:我刚来的时候,还是个毛头小子,大学毕业找不到像样的工作,托关系进了这里,图个稳定。

我们这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或者说,是我师傅李川的规矩。

他干这行三十年了,从青丝干到白发,是火葬场里最老的焚尸工。

我刚来的时候,还是个毛头小子,大学毕业找不到像样的工作,托关系进了这里,图个稳定。

上班第一天,领我进去的办公室主任指着一个沉默的背影,说:「以后你就跟着李师傅,好好学。」

那个背影很宽,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作服,正一丝不苟地擦拭着焚化炉的控制面板。

他没回头,只是「嗯」了一声,声音像是从生了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又干又涩。

我有点怵,站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复杂的味道,消毒水的气味是主调,尖锐又冰冷,底下还压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类似纸张烧焦后的灰烬味。

整个告别厅和焚化车间,都笼罩在一种过分安静的氛围里,连脚步声都显得格外突兀。

「愣着干嘛?过来。」师傅终于转过身。

他脸上沟壑纵横,像是被岁月刻刀反复雕琢过的木头,眼神很深,像两口枯井,看不见底。

他的手很大,骨节粗壮,布满了老茧和细小的烫伤疤痕。

我赶紧凑过去,低着头喊了声:「师傅。」

他没应,只是把手里的抹布递给我:「擦一遍,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有灰。」

我接过来,那抹布是湿的,拧得很干,带着消毒水的凉意。

我学着他的样子,从头到尾,把那台冰冷的机器擦了一遍又一遍。

那台机器,就是我们吃饭的家伙,也是无数人尘世间最后一站的渡口。

师傅对它,有一种近乎偏执的爱护。

他说:「这是送人的活儿,得稳当,得干净。不能让人家走得不体面。」

我那时候不懂,觉得人烧成了灰,还谈什么体面。

但师傅不这么看。

每一具送来的遗体,他都会亲自过目。

他会仔细核对信息卡上的姓名、年龄、死亡原因,然后沉默地看一眼躺在推车上的人。

他的目光里没有恐惧,也没有嫌恶,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船夫,看着一个又一个渡河的旅客。

直到那天,我才发现,他的平静,是会碎的。

那天下午,送来一具遗体,是个年轻的女孩。

信息卡上写着:十六岁,车祸。

照片上的女孩笑得很甜,扎着两个麻花辫,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是滋味。

这么年轻的生命,说没就没了。

同事们把遗体推进来的时候,师傅正在角落里给他那盆半死不活的吊兰浇水。

他听到轮子压过地面的声音,缓缓转过身。

当他的目光落在那具被白布覆盖的身体上时,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整个身体都僵了一下。

那一下,非常细微,像是一根弦,在他身体里瞬间绷紧。

他放下水壶,走了过来。

他的脚步,比平时慢了半拍。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先去看信息卡,而是直接走到了推车旁。

他站着,看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时间都静止了。

然后,他伸出手,那只布满老茧和伤疤的手,轻轻地,掀开了白布的一角。

他的动作很轻柔,仿佛怕惊扰了一个沉睡的梦。

我看到女孩的脸,苍白,但还保留着生前的秀气。

师傅的目光,就那么定定地落在她的脸上。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眼神里有什么东西,像冰层下的暗流,汹涌地翻滚着。

那不是平静,而是一种被死死压抑住的巨大悲痛。

我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足足一分钟,他才缓缓地,把白布重新盖好。

然后,他转过身,拿起信息卡,看了一眼,又放下。

他对我说:「小许,今天这个,我来烧。」

我愣住了:「师傅,不是该我吗?」

按照轮班,那天下午的活儿是我的。

他摇摇头,声音比平时更沙哑:「我来。」

我没敢再问。

他亲自把女孩推进了焚化炉,亲自按下启动按钮。

在炉门缓缓关闭的那一刻,我看到他闭上了眼睛。

炉膛里亮起橘红色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明暗交错。

我仿佛看到一滴东西,从他紧闭的眼角滑落,瞬间就被高温蒸发,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那天晚上,师傅没回家。

他一个人坐在焚化车间外的台阶上,抽了一整夜的烟。

地上落满了烟头,像一地白色的叹息。

我远远地看着他佝偻的背影,在清冷的月光下,像一座孤零零的石碑。

从那以后,我开始留意师傅。

我发现,这不是偶然。

每当有年轻女孩的遗体送来,特别是十几岁、二十岁出头的,师傅都会变得和往常不一样。

他会亲自去确认,亲自去焚烧。

每一次,他都会重复那个流程:沉默地走过去,轻轻掀开白布,凝视很久,然后亲手送她们最后一程。

我心里充满了疑问,但又不敢问。

在这个地方,每个人的故事都像一本厚重的书,封面被灰尘和沉默封死,不能轻易翻动。

我只能从一些蛛丝马迹里猜测。

师傅的储物柜里,总是放着一颗大白兔奶糖。

那颗糖的糖纸已经有些发皱,看起来放了很久很久。

他从不吃,也从不换。

有时候他打开柜子拿东西,我会瞥见那抹熟悉的蓝白色。

有一次,我壮着胆子问他:「师傅,您怎么还留着糖啊?」

他正在擦手,闻言动作顿了一下,头也没抬地说:「有个小丫头爱吃。」

「您女儿吗?」我脱口而出。

他没回答,只是把毛巾重重地摔在水池里,转身走了。

我知道我问错了话。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提过。

日子就像焚化炉里的灰烬,一天天堆积,平淡又厚重。

我渐渐习惯了这里的气味,习惯了生离死别,也习惯了师傅的沉默。

我以为,这个秘密会永远烂在师傅的心里。

直到那个雨天。

那天的雨下得特别大,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窗上,噼里啪啦地响,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冲刷一遍。

下午,殡仪车送来一个女孩。

溺水身亡,是在郊区的一条河里发现的。

因为在水里泡了几天,遗体已经有些浮肿变形。

家属没有来,听说是外地人,家里穷,凑不够路费,委托这边处理了。

连个像样的告别仪式都没有。

信息卡上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无名氏,女,年龄约十七岁。

我看着那具已经看不清面容的遗体,心里一阵发酸。

这么年轻,连名字都没留下,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走了。

师傅闻讯赶来,他那天轮休,本不用来的。

他穿着雨衣,浑身湿透,雨水顺着他花白的头发往下淌。

他一言不发地走到推车前。

这一次,他掀开白布的手,有些颤抖。

当他看到那张被水泡得发白、难以辨认的脸时,他的身体晃了一下,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扶住他,他可能就摔倒了。

「师傅,您没事吧?」我急切地问。

他摆摆手,推开我,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具遗体。

他看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久,都要仔细。

他甚至戴上了手套,轻轻地拂开女孩额前湿漉漉的头发,又去检查她的手。

他的动作,不像是在检查一具遗体,更像是在寻找一个失落了很久很久的珍宝。

我的心,也跟着他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掐断了。

不可能这么巧。

过了很久,师傅直起身子,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那口气,带着一种如释重负,又带着一种更深的绝望。

「不是她。」他喃喃自语,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但他还是说:「今天这个,我来。」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天,师傅在炉前站了很久。

火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等一切都结束,他取出骨灰,小心翼翼地装进一个最普通的木盒子里。

他抱着那个盒子,像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

他对我说:「小许,跟我去个地方。」

我开着我那辆破旧的二手车,载着师傅。

雨已经停了,天空被洗得干干净净,像一块蓝色的玻璃。

师傅指路,我们开到了郊区的一片公墓。

他抱着骨灰盒,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上走。

最终,他在一个角落停了下来。

那里没有墓碑,只有一个小小的土包,土包前,插着一个木牌,上面什么字都没有。

师傅把骨灰盒放在土包旁,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是那颗大白兔奶糖。

他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把那颗微微泛黄的奶糖,轻轻地放在了木牌前。

然后,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着那个小土包,点上了一根烟。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呛得直咳嗽,眼泪都咳出来了。

「师傅……」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摆摆手,示意我坐下。

我们就那么坐着,看着远处的城市,灯火渐次亮起。

「二十年了。」师傅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我女儿,月月,丢了二十年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那年,她也是十六岁。」师傅的目光变得很远,仿佛穿透了眼前的暮色,看到了二十年前的某个午后。

「那天我跟她妈吵架,吵得很凶。月月放学回来,看见我们吵架,就劝。我当时在气头上,冲她吼了一句『滚出去』。」

「她就真的……跑出去了。」

「我以为她就是闹脾气,过一会儿就回来了。可我等到天黑,她都没回来。她妈也急了,我们出去找,找了一整夜,把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没有。」

「我们报了警,警察也帮忙找,还是没有。」

「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师傅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块石头,砸在我的心上。

「她妈受不了这个打击,第二年就病倒了,没撑多久,也走了。临走前,她抓着我的手,让我一定要找到月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答应了她。」

「我辞了原来的工作,托关系进了火葬场。」

他说到这里,自嘲地笑了一下,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你说可笑不可笑?我一个大男人,跑去干这个。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

「可我没办法。我总觉得,月月可能……已经不在了。」

「我想,如果她真的不在了,那她最后,总会到我这里来吧?」

「只要我在这里守着,我就总能等到她。」

「我就能亲手送她最后一程,让她走得干净点,体面点。然后把她带到她妈妈身边。」

听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我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他为什么对每一具年轻女孩的遗体都那么在意。

他不是在工作,他是在寻找。

他在用这种最绝望,也最执着的方式,履行着对妻子的承诺,寻找着自己失落的女儿。

那每一次的掀开白布,都是一次希望和绝望的凌迟。

他希望是她,又害怕是她。

他害怕自己找了二十年,等来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可他又希望,哪怕是尸体,也让他找到,让他能给她一个家,一个安息之所。

这种矛盾,撕扯了他二十年。

「月月左手手腕上,有一块蝴蝶形状的胎记。」师傅的声音悠悠地传来。

「很小,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她小时候总说,那是她上辈子是蝴蝶,飞到我家里来的记号。」

「所以,每一个送来的年轻姑娘,我都要看看。我怕,我怕万一错过了……」

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看着师傅的侧脸,他脸上的皱纹,在暮色中显得更深了。

那每一道皱纹里,都藏着无尽的悔恨和思念。

「今天这个,不是。」他把烟头摁灭在泥地里,「手腕上干干净净的。」

「可她也太可怜了,连个名字都没有,家里人也不来。我想,就把她当成月月,安葬在这里吧。也算,有个伴儿。」

他拍了拍身下的土包:「这里,埋的是月月的衣服,还有她最喜欢的那个布娃娃。」

「她妈说,这样,月月的魂儿就不会走丢,能找到回家的路。」

那天晚上,我和师傅在山上坐了很久。

他给我讲了很多关于月月的事。

说她爱笑,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

说她学习很好,总是考第一名。

说她喜欢吃大白兔奶糖,每次吃完,都要把糖纸仔细地抚平,夹在书里。

说她喜欢画画,画的蝴蝶,像是要从纸上飞出来一样。

师傅说得很慢,很细,仿佛女儿就在他身边,他一伸手,就能摸到她扎着麻花辫的头发。

我静静地听着,我能感觉到,师傅的心,有一扇门,在那个雨夜,对我打开了一条缝。

从那以后,我和师傅的关系,变得不一样了。

我们不再仅仅是师徒,更像是……一种相依为命的亲人。

我会陪他一起给那盆吊兰浇水,会默契地在他检查遗体时,把灯光调得更亮一些。

他也会在我累了的时候,递给我一瓶水,笨拙地拍拍我的肩膀。

他依然沉默寡言,但他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样,是两口完全枯死的井。

偶尔,会有一丝温度,透出来。

每当有年轻女孩的遗体送来,我都会提前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然后静静地退到一边,把空间留给师傅。

我知道,那是属于他和月月的,神圣又悲伤的仪式。

一年,两年,三年……

时间过得飞快。

师傅的头发,全白了。

他的背,也越来越驼。

他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

我知道,他快要干不动了。

在他六十岁生日那天,我买了一个小蛋糕,提了两瓶酒,去了他家。

他家很小,很旧,但收拾得很干净。

墙上,挂着一张放大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笑得很甜的女孩,扎着两个麻花辫,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是月月。

照片旁边,是一个温柔的女人,想必就是师娘。

师傅那天喝了很多酒,脸颊通红。

他拉着我的手,反反复复地说:「小许啊,我对不起她们娘俩……我对不起她们……」

「要不是我,月月不会跑出去……要不是我……」

他哭得像个孩子,把几十年的悔恨和痛苦,都哭进了酒里。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一杯一杯地陪他喝。

那天之后,师傅的身体,就垮了。

他办了退休。

退休那天,他把储物柜里所有的东西都清空了,只留下了那颗大白兔奶糖。

他把糖递给我,说:「小许,以后,就拜托你了。」

我郑重地接过那颗糖,感觉手心沉甸甸的。

我点点头:「师傅,您放心。」

师傅走了,离开了他守了半辈子的地方。

我接替了他的岗位,成了新的「李师傅」。

我学着他的样子,一丝不苟地擦拭机器,一丝不苟地核对信息。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把那颗大白兔奶糖,放在了我的储物柜里。

我以为,我会像他一样,守着这个秘密,直到我也老去。

可命运,有时候,真的会开一些让人措手不及的玩笑。

师傅退休后不到半年。

那天,我值夜班。

深夜,急诊那边送来一具遗体。

一个女人,三十六岁,突发心梗,没抢救过来。

我接过信息卡,看了一眼。

姓名那一栏,写着一个让我浑身血液都凝固的名字。

李月。

我猛地抬起头,看向推车。

白布之下,是一个中年女人的轮廓。

我的心跳得像打鼓。

不可能,不可能。

只是同名同姓而已。

月月失踪的时候,才十六岁。

如果她还活着,今年也正好是三十六岁。

年龄也对得上。

我的手开始发抖,几乎拿不住那张薄薄的信息卡。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一步一步地,走到推车旁。

我的手,悬在白布上,却迟迟不敢掀开。

我怕。

我怕掀开之后,看到的是一张陌生的脸,那师傅最后的念想,就彻底断了。

我又怕,掀开之后,看到的,就是那张我看了无数遍的、照片上的脸。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终,我还是颤抖着,掀开了白布。

灯光下,是一张陌生的、因为痛苦而有些扭曲的脸。

不是她。

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靠在墙上。

可就在我准备把白布盖回去的时候,我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她的手。

她的左手手腕上,有一个纹身。

是一个很小的,已经有些褪色的,蝴蝶纹身。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纹身?

师傅说的是胎记,不是纹身。

可……可这蝴蝶的形状,这位置……

我疯了一样,冲出焚化车间,拨通了师傅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喂?小许啊,这么晚了,什么事?」师傅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

「师傅!」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您……您快来一趟!快来!」

师傅被我吓到了,连声问我出了什么事。

我语无伦次,说不清楚,只是一遍遍地催他快来。

半个小时后,师傅被他儿子开车送来了。

他披着一件旧外套,一脸焦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拉着他,直接进了停尸间。

我指着那具遗体,说:「师傅,您看……您看她的手……」

师傅狐疑地走过去,戴上老花镜,凑近了看。

当他看到那个蝴蝶纹身时,他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中了一样,僵在了原地。

「这……这不是胎记……」他喃喃地说。

「是啊,是纹身。」我也很失望。

「不对……不对!」师傅突然激动起来,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吓人,「月月她……她小时候嫌那个胎记不好看,总说长大了要去把它洗掉,或者用个更好看的纹身盖住!」

我的心,又一次被提到了嗓子眼。

「师傅,您……您别激动,可能只是巧合。」

「你让我看看她的脸,让我好好看看!」师傅的声音都在发颤。

我重新掀开白布。

师傅俯下身,仔仔细细地看着那张脸。

看着看着,他的眼泪,就下来了。

「像……真像……」他伸出布满皱纹的手,想要去触摸那张脸,却又不敢,「眉眼这里,像她妈妈……太像了……」

「可是……可是怎么会……」

就在这时,师傅的儿子,那个我只见过几面的大哥,也凑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突然「啊」了一声。

「爸,这个人……我好像见过。」

我们都看向他。

「前几年,我有个同事,他老婆跟人跑了,后来又回来了。我见过照片,好像……好像就是她。」大哥说。

「她叫什么名字?」师傅急切地问。

「好像就叫李月。」

一切,都对上了。

师傅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不住。

我们赶紧扶着他坐下。

后来,通过大哥的同事,我们联系上了李月的丈夫。

一个很颓废的中年男人。

他来了之后,证实了我们的猜测。

这个女人,就是李月。

就是师傅找了二十年的女儿。

男人告诉我们,二十年前,十六岁的李月和家里吵架跑出去,遇到了当时在社会上混的他。

年少无知,被几句花言巧语就骗走了。

她跟着他去了外地,吃了很多苦。

她也想过回家,可她不敢。

她觉得没脸见父母。

她把手腕上的胎记,纹成了一个更漂亮的蝴蝶,想彻底告别过去。

她后来结了婚,生了孩子,但日子过得并不好。

男人好赌,家暴,她一直忍着。

直到几年前,她才下定决心,带着孩子离开了他。

她一个人打好几份工,把孩子拉扯大。

她一直想回来找父母,可她又怕,怕他们不原谅她。

她省吃俭用,攒了点钱,想着等孩子上了大学,她就回来,跪在父母面前,求他们原谅。

可她没等到那一天。

长期的劳累,压垮了她的身体。

心梗来得太突然,她甚至没来得及留下一句遗言。

男人说完这一切,长叹了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一个旧钱包。

钱包里,有一张夹层。

他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抽出了一张被抚平了无数次的,大白兔奶糖的糖纸。

「这是她一直带在身上的。」男人说,「她说,这是她小时候,她爸最爱给她买的糖。」

当师傅看到那张糖纸的时候,他再也撑不住了。

他抱着那张小小的糖纸,嚎啕大哭。

那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无尽的悔恨、悲痛和思念。

他等了二十年,盼了二十年。

最终,还是在这个地方,以这种方式,等到了他的女儿。

他等到了她,却永远地失去了她。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月月的告别仪式,办得很体面。

师傅拿出了他所有的积蓄。

他亲自给女儿擦拭身体,为她换上最漂亮的衣服。

他抚摸着女儿的脸,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月月,是爸爸不好……爸爸不该冲你发火……」

「月月,你回家了……爸爸带你回家……」

「月月,别怕,爸爸在这里……」

我站在一边,看着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对着他失而复得又永远失去的女儿,诉说着迟到了二十年的歉意,我的心,碎得一片一片的。

最后,还是师傅,亲手把月月,推进了焚化炉。

他按下了启动按钮。

炉门缓缓关闭。

这一次,他没有闭上眼睛。

他睁着那双浑浊的老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炉膛里升腾起的火焰。

火光映在他的瞳孔里,像两簇燃烧的星辰。

他仿佛要用尽一生的力气,看清女儿化作青烟,去往天堂的路。

我站在他的身后,轻轻地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的肩膀,在微微地颤抖。

很久很久,他才转过身,对我说:「小许,结束了。」

是啊,结束了。

二十年的寻找,二十年的等待,二十年的自我惩罚。

在这一天,都画上了一个悲伤的句号。

后来,师傅把月月的骨灰,和师娘的,安葬在了一起。

他把那个无名女孩的墓,也迁了过来,就在旁边。

他说,让她们做个伴。

师傅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

但他整个人,好像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眼神里,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不再失眠,不再半夜坐在台阶上抽烟。

有时候,天气好的时候,他会搬个小马扎,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一坐就是一下午。

他会看着天上的云,偶尔,会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我知道,他在想他的月月,他的妻子。

但那思念里,不再只有痛苦和悔恨,也多了一丝温暖和释然。

又过了一年,在一个秋天的午后,师傅走了。

走得很安详。

他儿子说,他走的时候,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大白兔奶糖的糖纸。

脸上,还带着笑。

我接替了他所有的工作。

我依然会一丝不苟地擦拭那台冰冷的机器。

我依然会把那颗大白兔奶糖,放在储物柜里。

有时候,有年轻的生命逝去,被送到这里。

我也会像师傅一样,走上前,轻轻地,掀开白布的一角。

我不是在寻找。

我知道,我再也找不到另一个月月了。

我只是想,用师傅的方式,告诉每一个从这里离开的灵魂:

别怕,有人在为你送行。

走得稳当点,干净点,体面点。

焚化炉的火光,日复一日地亮起。

那橘红色的光,温暖又炽热。

我看着它,有时候会想起师傅。

想起他那个在月光下孤独的背影,想起他在炉火前颤抖的肩膀,想起他找到女儿时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也想起他最后,那平静又释然的微笑。

生命是一场漫长的告别。

我们都在不断地失去。

但总有一些东西,是火焰也无法焚尽的。

比如爱,比如思念,比如一个父亲,用二十年的等待,写下的一封,寄往天堂的信。

我想,师傅在天上,一定已经见到了他的月月和师娘。

他一定会亲手剥开一颗大白兔奶糖,笑着递给他的小蝴蝶。

然后说:「月月,爸爸来接你回家了。」

而我,会在这里,守着这人间最后的渡口。

替他,也替所有心怀思念的人,送别每一个远行的灵魂。

直到,我也变成一捧灰烬,乘风而去。

来源:百闻知晓晓谈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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