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嫌弃我,我悄悄去做了亲子鉴定:幸好这白眼狼并非我亲生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11-17 09:40 1

摘要:那份亲子鉴定报告,我至今还锁在床头柜最里面的抽屉里,压在一沓早就泛黄的旧照片底下。我很少去看它,但只要一想到它静静地躺在那儿,我的心就能找到一块奇异的、安稳的落脚地。报告上的那行结论——“排除亲生母女关系”,像一个冰冷又慈悲的判决,终于将我从长达二十年的情感酷

那份亲子鉴定报告,我至今还锁在床头柜最里面的抽屉里,压在一沓早就泛黄的旧照片底下。我很少去看它,但只要一想到它静静地躺在那儿,我的心就能找到一块奇异的、安稳的落脚地。报告上的那行结论——“排除亲生母女关系”,像一个冰冷又慈悲的判决,终于将我从长达二十年的情感酷刑中,解救了出来。

人们都说,母女是天生的缘分,是贴心的小棉袄。可我的女儿陈萌,对我来说,更像是一件带刺的铠甲,我越想靠近,就被扎得越深。从她懂事起,她的眉眼间就总是写满了对我的不耐与嫌弃。我曾以为,这是青春期的叛逆,是代沟,是我做得不够好。我拼尽全力地去爱她,讨好她,试图用我全部的母爱去融化我们之间的冰山。

直到那天,她为了一个名牌包,当着所有亲戚的面,指着我的鼻子说:“你懂什么?你身上的衣服加起来都没这个包的带子贵,跟你走在一起我都嫌丢人。”那一刻,我二十年来的所有坚持和自我欺骗,轰然倒塌。在丈夫陈磊“她还是个孩子”的无力辩解和稀泥中,我第一次没有流泪,心里反而升起一个荒唐又执拗的念头。于是,我瞒着所有人,像一个窃贼,悄悄收集了她的头发,走进了那家鉴定中心。等待结果的那几天,我反复地想,如果她是我亲生的,那我认了,这是我的命。可如果……如果不是呢?当最终看到那个“排除”的字眼时,我没有想象中的崩溃,反而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泪水决堤而下。那是一种混杂着心碎、荒诞和解脱的泪水。

幸好,幸好这个让我爱得卑微到尘埃里,却始终捂不热的白眼狼,真的不是我亲生的。

故事,要从那个闷热的初秋午后说起。那天是周五,在大学城读大二的陈萌要回家过周末。

第1章 暗流涌动的晚餐

下午四点,我准时从服装厂下了班,车间里弥漫的棉絮和机油味还没散尽,我就急匆匆地骑上我的旧电瓶车,一头扎进了菜市场的喧嚣里。电瓶车是陈磊淘汰下来的,车头的一个塑料壳早就掉了,露出里面灰扑扑的线路,刹车时总会发出一阵刺耳的“吱呀”声,像是对我的催促。

“王姐,今天的排骨怎么卖?给我来两斤最好的,我女儿要回来。”我一边熟练地解开腰间的布袋钱包,一边对着肉摊老板娘喊道。

“哟,小林,萌萌要回来啦?那可得吃点好的。”王姐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斩好一扇油光水滑的猪肋排,“还是老样子,红烧吧?你做的红烧排骨,那味道可是一绝。”

我笑着点点头,心里泛起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和骄傲。是啊,我做的红烧排骨,是陈萌从小最爱吃的菜。小时候,她能抱着碗,就着汤汁吃下两碗米饭,吃得满嘴是油,像只贪吃的小花猫。那时候,她会腻在我怀里,奶声奶气地说:“妈妈做的排骨,是全世界最好吃的菜。”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句夸奖就再也没听到过了。

提着沉甸甸的菜,我回到了我们那个位于老旧小区的两居室。房子是单位分的,住了快二十年,墙皮有些地方已经微微泛黄,沙发是十年前买的,坐上去会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我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阳台上的几盆绿萝长得油亮,给这个暮气沉沉的家添了几分生气。

我系上围裙,一头扎进厨房。淘米、洗菜、焯排骨、炒糖色……厨房里的油烟机轰隆作响,像一首单调又令人安心的交响曲。这是我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为家人准备一顿热气腾腾的晚餐,让我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是有价值的。

丈夫陈磊六点准时到家,他是一家国企的小科长,性格温吞,不好不坏。他一进门,照例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瘫坐下来,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新闻联播的声音立刻充满了整个客厅。

“今天累不累?”我从厨房探出头问。

“还行,就那样。”他眼睛盯着电视,头也没回。

我习惯了他的这种状态,也不再多问,转身继续忙活。排骨在锅里“咕嘟咕嘟”地炖着,酱色的汤汁翻滚着浓郁的香气。我又快手快脚地炒了个青椒土豆丝,凉拌了一盘黄瓜,最后烧了个番茄蛋汤。

六点半,门铃响了。我立刻关掉火,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满心欢喜地跑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陈萌,她穿着一条时髦的牛仔短裙,上身是一件紧身的白色T恤,露着一截纤细的腰。她化着淡妆,长发染成了栗色,在楼道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光泽。她看上去那么漂亮,那么青春,像一幅行走的画报,和我这个穿着旧围裙、头发随便挽在脑后的中年妇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萌萌回来啦,快进来,累不坏吧?”我笑着想去接她肩上的双肩包。

她却不动声色地侧身躲开了,眉头微微一蹙,“妈,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一见我就动手动脚的,我包又不重。”

我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又讪讪地收了回来。心里像是被一根小针轻轻扎了一下,不疼,但有点麻。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注意。”我赶紧打着圆场,给她拿出拖鞋,“快换鞋,饭都做好了,就等你了。”

陈萌换了鞋,径直走到客厅,把包往沙发上一扔,动作和她爸如出一辙。她瞥了一眼电视,又扫了一眼饭桌,没什么表情地问:“爸,今天又看新闻联播啊?能不能换个台,看点综艺。”

“看看新闻好,了解国家大事。”陈磊依旧盯着电视,敷衍道。

“无聊死了。”陈萌撇撇嘴,拿出手机,自顾自地刷了起来。从进门到现在,她甚至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

我把最后一道汤端上桌,解下围裙,招呼他们:“好了好了,都别看了,快来吃饭吧。萌萌,妈今天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炖了快一个小时呢,你尝尝。”

陈磊关掉电视,走了过来。陈萌则慢吞吞地放下手机,一脸不情愿地坐到了餐桌旁。

我满怀期待地给她夹了一块最大、最入味的排骨,放在她碗里,柔声说:“快吃,还是热的。”

陈萌低头看了一眼碗里的排骨,那块排骨炖得软烂脱骨,裹着晶亮的酱色汤汁,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可她只是用筷子拨弄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着我,语气平淡地说:“妈,我都多大了,还吃这么油腻的东西。我们同学现在都讲究健康饮食,吃沙拉,吃鸡胸肉,你以后别做这种菜了,热量太高了。”

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那股在厨房里忙碌了两个小时的热情,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哎,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陈磊见状,出来打圆场了,他夹起那块排骨,放进自己碗里,“辛辛苦苦做给你吃的,不爱吃就不吃,说这些干什么?你不吃我吃,真香。”他大口地吃着,发出满足的咀嚼声。

他的维护,并没有让我感到丝毫安慰,反而更像是一种施舍。他不是在为我说话,他只是在维持饭桌上虚假的和平。

陈萌翻了个白眼,没再理会我们,自顾自地夹了几根青菜,慢条斯理地吃着,一边吃还一边看着手机屏幕,时不时地笑一下,也不知道在跟谁聊天。

那顿饭,我味同嚼蜡。一盘精心烹制的红烧排骨,几乎全进了陈磊的肚子。我看着对面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儿,她低着头,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年轻的脸上,将她与我们这个家,与我这个母亲,隔绝成两个世界。我忽然觉得很累,是一种从心底里生出的疲惫。我辛苦操劳,盼星星盼月亮地盼她回家,换来的却是她轻描淡写的一句“太油腻”和全程的冷漠。

晚饭后,陈萌把自己关进了房间。我收拾完碗筷,切了一盘水果想给她送进去。走到她房门口,门虚掩着,我听到她正在跟人视频通话。

“……哎呀,别提了,我妈又做了那个红烧排骨,油得能腻死人。我跟她说了八百遍我不爱吃了,她就是不听,烦死了。”

“对啊,我妈就这样,土得掉渣,审美也差,上次给我买的衣服,我一次都没穿过就扔了……跟她根本没法沟通。”

“还是妈好,又时髦又会打扮,上次看你朋友圈发的你们一起喝下午茶的照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姐妹呢。”

我端着果盘的手,猛地一抖,几块切好的苹果掉在了地上。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喘不过气来。

原来,在她心里,我是这样一个“土得掉渣”、“烦死了”的母亲。原来,我所有的付出和爱,在她眼里,都只是不合时宜的麻烦。

我默默地蹲下身,捡起地上的苹果,然后悄无声息地转身,走回了厨房。我把那盘为她精心准备的水果,倒进了垃圾桶。那一刻,我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细微,却清晰。

第2章 那件被丢掉的新衣

周末的天气很好,秋高气爽。我寻思着快要降温了,陈萌在学校还缺一件厚实点的外套。周六一大早,我拉着陈磊,让他陪我去逛商场。

陈磊一百个不情愿,说:“你自己去不就行了?我一个大男人,又不懂女孩子的衣服。”

“你懂什么,你得负责掏钱啊。”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把他从沙发上拽起来,“再说了,你也是她爸,给女儿买件衣服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其实,我只是想找个人陪着,心里能踏实点。昨晚陈萌的话,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隐隐作痛。我迫切地想做点什么,来证明我不是她口中那个“土得掉渣”的妈妈,我想弥补我们之间的裂痕。

我们去了市里最大的百货商场。我平时很少来这种地方,柜台里琳琅满目的商品和高昂的价格标签,总让我望而却步。我身上的这件外套,还是三年前在服装厂的次品处理区淘来的,才花了五十块钱。

我拉着陈磊在女装区逛了一圈又一圈,看得眼花缭乱。现在的年轻人穿的衣服,款式新潮,我很多都看不懂。陈磊早就没了耐心,找了个休息区的凳子坐下玩手机,把“选衣服”这个艰巨的任务完全抛给了我。

最后,我在一家看起来很青春的品牌店里,看中了一件米白色的羊羔毛外套。款式大方,料子摸上去也很厚实柔软,价格牌上写着“1299”,后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元”字。

这个价格让我倒吸一口凉气。这几乎是我一个月的工资了。我犹豫了很久,售货员小姐看出了我的窘迫,热情地介绍说:“阿姨,您真有眼光,这是我们今年的最新款,很多小姑娘都喜欢。您女儿穿上肯定又洋气又暖和。”

“洋气”,这个词戳中了我的心。我太希望陈萌能觉得我“洋气”一次了。我咬了咬牙,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埋头玩手机的陈磊,心里一横,对售货员说:“就要这件,包起来吧。”

陈磊刷卡的时候,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一件衣服一千三?林惠,你疯了?我一个月的烟钱都没这么多。”

“女儿穿的,贵点就贵点吧,只要她喜欢。”我小心翼翼地把包装好的衣服袋子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那一刻,我觉得这一千三百块花得值,我仿佛已经看到了陈萌穿上新衣服时惊喜的表情。

回到家,陈萌还在房间里睡觉。我把衣服袋子轻轻地放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算等她起来给她一个惊喜。

一直到中午,陈萌才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她看到沙发上的购物袋,随口问了一句:“妈,你又买什么便宜货了?”

“什么便宜货,你看看这是什么。”我献宝似的把袋子递给她,满脸期待地说,“萌萌,妈给你买了件新外套,你快试试,看喜不喜欢。”

陈萌狐疑地接过袋子,打开一看,拿出那件米白色的羊羔毛外套。她拿在手里掂了掂,又翻了翻吊牌,当她看到那个“1299”的价格时,脸上没有丝毫惊喜,反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古怪表情。

“怎么样?喜欢吗?料子很好的,又软又暖和。”我紧张地搓着手,像一个等待宣判的犯人。

陈萌把衣服在自己身前比划了一下,然后把它扔回沙发上,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妈,你是不是被人骗了?这个牌子就是个假洋牌,质量差得要死,专门骗你们这种不懂行的人。而且这个款式,去年就不流行了,土死了。一千三?你还真敢买。”

我的心,像被人用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瞬间四分五裂。我所有的期待和欣喜,在她轻飘飘的几句话里,化为乌有。

“怎么会……售货员说这是最新款……”我喃喃自语,脸色发白。

“售货员的话你也信?她们不骗你骗谁?”陈萌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妈,我求求你了,以后别再给我买衣服了行不行?你的审美真的很有问题。你买回来的东西,我穿出去都嫌丢人。”

“丢人?”我感觉自己的血液一下子涌上了头顶,声音都有些发颤,“我辛辛苦苦给你买的衣服,你说丢人?”

“对,就是丢人!”陈萌的音量也高了起来,“你根本不了解我喜欢什么,也不懂现在流行什么。你只会买你认为好的东西,然后强加给我。你这是母爱吗?你这叫自我感动!”

“我……”我被她的话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自我感动?我省吃俭用,花掉一个月的工资,只是为了讨她欢心,在她眼里,竟然只是“自我感动”?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陈磊从房间里走出来,又开始了他的“和稀泥”大法,“萌萌,怎么跟说话呢?她也是一片好心。林惠,你也别生气,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下次买衣服带她自己去挑不就行了?”

他轻描淡写地将这场风波定义为“代沟”和“沟通问题”,然后拿起那件被陈萌鄙夷为“土死了”的外套,说:“这衣服料子挺好的,既然萌萌不穿,就拿去退了吧,一千多块呢,别浪费了。”

陈萌哼了一声,转身回了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陈磊,还有那件被嫌弃的新衣服。我看着那件米白色的外套,它静静地躺在沙发上,那么柔软,那么洁白,却像一个巨大的讽刺。我忽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我不是心疼那一千三百块钱,我是心疼我那颗被女儿踩在脚底下,还碾了几下的心。

陈磊叹了口气,坐到我身边,笨拙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好了,别哭了。孩子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就是嘴巴毒,没什么坏心眼。过两天就好了。”

又是这样的话。每次我和陈萌发生冲突,他总是说同样的话。她还小,她不懂事,她没有坏心。在他的世界里,所有的矛盾都可以被“她还是个孩子”这块万能的遮羞布盖过去。可她已经十九岁了,不是三岁。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精准地扎在我最柔软的地方。

而我的丈夫,我最亲近的人,却永远看不到我的伤口。他只会劝我“别往心里去”。可那是我自己的心啊,被伤了,怎么可能不往里去呢?

下午,我一个人拿着那件衣服,坐公交车去了商场。当我把衣服递给售货员,说要退货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目光。我的脸烧得滚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

回家的路上,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小区楼下的花园里坐了很久。秋日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斑驳陆离,却照不进我心里。我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看着那些和父母有说有笑的孩子,心里空落落的。

我开始一遍遍地问自己,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什么我的女儿会这么嫌弃我?我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第3章 闺蜜的点醒

周末剩下的时间,我和陈萌陷入了冷战。她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除了吃饭,几乎不出来。我们俩在狭小的空间里,像两个互不相干的陌生人,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而尴尬。陈磊夹在中间,一脸为难,但他除了叹气,也做不了什么。

周日下午,陈萌拉着行李箱准备返校。临走前,她走到我面前,从钱包里抽出一沓钱,放在茶几上。

“妈,这是我这个月的生活费剩的,还有我做兼职赚的。一共一千三,那件衣服的钱,我还给你。我不要你的东西。”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看着桌上那沓被摊开的、带着折痕的钞票,感觉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一耳光。她不是在还钱,她是在划清界限。她用这种方式,冷冰冰地告诉我,她不领我的情,也不想欠我的人情。

我再也撑不住了,冲进卧室,扑在床上失声痛哭。

陈磊走进来,坐在床边,又是那套说辞:“你看你,又来了。她把钱给你不是好事吗?说明孩子懂事了,知道心疼钱了。你怎么还哭了?”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通红着眼睛瞪着他,第一次对他嘶吼起来:“好事?陈磊,你是不是瞎?你看不出来她是在羞辱我吗?她是在告诉我,她不稀罕我这个妈!你永远都只知道和稀泥,你关心过我一句吗?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

陈磊被我的爆发吓了一跳,愣在那里,半天才说出一句:“你……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可理喻?孩子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这么敏感?”

“敏感?”我冷笑一声,眼泪流得更凶了,“对,我就是敏感!因为受伤的人是我,不是你!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我把他推出了房间,反锁了门。我抱着被子,把头埋在里面,任由自己被无边的委屈和绝望吞噬。这个家,对我来说,就像一个冰冷的牢笼。女儿的冷漠是一堵墙,丈夫的不解是另一堵墙,我被困在中间,动弹不得。

第二天上班,我整个人都魂不守舍,做活的时候好几次差点被缝纫机的针扎到手。午休时,我没什么胃口,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呆。我的闺蜜兼工友方芳端着饭盒坐到了我身边。

方芳比我大几岁,是个爽利通透的女人。我们俩在一个车间十几年了,关系好得跟亲姐妹似的。

“惠惠,怎么了?这两天看你脸色差得跟鬼一样。又跟你们家萌萌闹别扭了?”方芳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事。

我再也忍不住,把周末发生的事情,从红烧排骨到那件被退掉的衣服,再到陈萌摔在我面前的一千三百块钱,原原本本地跟她讲了一遍。讲到伤心处,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方芳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等我说完,她递给我一张纸巾,叹了口气,说:“惠惠,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芳芳姐,你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有没有觉得,”方芳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萌萌这孩子,跟你一点都不像。不光是长得不像,那脾气,那性子,简直是南辕北辙。”

我愣住了。

长得不像?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以前邻居街坊也偶尔会开玩笑说,萌萌长得既不像我,也不像陈磊,准是集合了我们俩的缺点长的。我当时只当是句玩笑话,从没往心里去。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我是标准的圆脸,双眼皮,性格温和甚至有些懦弱。而陈萌是瓜子脸,单眼皮,眼角微微上挑,看人的时候总带着一股子疏离和傲气。她的性格更是跟我截然相反,强势、自我,有时候甚至有些刻薄。

“她……她可能像她奶奶吧。”我有些底气不足地辩解道。陈磊的母亲,也就是我婆婆,确实是个厉害角色,性格很强势。

方芳摇了摇头,说:“不像,你婆婆那人虽然厉害,但那是护短,对自己家里人好得没话说。萌萌这种……怎么说呢,感觉她对你,天生就带着一股子排斥劲儿。就好像,你们俩的气场天生就不合。”

她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让我如遭雷击的话:“惠惠,你别怪我乌鸦嘴。你说,当年在医院里,会不会……抱错了?”

“不可能!”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立刻反驳道,“芳芳姐,你别胡说!萌萌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么可能抱错?”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我的心却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方芳的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一个被我尘封在记忆深处,从未敢细想的念头,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上冒。

“你先别激动,我也就这么一说。”方芳见我反应这么大,赶紧安抚我,“你想想,你对她那么好,掏心掏肺的,她怎么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呢?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养条小狗,养了二十年也有感情了。可她对你呢?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这正常吗?”

正常吗?

这三个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中那扇紧锁着所有委屈和困惑的大门。是啊,这不正常。我见过别人家的母女,有吵架的,有闹别扭的,但那种争吵里,总还带着亲情的底色。而我和陈萌之间,却只有冰冷的隔阂。她看我的眼神,不像在看一个母亲,更像在看一个碍眼的、让她不胜其烦的陌生人。

方芳看我陷入了沉思,继续说道:“惠惠,我不是挑拨你们母女关系。我是心疼你。你这二十年过得太苦了,所有的心思都扑在女儿身上,结果呢?你看看你自己,都熬成什么样了?你不能再这么自我欺骗下去了。有时候,人得为自己活。”

那天中午,方芳后来又说了些什么,我已经记不太清了。我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只回响着那一句“会不会抱错了”。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藤蔓一样,疯狂地在我心里滋长,缠绕得我几乎窒息。

我开始拼命地回忆,回忆二十年前,在医院生下陈萌时的情景。

第4章 尘封的记忆

那年我二十六岁,和陈磊结婚两年才怀上孩子。整个孕期,我都沉浸在即将为人母的巨大喜悦和期待中。我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夏末,天气还很炎热。我提前破了水,被陈磊和婆婆手忙脚乱地送进了市妇幼保健院。

当时的医疗条件远不如现在,产科病房里挤满了待产的孕妇和刚生产完的产妇,家属们进进出出,整个楼道都乱哄哄的。我被分在一个四人间的病房里,靠窗的位置。

我疼了一天一夜,最后因为胎位不正,顺产转了剖腹产。当我从麻醉中醒来时,人还很虚弱,陈磊和婆婆围在我的床边,婆婆怀里抱着一个襁褓,喜笑颜开地说:“惠惠,辛苦了,生了个大胖丫头,七斤二两呢!你看这孩子,多壮实。”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看看孩子,但刀口疼得厉害,动弹不得。婆婆把孩子抱到我枕边,我侧过头,看到了我的女儿。她闭着眼睛,睡得很沉,小脸红扑扑的,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头发很浓密,乌黑乌黑的。说实话,第一眼看到她,我并没有感受到那种传说中血脉相连的奇妙感觉,更多的,是手术后的疲惫和对这个陌生小生命的茫然。

但我很快就进入了母亲的角色。我给她喂奶,给她换尿布,笨拙地学习着如何照顾一个新生儿。孩子很能吃,也很有劲,哭声特别洪亮,整个病房都能听见。

和我同病房的,还有一个比我早一天生产的产妇。她睡在我斜对角的床上,叫李燕。李燕是个很文静秀气的女人,说话细声细气的,不像我婆婆那么咋咋呼呼。她的丈夫看着也很斯文,戴着一副眼镜。他们两口子一看就是那种有文化的人。

李燕生的也是个女儿,但她的孩子特别瘦小,听说出生时才五斤出头,因为有点黄疸,出生后不久就被抱去新生儿科照蓝光了,每天只在固定的时间抱回来喂两次奶。

我记得很清楚,每次护士把李燕的孩子抱回来时,她都显得特别紧张和焦虑。那孩子总是恹恹的,不怎么哭闹,吃奶也没什么力气,吸几口就睡着了。李燕总是愁眉苦脸地对我说:“林姐,你看我家孩子,怎么这么弱啊,真愁人。”

而我婆婆,则总是在一旁抱着我的女儿,一脸炫耀地说:“你看我们家萌萌,多能吃,多有劲儿!这孩子,以后肯定身体好。”

现在回想起来,那种对比,是多么的鲜明。一个健康、壮硕、哭声洪亮。一个瘦小、虚弱、安静得过分。

在医院住了五天,我要出院了。出院那天,手续是陈磊去办的,我和婆婆在病房里收拾东西。那天病房里人特别多,好几个床位都在办理出院,家属们来来往往,乱成一团。护士站的护士也忙得不可开交。

我记得,当时婆婆抱着孩子,说要去水房给孩子洗个脸。我也没多想,就让她去了。她去了大概有十几分钟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孩子已经换上了一身我们自己准备的粉色新衣服,包在崭新的小被子里。

现在想来,那十几分钟,似乎成了一个记忆的盲点。水房在走廊的尽头,离护士站很近,新生儿科也在那一层。那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有一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陈萌小的时候,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很好闻。但她似乎天生就不喜欢我抱她。每次我抱她,她都会哭闹不止,小身子绷得紧紧的,一脸抗拒。可只要我婆婆或者陈磊一接过去,她立刻就安静下来。

当时,婆婆说:“这孩子,是个犟脾气,认生。”我也就信了。为了这事,我还偷偷哭过好几次,觉得是自己这个当妈的太笨拙,连自己的孩子都哄不好。

方芳的话,像一把锥子,将这些被我刻意忽略的、零散的记忆碎片,全都钻了出来,然后串联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让我不寒而栗的猜想。

这个猜想太过疯狂,太过匪夷所思,以至于我不敢再往下想。我拼命地摇头,想把这个可怕的念头从脑子里甩出去。不,不可能的。这都是我的胡思乱想。天底下哪有那么多抱错孩子的狗血剧情?萌萌就是我的女儿,她只是……只是性格比较叛逆而已。

可是,那个念头就像一颗毒草的种子,一旦在我心里生了根,就开始疯狂地吸收着我所有的理智和情感作为养分,长成了一棵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将我所有的自我安慰都笼罩在它阴冷的影子里。

我开始失眠。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是医院里乱糟糟的场景,就是李燕那个瘦弱安静的女婴,就是婆婆抱着孩子离开病房的那十几分钟。

我甚至开始偷偷观察陈萌。观察她的五官,她的神态,她的一举一动。我试图从她身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像我的地方。可是,我失败了。她越长大,就越不像我,也不像陈磊。她那种天生的、仿佛刻在骨子里的清冷和优越感,是我们这个普通的工薪家庭无论如何也培养不出来的。

我快要被这种猜疑折磨疯了。

第5章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日子在我的猜疑和煎熬中,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十月底,我的生日。

往年我的生日,都是平平淡淡地过。陈磊会记得给我买个小蛋糕,陈萌会说一句“妈,生日快乐”,然后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顿饭,就算庆祝了。虽然简单,但也算温馨。

今年,我心里存着事,对生日也没什么期待。但陈磊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说今年是我四十五岁的“整生日”,应该好好操办一下。他自作主张地在一家不错的饭店订了个包间,还把双方的亲戚,比如我哥我嫂子,他姐姐姐夫,都请了过来,说要给我热热闹闹地过个生日。

我心里其实是不愿意的。我现在最怕的就是人多,怕在人前和陈萌同框。我总觉得,别人看我们母女的眼神里,都带着探究和疑惑。但我拗不过陈磊的热情,只好答应了。

生日那天是周六。陈萌也从学校回来了。我特意穿上了我最好的一件衣服,一件暗红色的连衣裙,还破天荒地化了个淡妆,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

到了饭店,亲戚们陆陆续续都到了。大家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气氛还算热烈。我哥和我嫂子给我包了个大红包,陈磊的姐姐也给我买了条金项链做礼物。我笑着一一收下,说着感谢的话。

陈萌坐在我身边,从头到尾都低着头玩手机,对周围的热闹置若罔闻。她今天穿得很时髦,一件黑色的露肩毛衣,配一条格子短裙,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她坐在那里,就像一个误入凡尘的公主,和我们这些为生活奔波的中年人,格格不入。

“萌萌,别玩手机了,跟你大舅大姨说说话啊。”我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压低声音提醒道。

她不耐烦地抬起头,扫了亲戚们一眼,嘴角扯出一个敷衍的笑容,算是打过招呼了。

我嫂子是个热心肠,见状打圆场道:“哎呀,孩子大了,都喜欢玩手机。萌萌现在是越来越漂亮了,跟个小明星似的。林惠,你可真有福气。”

我干笑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菜一道道地上来了,大家开始动筷。席间,我哥提议,让陈萌代表小辈,给我说几句生日祝福。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陈萌身上。

她放下手机,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不情愿。她站起身,端起面前的饮料杯,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妈,生日快乐。”她言简意赅地说。

“没了?”我哥在旁边起哄,“多说几句啊,祝身体健康,越来越年轻漂亮什么的。”

陈萌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说出了一番让我当场愣住的话。

“我希望我妈以后能别那么操心了,多关心关心自己。也希望她能明白,孩子们长大了,都有自己的生活和想法,不要总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别人身上。过度的关心,有时候是一种负担。”

整个包间,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尴尬又复杂。我嫂子的笑容僵在脸上,我哥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陈磊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而我,像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所有的难堪、委屈、愤怒和羞辱,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她没有祝我身体健康,也没有祝我年轻漂亮。她当着所有亲戚的面,用一种冷静到近乎残忍的语气,控诉我,指责我。她把我二十年来的含辛茹苦,定义为“负担”。

这已经不是一根稻草了,这是一块巨石,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心上,将我最后一点自尊和希望,砸得粉碎。

“陈萌!你怎么说话呢?”陈磊终于反应过来,猛地一拍桌子,低声喝道。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当众对陈萌发火。

陈萌却毫无惧色,她冷冷地看了一眼陈磊,又看了一眼我,说:“我说的不是事实吗?难道你们不觉得吗?”

说完,她把饮料杯往桌上一放,拉开椅子,拿起自己的包,转身就走出了包间。

包间里的气氛,尴尬到了冰点。我坐在那里,浑身冰冷,手脚都在发抖。我能感觉到亲戚们投向我的同情、怜悯和幸灾乐祸的目光。我的脸,火辣辣地疼,比被人打了一耳光还要疼。

那顿生日宴,最后是怎么收场的,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有。我的心,在那一刻,好像已经死了。

回到家,陈磊还在不停地数落陈萌不懂事,说等她回来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我打断了他。

“陈磊,”我看着他,声音平静得可怕,“我们离婚吧。”

他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离婚。”我重复了一遍,“我受够了。这个家,我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林惠,你是不是疯了?就因为孩子说了几句气话,你就要离婚?你过生日过糊涂了?”他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没有再跟他争辩。我知道,他永远不会懂。在他眼里,这只是“几句气话”,而在我这里,这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夜未眠。那个被我强行压下去的念头,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决绝,再次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必须去搞清楚。我不能再这样不明不白地痛苦下去了。无论结果是什么,我都必须知道真相。

第二天是周日,陈萌没有回家。我猜她可能去了同学家。

我走进她的房间,她的书桌上,放着一把她常用的梳子。我看着那把梳子,心脏狂跳。我像一个做贼的人,小心翼翼地拿起梳子,从上面,轻轻地捻下了几根缠绕着的、带着毛囊的头发。

然后,我用一张干净的纸巾,将那几根头发仔细地包好,放进了我的口袋里。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我靠在她的书桌旁,看着这个我亲手布置的、充满了她成长痕迹的房间,心里一片茫然。

我不知道,等待我的,将会是怎样一个残忍的真相。

第6章 一纸判决

周一一大早,我跟厂里请了假,说自己身体不舒服。然后,我揣着那包用纸巾包好的头发,独自一人坐上了去省城的公交车。

我不敢在本地做鉴定,怕遇到熟人。我提前在网上查好了,省城有一家权威的司法鉴定中心,可以匿名进行个人亲子鉴定。

鉴定中心在一栋不起眼的写字楼里。我站在楼下,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走了进去。里面的工作人员穿着白大褂,表情严肃。我感觉自己像是来投案自首的罪犯,心虚又紧张。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好,我想做个……亲子鉴定。”

“是司法鉴定还是个人鉴定?”工作人员头也不抬地问。

“个人……个人了解一下就行。”

“好的,把样本拿出来吧。”

我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纸巾包,又从自己的头上,拔下了几根头发。工作人员接过样本,分别装进两个贴着标签的信封里,然后递给我一张表格让我填写。

我胡乱地编了两个化名,留下了我的手机号码和一个我临时申请的电子邮箱。缴费的时候,我的手抖得连钱包都拿不稳。三千块,对我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但我付钱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

“好了,七个工作日后出结果,我们会发到您的邮箱,也会短信通知您。”工作人员公式化地说道。

走出鉴定中心,外面的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我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场荒诞又真实的噩梦。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只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是踩在棉花上。

接下来的七天,是我人生中最漫长、最煎熬的七天。

我每天都活在巨大的恐惧和一丝病态的期待中。我害怕那个结果是真的,那将彻底颠覆我二十年的人生;我又隐隐地期待那个结果是真的,那将把我从无尽的痛苦中解脱出来。这两种矛盾的情绪,像两只野兽,在我的心里疯狂地撕咬着,让我夜不能寐,食不下咽。

我变得沉默寡言,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陈磊以为我还在为生日宴的事情生气,几次三番地想跟我沟通,都被我冷冷地挡了回去。他大概也觉得我不可理喻,渐渐地也就不再理我了。我们俩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陈萌也没有回来,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或许,她也觉得这个家让她窒息。

第七天下午,我正在车间里做活,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我拿出来一看,是一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内容很简单:“您好,您委托的DNA检测报告已出,请注意查收邮件。”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我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在发软,几乎站不稳。我跟组长请了个假,说要去上厕所,然后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工厂后面的小树林里。

我靠在一棵树上,点了好几次,才把手机里的邮箱APP打开。一封来自鉴定中心的未读邮件,赫然躺在收件箱里。

我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却迟迟不敢点下去。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我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用颤抖的手指,点开了那封邮件。

邮件里有一个PDF格式的附件。我下载下来,打开。

报告的格式很专业,前面是一大堆我看不懂的专业术语和数据对比。我直接划到了最下面,寻找那个最终的结论。

然后,我看到了那行字。那行我既恐惧又期待的字。

【鉴定结论: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支持送检样本A(林惠化名)为送检样本B(陈萌化名)的生物学母亲的假设不成立,排除亲生母女关系。】

排除亲生母女关系。

这八个字,像八个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了我的视网膜上。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反复地看着那行字,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生怕自己看错了。看了十几遍,我终于确认,这不是我的幻觉。

陈萌,那个我养了二十年的女儿,真的不是我亲生的。

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感觉。没有想象中的崩溃大哭,也没有欣喜若狂。我只是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顺着树干,缓缓地滑坐在了地上。

秋日的落叶,铺了满地。我坐在冰冷的地上,看着手机屏幕上那行冰冷的结论,眼泪,终于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

我不是在哭我失去了一个女儿,我是在哭我这二十年来所受的委屈,我是在哭我那错付了二十年的、卑微到尘埃里的母爱。

原来,不是我做得不够好。

原来,不是我不会当妈妈。

原来,我们之间没有所谓的代沟和叛逆期。

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隔着一道血缘的鸿沟,一道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那是一种来自基因深处的、本能的排斥。所以她才不愿我亲近,所以她才对我的一切都充满嫌弃。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要把这二十年积攒的所有泪水,都在这一刻流干。哭了不知道多久,我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一种奇异的、从未有过的轻松感,慢慢地笼罩了我。

压在我心头二十年的那块巨石,终于被搬开了。我不用再每天自我怀疑,不用再费尽心思地去讨好一个永远也捂不热的心。我解脱了。

我擦干眼泪,从地上站起来。我看着手机屏幕,看着那八个字,嘴角,竟然慢慢地,向上扬起了一个弧度。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林惠,恭喜你,你自由了。

幸好,幸好这个白眼狼,真的不是我亲生的。

第7章 平静的疏远

知道了真相之后,我没有立刻回家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我没有拿着鉴定报告去质问陈磊,也没有去找婆婆对峙。我甚至没有想过去寻找我的亲生女儿。

我只是觉得很累,很累。这二十年,像一场漫长又荒唐的闹剧,现在,终于落幕了。我只想为自己,安静地活几天。

我的变化,是从一顿晚饭开始的。

那天我下班后,没有像往常一样急匆匆地赶去菜市场,而是慢悠悠地在街上闲逛。我走进一家我从未进去过的品牌服装店,为自己挑了一件卡其色的风衣。价格不菲,但我刷卡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然后,我走进一家理发店,剪掉了我留了多年的长发,换了一个利落的短发造型。

当我穿着新风衣,顶着新发型回到家时,正在看电视的陈磊惊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你……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剪头发了?这衣服得不少钱吧?”

“没什么,想换个心情。”我平静地回答,把手里的包放在玄关柜上。

“饭呢?今天不吃饭了?”他看着空荡荡的餐桌,问道。

“我不想做,你要是饿了,自己下碗面条,或者点个外卖吧。”我说完,径直走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我能听到陈磊在客厅里不满的嘀咕声,但我毫不在意。从那天起,我不再把做饭、做家务当成我天经地义的责任。我想做的时候就做,不想做的时候,就什么都不管。我开始给自己买新衣服,买护肤品,周末的时候,我会约上芳芳,去看一场电影,或者去公园里散散步。

我把所有曾经倾注在陈萌身上的精力,都收了回来,用在了自己身上。

陈磊对我的变化感到非常不适应,甚至有些愤怒。他觉得我变了,变得自私了,变得不可理喻了。我们为此吵了好几次。

“林惠,你到底想怎么样?这个家你是不想要了吗?”他冲我吼道。

我看着他,异常冷静地说:“陈磊,我只是不想再像以前那样活了。我当了二十年的保姆,现在,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我的平静和冷淡,让他无所适从。他大概是觉得我在闹情绪,闹够了就会恢复原样。但他错了。

一个周末,陈萌回来了。她大概是没钱了。

她进门的时候,我正在客厅里敷着面膜,看一本我早就想看的书。她看到我的样子,愣了一下,脸上露出那种我熟悉的、嫌弃的表情。

“妈,你搞什么鬼?”

我没有理她,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一眼,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她大概是没想到我会是这种反应,也愣住了。她把行李往地上一扔,走到我面前,“我没生活费了。”

“找你爸要去。”我翻了一页书,语气平淡。

陈萌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她大概从未受过我这样的冷遇。她提高了音量:“你是我妈,我找你要生活费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天经地义?”我终于抬起头,摘下面膜,直视着她的眼睛。我看到她那双微微上挑的单眼皮,那张和我没有丝毫相似之处的脸,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平静地说:“陈萌,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应该学会为自己的生活负责了。我没有义务要养你一辈子。”

“你……”她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气得满脸通红,“你是不是疯了?就因为上次生日的事,你还记恨到现在?你也太小肚鸡肠了吧!”

我不想再跟她争辩,因为我知道,一切的争辩都毫无意义。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亲情可言。

我站起身,从钱包里抽出五百块钱,递给她,“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生活费。以后,你自己想办法。”

说完,我没再看她一眼,转身回了房间。

那天晚上,陈磊和陈萌在客厅里说了很久的话。后来,陈磊来敲我的门。

“林惠,你开门,我们谈谈。你今天对孩子那是什么态度?她还是个学生,你不给她生活费,你让她怎么办?”

我隔着门,冷冷地回答:“那是你的女儿,不是我的。你愿意养,你就养着。别来烦我。”

门外,瞬间安静了。

我知道,我的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了。陈磊不是傻子。

从那以后,我们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我和陈磊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成了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他会按时给陈萌打生活费,陈萌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即使回来,也基本上跟我零交流。

她大概是觉得我这个妈,变得越来越古怪,越来越不可理喻。她和陈磊,都把我当成了一个进入了更年期的、情绪失常的疯女人。

他们不知道,我只是找到了真相,然后,选择了放过自己。

我不再去奢求那份不属于我的母女亲情,也不再去维系那段早已名存实亡的婚姻。我开始为自己而活。我报了一个夜校的会计班,我想学一门手艺,将来有一天,可以离开这个让我窒息的家,靠自己生活。

有时候,夜深人静,我也会拿出那份鉴定报告看一看。看着那冰冷的结论,我会想起二十年前,医院里那个文静秀气的女人李燕,和她那个瘦弱安静的女婴。

我的亲生女儿,现在在哪里?她过得好不好?她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家庭里,感受着格格不入的痛苦?

我不知道。或许有一天,我会去寻找她。但不是现在。

现在,我只想好好地爱自己。因为我花了二十年的时间,才明白一个道理: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人,是没有能力去爱别人的,也得不到别人真正的爱。

故事的结局,没有激烈的争吵,没有真相大白后的狗血淋头。只有一种平静的、近乎冷漠的疏远。我们三个人,依旧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各自活在自己的孤岛上。

但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等我拿到会计证,等我有了独立生活的能力,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去开始我自己的,真正的人生。

那份鉴定报告,是我过去二十年痛苦的终点,也是我未来人生的起点。它用一种最残忍的方式,给了我最彻底的自由。

来源:爱生活的艺术家IxxU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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