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指着我的鼻子怒斥：“是我欠你们萧家的，让我一辈子偿还也无所谓。”
我从生下来就是个通体白化的怪物，受尽世人白眼。
只有九哥萧辰衍对我好，他是母后为我寻来的童养夫。
他为我修地宫，替我寻血奴续命，
哪怕权倾朝野成了摄政王，也从未忘记对我的承诺。
直到那天，一个小血奴在放血时哭着喊疼，
九哥瞬间崩溃，
他指着我的鼻子怒斥：“是我欠你们萧家的，让我一辈子偿还也无所谓。”
“可是你为什么要拖累无辜的人，让她们陪你在这漆黑的地宫浪费生命。”
萧辰衍抱起疼哭的女子，质问我怎么不去死。
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原来九哥也觉得我是累赘啊。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我淡定地走上铸剑台，跳入烈火之中淬炼成了剑魂！
1
四周的火焰将我吞噬，
九哥一直头疼炼不出绝世好剑，那我便助他完成最后一步。
可我还是低估了火焰灼烧皮肤的疼痛，在淬炼的过程中，全身都被烧焦，血肉模糊一片。
好疼啊。
泪水从眼眶里落下，转瞬便成了水汽。
我自出生起便是个怪物，虽然我生在皇家，可我通体白化，双目猩红，要靠血奴滋养续命才能活下来。
母后从那群奴隶中为我挑选血奴，给他们银钱，只要为我续命一年便还他们自由。
可今日，那个小血奴哭着喊疼，她冲九哥伸手求他救救她，
“我好痛啊，九王爷，人生来都是平等的，为什么她就能剥夺我们的一切。”
她说我就是个怪物，哪有正常人通体白化，她说我不见日光，也害得他们一同被困地宫！
我被那小血奴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我以为九哥会像往常一样处罚那些嚼舌根的人。
曾经有个血奴咒骂我，他让人拔了那人的舌头，将他丢进蛇窟。
可这一次，九哥却温柔地抱起地上的小血奴，他的眼底满是心疼。
他的情绪崩溃，呵斥我为什么要拖累无辜的人。
这并非我能选择的啊。
“鸢儿说得对，生命是平等的，他们不该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宫。”
我的心脏猛地揪了起来，
九哥从未与我说过这样重的话，他不曾凶过我，他是母后为我寻来的童养夫，事事以我为尊。
在所有人第一次见我都被吓坏时，只有九哥温柔的蹲下，
他会为我擦拭眼角流下的鲜血，也会为我搭配好看的衣裙，他说昭昭才不是怪物，是降临世界的仙子。
他说终有一日会治好我，将我带出地宫，沐浴外面的阳光。
可好像等不到了。
我被淬炼后，与剑融为一体，魂魄飘在半空之中。
我看到九哥带着姜鸢儿去吃了糖葫芦，鲜甜的糖衣包裹着山楂，那一口下去，馋的我凑了过去。
我也想尝尝，九哥牵着姜鸢儿去猜灯谜，赢了好多奖品，他买了一支金步摇，簪在姜鸢儿的发间。
耳畔是漫天烟火，绚烂无比。
姜鸢儿激动地拍手，她说她已经许久未见外面的世界。
“九王爷谢谢你成全我。”
小血奴的声音轻轻颤抖，她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眉眼之间有几分像我。
九哥嗤得一笑，他摸了摸姜鸢儿的脑袋说：“叫我九哥。”
“可……”
可你才是我的哥哥啊。
我伸手想要去抓九哥的手，也想像他们这样穿梭在外面的烟火之中。
然而我的手穿透他们的身体，触摸不到九哥的身体。
逛得累了，姜鸢儿颔首，她说愿意回地宫为我献血。
“我的奴契还在公主手里，我也需要这份酬劳。”
“撕了，从今往后你是自由身。”
我羡慕地站在一旁，好像从萧辰衍的眼底看到了曾经宠溺我的模样，那一刻，我嫉妒发了疯，我多想成为姜鸢儿。
可惜我知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到了。
2
萧辰衍带着姜鸢儿回来时，我也有些诧异，但地宫房门紧闭，不见我的踪影。
“公主还在生气？”
九哥知我心气大，因着常年待在地宫的缘故，我的脾气变得越发古怪。
时常暴戾、时常整宿整宿的哭泣，曾经九哥都会哄我，他说昭昭的眼泪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他温柔地拭去我眼角的泪水，发誓此生绝不会与我相离。
萧辰衍说这世上任何人都可能会背叛我，唯独只有他不会。
那时候我哭着抱住萧辰衍，低声喊他“九哥”，他轻抚我的脊背，说等我及笄便会娶我。
“她怎的如何任性，明明是她剥夺了旁人的自由与生命，却还耍起小性子了。”
“鸢儿都自愿来给她献血，想让她活下去，偏生她不领情！”
萧辰衍动了怒，他说谁也不许来叫我。
就让我发病疼着吧！
他红着眼说怎么就把我宠的这般是非不分，轻贱人命。
可明明一切都非我自愿。
萧辰衍走了没一会便顿住脚步，他转头去看那道厚重的门，从前的我并不会这般与他心生间隙。
哪怕再难受，我也不曾锁上自己的门，可是九哥啊，只要你再往前一步就会发现屋子里压根没有昭昭啊。
“王爷还是心疼公主的，她生来如此没得选，我亦生来如此。”
“不是的，鸢儿。”萧辰衍说姜鸢儿是他见过最有想法的人。
明明都是一样大的人，可姜鸢儿的见识远超于我，不像我只能是个累赘。
姜鸢儿的脑子里总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她会说人人生而平等，会说女子亦可顶一片天，她说很多发明，做的暗器精巧到让九哥连连称赞。
萧辰衍看向姜鸢儿的眼眸都是亮的。
“不忍心就进去看看吧，公主殿下只是个小姑娘。”
“呵。”萧辰衍听到这话，突然就笑了。
他问姜鸢儿为何这般懂事，若是我亦有她半分，便感欣慰。
“出身不同，谁不想无忧无虑的，但我不信命，我命由我不由天。”
姜鸢儿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让九哥大为震撼，从那日起，她便摇身一变成了九哥身边唯一的女侍。
他去哪里都带着她。
为了迎合她的口味，王府特意请了一个会做辣味的厨子。
而这些，从前都是九哥为我做的。
“不日便是昭昭的及笄礼了，她性子不坏，纯真善良，虽然长得有些……”
“但我相信你们能成为朋友的。”
九哥让姜鸢儿着手操办我的及笄礼，他来带我去试衣裳，可我的房门依旧紧闭。
九哥的脸色阴郁的可怕。
“都几日了，还在生闷气？我几时把她宠成这样。”
“我与公主殿下身形相仿，不如我替公主殿下试了？”
“也好，这次我绝对不会哄她，反倒是骄纵了她这般性子。”
他们的说话声越来越轻，我飘了过去，听到姜鸢儿噗嗤一声笑：“九哥就是嘴硬心软，其实担心坏了吧，小姑娘就是这般性子，得哄着。”
“谁爱哄谁哄。”萧辰衍说他早就受够了我那古怪的脾气。
我木讷地站在阴影之中，心被扎的密密麻麻，透不过气来，原来九哥对我的好，全都是装的啊。
3
若不是当年母后救下他，他觉着欠了母后的恩情，也不会低头来做我的童养夫。
我是人人厌弃的怪物，是被人多看一眼就晦气的存在。
泪滴答滴答落下来。
我好想挣脱，这并非我选择的命运。
母后去世后，世上最爱我的那个人没有了，父皇秘密找人将我丢去荒野，想让我自生自灭。
是萧辰衍孤身一人，寻遍十二座大山，被野兽袭击地几乎没命才将我救下。
他说昭昭才不是怪物，昭昭是我的宝贝。
他说此生绝对不会丢下昭昭的。
……
鬼医进献了一个法子，能够让我恢复正常人的容貌。
但需要一个阴命女将寿命折给我。
姜鸢儿便是选中之人，但这一次，萧辰衍没有逼迫她，若换做从前，心狠如他一定将人捆上祭祀台。
他给了姜鸢儿选择的机会。
“我们是好朋友，昭昭又是你最在意的人，既然能帮你我肯定会去做的。”
姜鸢儿说她愿意折损寿命给我，九哥激动的抱住她。
他说允诺给姜鸢儿一个请求，是什么都行。
“那我要你娶我呢？”
九哥的脸色凝固了，他微微蹙眉，却听到姜鸢儿噗嗤一笑。
“开玩笑，都哥们，那些小姑娘家的作态我没有的，只是我怕疼，我想让你陪着我。”
“好。”
我知这是九哥唯一解脱的机会，姜鸢儿在帮我，亦是在帮九哥。
我做了他小半辈子的拖油瓶，他也该自由了。
可是九哥啊，我早已经化为剑魂，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姜鸢儿回去试裙子，是萧辰衍亲手为我设计的，各种颜色都有。
我见不到外面的四季，他便在裙上为我绘制。
“好美啊，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裙子了。”姜鸢儿迫不及待地去换。
然而就在她换上那冬日的白裙时，突然一声尖叫，紧接着她疼得在地上打滚。
鲜血顺着她的白裙流出来，染红了一片。
“痛，好痛啊。”
“怎么了，姜小姐？”
周围的宫人都吓坏了，九哥匆匆赶来，他急切地翻看那条白裙。
却发现里面藏满了吸血的水蛭，一个个都吸得鼓鼓的。
全都是血，特别渗人。
姜鸢儿脸色惨白地说道：“怎么会这样？是公主殿下让我来这里的，她说亲自为我……”
“不会是她的。”
“秦昭昭人呢？”九哥满脸震怒，呵斥着要他们把我找出来。
他从未想过我会用这样恶毒的招数回击。
九哥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那是我肉眼可见他最生气的状态。
可是九哥啊，我就在你的面前，你怎么就看不到我呢。
裙上的四季我已能感知，但你心上的四季，我却再也触摸不到。
“别怪公主，她只是个小姑娘……那次是我不好，我不该骂她是怪物。”
“你没有错。”萧辰衍压着声音，说是我恶毒，“我没想到她会变成这样。”
他将殿内的御医全部都请来，为姜鸢儿治病，他甩人抵达我宫门前时。
那扇门依旧紧闭。
“给我砸开。”
4
终于……
要发现了吗？
九哥啊，我终于为你淬炼出了那一柄绝世好剑，你伐北境的时候终于可以有趁手的武器了。
泪冰冷刺骨，此刻的萧辰衍恨透了我。
他隔着那道门咒骂。
“最该死的是你，我们都在为你付出，你不止拖累我们，还要用这种恶毒的法子去伤害一个想帮你的人。”
“你不配鸢儿为你付出寿命，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
“当初就该让你父皇把你丢弃在山里，让野狼恶狗把你吃掉。”
不要。
九哥。
我哭着摇头，我没有做过的，那些事情我从未做过。
可惜他不信我。
宫门被凿开的那一瞬，里面空空的，连我之前准备好的那柄剑也不见了，我的心底咯噔一下。
“公主人去哪里了？”萧辰衍瞬间变了脸色，质问看门的那些人，为什么我会消失不见。
这一刻的九哥还是慌了，他还是在意我的，众人跪成一地，都不知道我去了哪里。
姜鸢儿笑着说：“公主殿下是个小姑娘，没准偷跑出去……”
“不可能，昭昭不能离开地宫的，她见不得日光，会死的。”
萧辰衍怒斥道：“还不快去找，昭昭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陪葬！”
然就在下一秒，姜鸢儿从桌子上拿出一封信：“公主殿下这是负气离家了，都怪我。”
嘭地一声。
九哥踹到了一旁的桌子，他怒不可遏，双目红的可怕。
咬牙切齿地说道：“去……找……秦昭昭……你长本事了，敢跟别的野男人私奔。”
我飘到他面前，才看清楚信上所言，说我与大祭司离开，他会护我周全。
这几个字宛若刀子刺痛了萧辰衍的眼。
他说明明护我一世的是他啊，我却与别的男人私奔。
“昭昭，为什么不听话？”
九哥，我没有啊，为什么不肯信我。
那日过后，再没有我的消息传来，在我及笄那日，本该是迎娶我过门的萧辰衍却对外宣布要娶姜鸢儿。
“就不怕小姑娘回来了哭鼻子，你明明很在意她的。”
“对她的是恩情，若非她母亲救我，我早就死了，这条命是他们秦家给的。”
“是吗？”
姜鸢儿一袭嫁衣，与萧辰衍站在一块，她说若是拜堂了那便没有回头路了。
“我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九哥，你可给得起我？”
萧辰衍的脑海之中，那些奇怪的记忆在交错。
曾经他许诺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如今呢，他却要另娶别人。
心碎成了渣渣，可我却笑了，终于啊，九哥不再被我束缚，往后的他会有自己的家，会有自己的娘子与孩儿。
而困在地宫深处的，只一个昭昭就好。
我期待有一日九哥拿着我淬炼的那柄剑踏平北境，让我沐浴日光，也算是信守了他的承诺。
“怎么，你……”
萧辰衍的心很慌，他看向面前的姜鸢儿，神色微微变了，他说：“对不起，你终究不是昭昭。”
“为什么？就差最后一步，萧辰衍你明明早就厌烦她了。”
“你明明在一步步靠近我，好感度已经快满了，我是你的救赎啊。”
萧辰衍的身子紧绷，姜鸢儿说得没错，这段时间他一直被姜鸢儿所吸引。
他甚至想要逃离地宫，甩掉我。
可为什么现在后悔了。
然就在此刻，门外铸剑师跌跌撞撞地进来，他的声音沙哑，说在铸剑池旁发现了我的玉佩。
“殿下怕是以身祭剑了。”
“你说什么？”
来源：一品姑苏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