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植物人老公讲笑话,他笑了,医生却说他永远醒不过来了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11-15 10:36 1

摘要:那光穿过玻璃,在无菌的白色床单上投下一块暖黄,像一块刚出炉的黄油吐司。

我把手机上那个烂俗笑话讲给陈默听的时候,窗外的阳光正好。

那光穿过玻璃,在无菌的白色床单上投下一块暖黄,像一块刚出炉的黄油吐司。

“……所以那个程序员说,‘这哪是bug,这明明是feature!’,哈哈哈哈,好笑吗?”

我干巴巴地笑着,自己都觉得无趣。

陈默没反应。

意料之中。

他躺在那里,已经整整一年了。植物人。医学上叫“持续性植物状态”。

一个听起来就很绝望的词。

我削苹果的动作没停,刀刃贴着果皮,一圈一圈,连贯,流畅,像机器。这一年,我唯一精进的技能就是削苹果皮不会断。

“不好笑是吧?我也觉得。”我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放进榨汁机,“你以前最爱听我讲这种冷笑话了,现在品味高了,嗯?”

榨汁机嗡嗡作响,像一群愤怒的蜜蜂。

我看着他。

他的脸还是那么好看,只是瘦得脱了相,颧骨突出来,眼窝深陷。皮肤是一种长久不见阳光的、近乎透明的白。

如果不是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他就像一尊蜡像。

我把吸管一头放进他嘴里,另一头连着装了苹果汁的针管,缓慢地推。

液体顺着管道,进入他的身体。

维持生命。

“今天护工请假了,我又得在这儿守通宵。楼下那家馄饨铺老板看见我就摇头,说我瘦得像根竹竿。”

“你说他是不是想给我免单?我猜是。”

“下次我带你一块儿去,你瞪着他,他肯定不敢收钱。”

我说着说着,又想笑。

嘴角刚咧开,就僵住了。

因为陈默。

他的嘴角,非常轻微地,向上翘了一下。

紧接着,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嘶哑的气音。

“嗬。”

像一个被压抑了很久很久的笑声,终于冲破了桎,虽然微弱,但无比清晰。

我手里的针管“啪”地掉在地上。

苹果汁溅了一地,甜腻腻的。

我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然后猛地抛向高空。

我扑到床边,抓住他的手。

他的手还是冰凉的,没有一丝力气。

“陈默?”

“陈默你听见了吗?你再笑一下,再笑一下好不好?”

我语无伦次,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他没再动。

那抹稍纵即逝的笑意,像是我的幻觉。

不。

不是幻觉。

我疯了一样冲出病房,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鼓点。

“医生!医生!”

张医生被我从办公室里拖出来的时候,眼镜都歪了。

他见惯了病人家属的歇斯底里,但还是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

“林小姐,你冷静点。”

“他笑了!陈默笑了!”我抓着他的白大褂,指甲几乎要嵌进去,“我给他讲笑话,他笑了!”

张医生皱了皱眉,但还是跟着我跑回了病房。

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翻开陈默的眼皮,用手电筒照。

检查他的四肢反应。

听诊器在他胸口停留了很久。

整个过程,我像一个等待判决的囚犯,连呼吸都忘了。

最后,张医生直起身,取下听诊器,表情没什么变化。

“林小姐,你可能看错了。”

“我没看错!”我尖叫起来,“我看得清清楚楚!他嘴角动了,喉咙里也发声了!”

“那是喉部肌肉的痉挛,或者叫喉鸣。”

张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冷静得近乎残忍。

“很多植物状态的病人都会出现类似的情况。嘴角抽动,发出没有意义的声音,甚至肢体蜷缩,这些都是无意识的神经反射。”

“不是的。”我摇头,拼命摇头,“不是反射,他是在回应我!是那个笑话!”

“林 a小姐。”他加重了语气,试图让我清醒,“他的大脑皮层功能已经严重、不可逆地丧失了。他没有意识,没有思维,听不懂笑话,自然也不会‘笑’。”

“你看到的,只是一个凑巧发生的、没有任何意义的身体本能。”

没有任何意义。

这五个字,像五根烧红的钢针,扎进我的耳朵里。

我看着张医生那张冷静到麻木的脸,忽然觉得一股邪火从脚底板“噌”地就蹿上了天灵盖。

“你放屁!”

我吼了出来。

整个楼道似乎都安静了一瞬。

张医生愣住了。

我也愣住了。

我从来不是个会说脏话的人。陈默在的时候,总笑我像个老派的教书先生。

可现在,除了这个词,我找不到任何方式来表达我的愤怒和不甘。

“他是个人!不是一堆神经和肌肉!”

“他爱我!他听得懂我的话!”

“你什么都不懂!”

我像个疯子一样,把他推出了病房。

“砰”地一声关上门。

世界清净了。

我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

地板真凉。

凉意顺着尾椎骨,一点点爬满全身。

我抱住膝盖,把脸埋进去,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那不是反射。

绝对不是。

陈默那么爱我,他怎么舍得让我一个人。

他一定是在努力。

他一定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他还在。

对。

一定是这样。

从那天起,我像着了魔。

我把这件事当成我们之间的一个秘密。

一个对抗全世界的,只有我们俩懂的秘密。

我不再跟医生护士提起,也不跟任何人说。

我开始疯狂地给陈默讲笑话。

我每天对着他,像个单口相声演员,声情并茂。

“嘿,陈默,你知道比‘我爱你’更让人感动的三个字是什么吗?”

我顿了顿,模仿着他以前贱兮兮的语气。

“‘你瘦了’!”

我说完,紧紧盯着他的脸。

一秒。

两秒。

三秒。

他的嘴角,又动了一下。

非常轻微,但确实动了。

喉咙里那声熟悉的“嗬”,也跟着响了起来。

我赢了。

我激动得想在病房里跳一段探戈。

我拿出笔记本,郑重地记下。

“10月12日,晴。笑话类型:身材梗。反应:有。耗时:3秒。”

我开始做实验。

我发现,不是所有笑话都有用。

那些网上抄来的、干巴巴的段子,他通常没反应。

但他对我自己编的、关于我们俩的糗事的笑话,反应特别强烈。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你非要耍帅,骑个共享单车带我,结果链子掉了,你手上糊满了黑油,还想来牵我,被我一脚踹开了。”

我说到这儿,自己先笑得喘不上气。

然后,我看见他笑了。

这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明显。

他的嘴角咧开一个清晰的弧度,喉咙里的“嗬嗬”声持续了好几秒。

甚至,他的眼角,似乎都挤出了一点湿润的痕迹。

我扑过去,吻他的嘴唇。

冰冷的,干燥的。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都记得。”

我的生活有了新的重心。

不再是日复一日的绝望和麻木。

而是期待。

每天睁开眼,我都在想,今天该给他讲个什么笑话呢?

我开始翻我们以前的聊天记录,看我们以前的照片。

那些被我刻意尘封起来的记忆,一点点被重新打开。

原来我们有过那么多快乐的时光。

原来他讲过那么多比我还冷的冷笑话。

我把他讲过的笑话,再讲给他听。

每一次,他都会“笑”。

我的笔记本越记越厚。

“10月15日,阴。笑话类型:吐槽老板。反应:强烈。备注:他果然也讨厌那个地中海。”

“10月20日,晴。笑话类型:模仿他打游戏的猪叫。反应:剧烈。备注:这个不能多用,感觉他有点‘生气’。”

我甚至摸索出了一些规律。

他对我模仿他唱歌跑调的笑话反应最大。

其次是我们一起旅行时遇到的囧事。

再次是我吐槽我妈催婚的段子。

这些笑话,构成了一个只有我们能懂的坐标系。

每一个,都对应着一段独一无二的回忆。

我坚信,我正在做一件伟大的事。

我在用笑声,一寸一寸地,把他从深渊里拉回来。

婆婆来看陈默的次数越来越少。

以前是一周一次,后来是一个月一次。

这次隔了快两个月。

她来的时候,我正在给陈默念我新写的段子。

“……所以我跟那中介说,‘大哥,你这房子风水不好,我住进来一个月,胖了十斤,这叫漏财。’那中介都懵了。”

陈默“嗬”了一声。

我得意地看向婆婆,像一个等待夸奖的小学生。

“妈,您看,他又笑了。”

婆婆的眼神,却像在看一个怪物。

她没看陈默,她看着我。

那眼神里有怜悯,有不解,还有一丝……恐惧。

她把手里的保温桶放在柜子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林淼。”

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我。

“你别再这样了。”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

“什么叫‘这样’?”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她指着我,“人不人,鬼不鬼的。工作辞了,朋友断了,天天守着他,跟他说这些疯话。”

疯话。

她用了“疯话”这个词。

“他听得懂!”我提高了音量,“他会笑!您刚才也看见了!”

“那是假的!”婆婆的声音比我还大,带着哭腔,“医生早就说过了,那是抽筋!是没用的!”

“你才疯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信我?”

“我信你?我信你有什么用!”她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捂着脸哭了起来,“小淼,妈求你了,你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吧。”

“什么叫放过他?”我浑身的血都凉了。

她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看着我。

“我们……把管子拔了吧。”

轰。

我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你说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

“这样拖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她哽咽着,“医药费一天天跟流水似的,你那点积蓄还能撑多久?我们家也就这样了,总不能把你一辈子都拖死在这里啊!”

“你是他亲妈吗?”我气得浑身发抖,“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就是因为我是他亲妈,我才不忍心看他这么遭罪!”她拍着大腿,哭得撕心裂肺,“他现在这样,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就是一具空壳子!你天天对着一具空壳子笑,你不觉得瘆人吗?”

“他不是空壳子!”

我冲她吼。

“你出去!你给我出去!”

我把她推出了病房,就像上次推开张医生一样。

她没有挣扎,只是在门外,一遍一遍地哭喊。

“小淼,算妈求你了……”

“你才二十六岁啊……”

我靠在门上,捂住耳朵。

不听。

我不听。

你们都是错的。

全世界只有我是对的。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陈默醒了。

他坐在床边,像以前一样,揉着我的头发。

“傻瓜,哭什么。”

他说。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我抱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他拍着我的背,“我都知道。你讲的那些笑话,我都听见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醒?”

“我在攒能量啊。”他笑着说,“笑一笑,攒一点能量。攒够了,就能醒了。”

梦醒了。

天还没亮,病房里只有仪器微弱的滴滴声。

陈默还躺在那里。

一动不动。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一片冰凉的湿润。

原来,连我的潜意识,都在拼命为我的执念,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攒能量。

多好的理由。

我笑了。

“陈默,你听见没,我自己都快信了。”

我握住他的手,贴在我的脸上。

“你可得快点攒啊。我快撑不住了。”

钱,确实快撑不住了。

我辞职前是在一家广告公司做文案,不大不小,工资不高不低。

陈默是程序员,工资是我的三倍。

我们俩没什么野心,就想攒钱付个首付,买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小房子。

最好有个小阳台,可以种满花草。

他出事后,公司赔了一笔钱。

加上我们所有的积蓄,一开始还算宽裕。

但ICU就是个碎钞机。

一天几千块的费用,再厚的家底也经不住这么烧。

我开始卖东西。

我的包,我的首饰,我的化妆品。

所有女生爱得要命的东西,我挂在二手网站上,标一个低得离谱的价格,只求速出。

然后是陈默的东西。

他的游戏机,他的限量版球鞋,他收藏的一整墙的手办。

每卖掉一样,我的心就像被挖掉一块。

这些东西,都是我们生活过的证据。

现在,这些证据,正在一件一件地消失。

最后,只剩下我们的出租屋。

那是一个一室一厅的老房子,我们住了三年。

墙上还贴着我们一起选的墙纸,阳台上还养着他买给我的那盆快要枯死的绿萝。

房东阿姨人很好,给我降了房租。

可我连降价后的房租都快付不起了。

那天,我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接到了我以前的闺蜜,小楠的电话。

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她大概是听说了我的窘境。

“淼淼,你出来吧。”她在电话那头说,“我给你介绍了个活儿,给一个公众号写稿,一篇稿费还挺高的。”

“我没时间。”我看着窗外,声音很平。

“你有什么时间?你守着他就有用了吗?”小楠的语气有点急,“林淼,你清醒一点!你得先活下去!”

“我很清醒。”

“你清醒?你清醒就把自己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她顿了顿,放缓了语气,“我知道你难受。但是,人不能只活在过去。陈默他……他也不希望你这样。”

又是这句话。

他也不希望你这样。

你们谁都不是他,凭什么替他做决定?

“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

我挂了电话。

手机扔在一边,屏幕亮着,是小楠发来的一条微信。

“地址我发你了,你去看看吧。稿费可以日结。”

日结。

这两个字,像鱼钩,勾住了我的眼球。

我需要钱。

我需要钱来支付陈默的医药费。

我需要钱来证明,我的坚持,不是一个笑话。

我去了。

那是一个很小的初创公司,在市中心一个写字楼里,格子间挤得像沙丁鱼罐头。

面试我的是个戴黑框眼镜的年轻人,自称主编。

他看了看我以前的作品,点了点头。

“文笔不错。我们这儿主要写情感故事,你知道吧,就是那种……读者爱看的。”

他冲我挤了挤眼睛。

“我懂。”我说。

不就是编故事么。

以前在广告公司,给甲方爸爸编品牌故事,早就炉火纯青了。

“行,那你先试着写一篇吧。”主编给我发了个选题,“就这个,‘我给植物人老公守了三年,他醒来后第一件事是跟我离婚’。”

我的手,在键盘上,停住了。

我抬起头,看着他。

“能不能……换个选题?”

“怎么了?”主编有点不解,“这个是爆款选题啊,读者就爱看这种虐的。”

“我……写不出来。”

我的声音在抖。

主编打量了我几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你家里……是不是也有病人?”

我没说话。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

“别想太多。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我们这就是个故事会,图一乐呵。”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

“稿费一篇八百,写得好还有奖金。”

八百。

我一天的生活费,加上给陈默买营养品的钱。

我低下头,看着那个刺眼的标题。

我给植物人老公守了三年,他醒来后第一件事是跟我离婚。

的讽刺。

我敲下了第一个字。

那天,我在那个嘈杂的办公室里,写了一整个下午。

我把自己关在一个隔音罩里。

我写那个女人,怎么日复一日地给他擦身,按摩,跟他说话。

我写她怎么在深夜里崩溃大哭,又在第二天早上笑着迎接太阳。

我把我对陈默做的所有事,都安在了那个虚构的女人身上。

除了结局。

结局是,男人醒了。

但他爱上了照顾他的那个温柔漂亮的小护士。

他嫌弃女人人老珠黄,满身疲惫。

他跟她说,谢谢你,但我现在爱的是她。

我写下“离婚协议书”那五个字的时候,眼泪滴在键盘上,发出“嗒”的一声。

主编看了我的稿子,非常满意。

“有真情实感!不错不错!”

他当场给我转了八百块钱。

手机震动的那一下,我感觉不到任何喜悦。

只觉得烫手。

我拿着这笔钱,第一时间冲到医院。

我想见陈默。

我迫不及不及地想见他。

我想告诉他,我写了一个多么恶心的故事。

我想让他笑一笑,告诉我,那都是假的。

他不会那样对我。

我冲进病房。

婆婆也在。

她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张医生。

病房里的气氛很凝重。

婆婆的眼睛红肿着,像是刚哭过。

张医生看见我,表情有些复杂。

“林小姐,你来了正好。”

我的心一沉。

“怎么了?”

“我们刚刚……给陈默做了一个全面的脑功能评估。”张医生说得很慢,像是在斟酌每一个字眼,“包括最新的PET-CT扫描。”

“结果呢?”我攥紧了拳头。

张医生沉默了一下。

他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片子,举到灯光下。

那是一张大脑的扫描图,花花绿绿的,像一幅抽象画。

“这是正常人的大脑活动图,你看,额叶、颞叶这些区域,都是亮的,代表有活跃的代谢。”

他又抽出另一张。

“这是陈默的。”

那张图上,一片死寂的蓝色。

只有脑干的部位,有一小块微弱的亮光。

像黑暗宇宙里,一颗即将熄灭的星。

“他的大脑皮层,已经没有任何葡萄糖代谢了。”

张医生的声音,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剖开我最后的幻想。

“也就是说,从生理基础上,他产生意识、思维、情感的可能性,是零。”

“不可能!”我指着陈默,“那他为什么会笑?我给他讲笑话,他明明会笑!”

“这就是我今天要跟你说的。”

张医生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们对比了你记录的他‘笑’的时间点,和我们24小时脑电波监测的数据。”

“我们发现了一个规律。”

“每当他出现喉部痉挛和面部肌肉抽动,也就是你说的‘笑’的时候,他的脑电波,都会在某个特定的区域,出现一个非常微弱、但极有规律的峰值。”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那确实不是随机的反射。”

我眼睛一亮。

“所以……”

“但那也不是‘意识’。”张医生打断了我,“那个区域,在丘脑下部。一个非常古老的脑区,负责一些本能反应。比如……条件反射。”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我打个比方。”张医生说,“巴甫洛夫的狗,听见铃声就流口水。铃声是刺激,流口水是反应。经过反复训练,这两者之间,就建立了一条牢固的神经通路。”

“你给陈默讲的那些笑话,那些你们共同的记忆,就是‘铃声’。”

“而‘笑’,就是他曾经对这些‘铃声’的反应。”

“在他出事之前,这条‘刺激-反应’的神经通路,就已经被你们千百次地重复,刻画得非常非常深了。”

“现在,他的大脑皮层虽然死亡了。但这条刻在更深、更原始脑区的通路,还在。”

“所以,当你给出‘铃声’,那个被固化的程序,依然会机械地,执行下去。”

我呆住了。

像被雷劈中。

一个被固化的程序。

一个机械执行的反应。

我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欣喜若狂。

原来,只是在跟一个程序互动。

一个由我和他,在过去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共同写下的,关于“爱”和“快乐”的程序。

现在,写程序的人已经不在了。

只剩下这个程序,还在固执地,一遍又一遍地,运行。

“所以……”我喃喃自语,“他不是在回应我。”

“他只是在……执行命令。”

“你可以这么理解。”张医生的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不忍,“林小姐,这在医学上,是一个非常罕见,但也并非无法解释的现象。它证明了陈默的大脑曾经有多么活跃,你们之间的情感联结曾经有多么深刻。”

“但是,我必须再一次,非常明确地告诉你。”

“他永远,永远,醒不过来了。”

永远。

醒不过来了。

这两个词,之前他说过一次。

那一次,我不信,我骂他放屁。

这一次,我信了。

因为他给了我一个,比“神经反射”更残忍,也更无法辩驳的证据。

他把我的希望,捧到了最高处。

然后,用最科学、最严谨的方式,将它摔得粉碎。

我没有哭。

也没有闹。

我只是觉得很累。

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要把我整个人都抽空的疲惫。

我走到陈默床边。

我看着他。

他的脸,在夕阳的余晖里,显得那么安详。

我忽然想起,我们在一起后,他装的第一个软件,是一个备忘录。

他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要把我们之间所有重要的事都记下来。

纪念日。

我的生日。

我爱吃的菜。

我不爱吃的菜。

我来大姨妈的日子。

甚至我随口说的一句“想去大理”,他都会记上。

他说,他要给我一个,永远不会出错的,定制版的男朋友。

现在我明白了。

他做到了。

他真的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程序。

一个只会对我笑的程序。

一个,永远不会离开我,也永远不会再爱我的程序。

婆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张医生。

“林小姐。”他轻声说,“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你……需要时间。”

我没理他。

我从包里,拿出那个刚写完的故事的稿子。

八百块钱买来的,一个恶毒的谎言。

我把它,一字一句地,念给陈默听。

我念那个女人怎么被抛弃。

念那个男人怎么薄情寡义。

我用最平淡的语气,讲述着那个世界上最狗血的故事。

张医生在旁边看着我,眼神像在看一个精神病人。

我不在乎。

我念完了。

整个过程,陈默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笑”。

一次都没有。

这个故事,不在他的程序库里。

所以,他无法执行。

我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你看。”我对张医生说,声音嘶哑得不像我自己的,“你看,他多爱我啊。”

“他只肯为我笑。”

“就算变成了一个程序,他也只认识我。”

那天之后,我好像变了一个人。

我不哭了。

也不再疯狂地讲笑花了。

我接受了婆婆的提议。

不是拔管。

我做不到。

我只是同意,把陈默从ICU,转到普通的疗养院。

费用会低很多。

但那也意味着,放弃了所有“积极治疗”的可能。

其实,本来也就没什么可能了。

我们卖掉了之前一起看中的那套房子的认购权,拿到了一笔退款。

加上婆婆家的一些积蓄,足够支付疗养院很长一段时间的费用。

搬去疗养院那天,天气很好。

我给陈默换上了他最喜欢的那件格子衬衫。

我推着他的轮椅,走在洒满阳光的走廊上。

我跟他说着话,就像以前我们散步时一样。

“这儿环境还不错,有个小花园,回头我推你下去晒太阳。”

“就是伙食不知道怎么样,不行我就自己给你做。”

“对了,我把我们的出租屋退了。我准备去旅行。”

“去大理。你不是一直想去吗?我替你去。”

“我把那盆绿萝也带来了,虽然它快死了,但我觉得它还能再抢救一下。就像……算了,这个比喻不好。”

我说了很多。

他一直很安静。

没有“笑”。

我知道,这些话,也超出了他的程序范围。

也好。

我不需要他再笑了。

那个笑了三百多次的程序,像一场漫长而盛大的告别。

他用这种方式,陪我走完了最难的一段路。

现在,路要我自己走了。

在疗养院安顿好一切后,我真的去买了去大理的机票。

出发前,我又去看了他一次。

我坐在他床边,什么也没说。

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看了很久很久。

临走时,我鬼使神差地,又讲了一个笑话。

是我们之间最古老,也最无聊的一个。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小和尚,老和尚对小和尚说……”

我顿住了。

我看着他。

他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喉咙里,那声熟悉的“嗬”,轻轻地响了起来。

像一声叹息。

又像一句再见。

我的眼泪,终于还是没忍住。

但我笑了。

我凑到他耳边,轻声说。

“陈默,谢谢你。”

谢谢你,用一个程序的忠诚,给了我一个爱人的深情。

谢谢你,让我相信了那么久。

那段相信的时光,虽然是假的,但我的快乐,是真的。

这就够了。

我站起身,擦干眼泪,转身走出了病房。

门外,阳光灿烂。

我拉着行李箱,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我的人生,下半场,开始了。

没有笑话,也没有观众。

只有我自己。

但没关系。

我会好好地,活下去。

带着一个,只会对我笑的程序,活下去。

一年后。

我从西藏回来,皮肤晒得黝黑,但人精神了很多。

我没再写那些狗血的情感故事。

小楠帮我联系了一家旅行杂志,我开始写游记。

稿费不高,但足够我生活,也足够支付疗养院的费用。

我把自己的经历,隐去姓名,写成了一个故事。

故事的结尾,我写道:

“他像一个灯塔,用一种熄灭的方式,照亮了我前行的路。”

编辑很喜欢这句话。

回到这个熟悉的城市,我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陈默。

疗养院的小花园里,种满了月季。

护工告诉我,陈默的情况很稳定。

不好,也不坏。

就是那样。

我推着他在花园里散步。

我跟他说我在路上遇到的趣事。

说我在纳木错看到的星空,在珠峰大本营感受到的风。

他安静地听着。

我没有再试图去逗他笑。

我们之间,有了一种新的默契。

我不再需要用“笑”来确认他的存在。

因为他已经,活在了我的生命里。

活在我走的每一步路,看的每一片风景里。

那天,我要走的时候,婆婆正好也来了。

她看起来老了很多,头发白了一大半。

但气色比以前好了。

她看见我,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回来了?”

“嗯,回来了。”

我们之间,没有了以前的剑拔弩张。

只剩下一种历经劫波后的平静。

“他……还好吗?”她问。

“挺好的。”我说,“护工照顾得很好。”

我们沉默地站了一会儿。

“小淼。”她忽然开口,“你……有对象了吗?”

我笑了。

“妈,您怎么也开始八卦了。”

“我是觉得,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她说,“陈默他……看见你现在这样,肯定也高兴。”

又是这句话。

但这一次,我没有反感。

我点了点头。

“我知道。”

告别了婆婆,我一个人走出疗养院。

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手机响了。

是旅行杂志的编辑。

“林淼,你的新稿子反响很好啊!好多读者留言,说被你的故事感动了。”

“是吗?”我笑了笑,“他们都说什么了?”

“都在猜,故事的男主角,最后到底怎么样了。”

“那你是怎么回的?”

“我说,他还在啊。他变成了星星,变成了风,变成了她走过的每一寸土地。”

编辑在那头笑了起来。

“我是不是很文艺?”

“是。”我说,“特别好。”

挂了电话,我抬起头。

天边,第一颗星星,亮了起来。

很亮,很亮。

我对着那颗星星,无声地说了一句。

“嘿,陈默,我回来了。”

没有回答。

也没有笑声。

只有风,轻轻吹过我的耳边。

像是他的呼吸。

来源:小张拉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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