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公公送我的那尊青花瓷瓶,一直摆在书房最显眼的博古架上。说实话,我从来就没喜欢过它。瓶身上的缠枝莲纹画得有些呆板,釉色也过于鲜亮,不像博物馆里那些真品透着温润。可公公总说这是他家传的宝贝,前年我结婚时,他执意要送给我。
公公送我的那尊青花瓷瓶,一直摆在书房最显眼的博古架上。说实话,我从来就没喜欢过它。瓶身上的缠枝莲纹画得有些呆板,釉色也过于鲜亮,不像博物馆里那些真品透着温润。可公公总说这是他家传的宝贝,前年我结婚时,他执意要送给我。
“小陈啊,这可是好东西,你好好收着。”公公说这话时,眼睛总眯成一条缝。
我点头应着,心里却不以为然。我在拍卖行工作了八年,虽不是瓷器专家,但真品赝品还是能看出几分的。这瓶子,八成是他在哪个古玩市场淘来的仿品。
今天周六,妻子带着孩子回娘家了。我闲着没事,决定给书房做个大扫除。踩着凳子去够那个青花瓷瓶时,手机突然响了。我手一抖,瓶子就从指尖滑了出去。
“砰——”
清脆的碎裂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我愣在原地,看着地上的碎片,心里咯噔一下。倒不是心疼这个假古董,而是不知该怎么跟公公交代。他下周末还要来家里吃饭,要是问起这瓶子……
我叹了口气,蹲下身收拾碎片。瓷片很薄,断面白生生的,确实是现代仿品的特征。正当我准备把碎片扫进簸箕时,一片较大的瓷片下,露出了泛黄的纸张一角。
我小心地拨开周围的碎瓷,发现那纸张是从瓶底夹层里掉出来的。瓶底居然是双层的,外层碎了,里层还完好,中间夹着这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
我把纸抽出来,手感厚实,像是某种手工造纸。展开一看,竟是一张地图。
地图是用毛笔绘制的,线条已经有些模糊。上面有山峦、河流,还有一个用朱砂画的叉。地图右上角写着一行小字:“光绪二十六年,藏于瓷瓶,待有缘人。”
光绪二十六年?那不就是1900年?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如果这地图是真的,那这瓷瓶就不是普通的仿品了。公公知道这里面有东西吗?还是连他自己都被蒙在鼓里?
我立刻给同事老周打了个电话。老周是公司的古籍善本专家,对老物件特别在行。
“你说什么?瓷瓶里藏了地图?”老周在电话那头提高了音量,“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半小时后,老周就到了。他戴着白手套,拿着放大镜,对着那张地图研究了足足二十分钟。
“这纸确实是老纸,墨迹也是老的。”老周终于抬起头,眼神里透着兴奋,“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义和团时期的东西。光绪二十六年,正是1900年,八国联军打进北京的那年。”
“那这地图标注的是……”
“不好说。”老周摇摇头,“但从地形看,像是京郊的某处。你看这条河,很可能是永定河。这个叉的位置,大概在西山一带。”
西山?那不就是公公家老宅所在的那片山区吗?
送走老周后,我盯着地图发了好一会儿呆。如果这真是义和团时期藏起来的东西,那价值就不好估量了。公公家祖上就是京郊的农户,难道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接下来的几天,我心神不宁。上班时总忍不住把地图拿出来看,试图从那些模糊的线条中找出更多线索。我在网上查了西山地区的卫星地图,比对河流走向和山势,终于锁定了一个大概的位置——那是一片现在已经开发成旅游区的山地,但地图上标记的具体地点,似乎还在未开发的深山里。
周五晚上,妻子回来了。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把打碎瓶子和发现地图的事告诉她。
“什么?你把爸送的瓶子打碎了?”妻子的第一反应果然是在意这个。
“你先别急,看看这个。”我把地图递给她,解释了它的来历和价值。
妻子将信将疑地接过地图:“你说这是文物?值钱吗?”
“如果真是光绪年的,而且背后有什么故事的话,价值可能比那瓶子高得多。”我说,“问题是,要不要告诉爸?”
妻子想了想,摇摇头:“先别说。万一他不相信,还以为我们编故事骗他呢。下周末他来了,你就说瓶子收起来了,免得落灰。”
这正合我意。我也还没想好该怎么跟公公开这个口。
周六一早,我就开车去了西山。按照地图上的标记,我找到了那条进山的小路。把车停在景区停车场后,我背着包徒步进山。
山路越走越窄,渐渐偏离了游客常走的路线。地图上标注的一些地标,比如一棵歪脖子松树、一块形似卧牛的大石头,居然都一一找到了。这让我更加确信,这张地图不是随便画画的。
走了约莫两个小时,我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山谷。根据地图,标记的地点应该就在这附近。可放眼望去,除了杂草和乱石,什么特别的东西都没有。
我在山谷里转了好几圈,对照着手机里存的地图照片,终于在一处岩壁下发现了异常——那里的藤蔓长得特别茂密,但边缘处似乎有人工修剪的痕迹。
拨开藤蔓,一个半人高的洞口露了出来。洞口是用青砖垒砌的,明显是人工修筑的。打开手电筒往里照,能看到一条向下的台阶。
心跳不由得加速。我深吸一口气,弯腰钻了进去。
台阶很陡,向下延伸了大概十来米,然后是一条水平的通道。空气中有股霉味,但还不至于让人呼吸困难。通道尽头是一间石室,约莫十平米见方。
石室中央有一张石桌,上面放着一个木箱。箱子不大,长约四十厘米,宽二十厘米左右,木质已经有些腐朽了。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箱盖,里面是几个油纸包。拆开最上面的那个,露出一本线装书。书页已经泛黄发脆,我轻轻翻开第一页,上面用工整的小楷写着:
“庚子年乱,洋人破京。吾奉命护送此物出城,藏于山中。若后世得见,当知此乃民族气节所在。”
继续往下翻,我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这根本不是普通的书籍,而是一本记载了义和团核心机密的档案。里面不仅有各地义和团的组织名单、活动记录,还有一份列强在华势力的详细调查报告。
最重要的是,书中夹着一封信,信上提到了一个被称为“龙玺”的宝物。据记载,这是义和团从一个教堂中缴获的,原本是圆明园的旧物,1860年被英法联军掠走。
我坐在石室的地上,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本册子的历史价值太大了,大到让我感到惶恐。公公知道他们家守着这样的秘密吗?这本文物该怎么处理?上交国家?还是先告诉公公?
正当我沉浸在发现秘密的震撼中时,手机突然响了。在这地下石室里,信号居然还有一格。
是妻子打来的电话。
“你在哪儿呢?爸突然来了,说是有事要跟你说。”妻子的声音有些急促,“他问起那个瓶子了,我说你拿去请人鉴定了。你赶紧回来吧。”
我挂了电话,小心地把册子重新包好,放进背包。走出山洞时,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这一上午的发现太过震撼,让我有种不真实感。
开车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该怎么跟公公说。直接告诉他我打碎瓶子发现了地图,然后找到了这个石室?还是先试探他对家族历史了解多少?
“爸,您怎么突然来了?”我尽量自然地打招呼。
公公没接话,目光落在我沾满泥土的裤腿上:“你去哪儿了?”
“我去……爬山了。”我说着,把背包放在椅子旁。
“瓶子呢?”公公直截了当地问,“小芳说你去鉴定了,结果怎么样?”
我深吸一口气,知道瞒不住了:“爸,对不起,我把瓶子打碎了。”
公公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我赶紧接着说:“但是在碎片里,我发现了一张地图。”
我从背包里拿出那张泛黄的地图,摊在茶几上。公公的眼神瞬间变了,他戴上老花镜,凑近仔细看了很久,手指微微发抖。
“这……这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爷爷说的是真的……”
“爷爷说过什么?”妻子迫不及待地问。
公公长叹一声,靠在沙发背上:“我家祖上,确实有人参加过义和团。但我一直以为那是老人编的故事。爷爷临终前说,家里有个传世的秘密,就藏在那个瓷瓶里。可我研究了半辈子,也没发现那瓶子有什么特别。”
“所以您也不知道这里面有地图?”我问。
公公摇摇头:“我只知道那瓶子是祖传的,很重要。要是早知道里面有这个……”他顿了顿,指着地图,“你按照这个去找了?”
我点点头,从背包里拿出那个油纸包:“我找到了一个山洞,里面有这个。”
公公颤抖着手打开油纸包,翻开那本册子。看着看着,他的眼眶湿润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喃喃道,“我家祖上不是普通的农户。曾祖父是义和团的一个小头目,负责保管重要文件。庚子年乱后,他就隐姓埋名,躲到了这西山脚下。”
“那这个‘龙玺’是什么?”我指着信中提到宝物的那一段。
公公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这个传说,我在家族的老人那里听过。说是义和团从洋人那里夺回的一件国宝,比和氏璧还要珍贵。但后来就不知所踪了,有人说被洋人重新抢回去了,也有人说是被藏起来了。”
“根据这封信的说法,‘龙玺’应该和这些文件一起被藏起来了。”我说,“但山洞里只有这个木箱,没有其他东西。”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意识到这个发现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重大。那个失踪的“龙玺”如果真的存在,现在又在何处?
公公沉默良久,最后说:“这件事太大了,我们得慎重。这些东西,毕竟是国家的文物。”
我同意公公的看法,但内心却有种莫名的激动。这个偶然的发现,不仅揭开了一个家族秘密,更可能牵出一段被遗忘的历史。
那天晚上,公公在我家吃了晚饭后就要回去。临走前,他郑重地对我说:“小陈,这也许是天意。瓶子在你手里打碎,秘密由你发现。接下来的事,你拿主意吧。”
我送公公到楼下,看着他佝偻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心里五味杂陈。
回到书房,我再次翻开那本册子。在最后一页,我发现了一行之前没注意的小字:“龙玺另藏他处,唯有双瓶合一,方见真章。”
双瓶合一?难道还有一个同样的瓷瓶?我盯着那行小字看了很久。
双瓶合一?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种青花瓷瓶不止一个?
我赶紧给公公打电话,他还没到家。
“爸,您看到册子最后一页的小字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看到了。但我从没听说过还有另一个瓶子。”
公公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您再仔细想想,祖上有没有提过成对的瓷器?”
“真没有。要是知道有两个,我早就去找了。”
挂了电话,我坐在书房里发呆。
妻子推门进来,给我端了杯茶。
“怎么了?又发现什么了?”
我把册子递给她看最后那行字。
“双瓶合一?难道还有一个一样的瓶子?”
妻子也很惊讶。
“问题是,另一个会在哪里呢?”
我揉着太阳穴,感觉头痛欲裂。
今天的发现太多了,一时难以消化。
“先别想了,明天再说吧。”
妻子拍拍我的肩膀。
那晚我几乎没睡着。
满脑子都是地图、册子和那句神秘的话。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公司。
老周看到我,立刻凑了过来。
“怎么样?地图有什么发现吗?”
我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告诉他部分真相。
“按照地图去找了,但没什么发现。”
老周眯着眼睛看我:“真的?”
我们共事八年,他太了解我了。
我只好压低声音:“确实找到了点东西,但现在还不方便说。”
老周点点头,表示理解。
“需要帮忙的时候说一声。”
整个上午我都心不在焉。
在网上搜索“双瓶合一”、“青花瓷对瓶”之类的关键词。
但都没找到有用的信息。
中午吃饭时,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既然公公家祖上是义和团的,
那另一个瓶子会不会在别的义和团后人手里?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我自己否定了。
都过去一百多年了,去哪里找后人?
下午三点,公公突然来公司找我。
他脸色很奇怪,像是兴奋,又像是紧张。
“我想起来了!”他一进我办公室就说。
“想起什么了?”我赶紧关上门。
“我爷爷临终前,除了说家里有秘密,
还说过一句很奇怪的话。”
公公努力回忆着。
“他说‘瓶分阴阳,图合东西’。”
“瓶分阴阳,图合东西?”我重复了一遍。
“对,就是这八个字。
以前我一直不明白什么意思,
现在想来,可能就是指两个瓶子。”
公公激动地说。
“阴阳...是不是指瓶子的图案不一样?”
我猜测道。
“有可能。我那只是缠枝莲纹,
也许另一只是别的图案。”
公公说。
“那‘图合东西’呢?
是指两张地图要合在一起?”
我觉得这个推测很合理。
公公点点头:“应该是这个意思。”
“可是另一只瓶子会在哪里?”
我觉得这简直是大海捞针。
公公突然压低声音:
“我有个猜测,但不确定。”
“您说。”
“我太爷爷有个弟弟,
年轻时跟家里闹翻了,
后来去了南方,就再没联系。
如果真有两个瓶子,
很可能另一个在他那里。”
这个消息让我精神一振。
“那他们家现在还有后人吗?”
“这就不清楚了。
都是百年前的事了。”
公公叹了口气。
“总比完全没有线索好。”
我安慰他。
送走公公后,我立即开始查资料。
义和团成员的迁徙记录、
清末民初的人口流动...
但这些都是模糊的历史记载,
对找一个具体的家族帮助不大。
晚上回家,我跟妻子说了这个新线索。
“也就是说,我们可能要找一个
百年前就失散的家族分支?”
妻子觉得这太难了。
“至少现在有了方向。”
我说。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
我利用工作之便,
查阅了大量档案资料。
拍卖行有个好处,
就是能接触到很多古籍和档案。
老周看我整天泡在资料室,
好奇地问:“你到底在找什么?”
我只好含糊地说:
“在查一个瓷器的来历。”
功夫不负有心人。
周五下午,我终于在一本
民国时期的地方志里找到了线索。
那本书记载了京津地区
一些家族在庚子年后的迁徙情况。
其中提到了一个姓陈的家族
——就是公公家的姓氏——
在1901年分成了两支。
一支留在京郊务农,
另一支去了江苏一带。
书中还特别提到,
这家人分家时,
为了一对祖传的瓷器闹得不愉快。
“分家不均,因瓷生隙。”
书上这么写着。
我激动得手都在发抖。
这证实了确实有两个瓶子!
我立刻把这段记载拍下来,
发给公公看。
公公很快回复:
“这么说,另一个瓶子真在南方?”
“看来是的。但江苏这么大,
具体在哪里还不知道。”
我回道。
“能确定在江苏已经很不容易了。”
公公说。
周末,我决定去一趟公公家,
看看他那里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公公住在老城区的一个胡同里,
是个标准的四合院。
这还是我婚后第一次来他家。
公公带我进了堂屋,
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木匣。
“这是家里传下来的老东西,
你看看有没有用。”
匣子里是一些老照片、
几本旧书和一些零散的文件。
我仔细翻看着每一件物品。
大多数都是民国时期的东西,
跟我们要找的线索关系不大。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
一张夹在旧书里的纸片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张很薄的信纸,
上面用毛笔写着几行字:
“弟执凤瓶南去,兄持龙瓶留守。
若后世有缘,当使双瓶再合。”
没有落款,也没有日期。
但纸已经泛黄,墨迹也很老旧。
“龙瓶...凤瓶...”
我喃喃自语。
“看来两个瓶子的图案不一样,
一只是龙纹,一只是凤纹。”
公公凑过来看。
“您那只瓶子上是缠枝莲纹,
应该就是‘龙瓶’了。
因为莲纹在传统文化里象征君子,
与龙的阳刚之气相配。”
我分析道。
“那另一只应该是凤纹,
代表阴柔。正好对应‘瓶分阴阳’。”
公公接着说。
这个发现让我们都很兴奋。
至少现在我们知道该找什么样的瓶子了。
“可是光知道样子还不够,
江苏这么大,去哪里找?”
公公又发起愁来。
我继续翻看那些旧文件,
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
在一本民国账本的最后一页,
我发现了一个地址:
“江苏省江阴县周庄镇陈氏”
旁边还注了一行小字:
“己未年腊月曾通音信”
己未年应该是1919年。
这说明在分家后的十八年里,
两家人还有过联系。
“周庄!那个有名的水乡!”
我激动地说。
“对,周庄是在江阴吗?”
公公对南方不太熟悉。
“是在江苏,但属于昆山,
不在江阴。可能是记载有误,
或者行政区划变了。”
我解释道。
无论如何,这给了我们一个具体的地点。
周庄是个古镇,
如果那家人后来一直住在那里,
说不定还能找到线索。
“我想去周庄一趟。”
我对公公说。
“现在就去?是不是太急了?”
公公有些犹豫。
“这件事不弄清楚,
我工作都没心思。”
我说的是实话。
这一周我几乎什么都没干,
全在琢磨这个事。
公公想了想,说: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毕竟是我们陈家的事。”
我本来想一个人去,
但看公公坚决的态度,
只好同意了。
我们决定下周末出发。
这一周里,我做了充分准备。
查了周庄的陈姓家族资料,
联系了当地的文史研究者,
还特意请了一周年假。
妻子对我这么执着有些不解:
“为了一个不确定的传说,
值得这么兴师动众吗?”
“这不只是找个瓶子那么简单。”
我试图解释,
“这是在寻找一段被遗忘的历史。”
妻子摇摇头,但还是支持我:
“去吧,注意安全就行。”
出发前夜,我接到老周的电话。
“你小子这几天神神秘秘的,
到底在搞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觉得老周可信,
就把整个事情告诉了他。
老周在电话那头沉默良久。
“这么重要的事,
你怎么不早说?
我对义和团的历史很有研究,
说不定能帮上忙。”
“你现在知道了,
有什么建议吗?”
我问。
“你们要去周庄的话,
我可以介绍一个人。
他叫沈明,是苏州的收藏家,
对江南一带的文物很熟悉。”
老周说。
“太好了!正需要这样的人脉。”
我感激地说。
挂了电话,老周把沈明的
联系方式发了过来。
我立即给沈明发了邮件,
简单说明了情况。
没想到半小时后就收到了回复。
沈明表示很感兴趣,
愿意尽力帮忙,
还约我们到苏州后见面详谈。
一切准备就绪,
周六一早,我和公公坐上了
前往苏州的高铁。
四个小时的车程里,
公公给我讲了很多家族往事。
“我小时候,常听爷爷说,
我们家祖上不是普通人。
但每次问具体的事,
他又不肯多说。”
公公望着窗外的田野,
眼神有些恍惚。
“现在想来,他可能是怕惹麻烦。
那些年,这种历史很敏感。”
我理解地点点头。
中午时分,我们到达苏州。
沈明亲自来车站接我们。
他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
戴着一副金丝眼镜,
很有学者气质。
“周老师已经跟我说了你们的事,
很有意思。”沈明和我们握手。
在去酒店的路上,
我把地图和册子的事告诉了他。
沈明听得很专注。
“双瓶合一的说法,
我在一些古籍里也看到过。
古人确实喜欢用这种方式
来保存重要秘密。”
到了酒店,我们把行李放下,
就直接去了沈明的工作室。
他的工作室在苏州老城区,
是个很有韵味的江南老宅。
院子里假山流水,十分雅致。
在工作室里,我们拿出了
那张地图和册子的照片。
沈明仔细看了很久。
“这地图绘制得很专业,
不是普通人能画出来的。”
他指着地图上的标注说。
“绘制者应该受过
传统山水画的训练。”
“那您觉得另一只瓶子
会在周庄吗?”公公问。
沈明想了想:
“周庄陈姓是大族,
如果那支后人真的在那里,
应该不难找。
我认识周庄文史馆的馆长,
可以请他帮忙。”
他立即拨通了电话,
和对方聊了几句后,
转身对我们说:
“很巧,周庄确实有一户陈姓人家,
祖上是清末从北京迁来的。
他们家现在还有个老宅子,
里面确实收藏了一些古董。”
我和公公对视一眼,
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
“我们现在能去吗?”
我迫不及待地问。
“明天吧,今天太晚了。
我已经约了陈馆长明天见面。”
沈明说。
当晚,我们住在苏州。
我几乎一夜未眠,
满脑子都是明天可能有的发现。
公公也睡得不踏实,
半夜我听见他在院子里踱步。
第二天一早,沈明开车
带我们前往周庄。
周庄是个典型的水乡古镇,
小桥流水,白墙黛瓦。
但我们都无心欣赏风景,
直奔文史馆而去。
陈馆长是个和蔼的老人,
已经在周庄文史馆工作了几十年。
他对当地家族历史了如指掌。
“你们说的那户陈家,
我知道。”陈馆长说,
“他们家的祖上确实是从北京来的,
据说是因为庚子年乱南迁。”
“那他们现在还有后人吗?”
公公急切地问。
“有,有个叫陈建明的,
应该六十多岁了。
就住在古镇区的老宅里。”
陈馆长说。
“我们能去见见他吗?”
我问。
“我先打个电话问问。”
陈馆长拨通了电话,
和对方聊了几句。
挂断后,他对我们说:
“很巧,陈老先生在家。
他说欢迎我们去聊聊。”
陈馆长相貌清瘦,精神矍铄。
他家的老宅临水而建,
保持着明清时期的建筑风格。
堂屋里摆放着不少古董瓷器,
我一眼就注意到博古架上
有一个青花瓷瓶。
但那只是普通的山水纹瓶,
不是我们要找的凤纹瓶。
“听说你们从北京来?”
陈老先生请我们坐下喝茶。
公公直接说明了来意:
“我们是为了一个祖传的瓷瓶来的。”
他拿出那只龙瓶的照片。
陈老先生看到照片,
眼神明显发生了变化。
“这瓶子...你们怎么有它的照片?”
“这是我们家传的。”
公公说,
“据说原本有一对,
另一只凤瓶在你们这一支。”
陈老先生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站起身:
“请跟我来。”
他带我们来到后院的一间厢房,
打开一个老式的木柜,
从里面捧出一个锦盒。
打开盒子,一只青花瓷瓶
静静地躺在黄色绸缎上。
那瓶子的造型与龙瓶一模一样,
但瓶身绘的是凤凰穿花纹,
釉色温润,画工精美。
正是我们要找的凤瓶!
“这就是另一只瓶子。”
陈老先生说,
“祖训说,要世代守护,
等待有缘人。”
“有缘人?”我不解。
“祖上说,总有一天,
会有人带着另一只瓶子来找它。
到时候,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陈老先生看着我们说。
公公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抖:
“我们找到了地图和册子,
但上面说需要双瓶合一。”
我把地图和册子的事告诉了他。
陈老先生听后很是惊讶:
“瓶子里有夹层?
这个秘密连我们家都不知道。”
他小心翼翼地把凤瓶递给我。
我接过瓶子,仔细查看瓶底。
果然,这个瓶底也是双层的,
做工极为精细,
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要打开吗?”我问。
大家都沉默了。
这可是传承百年的古董,
打开就意味着破坏。
“开吧。”陈老先生最终说,
“既然是祖训,
想必有它的道理。”
在陈老先生的指导下,
我小心翼翼地用特制工具
撬开了瓶底的外层。
果然,里面也夹着一张纸。
但与龙瓶里的地图不同,
这张纸上写的是一首诗:
“龙腾西山藏玄机,
凤栖南水隐真迹。
双瓶合一方见月,
一轮清辉照古今。”
诗的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月圆之夜,双瓶对月,
秘密自现。”
我们都愣住了。
这个提示比地图还要玄妙。
“月圆之夜...那就是要等到
农历十五了。”沈明说。
我看了一下手机,
今天正好是农历十三,
后天就是月圆之夜。
“也就是说,我们要在后天晚上,
把两个瓶子放在月光下?”
我问。
“看来是这样。”陈老先生点头。
“可是龙瓶已经碎了...”
公公懊恼地说。
“没关系,重要的是瓶底。
那个夹层还在。”我说。
我们决定后天晚上在陈老先生家
进行这个仪式。
他家庭院宽敞,
正好可以沐浴月光。
接下来的两天格外漫长。
我们在周庄找了个旅馆住下,
度日如年地等待着月圆之夜。
公公整天坐立不安,
时而兴奋,时而担忧。
“万一什么反应都没有呢?”
他问我。
“那至少我们尽力了。”
我安慰他。
但我心里同样忐忑。
这个传承百年的秘密,
究竟会以什么方式呈现?
月圆之夜终于到了。
晚上八点,我们齐聚在
陈老先生家的庭院里。
天空很晴朗,一轮圆月
挂在墨蓝色的天幕上。
院子里摆了一张八仙桌,
我们把两个瓶底并排放在桌上。
月光洒在瓷器上,
泛着清冷的光泽。
一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什么都没发生。
“是不是要特定的角度?”
沈明提出。
我们调整了瓶底的角度,
让月光直射在夹层的位置。
又过了十分钟,
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难道传说只是传说?”
公公有些失望。
就在这时,我突然注意到
两个瓶底的釉色在月光下
似乎有些微妙的变化。
原本青白的釉面,
渐渐泛出淡淡的荧光。
“你们看!”我指着瓶底。
大家都凑过来看。
确实,两个瓶底都在发光,
而且光线越来越明显。
更神奇的是,这些光线
似乎在桌面上投射出了什么图案。
“是字!光线组成了字!”
陈老先生惊呼。
我们仔细辨认那些由光线
组成的模糊字迹。
那是一段简短的文字:
“龙玺藏于两瓶连线之中点,
深三尺,黎明时分可见。”
文字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
就渐渐消散了。
我们四个人面面相觑,
都被这神奇的现象震撼了。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公公难以置信地问。
“应该是特殊釉料配方的效果,
遇到特定角度的月光就会发光。”
沈明分析道,
“古人的智慧真是不可思议。”
“现在重要的是,
‘两瓶连线之中点’在哪里?”
我说出了关键问题。
龙瓶原来在北京公公家,
凤瓶一直在周庄陈老先生家。
这两地连线之中点...
“要回北京去测量吗?”
公公问。
“不用。”我拿出手机,
打开地图软件,
“我可以大致定位两个老宅的位置,
计算出中点。”
我标记了北京公公家的位置
和周庄陈老先生家的位置,
然后让软件自动计算中点。
结果出来后,我们都愣住了。
中点位置不在别处,
正好在西山那个山洞附近!
“这么巧?”公公不敢相信。
“不是巧合。”陈老先生说,
“祖上既然把秘密藏在瓶子里,
肯定计算过位置。”
“也就是说,龙玺就藏在
那个山洞的某处?”
我问。
“按照提示是这样。
‘两瓶连线之中点’,
应该就是那个山洞的位置。
‘深三尺’,是要向下挖三尺。”
沈明解读道。
“黎明时分可见...
是说要在黎明时挖吗?”
公公问。
“应该是这个意思。”
陈老先生点头。
事不宜迟,我们决定
立即返回北京。
陈老先生也决定同行,
他想亲眼见证这个
家族守护百年的秘密。
第二天一早,我们坐上了
回北京的高铁。
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
各自想着心事。
我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
感觉这一切像做梦一样。
回到北京后,我们稍作休整,
准备第二天一早就上山。
妻子听说我们要去挖宝,
很是担心。
“你们确定这合法吗?
万一挖出什么重要文物...”
她欲言又止。
“我们只是按照祖上提示
寻找家族遗物。”
公公解释道,
“如果真是重要文物,
我们会妥善处理的。”
话虽这么说,
我心里也有些忐忑。
毕竟这涉及到文物挖掘,
不知道相关法律规定。
晚上,我特意查了下
文物保护法的相关条款。
根据规定,地下出土文物
都属于国家所有。
但如果是在自家祖宅
或已有明确权属的土地上
发现的家族遗物,
情况就比较复杂。
西山那片山地现在属于
国家森林公园,
理论上所有地下文物
都归国家所有。
我叹了口气,
决定先找到东西再说。
第二天凌晨四点,
我们就出发了。
除了我、公公和陈老先生,
沈明也特意从苏州赶来了。
他说要亲眼见证
这个历史性时刻。
清晨的山间雾气弥漫,
露水打湿了裤脚。
我们打着手电筒,
沿着熟悉的小路向山洞进发。
公公年纪大了,
走得很慢,但坚持自己走。
“这是我祖上留下的秘密,
我一定要亲自见证。”
他说。
到达山洞时,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黎明即将到来。
我们走进山洞,
来到石室中央。
“按照提示,中点就是这里,
深三尺。”
我指着石室地面说。
沈明拿出准备好的小铲子,
我们轮流开始挖掘。
石室地面是硬土,
挖起来很费劲。
挖了约莫半小时,
终于挖到了三尺深。
铲子突然碰到了
一个硬物。
“有东西!”我激动地说。
大家立刻围了过来。
我小心地用手扒开泥土,
一个金属箱子的顶部
渐渐显露出来。
那箱子不大,
长约三十厘米,
宽二十厘米,
像是青铜材质,
表面已经锈迹斑斑。
我们合力把箱子抬了出来。
它比想象中要重很多。
箱子上挂着一把铜锁,
已经锈死了。
“要打开吗?”
我问在场的三位长辈。
他们都点头同意。
沈明用工具撬开了铜锁。
我深吸一口气,
缓缓打开箱盖。
箱子里铺着红色丝绸,
已经褪色发脆。
丝绸上放着一方玉玺,
通体碧绿,莹润有光。
玉玺上方雕刻着
一条盘龙,栩栩如生。
底部刻着八个篆字: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我们四个人都惊呆了。
这方玉玺的形制和刻文,
竟然与传说中的
传国玉玺一模一样!
“这...这是...”
公公声音颤抖,
说不出完整的话。
沈明戴上白手套,
小心地拿起玉玺仔细端详。
“这不是传说中的传国玉玺,
但确实是皇家用玺。”
他翻来覆去地看,
“看这雕工和玉质,
应该是明朝时期的
宫廷御用之物。”
“那底部的刻文...”
我问。
“应该是仿传国玉玺刻的,
明代宫廷确实有
仿制传国玉玺的传统。”
沈明解释道。
陈老先生从箱子里
拿出一封信。
信纸已经泛黄,
但字迹还很清晰。
“余奉密旨,护此国宝,
免遭洋人劫掠。
若后世得见,当知此乃
华夏文明之精髓,
民族气节之象征...”
信中没有署名,
但提到了这是从圆明园
抢救出来的珍宝之一。
原来在八国联军入侵时,
一批爱国志士冒着生命危险
从圆明园抢救出了
部分珍贵文物,
分散藏匿各处,
期待日后重见天日。
这方玉玺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这真的是
圆明园的流失文物...”
我喃喃自语。
“而且是被抢救出来的,
不是被抢走的。”
公公补充道,
眼中闪着泪光。
我们坐在石室里,
许久都没有说话。
这个发现太过震撼,
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预期。
“现在该怎么办?”
陈老先生问。
“按规定,应该上交国家。”
沈明说,
“但这是你们祖上
用生命保护下来的,
你们有权决定如何处理。”
公公和陈老先生对视一眼,
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捐给国家吧。”
公公说,
“这本就是国宝,
应该回归国家。”
陈老先生点头同意:
“祖上守护它,
是为了不让国宝流落海外。
现在太平盛世,
交给国家是最好的选择。”
我完全支持这个决定。
这样重要的文物,
个人是没有资格私藏的。
我们小心地把玉玺包好,
走出山洞时,
太阳已经升起。
金色的阳光洒在山间,
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下山后,我们立即联系了
国家文物局。
专家们闻讯赶来,
对玉玺进行了鉴定。
确认这是明代的皇家玉玺,
而且是圆明园旧藏,
具有极高的历史价值。
文物局为我们举行了
简单的捐赠仪式。
各大媒体都报道了
这个感人故事——
一个家族百年来
守护国宝的秘密,
最终圆满结局。
公公和陈老先生
在仪式上紧紧握手。
分离百年的家族分支,
因为这次寻宝之旅
重新取得了联系。
他们约定以后要
经常往来,重续亲情。
一个月后,博物馆
专门为这方玉玺举办了
特展,命名为“百年守护”。
展览不仅展出了玉玺,
还展出了那对青花瓷瓶
的复制品和我们的故事。
开展那天,我们全家都去了。
站在玻璃展柜前,
看着那方历经沧桑的玉玺,
我的心中充满了感慨。
妻子悄悄握住我的手:
“现在想想,
要不是你打碎那个瓶子,
这个秘密可能永远
不会被发现。”
我点点头,
想起公公送我瓶子时
说的那句话:
“这可是好东西,
你好好收着。”
原来他说的“好”,
不只是指瓶子的价值,
更是指其中蕴含的
家族使命和历史责任。
晚上回家,
我发现书房博古架上
摆着一对新的青花瓷瓶。
是公公特意请人仿制的
那对龙瓶和凤瓶。
“这是...”
我问妻子。
“爸说,虽然真品捐了,
但这份记忆值得留存。”
妻子笑着说。
我看着那对瓷瓶,
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突然注意到瓶底似乎
有什么记号。
拿起来一看,
发现瓶底各刻了一行小字。
龙瓶上刻着:
“敬畏历史”
凤瓶上刻着:
“传承文明”
这大概是公公
对我们的期望吧。
我把两个瓶子并排放好,
忽然理解了“双瓶合一”
更深层的含义——
不仅是两个实物瓶子的合一,
更是历史与现在的连接,
家族与国家的融合。
几天后,我收到博物馆
寄来的感谢信和展览画册。
随信附有一张照片,
是那方玉玺在展柜中的样子。
在专业灯光下,
它显得更加璀璨夺目,
仿佛在诉说着
那段不平凡的历史。
我把照片装在相框里,
放在书桌上。
每次看到它,
都会想起这段奇妙的经历。
从那以后,
我对历史有了新的认识。
历史不是冰冷的年代
和事件,而是由无数
普通人的选择和坚守
编织而成的。
就像公公的祖上
冒险保护国宝,
就像陈老先生一家
世代守护秘密,
就像我们不期而遇的
发现与传承。
这些看似微小的个体行为,
最终汇成了历史的河流。
周末,公公来家里吃饭,
看到书桌上的照片,
驻足良久。
“想起小时候,
爷爷总对我说,
每个人都是历史的一部分。”
他轻声说,
“那时我不懂,
现在终于明白了。”
我点点头,
给他倒了杯茶。
窗外阳光正好,
一如那个发现秘密的早晨。
人生就是这样奇妙,
一个偶然的失手,
却揭开了一段尘封的历史,
连接了分离的亲情,
找回了失落的国宝。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
历史机缘吧。
晚饭后,
公公说要给我看样东西。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
老旧的笔记本。
“这是我爷爷的日记,
最近整理老宅时发现的。”
我接过笔记本,
小心地翻开发黄的纸页。
在其中一页上,
看到了这样一段话:
“文物之价值,
不在其材质贵贱,
而在其承载之记忆。
家族之珍贵,
不在其血脉延续,
而在其精神传承。”
我反复品味着这段话,
感触良多。
这次经历让我懂得了,
真正的传家宝不是
某个具体的物件,
而是那份对历史的敬畏
和对文化的责任。
如今,那对仿制瓷瓶
依然摆在书房里,
每天提醒着我这个道理。
而那个打碎瓶子的午后,
也成为我人生中
最美丽的意外。
每有客人问起这对瓶子,
我都会讲起这个故事。
不是为了炫耀,
而是为了铭记——
铭记那段历史,
铭记那些守护者,
铭记我们每个人
都可以是历史的传承者。
历史就在我们手中,
文明就在我们心里。
这就是“双瓶合一”
给我的最终启示。
来源:大气雪碧Mb1Fbq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