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至今还记得第一次遇见那只猫的情景。那是个初秋的傍晚,天阴沉沉的,风里带着凉意。我刚从菜市场回来,手里拎着满满的购物袋。在小区垃圾桶旁边,我听见了一阵微弱的叫声。起初我没在意,以为是野猫在翻找食物。可那声音一直跟着我,细细的,带着哀求。我忍不住回头,看见了一只
我至今还记得第一次遇见那只猫的情景。
那是个初秋的傍晚,天阴沉沉的,风里带着凉意。
我刚从菜市场回来,手里拎着满满的购物袋。
在小区垃圾桶旁边,我听见了一阵微弱的叫声。
起初我没在意,以为是野猫在翻找食物。
可那声音一直跟着我,细细的,带着哀求。
我忍不住回头,看见了一只瘦得皮包骨的小猫。
它的毛色是普通的橘色,但脏得看不出本色。
左后腿似乎受了伤,走路一瘸一拐的。
眼睛被分泌物糊住了,几乎睁不开。
它抬头望着我,又叫了一声,声音轻得像叹息。
我心里一软,蹲下身看着它。
“你也怪可怜的。”我轻声说。
它像是听懂了,蹭了蹭我的裤腿。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往家走。
没想到它竟跟了上来,尽管走得很吃力。
到了单元门口,我回头看见它坐在不远处。
它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不再叫唤。
那一瞬间,我突然想起了儿子小辉。
他生病后,眼神也变得这样无助。
我叹了口气,转身打开了单元门。
“进来吧,”我说,“但只是暂时的。”
家里很安静,丈夫还在医院陪小辉。
我把小猫放在卫生间,给它洗了个澡。
水温调得很暖和,它乖乖地站着不动。
洗完后才发现,它的毛色其实很漂亮。
是那种温暖的橘色,带着淡淡的条纹。
只是太瘦了,肋骨一根根清晰可见。
我找来小辉不用的毛巾把它擦干。
又给它准备了点米饭拌鱼肉。
它吃得很快,但很有礼貌,没有弄得到处都是。
吃完后,它蹲在角落,小心地打量这个家。
我这才注意到它的眼睛是琥珀色的。
很清澈,像秋天的湖水。
丈夫回来时已经很晚了。
他看见猫,愣了一下。
“哪来的?”他疲惫地问。
我简单说了经过。
他皱了皱眉,“我们现在哪有精力养猫?”
“就暂时养着,”我说,“等它伤好了再说。”
丈夫没再说什么,径直走进卧室。
我知道他压力很大。
小辉的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
医生说需要做骨髓移植,费用很高。
我们正在四处筹钱,能借的都借了。
第二天我带猫去了宠物医院。
医生说它大概三个月大,是只公猫。
左后腿只是扭伤,休养几天就好。
但严重的营养不良,需要补充营养。
我买了猫粮和必要的用品。
结账时心疼了一下,这些钱够买好几天的菜了。
回家的路上遇见了邻居张阿姨。
她看见我拎着猫包,好奇地问:“买的猫?”
“捡的流浪猫。”我说。
她凑近看了看,“哟,还是只土猫。”
语气里的不屑很明显。
我笑了笑没说话。
给猫取名成了个难题。
小辉在电话里说叫“橘子”吧。
因为它橘色的毛很像他最爱吃的橘子。
于是它就有了名字。
橘子很快适应了新家。
它很安静,从不乱叫,也不捣乱。
总是安静地待在角落,像个影子。
我每天给它准备食物,清理猫砂。
看着它一天天胖起来,毛色也光亮了。
它开始会在门口迎接我回家。
用头蹭我的腿,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半个月后,小辉出院回家休养。
他看见橘子开心极了,苍白的脸上有了笑容。
橘子似乎知道小辉身体不好。
总是轻轻地挨着他躺下,从不会扑到他身上。
小辉写作业时,它就蹲在书桌一角。
偶尔伸出爪子碰碰铅笔,但从不捣乱。
那段时间,家里难得有了笑声。
但好景不长。
小辉的病情突然恶化,又住进了医院。
医生说必须尽快手术,不能再拖了。
手术费需要三十万,这对我们是天文数字。
我和丈夫整日奔波,求亲戚,找贷款。
橘子独自在家,我每天匆匆回去喂一次。
它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吃得很少。
总是担忧地看着我,跟到门口。
但我顾不上它了。
那天我回家拿换洗衣服,在楼道遇见张阿姨。
她看见我憔悴的样子,假意关心地问:
“小辉怎么样了?手术费凑齐了吗?”
我摇摇头,不想多说。
她却接着说:“要我说,你们就不该养猫。”
“养猫多费钱啊,现在这情况……”
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我勉强笑了笑,“橘子很乖,花不了多少钱。”
“再乖也是张吃饭的嘴,”她不以为然,
“要养也养个品种猫,这种土猫有什么用?”
她的话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但我没力气争辩,匆匆道别离开。
回到空荡荡的家,橘子立刻迎上来。
它瘦了,显然这些天没好好吃饭。
我蹲下身摸摸它的头,突然觉得很累。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傻?”
橘子蹭着我的手心,轻轻“喵”了一声。
像是在安慰我。
那一刻,我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医院传来更坏的消息。
小辉出现了并发症,情况危急。
医生说必须在一周内手术。
可手术费还差十五万,我们实在借不到了。
丈夫一夜之间白了头。
我们甚至开始考虑卖房子。
可远水解不了近渴,时间来不及。
那几天我几乎住在医院。
偶尔回家,也是拿了东西就走。
橘子总是默默地跟着我。
它的眼神很复杂,似乎懂得我的焦虑。
有次我太累了,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醒来发现它蜷在我身边,爪子搭在我手上。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不那么孤单了。
离医生给的期限只剩三天了。
我和丈夫坐在病房外,相对无言。
十五万,这个数字压得我们喘不过气。
婆婆打来电话,说老家能借的都借了。
她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先把猫送人?”
我下意识地拒绝:“不行。”
挂了电话,丈夫看着我:“妈也是好意。”
“我知道,”我说,“但橘子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我说不上来。
只是觉得,在这个艰难的时刻,
橘子是少数能给我安慰的存在。
第二天我回家洗澡换衣服。
橘子反常地叫个不停,在我脚边转圈。
我以为它饿了,给它倒了猫粮。
但它不吃,还是不停地叫。
甚至用爪子扒拉我的裤腿。
“怎么了?”我蹲下问它。
它突然向卧室跑去,回头看着我。
我跟过去,它停在衣柜前。
用爪子挠着衣柜最下面的抽屉。
这个抽屉放的是些不常用的杂物。
我很久没打开过了。
橘子还在执着地挠着抽屉。
叫声越来越急促。
我莫名地觉得它想告诉我什么。
于是拉开了抽屉。
里面是一些旧相册和小辉不玩的玩具。
橘子跳进抽屉,开始扒拉最里面的角落。
我这才看见,角落里有个铁盒子。
是很多年前用的饼干盒,已经生锈了。
我完全不记得里面放了什么。
盒子很难打开,盖子都锈住了。
我费了好大劲才撬开。
里面是一些老照片,几封信。
还有一个小布袋,装着硬硬的东西。
我打开布袋,倒出里面的东西。
然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是两枚金戒指,还有一条金项链。
是我奶奶留下的,我完全忘记了它们的存在。
我立刻带着首饰去了金店。
老板称重后给出了报价:
差不多值五万块。
虽然离十五万还差得远,但总是个希望。
我激动得手都在发抖。
立刻给丈夫打电话。
他也很惊讶:“你怎么找到的?”
“是橘子,”我说,“是橘子找到的。”
回家的路上,我破例给橘子买了最贵的猫罐头。
它安静地吃着,偶尔抬头看我一眼。
我摸着它的头,心里百感交集。
“谢谢你,橘子。”我轻声说。
它只是继续吃着,尾巴轻轻摇晃。
这个消息让我们重新燃起希望。
丈夫联系了一个远房表叔,对方愿意借十万。
加上这五万,手术费终于凑够了。
小辉的手术定在两天后。
那两天,我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
丈夫回家休息时,会拍橘子的视频给我看。
视频里,橘子总是盯着镜头。
仿佛知道镜头后面是我和小辉。
手术前一晚,我回家拿东西。
橘子异常粘人,一直跟在我身后。
我收拾东西时,它突然跳进行李袋。
蜷在里面不肯出来。
“不行啊,橘子,”我柔声说,
“医院不能带宠物去的。”
它抬头看着我,眼神很委屈。
我狠心把它抱出来,它轻轻地叫了一声。
那声音让我心里发酸。
回到医院,小辉已经睡了。
我坐在床边,看着他的睡颜。
他瘦了很多,脸色苍白。
但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可能在做美梦。
窗外月色很好,房间里很安静。
我突然想起橘子在家会不会孤单。
这只偶然来到我生命中的猫,
已经成了这个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第二天手术,全家人都来了。
小辉被推进手术室前还很镇定。
“妈妈,别担心,”他小声说,
“橘子会保佑我的。”
我握着他的手,用力点头。
手术室的门关上后,等待变得格外漫长。
每一分钟都像一个世纪。
丈夫不停地踱步,婆婆默默念经。
我坐在长椅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突然,我听见熟悉的猫叫声。
很轻,但很清晰。
我以为是幻觉,但叫声又响了一次。
循声望去,走廊尽头有个橘色的身影。
是橘子!它怎么会在这里?
它站在走廊那头,看着我。
然后慢慢走过来,停在手术室门前。
坐下,尾巴盘在身边,像个守护神。
医院的清洁工过来想赶它走。
我急忙说:“请让它待一会儿。”
清洁工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还是走开了。
橘子就那样安静地坐在手术室门前。
不时回头看看紧闭的门,又看看我们。
它的出现莫名地让我安心了些。
丈夫也注意到了,惊讶地问:
“它怎么来的?”
我摇摇头,心里却有种奇怪的感觉。
仿佛橘子是专程来陪伴我们的。
手术进行了六个小时。
这期间,橘子始终没有离开。
偶尔有护士经过,它会警惕地竖起耳朵。
但从不叫唤,只是静静地守着。
直到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走出来。
“手术很成功。”医生说。
那一刻,我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丈夫扶住我,我们都哭了。
等我再想起橘子时,它已经不见了。
走廊空荡荡的,仿佛它从没来过。
小辉被转入ICU观察。
我们暂时不能探视,只好先回家休息。
回到家,橘子正在门口等我们。
它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我抱起它:“今天谢谢你。”
它蹭了蹭我的脸,发出呼噜声。
丈夫看着我们,眼神复杂。
“也许张阿姨说得对,”他突然说,
“我们确实养了只不一样的猫。”
三天后,小辉转入普通病房。
恢复得比预期还要好。
医生说照这个趋势,很快就能出院。
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只是橘子变得更加粘人。
尤其是对小辉,几乎形影不离。
小辉睡觉时,它一定要卧在床边。
写作业时,就蹲在书桌上陪着他。
那天下午,阳光很好。
小辉在阳台晒太阳,橘子蜷在他膝上。
我坐在旁边织毛衣,偶尔抬头看看他们。
小辉的脸色红润了许多,笑容也多了。
他轻轻抚摸着橘子的毛,
橘子舒服地眯着眼睛。
“妈妈,”小辉突然说,
“我觉得橘子是上天派来保护我们的。”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
但心里某个地方,我是相信的。
傍晚,我出门倒垃圾。
又遇见了张阿姨,她正在遛狗。
看见我,她主动打招呼:
“听说小辉手术很成功?真是万幸。”
我点点头:“是啊,恢复得也很好。”
她看了看我身后的橘子,
橘子蹲在门口,静静地望着我们。
“这猫倒是养得越来越精神了。”
她说,语气里少了从前的轻视。
“是啊,”我微笑着说,
“它很特别。”
回到家里,橘子跟在我脚边。
我给它倒了猫粮,看它吃得香甜。
窗外,夕阳西下,天空染成了橘色。
和橘子的毛色很像,温暖而明亮。
我突然想起捡到它的那个傍晚。
那时我怎么会想到,
这个瘦弱的小生命,
会给我们家带来如此大的改变。
丈夫下班回来,带回小辉最爱吃的蛋糕。
明天小辉就能出院了,
我们准备给他一个小小的庆祝。
橘子似乎也感受到了喜悦,
在屋里跑来跑去,追着自己的尾巴。
逗得我们哈哈大笑。
这是很久以来,
家里第一次充满这样轻松的笑声。
晚上,我躺在床上,回想这几个月。
从捡到橘子,到小辉病重,
再到手术成功,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丈夫在身旁已经睡了,呼吸平稳。
橘子跳上床,在我脚边卧下。
我轻轻碰了碰它温暖的皮毛,
心里充满感激。
也许邻居说得对,
捡只土猫养是有点傻。
但有些缘分,
本来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第二天去医院接小辉回家。
橘子早早地就守在门口,
似乎知道小辉要回来了。
当我们扶着小辉走进家门时,
橘子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扑上来。
它只是坐在那里,
尾巴轻轻摆动,
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温柔。
小辉蹲下身,轻声说:
“橘子,我回来了。”
橘子这才走过去,
用头蹭了蹭小辉的手。
很轻,很小心,
仿佛在触碰最珍贵的宝贝。我弯腰抱起橘子,它比刚来时沉了不少。
毛发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是你找到的戒指,对不对?”
它用湿凉的鼻尖碰碰我的脸。
像是在说不用谢。
丈夫默默地看着我们,眼圈有点红。
这些天他撑得很辛苦。
既要照顾医院里的儿子。
又要四处奔波筹钱。
现在终于看到希望了。
我们把首饰卖了五万块。
加上表叔借的十万。
手术费总算凑齐了。
交钱的时候,我的手一直在抖。
护士安慰地拍拍我的肩。
“会好起来的。”
手术前一天晚上。
我留在医院陪小辉。
他睡得不太安稳。
时不时会惊醒。
每次他醒来,我都握紧他的手。
告诉他妈妈在这里。
凌晨三点,他又醒了。
小声问我:“橘子在家好吗?”
我说很好,它一定也在想你呢。
他点点头,重新闭上眼睛。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
把他的脸映得更加苍白。
我几乎一夜没合眼。
看着输液管里的药水。
一滴,一滴。
像时间在缓慢流逝。
心里既盼着手术快点开始。
又害怕那一刻真的到来。
天快亮时,丈夫来了。
他眼里布满血丝。
显然也是一夜未眠。
“橘子昨晚很不安,”他说,
“一直在门口转来转去。”
我点点头,没说什么。
七点半,护士来做准备。
给小辉换上了手术服。
他看起来很镇定。
还反过来安慰我们。
“我不怕,睡一觉就好了。”
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八点整,手术床推来了。
小辉躺上去,显得特别小。
我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
“爸爸妈妈在外面等你。”
他笑了笑,眼睛亮亮的。
“告诉橘子,等我回家陪它玩。”
手术室的门缓缓关上。
那声音让我心揪了一下。
丈夫扶着我走到等候区。
婆婆已经在那里了。
手里捻着佛珠,念念有词。
时间过得很慢。
每一分钟都像被拉长了。
我盯着手术室门上的灯。
眼睛酸了都不敢眨。
丈夫起身倒了杯水给我。
“喝点水吧。”
我接过纸杯,手还在抖。
水洒出来一些,弄湿了裤子。
但完全顾不上擦。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一定要成功啊。
就在这时,我听见了猫叫。
很轻,但在安静的走廊里。
听得格外清楚。
我以为是幻听。
可叫声又响了一次。
循着声音望过去。
走廊尽头有个橘色的身影。
是橘子!它怎么来的?
医院离我们家有三站路。
它从来没独自出过门。
橘子慢慢地走过来。
步态从容,像回家一样自然。
它停在手术室门前。
坐下,尾巴盘在身边。
然后回头看了我们一眼。
清洁工阿姨走过来。
“这猫怎么进来的?”
她说着就要赶橘子走。
我急忙拦住她。
“请让它待一会儿吧。”
阿姨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走了。
橘子就那样守着。
一动不动,像尊雕塑。
偶尔有护士进出手术室。
它会竖起耳朵,但从不乱动。
丈夫低声说:“真神奇。”
中午,婆婆去买饭。
我和丈夫都没胃口。
但婆婆坚持要我们吃一点。
“别小辉好了,你们倒下了。”
我勉强吃了两口米饭。
味同嚼蜡。
橘子一直没离开。
它甚至没喝水,没吃东西。
就那么静静地守着。
有几次,它站起来。
走到门边嗅了嗅,又坐回去。
下午两点,医生出来过一次。
说是手术进行得很顺利。
但还要一段时间。
我的心悬得更高了。
既盼着门开,又怕门开。
橘子似乎也紧张起来。
它开始来回踱步。
但始终不离手术室门口。
有时会抬头看看指示灯。
仿佛能看懂似的。
丈夫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他太累了,打着轻轻的鼾。
婆婆继续念经。
我盯着橘子,心里莫名安定。
好像有它在,就多了份力量。
窗外天色渐渐暗了。
走廊亮起了灯。
橘子身上的橘毛。
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暖。
像个小太阳。
快六点时,手术室的灯灭了。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丈夫也醒了,紧张地站起来。
门开了,医生走出来。
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笑。
“手术很成功。”
我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丈夫紧紧抱住我。
我们都哭了,是喜悦的泪。
婆婆不停地念佛。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等我们平静下来。
才发现橘子不见了。
走廊空荡荡的。
仿佛它从没来过。
但我知道那不是幻觉。
小辉被推进ICU观察。
我们暂时不能探视。
医生说如果情况稳定。
明天就能转普通病房。
我们终于松了口气。
回到家已经晚上九点。
橘子蹲在门口等我们。
它看起来很平静。
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我抱起它,感觉特别踏实。
“今天谢谢你。”我说。
它蹭蹭我的脸,呼噜呼噜。
丈夫摸摸它的头。
“你是怎么去的医院?”
橘子当然不会回答。
我给橘子开了个罐头。
它吃得特别香。
看来是饿坏了。
丈夫看着它,眼神温柔。
“也许小辉说得对。”
“橘子是来保护我们的。”
那晚我睡得很沉。
是这些天来第一次。
没有做梦,一觉到天亮。
醒来时,橘子卧在我枕边。
爪子轻轻搭在我头发上。
早上到医院,好消息传来。
小辉恢复得特别好。
今天就能转普通病房了。
我高兴得又哭了。
丈夫笑我变成爱哭鬼。
见到小辉时,他还有点虚弱。
但精神很好。
第一句话就问:“橘子好吗?”
我说很好,它很想你。
他满足地笑了。
三天后,小辉出院了。
我们小心翼翼地扶他回家。
开门前,我还有点担心。
怕橘子太激动会扑上来。
毕竟小辉还需要休养。
但橘子出奇地安静。
它坐在玄关,尾巴轻轻摆动。
看着小辉,眼神温柔。
小辉蹲下身,轻声说:
“橘子,我回来了。”
橘子这才走过去。
用头蹭蹭小辉的手。
很轻,很小心。
从那天起,橘子更粘小辉了。
但总是格外轻柔。
小辉休息时,它卧在床边。
不吵不闹,像个守护天使。
小辉写作业,它就蹲在桌上。
偶尔伸出爪子碰碰笔。
但从不会弄乱作业本。
邻居张阿姨来看过小辉。
带了一篮水果。
看见橘子,她有点不好意思。
“这猫养得真不错。”
我说是啊,它很特别。
张阿姨这次没有反驳。
小辉在家休养了两周。
每天都和橘子形影不离。
他的气色一天天好起来。
脸上有了血色,笑容也多了。
医生说恢复得比预期还好。
有一天下午,阳光特别好。
小辉在阳台晒太阳。
橘子蜷在他膝上打盹。
我坐在旁边织毛衣。
偶尔抬头看看他们。
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妈妈,”小辉突然说,
“我觉得是橘子救了我。”
我停下手中的活。
“为什么这么说?”
“手术的时候,我做了个梦。”
“梦见橘子在陪我玩。”
“它带我去了一个很漂亮的花园。”
我摸摸他的头。
“那只是个梦。”
但心里却在想医院走廊里。
那个橘色的身影。
有些事,真的说不清。
丈夫下班回来。
看见我们在阳台说笑。
也加入进来。
橘子醒过来,伸了个懒腰。
跳下地,去喝水的样子。
都让我们觉得特别可爱。
日子一天天过去。
小辉完全康复了。
重新回到学校上课。
我们的生活回到正轨。
但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比如,我们更珍惜彼此。
比如,对橘子更加疼爱。
它已经完全融入这个家。
成了不可或缺的一员。
有一天晚上,我起夜。
看见橘子蹲在窗台上。
望着外面的月亮。
背影看起来特别深沉。
我轻轻叫了它一声。
它回头看我,眼神清澈。
然后跳下窗台,跟我回房。
丈夫的工作有了起色。
接了个新项目,收入增加了。
我们慢慢还清了债务。
生活虽然还是不富裕。
但充满了希望。
小辉的成绩进步很大。
老师说生病期间落下的课。
他都努力补上了。
每天放学回家。
第一件事就是找橘子。
橘子也变得活泼了些。
偶尔会追着自己的尾巴玩。
逗得我们哈哈大笑。
它最喜欢小辉用逗猫棒和它玩。
跳起来的样子特别可爱。
深秋的时候。
我们带橘子去体检。
医生说它非常健康。
完全看不出曾经流浪过。
体重也达标了,毛发亮泽。
回家的路上。
橘子坐在猫包里。
透过网格看外面的世界。
很安静,不吵不闹。
路过捡到它的地方。
我特意停下看了看。
垃圾桶已经换新的了。
周围很干净。
想起那个傍晚。
我拎着购物袋经过这里。
听见微弱的叫声。
如果当时我没有回头。
现在会是什么样?
不敢想,也不愿想。
有些缘分,一旦错过。
就再也遇不到了。
小辉说,这是橘子的选择。
它选择了我们。
也改变了我们。
也许他说得对。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梦见橘子会说话。
它说它是来报恩的。
很久以前,我救过它的祖先。
梦醒后,我笑了。
摸摸身边的橘子。
它睡得正香。
也许每只猫都有秘密。
但没关系。
重要的是现在。
我们在一起。
这就够了。
周末,我们全家去公园。
这是小辉康复后第一次出游。
橘子留在家里。
给它准备了足够的食物和水。
出门前,它蹲在门口。
目送我们,很乖。
公园里有很多人野餐。
孩子们在草地上奔跑。
小辉看着他们,眼神羡慕。
医生说可以适当运动了。
但不能太累。
我们找了块安静的草坪。
铺开野餐布。
丈夫笨手笨脚地摆食物。
我帮小辉调整遮阳帽。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
斑斑点点,像碎金。
“要是橘子能来就好了。”
小辉突然说。
“下次我们带它去宠物乐园。”
丈夫承诺。
小辉开心地笑了。
回家时,天已经黑了。
开门就看见橘子蹲在玄关。
它没有像往常一样迎上来。
而是看着我们,叫了一声。
像是在问玩得开心吗。
我抱起它,感觉特别踏实。
这就是家的感觉吧。
有亲人,有温暖。
还有一只特别的猫。
晚上,我给橘子梳毛。
它舒服地打着呼噜。
小辉在旁边写日记。
丈夫在看电视。
这样的夜晚,平凡却珍贵。
临睡前,我去关窗。
看见天上的月亮很圆。
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橘子跳上窗台,和我一起看。
它的眼睛在月光下。
像两颗琥珀,闪着温柔的光。
有些相遇,看似偶然。
却改变了生命的轨迹。
就像我和橘子。
那个秋天的傍晚。
我捡回了它。
它也拯救了我们。
躺在床上,我想着这些。
心里充满感激。
丈夫已经睡了。
橘子卧在我脚边。
温暖,踏实。
这就是幸福吧。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有小辉,有丈夫。
有橘子。
有这样的日子。
真好。小辉完全康复后。
我们的生活渐渐回到正轨。
但那段艰难的日子。
让我们更懂得珍惜。
丈夫工作更努力了。
他说要给孩子更好的生活。
我也找了份兼职。
在家附近的超市收银。
虽然辛苦,但很充实。
橘子依然是我们家的宝贝。
它似乎知道日子好了。
变得更加活泼。
经常在家里跑来跑去。
把玩具老鼠叼得到处都是。
有一天我下班回家。
看见它蹲在冰箱顶上。
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小辉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
“妈妈,橘子会开冰箱了!”
我吓了一跳。
赶紧检查冰箱门。
果然有细小的抓痕。
从那以后。
我们不得不给冰箱加装儿童锁。
橘子发现打不开冰箱。
郁闷了好几天。
整天蹲在冰箱前思考猫生。
邻居张阿姨的态度完全变了。
现在见到橘子。
总会夸它聪明漂亮。
有时还会送点小鱼干。
橘子也不记仇。
每次都吃得津津有味。
深秋的时候。
我们带橘子去做绝育。
医生说这是为它好。
可以避免很多疾病。
小辉很舍不得。
担心橘子会疼。
手术那天。
我们都请了假陪它。
橘子好像知道要发生什么。
一路上都很不安。
在猫包里不停地叫。
到了宠物医院。
它缩在笼子角落。
眼神警惕地看着周围。
我摸摸它的头。
轻声安慰:“很快就好。”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
橘子被抱出来时。
还迷迷糊糊的。
脖子上戴着伊丽莎白圈。
走路摇摇晃晃。
样子有点滑稽。
小辉心疼得直掉眼泪。
“它一定很疼。”
医生笑着说。
“打了麻药,不疼的。”
“过几天就活蹦乱跳了。”
果然,回家后第二天。
橘子就开始恢复活力。
虽然戴着项圈不方便。
但它还是努力适应。
吃饭喝水都没问题。
最有趣的是。
它想舔毛舔不到。
急得团团转。
最后想出个办法。
用项圈边缘蹭痒痒。
看得我们忍俊不禁。
一周后拆了项圈。
橘子第一件事就是疯狂舔毛。
把住院期间没舔的都补上。
舔了整整一个小时。
然后心满意足地睡了。
冬天来了。
家里装了暖气。
橘子最喜欢趴在暖气片旁边。
把自己摊成一张猫饼。
小辉说这是“烤橘子”。
下第一场雪那天。
橘子特别兴奋。
蹲在窗台上看雪花。
伸出爪子想够窗外的雪。
可惜隔着一层玻璃。
小辉看它这么好奇。
用盘子装了点雪进来。
橘子小心翼翼地嗅了嗅。
然后用爪子碰了一下。
立刻缩回来,抖抖爪子。
逗得我们哈哈大笑。
春节快到了。
我们准备回老家过年。
但橘子不能带上火车。
只好拜托张阿姨帮忙照看。
小辉很舍不得。
给张阿姨写了长长的注意事项。
临走前一天。
小辉抱着橘子说话。
“要乖乖的哦。”
“我们很快就回来。”
橘子好像听懂了。
轻轻蹭着小辉的脸。
在老家的那几天。
小辉每天都要视频看橘子。
张阿姨很负责。
每天都给我们发视频。
橘子看起来过得不错。
就是有点想我们。
年三十晚上。
我们正在吃年夜饭。
张阿姨发来视频。
橘子蹲在摄像头前。
对着镜头“喵喵”叫。
小辉的眼圈立刻红了。
婆婆说:“这猫真通人性。”
公公也点头:“是个好猫。”
他们以前觉得养猫麻烦。
现在完全被橘子征服了。
回家的那天。
我们迫不及待地去接橘子。
张阿姨说橘子这几天。
天天蹲在门口等我们。
听到脚步声就抬头看。
发现不是我们又失望地趴下。
见到我们时。
橘子激动得直打滚。
露出肚皮让我们摸。
这是它最高兴的表现。
小辉一把抱住它。
“橘子,我们回家!”
春天来了。
万物复苏。
橘子也开始换毛。
家里到处都是橘色的毛。
我每天都要打扫。
小辉说这是“橘色的春天”。
还写了一篇作文。
题目叫《我的猫兄弟》。
在班里得了最高分。
老师让他上台朗读。
那天放学回家。
小辉特别兴奋。
把作文念给橘子听。
橘子蹲在沙发上。
听得特别认真。
偶尔还“喵”一声。
像是在点评。
周末,我们兑现承诺。
带橘子去宠物乐园。
那里有很多猫猫狗狗。
橘子一开始很紧张。
躲在猫包里不肯出来。
后来看见其他猫在玩。
才慢慢探出头。
小心翼翼地观察。
确认安全后才敢下来。
最有趣的是。
它看见一只大金毛。
吓得毛都炸起来了。
弓着背,嘴里发出“哈”声。
金毛很好奇地想闻它。
被主人及时拉住了。
小辉把橘子抱到猫爬架上。
这里都是猫咪。
橘子放松了很多。
开始探索新环境。
和其他猫互相嗅闻。
宠物乐园有专门的游乐区。
有隧道、爬架、玩具。
橘子玩得很开心。
尤其是对逗猫棒。
跳得特别高。
我们还给它买了新玩具。
是一个会发光的球。
橘子爱不释手。
回家一路都抱着。
生怕被抢走。
日子一天天过去。
小辉快要小学毕业了。
学习变得忙碌起来。
但每天还是会抽时间。
陪橘子玩一会儿。
橘子也很懂事。
小辉写作业时。
它就安静地趴在旁边。
不吵不闹。
偶尔抬头看看他。
有一次小辉考试没考好。
心情很低落。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连晚饭都不想吃。
橘子蹲在门口。
不停地用爪子挠门。
小辉不开门。
它就在门口叫。
声音特别可怜。
最后小辉心软了。
开门把它放进去。
橘子跳到他腿上。
用头蹭他的手。
像是在安慰他。
那天晚上。
小辉抱着橘子说了很多话。
说学习的压力。
说对未来的迷茫。
橘子安静地听着。
偶尔叫一声。
后来小辉说。
那天和橘子说完话。
心里舒服多了。
好像又有了勇气。
夏天的时候。
我们带橘子去体检。
医生说它很健康。
就是有点胖了。
建议控制饮食。
于是橘子开始了减肥计划。
每天定时定量。
不能再随便吃零食。
它很不满意。
经常蹲在食盆前。
用幽怨的眼神看我们。
最搞笑的是。
它学会了偷吃。
有一次我买条鱼回来。
转身拿个东西的功夫。
鱼尾巴就不见了。
橘子躲在沙发底下。
嘴角还挂着鱼鳞。
被我们发现后。
它一脸无辜。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让我们又好气又好笑。
为了帮它减肥。
我们每天陪它玩逗猫棒。
让它多运动。
橘子虽然不情愿。
但还是会配合。
只是玩累了就耍赖。
躺在地上不肯起来。
小辉毕业考试结束了。
成绩很不错。
考上了心仪的初中。
我们都很为他骄傲。
为了庆祝。
全家一起去郊游。
这次破例带上了橘子。
它坐在专用的宠物背包里。
好奇地看着窗外。
到了郊外公园。
我们找了一片安静的草地。
把橘子放出来。
它一开始很谨慎。
紧紧跟在我们脚边。
后来发现没有危险。
开始大胆探索。
在草地上打滚。
追蝴蝶。
玩得不亦乐乎。
其他游客看见它。
都夸它可爱。
还有人要给它拍照。
橘子很配合。
摆出各种姿势。
像个专业模特。
中午野餐时。
橘子吃了专属的猫粮。
然后躺在树荫下打盹。
阳光透过树叶。
在它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看起来特别惬意。
回家的路上。
橘子累得睡着了。
在猫包里打着小呼噜。
小辉看着它。
轻声说:“今天橘子真开心。”
是啊,看着它快乐的样子。
我们都觉得。
再多的辛苦都值得。
秋天又来了。
橘子到我们家满一年了。
我们决定给它过生日。
虽然不知道它真正的生日。
就把捡到它的那天定生日。
小辉亲手做了生日帽。
虽然有点歪歪扭扭。
但很用心。
我们还买了猫蛋糕。
是专门给猫咪吃的。
橘子戴上生日帽。
样子特别滑稽。
它想用爪子扒掉。
被我们及时制止了。
只好不情愿地戴着。
唱生日歌时。
它好奇地看着蜡烛。
似乎在想这是什么。
吹蜡烛的时候。
它被吓了一跳。
躲到了沙发后面。
我们把蛋糕分给它吃。
它闻了闻。
小心地尝了一口。
然后大口吃起来。
看来很合它的口味。
张阿姨也来参加生日会。
送给橘子一个新玩具。
是个电动老鼠。
橘子玩得很开心。
追着老鼠满屋跑。
看着它快乐的样子。
我想起一年前。
那个瘦弱的小生命。
现在长得这么健康漂亮。
心里感慨万千。
晚上,等大家都睡了。
我抱着橘子坐在窗前。
轻声对它说:“生日快乐。”
它蹭蹭我的脸。
呼噜呼噜地回应。
月光如水。
洒在我们身上。
这一刻,无比安宁。
我知道,未来的日子。
无论风雨。
我们都会在一起。
这就是我和橘子的故事。
一个关于相遇。
关于陪伴。
关于爱的故事。
它改变了我们。
也温暖了我们。
生活还在继续。
故事还在书写。
有橘子陪伴的每一天。
都是最好的日子。
这就够了。
来源:水星藏了红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