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失踪,警察毫无头绪,我却在她常去的图书馆找到了线索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1-18 00:33 1

摘要:铅笔的线条在硫酸纸上延伸,像一条条冰冷的血管,试图给这片死气沉沉的土地注入生命。

电话打来的时候,我正在画一张滨江新区的规划图。

铅笔的线条在硫酸纸上延伸,像一条条冰冷的血管,试图给这片死气沉沉的土地注入生命。

手机在桌上震动,嗡嗡作响,像一只被困在玻璃罐里的苍蝇。

我没想接。

通常这个时间打来的,不是催图的甲方,就是卖理财的骗子。

但它一直在响,固执地,不依不饶地。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林晚。

我的妻子。

我接了。

“喂?”

电话那头不是林晚柔软的声音,而是一个嘈杂环境下的陌生男声,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官方腔调。

“请问是林晚的家属吗?”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

“我是她丈夫。她怎么了?她手机怎么在你那?”

“我们在城南的跨江大桥上发现了这部手机,还有这位女士的包。你方便来一趟城南分局吗?”

大脑宕机了三秒。

跨江大G?

林晚下午不是说去市图找资料吗?市图在城东,她跑城南那座破桥上干什么?

“警察同志,这是不是搞错了?”我的声音干得像砂纸。

“你来了就知道了。”对方说完就挂了。

我抓起车钥匙冲出设计院的时候,天已经擦黑。

城市的晚高峰像一场巨大的、无声的血栓,堵塞了每一条街道。

我开着双闪在车流里疯狂穿插,喇叭按得震天响,引来一片骂声。

去他妈的。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林晚。

赶到城南分局,一个年轻的民警接待了我。

他把我领到一个房间,桌上放着一个透明的证物袋。

里面是林晚的手机,还有她出门常背的那个帆布包。

我认得那个包,是我去年在她生日时送的。上面印着一只歪歪扭扭的猫,是她最喜欢的一个插画师画的。

“包里的东西我们清点过,钱包、身份证、钥匙都在。手机没锁屏,所以我们找到了你的联系方式。”

年轻民警的语气很平淡,像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人呢?”我问,声音在抖。

“不知道。”他摊了摊手,“环卫工下午五点左右在桥上发现的包和手机,就放在人行道的栏杆上。我们查了监控,但那个位置是监控死角。”

监控死角。

多他妈讽刺。我就是个画图纸规划城市的,天天跟摄像头打交道,结果我老婆消失在了一个监控死角。

“所以呢?你们的意思是?”

“陈先生,你先别激动。”旁边一个年长些的警察开了口,应该是这儿的头儿,姓张。

“我们已经立案了。但是目前来看,信息太少。我想问一下,林女士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情绪低落,或者跟人发生过争执?”

异常?

我开始疯狂回忆。

这几个月我忙着新区那个项目,天天加班,回家她基本都睡了。

我们上一次好好说话是什么时候?

上周日。

她做了我爱吃的糖醋排骨,我扒了两口饭,就被甲方一个电话叫走了。

我走的时候,她站在门口,好像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笑了笑,“路上开车慢点。”

那也算异常吗?

“她……她情绪一直挺稳定的。”我艰难地说,“我们没吵过架。”

张警官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我读不懂的意味。

“陈先生,根据我们的经验,很多成年人失踪,尤其是这种自己留下随身物品的,大概率是主动离家。可能夫妻间有点小矛盾,想自己出去静一静。”

“不可能!”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林晚不是那种人!她要去哪儿一定会告诉我!”

“你确定?”张警官反问,“你真的了解你妻子每一刻的想法吗?”

我噎住了。

是啊,我真的了解吗?

我了解她喜欢睡在床的左边,了解她喝咖啡不加糖,了解她看书时喜欢用一根银杏叶当书签。

但我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吗?

我知道她为什么这几个月越来越沉默吗?

我不知道。

从警局出来,已经是深夜。

我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

城市的霓虹在我眼前流淌,像一条条抓不住的、虚假的彩带。

我回了家。

那个我们一起住了五年的家。

推开门,一片死寂。

玄关处,林晚的拖鞋还好好地摆在那儿,一双粉色的兔子拖鞋,兔耳朵耷拉着,显得没精打采。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她没喝完的半杯水。

我走过去,摸了摸杯壁,冰凉刺骨。

我瘫在沙发上,第一次觉得这个一百二十平的房子,大得像个空旷的体育场。

四面八方都是回音。

寂静,是有声音的。它在嘲笑我。

第二天,我请了假,开始自己找。

我把我们家翻了个底朝天。

她的日记本。没有。林晚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她说,想说的话,都跟活人说。

她的电脑。开机密码是我的生日。我一个个文件夹翻过去,除了她翻译的那些冷门小说,就是一些电影截图。

一切都正常得可怕。

就像一个人,只是出门去楼下超市买瓶酱油,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我打电话给她最好的朋友,小艾。

“什么?晚晚失踪了?”小艾在电话那头尖叫起来,“怎么回事?报警了吗?”

我把情况说了一遍。

“吵架了?”小艾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

“你确定?陈阳,你老实说,你最近是不是又因为工作冷落她了?我上个月见她,她就说你俩现在一天说不上三句话。”

我的心又被刺了一下。

“我……项目太忙了。”

“忙?忙是理由吗?陈阳我跟你说,晚晚那个人,什么都憋在心里。你别看她平时温温柔柔的,她心里有座火山,只是从不喷发。你肯定是什么地方让她彻底失望了。”

失望。

是吗?

我让她失望了吗?

挂了电话,我去了她父母家。

两位老人住在老城区,一个小时的车程。

开门的是我岳母,看到我一个人来,愣了一下。

“阿阳?怎么就你一个?晚晚呢?不是说好今天一起过来吃饭吗?”

我这才想起来,今天周三,是约定好每周陪他们吃饭的日子。

我把事情告诉了他们。

岳母当场就哭了,岳父扶着门框,脸色煞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你这个丈夫是怎么当的?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岳母的拳头雨点一样落在我身上。

我没有躲。

是我不好。

是我把她弄丢了。

从岳父母家出来,我感觉自己快虚脱了。

接下来几天,我像个疯子一样。

我把林晚可能去的每一个地方都跑遍了。

她喜欢去的那家猫咪咖啡馆。老板说,好久没见林小姐来了。

她常去散步的那个公园。我举着她的照片问遍了每一个跳广场舞的大妈和下棋的大爷。他们都摇头。

时间一天天过去。

警察那边没有任何进展。

张警官给我打过两次电话,每一次都是同样的说辞:“正在排查。”“还没有有效线索。”

我明白他的意思。

在一个几千万人口的大城市里,找一个存心想躲起来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们已经把这当成了一起普通的离家出走案。

但我知道,不是。

林晚绝对不是离家出走。

她带走了什么?她什么都没带走。

她留下了什么?她留下了一切。

这不合逻辑。

我开始失眠。

整夜整夜地睁着眼,听着冰箱的嗡鸣,看着窗外的天光一点点亮起来。

我开始跟自己说话。

“林晚,你到底在哪儿?”

“你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明天你就回来了,对不对?”

没有人回答我。

一周后,我整个人瘦了一圈,胡子拉碴,像个流浪汉。

设计院的领导给我打电话,委婉地劝我休个长假。

我同意了。

我现在没心思画那些冰冷的线条了。

我只想找到我的妻子。

那天下午,我又一次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发呆。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块明亮的光斑。

灰尘在光柱里飞舞,像无数个迷失的灵魂。

我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书架。

那是我们家的一个角落,满满当大的一整面墙,全是书。

大部分是林晚的。

她是做文学翻译的,专攻一些北欧的小众作家。那些书的名字拗口,封面设计得一个比一个性冷淡。

我以前总开玩笑说,她看的不是书,是寂寞。

她就笑,说你不懂。

我确实不懂。

我站起来,走到书架前。

手指划过一本本书的书脊。

《雪国》。《局外人》。《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这些都是她反复看的书。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林晚说过,她每次心烦的时候,就喜欢去一个地方。

市图书馆。

她说,那里的书卷气,能让她平静下来。

一个念头闪电般击中了我。

警察查了她所有的消费记录、交通记录,都没有异常。

那是因为,去图书馆,是免费的,而且就在我们家附近,她一直是走着去的。

那是一个警察会忽略,只有我才知道的,她的“安全屋”。

我抓起外套,冲了下楼。

市图书馆是一栋老旧的苏式建筑,爬满了常春藤。

我上一次来这里,还是陪林晚来办借书证。

我冲到前台,气喘吁吁。

“你好,我……我想查一下我爱人的借阅记录。”

前台是个戴眼镜的小姑娘,她公式化地回答:“对不起先生,为了保护读者隐私,我们不能随意透露借阅记录。”

“我爱人失踪了!已经报警了!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几乎是在求她。

小姑娘被我吓到了,犹豫了一下,叫来了主管。

主管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姨,听完我的话,又看了看我憔悴的样子,动了恻隐之心。

“你记得你爱人的借书证号或者身份证号吗?”

“记得!”我飞快地报出林晚的身份证号。

主管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会儿。

“这是她最近三个月的借阅记录,你自己看吧。”她把显示器转向我。

屏幕上是一长串书名。

《芬兰当代诗选》、《挪威神话考据》、《论卡夫卡的孤独》……

全都是她那个领域的书。

我一目十行地往下扫。

没什么特别的。

等等。

我的目光停在了最后一条记录上。

借阅日期,是她失踪那天。

书名是——《本市地方志:1980-1990》。

地方志?

我愣住了。

这太奇怪了。

林晚是个活在文字世界里的人,她对现实生活中的历史、地理、民俗毫无兴趣。

她连我们这个区有多少个街道都搞不清楚,怎么会突然去借一本枯燥的地方志?

这就像一个素食主义者,突然点了一份全熟的战斧牛排。

太违和了。

“这本书……现在在哪里?”我指着屏幕问。

“记录显示,当天已经归还了。”主管说。

当天借,当天还。

这说明,她不是想把书借回家看。

她只是想在图书馆里,查阅某样东西。

“我能看看这本书吗?”

“在C区三楼,历史类书架。”

我冲上三楼。

C区的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和灰尘混合的味道。

我找到了那排书架。

《本市地方志:1980-1990》。

厚重的一大本,蓝色硬壳封面,已经有些褪色了。

我把它抽出来,很沉。

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开始一页一页地翻。

这书比我想象的还要枯燥。

里面全是数据、表格、官方文件和黑白照片。

某年某月,某某领导视察。

某年某月,某某工厂建成。

林晚到底想在这本书里找什么?

我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页一页地翻着。

翻到中间,一张小小的、折叠起来的纸条,从书页的夹缝里掉了出来。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小心翼翼地捡起它,展开。

那是一张图书馆的索引卡片,很老旧了,纸张已经泛黄。

上面有一行手写的字,字迹娟秀,是林晚的笔迹。

上面没有写任何话,只写了一个地址。

一个我从未听说过的地址。

“碧水巷,13号。”

碧水巷?

我们市有这条巷子吗?我这个搞城市规划的,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立刻拿出手机,打开地图搜索。

搜索结果:无。

地图上根本没有这条巷子。

怎么回事?

是林晚写错了?还是说,这根本就不是我们市的地址?

不对。

既然她查的是《本市地方志》,那这个地址,一定和本市有关。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地图上没有,不代表它不存在。

很多老地名,随着城市改造,早就消失在地图上了。但它们可能还活在老一辈人的记忆里。

我把那本厚重的地方志又拿了过来。

这一次,我不再是漫无目的地翻。

我开始查书末的索引。

地名索引。

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小字。

我从头开始找,“碧水巷”。

找到了。

索引后面标注着一个页码:273页。

我立刻翻到第273页。

那一页讲的是八十年代末期的城市旧城改造项目。

上面有一张黑白照片,照片的注解写着:“改造前的碧水巷片区”。

照片上是一片低矮破旧的老房子,一条窄窄的石板路,路边有一条小河。

河水看起来并不“碧”,反而有些浑浊。

在照片的角落,我看到了一个模糊的门牌。

13号。

照片下面有一段文字说明:

“碧水巷,原名‘背水巷’,因巷道临近污水排放渠而得名。该片区于1989年完成整体拆迁,原址现为‘新华百货’。”

新华百货。

我知道那个地方,市中心最老牌的百货商场。

原来碧水巷早就被拆了。

那林晚为什么要去查一个三十多年前就被拆掉的地方?

还特意把地址写下来,夹在书里?

等等。

夹在书里?

她为什么要把纸条夹在书里,而不是带走?

只有一个可能。

这不是写给她自己的。

这是留给别人的。

留给谁?

留给那个……会像她一样,找到这本书的人。

那个人,就是我。

这是一个谜题。

一个只有我能解开的谜题。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

一个不存在的地址。一本枯燥的地方志。一个留下的线索。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方向:过去。

林晚在调查一件和过去有关的事。

一件让她不惜抛下一切,也要去弄清楚的事。

这件事,一定和“碧水巷13号”有关。

可那里早就被拆了,变成了一座百货商场。

她能去哪儿?

我盯着照片上那片破旧的房子,试图找出更多的线索。

突然,我的目光被门牌旁边的一个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个小小的、挂在门上的木牌,上面刻着几个字,因为照片模糊,看不太清。

我把手机的相机功能打开,对准照片,拉到最大。

经过反复辨认,我终于看清了那几个字。

“向阳花开,福利院。”

福利院。

碧水巷13号,曾经是一家福利院。

我的心猛地一跳。

我从来没听林晚提过她和福利院有什么关系。

她的身世很清晰。

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中学老师,一个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书香门第。

她怎么会和一家三十多年前的福利院扯上关系?

我立刻给我岳父打了个电话。

岳父的声音很憔悴。

“阿阳,有晚晚的消息了吗?”

“爸,还没有。但我想问您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你说。”

“您知道‘碧水巷13号’这个地方吗?或者一个叫‘向阳花开福利院’的地方?”

电话那头沉默了。

长久的,死一般的沉默。

久到我以为信号断了。

“爸?您在听吗?”

“……你从哪儿知道这个地方的?”岳父的声音变得异常沙哑和警惕。

有戏!

“我在林晚常去的一家图书馆发现的线索。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晚的失踪,是不是和这个地方有关?”

岳父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阿阳,你现在来一趟家里吧。有些事,当面跟你说。”

我赶到岳父家的时候,岳母不在,只有他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陈旧的木盒子。

他看起来比前几天更老了,背都有些驼了。

“爸。”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

“坐吧。”

他打开那个木盒子,从里面拿出几张泛黄的照片和一封信。

“这些东西,我和你妈,本打算带进棺材里的。”

他把一张照片推到我面前。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人,抱着两个襁褓中的婴儿。

两个婴儿长得一模一样。

是双胞胎。

“这是林晚刚出生的时候。”岳父指着照片说。

“两个?”我愣住了,“林晚不是独生女吗?”

“是,也不是。”岳父的声音很低,“当年,你岳母生的是一对双胞胎女儿。”

“那另一个呢?”

“送人了。”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送……送人了?为什么?”

“那时候我们俩都被下放到了乡下的农场,条件太苦了,根本养不活两个孩子。我们只能留下一个,把另一个……”

岳父说不下去了,眼圈红了。

“我们把妹妹送到了市里的福利院。就是你说的那个,向阳花开福利院。”

我的呼吸都停滞了。

林晚,有一个双胞胎妹妹。

一个从出生起就被遗弃在福利院的妹妹。

“那后来呢?你们没想过找她吗?”

“想过。等我们落实政策回到城里,生活稳定下来,就回去找了。但是那个福利院,因为旧城改造,已经拆了。里面的孩子,都被分流到了全国各地的福利机构。我们找了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

岳父把那封信递给我。

“这是我们当年留下的一封信,希望能被她将来的养父母看到。可是……大概是石沉大海了。”

我展开那封信。

信纸已经脆了,字迹也有些模糊。

信里充满了为人父母的无奈、痛苦和愧疚。

“那……林晚知道这件事吗?”我颤抖着问。

“不知道。”岳父摇了摇头,“我们从来没敢告诉她。我们怕她恨我们。这对她太残忍了。”

“那她最近……是怎么知道的?”

岳父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半个月前,你岳母打扫书房,不小心把这个盒子弄掉了。里面的东西都散了出来,正好被回来看我们的晚晚看到了。”

半个月前。

正好是小艾说她状态不对劲的时候。

“她当时有什么反应?”

“她什么都没说。”岳父痛苦地闭上眼睛,“她就那么看着照片,看着那封信,一句话也没说。然后就说她累了,想回家。从那天起,她就再也没跟我们提过这件事。我们……我们还以为她没放在心上。”

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

我终于明白了。

一切都说得通了。

她为什么突然开始沉默寡言。

她为什么要去查那本地方志。

她为什么要留下那个只有我能看懂的谜题。

她不是离家出走。

她不是对我失望。

她是去寻找她在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那个被父母抛弃,在福利院里长大的,素未谋面的双胞胎妹妹。

“爸,您还记得关于那个妹妹的任何信息吗?比如她身上有没有什么记号?”

岳父想了很久。

“好像……好像她的右边肩膀上,有一块小小的、心形的胎记。”

心形胎记。

这是一个关键信息。

“那当年的福利院,拆迁之后,资料都去哪儿了?总该有档案留存吧?”我这个搞规划的,对这些流程很清楚。

“我们问过,街道办说,档案都移交到市档案馆了。”

市档案馆。

我立刻站了起来。

“爸,您在家等消息。我去找她。”

离开岳父家,我直奔市档案馆。

凭借我规划院的身份,以及张警官那边开的一张协助调查函,我获准进入了不对外开放的档案库。

档案库里阴冷潮湿,一排排高大的铁架子,像沉默的巨人。

我找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的民政系统档案。

关于“向阳花开福利院”的卷宗,足足有半米高。

我开始一本一本地翻。

儿童入院登记表,领养申请表,儿童去向登记表……

全是手写的,字迹潦草,很多都模糊不清了。

这是一项巨大的工程。

我从下午一直找到晚上,眼睛都快看瞎了。

终于,在一本《儿童分流安置登记表》里,我找到了一个名字。

或者说,一个代号。

“向心阳127号”。

这是福利院给孩子们起的代号。

性别:女。

入院日期:1988年3月。

年龄:约一个月。

体貌特征:右肩有心形胎记。

对上了!

我激动得手都在抖。

我继续往下看。

去向:由“江南省清河市儿童福利院”接收。

安置日期:1989年7月。

清河市。

那是一个离我们市三百多公里的水乡小城。

线索,终于又接上了。

我立刻订了第二天一早去清河的高铁票。

坐在高铁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我的心情很复杂。

我快要找到答案了。

但我也很害怕。

我怕找到的,是一个我无法接受的答案。

林晚的妹妹,她过得好吗?

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林晚找到她了吗?她们现在在哪儿?

三个小时后,我抵达了清河。

这是一个很美的小城,小桥流水,白墙黛瓦,充满了江南水乡的韵味。

我打车直奔清河市儿童福利院。

福利院在一个很偏僻的巷子里,院墙上爬满了紫藤萝。

我说明了来意。

接待我的是一位姓刘的院长,一个很和蔼的中年女人。

她听完我的叙述,又看了我提供的资料,叹了口气。

“时间太久了。当年的档案都是纸质的,保存得不是很好。我帮你找找看吧。”

等待的时间,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一个多小时后,刘院长拿着一个发黄的档案袋走了出来。

“找到了。”

她从档案袋里抽出一张卡片。

“‘向心阳127号’,我们这边接收后,给她取了个名字,叫‘苏念’。跟我们院长姓苏。”

苏念。

“她……后来怎么样了?”我紧张地问。

“苏念在我们院里待到了六岁。”刘院长看着卡片说,“她是个很聪明也很敏感的孩子。后来,被一对来我们这儿做义工的夫妇领养了。”

“领养?他们是谁?现在在哪儿?”

“领养她的是一对画家夫妇,姓许。他们没有孩子。他们很喜欢苏念,办了正式的领养手续。后来没多久,他们就举家搬迁了。”

“搬去哪儿了?”

“档案上记载的是……法国。”

法国。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线索,在这里断了。

“那……有没有他们更详细的联系方式?”

“没有了。”刘院长摇了摇头,“九十年代,信息没那么发达。他们走了以后,就再也没跟我们联系过。”

我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绕了这么大一圈,最后的结果,竟然是石沉大海。

“不过……”刘院长似乎想起了什么,“大概十天前,也有一个女人来查过苏念的档案。”

我猛地抬起头。

“什么样的女人?”

“跟你形容的你太太很像。三十岁出头,很清秀,说话温温柔柔的。她说她是苏念的朋友,想了解一下她的过去。”

是林晚!

她果然来过这里!

“那她查到这些之后,有什么反应?”

“她当时也很失落。”刘院长回忆道,“她问了我很多关于苏念小时候的事情。我跟她说,苏念虽然身世可怜,但很幸运,遇到了一对非常爱她的养父母。她养父是个很有名的油画家,叫许志远。”

许志远。

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我立刻掏出手机搜索。

许志远,旅法著名华裔油画家,以画江南水乡风景闻名。

搜索结果里跳出来很多他的画作。

小桥,流水,乌篷船,雨巷……

等等。

我点开其中一幅画。

画的名字叫《寂静的午后》。

画上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坐在窗前看书。阳光透过木格窗,洒在她身上。

她的侧脸,和林晚,一模一样。

画的简介里写着:此画是画家许志远为他的爱女苏念所作。

我继续往下翻。

翻到了一个关于许志远的艺术展新闻。

新闻里提到,许志远先生于五年前因病去世,他的所有画作及遗产,都由他的独生女苏念继承。

新闻配图里,有一个年轻女人的身影。

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但那身形,那气质,和林晚如出一辙。

新闻的最后写道:“据悉,苏念女士在继承父亲的画廊后,大部分时间都居住在国内。她在清河古镇的‘留园’,开了一家同名画廊,专门展出其父的遗作。”

清河古镇,留园。

我找到了。

我几乎是跑着冲出福利院的。

我打了一辆车,直奔清河古镇。

古镇保护得很好,石板路,老房子,商业气息也不是很重。

我按照手机导航,在一条条窄巷里穿行。

最终,我在一条最僻静的巷子尽头,找到了“留园”。

那是一座典型的江南园林式宅院,白墙黑瓦,朱漆大门。

门口没有挂画廊的招牌,只有一块小小的木牌,刻着“留园”两个字。

大门虚掩着。

我的心跳得像打鼓。

我轻轻推开门。

里面是一个很雅致的庭院,种着竹子和芭蕉。

穿过庭院,是正厅。

正厅的墙上,挂满了油画。

全是许志远的画。

画的都是江南水乡。

还有一个反复出现的主角——那个叫苏念的女孩。

从孩童,到少女,再到青年。

在正厅中央,一个穿着素色长裙的女人,正背对着我,静静地看着墙上的一幅画。

那幅画,画的是一片向日葵花田。

花田里,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孩,手拉着手。

阳光灿烂。

我看着那个背影,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似乎听到了我的脚步声,缓缓地转过身来。

看到她的脸,我的呼吸停滞了。

那张脸,和我的妻子林晚,一模一样。

但又不一样。

她的眼神里,没有林晚的温柔和书卷气。

多了一丝清冷,一丝疏离,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哀伤。

“你是?”她开口了,声音比林晚要低沉一些。

“我……我找林晚。”我说。

她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她……在你这里,对吗?”我追问。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她在楼上休息。她很累。”

“我能见见她吗?”

“她现在可能不想见任何人。”她说。

“你就是苏念?”我问。

她又点了点头。

“林晚……她都跟你说了?”

“说了。”苏念的语气很平淡,“一个迟到了三十年的故事。”

“她还好吗?”

“不好。”苏念直视着我,“你觉得,一个人,突然发现自己的人生,是建立在一个谎言之上,她会好吗?”

我无言以对。

“她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有爱她的父母,有……爱她的丈夫。”苏念说到“爱她的丈夫”时,语气里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讽刺。

“结果呢?她的幸福,是偷来的。是从另一个人身上,偷来的。”

“不是的!”我急忙辩解,“这不是她的错!”

“那也不是我的错。”苏念冷冷地说,“被抛弃,不是我的错。”

“我……”

“你走吧。”苏念打断我,“让她一个人静一静。也让我静一静。”

“我不走。”我固执地说,“我必须见到她。我是她丈夫。”

“丈夫?”苏念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充满了悲凉和嘲讽,“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在她一个人跑来这个陌生的城市,寻找自己破碎的身世时,你在哪里?”

“你在忙你的项目,在画你的图纸,在为你伟大的城市规划添砖加瓦。”

“你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不知道她整夜失眠。你只知道,她是你那个温顺、体贴、从不给你添麻烦的妻子。”

苏念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精准地插进我的心脏。

是啊。

我他妈的算什么丈夫。

“让我见她。”我的声音带着哀求,“求你了。”

苏念看了我很久。

她的眼神,从冰冷,慢慢地,融化了一丝。

“在二楼,左手第一间房。”她说完,转过身去,继续看那幅画。

我走上吱吱作响的木楼梯。

推开那扇门。

房间里光线很暗,窗帘拉着。

林晚就躺在床上,蜷缩着,像个婴儿。

我走过去,在床边坐下。

她好像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痕。

我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脸,又怕惊醒她。

她瘦了好多。

我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微蹙的眉头,看着她苍白的嘴唇。

我的心,疼得像被撕裂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长长的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到我,她的眼神里先是闪过一丝惊讶,然后迅速黯淡下去,充满了疲惫和躲闪。

她把头转向另一边,不看我。

“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来带你回家。”我说。

“家?”她自嘲地笑了笑,“我还有家吗?”

“当然有。我们的家。”

“那不是我的家。”她的声音很轻,却很决绝,“那是一个建立在谎言上的地方。”

“晚晚,那不是你的错。”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

她挣扎了一下,想抽回去,但我握得很紧。

“不是我的错,那是谁的错?是爸妈的错?还是……我那个从未谋面的妹妹的错?”

“谁的错都不是。是命运的错。”

“命运?”她转过头,眼睛红红地看着我,“陈阳,你知道吗?我找到她了。”

“我知道。”

“她叫苏念。她是个画家。她过得……比我好。”

“她很优雅,很独立,很有才华。她被一对很好的父母收养,他们很爱她。她拥有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不,晚晚,不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的!”她激动起来,“我才是那个多余的人!我才是那个小偷!我偷走了她的人生!她的父母,她的家庭,甚至……她的名字!”

“你知道吗?爸妈说,当年他们本来想给我取名叫‘念’,思念的念。后来,他们把这个名字,留给了被送走的那个孩子。”

“所以,连我的名字,都是抢来的。”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晚晚,听我说。”

“你不是小偷。你没有偷走任何人的东西。你是爸妈的孩子,你是我陈阳的妻子。这就够了。”

“你的人生,是你自己一天天过出来的。你读的书,你翻译的文字,你爱过的人,你走过的路,都是独一无二的,谁也抢不走。”

“至于苏念,她有她的人生。你们是姐妹,是血亲,但这不代表你们要共享同一个命运。”

“你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你们可以互相认识,互相了解,但你们不必为对方的人生负责。”

林晚在我怀里,从啜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她把这十几天,甚至这三十年来的所有委屈、迷茫、痛苦,都哭了出声。

我抱着她,就像抱着一个破碎的瓷娃娃。

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跟她说:“没事的,有我呢。我带你回家。”

那天晚上,我们没有走。

苏念给我们收拾了一间客房。

晚饭的时候,三个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谁也没有说话。

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

我看着眼前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一个是我深爱的妻子,此刻脆弱得像玻璃。

一个是她失散多年的妹妹,此刻坚硬得像钻石。

她们是彼此的镜像,却又折射出完全不同的人生。

饭后,苏念把我叫到了院子里。

“你打算怎么办?”她问。

“带她回家。好好生活。”

“你觉得,还能回去吗?”苏念看着我,“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回不去了。”我坦白地说,“但我们可以开始新的。”

“新的?”

“是的。一个更坦诚,更真实的开始。”

苏念沉默了。

“她是个好人。”良久,她说,“比我好。”

“你们都很好。”我说。

她笑了笑,那笑容里,第一次没有了冰冷和嘲讽。

“你也是。”她说,“至少,你找到她了。”

第二天一早,我和林晚准备离开。

临走前,林晚和苏念在院子里站了很久。

我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

我只看到,分开的时候,她们互相拥抱了一下。

很轻,但很真实。

回程的高铁上,林晚一直靠在我的肩膀上,很安静。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脸色,比来时好了一些。

“陈阳。”她突然开口。

“嗯?”

“对不起。”

“傻瓜。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摸了摸她的头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告诉我。我们一起扛。”

她点了点头,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了。

“还有。”我说。

“什么?”

“以后少看点北欧那些丧了吧唧的小说,多看看我画的图纸。那上面,有我们的未来。”

她终于笑了。

像雨后的初晴。

回到家,推开门。

一切都和我们离开时一样。

玄关的兔子拖鞋,茶几上半杯冰凉的水。

但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空气中,少了一丝死寂,多了一丝……烟火气。

那天晚上,林晚久违地进了厨房。

她给我做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

很普通的一碗面。

我却吃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生活,好像又回到了正轨。

但我们都知道,有些东西,永远地改变了。

我和林晚的话变多了。

她会跟我聊她翻译时遇到的有趣句子。

我也会跟她抱怨甲方那些奇葩的要求。

我们开始像两个真正的“活人”一样交流,而不是两个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室友。

周末,我们一起去看了岳父岳母。

林晚和他们进行了一次长谈。

我没有参与。

那是他们一家人的和解。

我只知道,从那天起,岳父岳母头上的白发,好像都少了一些。

苏念偶尔会给我们寄一些明信片。

都是她画的画。

画上不再只有江南水乡。

有巴黎的铁塔,有普罗旺斯的薰衣草田,有地中海的蓝。

明信片的背后,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见字如面。”

“一切安好。”

林晚把每一张都好好地收了起来。

生活就像一条河。

有时风平浪静,有时暗流汹涌。

我们都被那股突如其来的暗流,卷入了漩涡。

但幸运的是,我们挣扎了出来。

并且,我们学会了,如何更紧地握住对方的手。

那天,我正在阳台上给我画的图纸拍存档照。

林晚走过来,从背后抱住我。

“在干嘛?”

“给我儿子闺女留点遗产。让他们知道,他们爹当年也是个牛逼的规划师。”

“谁要给你生儿子闺女。”她笑骂。

阳光正好。

微风不燥。

我放下图纸,转过身,吻了她。

我知道,我们弄丢了很多东西。

但我们最终,找回了最重要的那个。

那就是,彼此。

来源:情浓云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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