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女儿私奔三年未归,她突然回家,身后跟着陌生孩童。李秀兰正在院子里择韭菜。下午四点的太阳斜斜地照进来,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听见院门吱呀一声响,她头也没抬,以为是老伴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话没说完,她抬起了头。然后,整个人就僵住了。门口站着的是个年轻女人。
女儿私奔三年未归,她突然回家,身后跟着陌生孩童。
李秀兰正在院子里择韭菜。
下午四点的太阳斜斜地照进来,
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听见院门吱呀一声响,
她头也没抬,以为是老伴回来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
话没说完,她抬起了头。
然后,整个人就僵住了。
门口站着的是个年轻女人。
瘦,非常瘦,像根随时会折断的苇杆。
穿着一件看不出原色的旧外套,
裤子短了一截,露出纤细的脚踝。
头发枯黄,随意地扎在脑后。
脸上带着一种长途跋涉后的疲惫,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李秀兰手里的韭菜掉在了地上。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
这张脸,她太熟悉了。
尽管瘦脱了相,尽管憔悴不堪,
但这就是她的女儿。
失踪了整整三年的女儿,王小雨。
“妈……”
小雨的声音很轻,带着颤抖。
这一声“妈”,像把钥匙,
瞬间打开了李秀兰冰封三年的心。
她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到了小板凳,
却感觉不到疼。
“你还知道回来?”
李秀兰的声音尖利得吓人。
她往前冲了两步,扬起手,
却迟迟落不下去。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模糊了女儿的影子。
就在这时,她才发现,
女儿身后还藏着个小人儿。
一个约莫两三岁的男孩,
紧紧抓着小雨的裤腿,
只露出半个脑袋和一双大眼睛。
那眼睛又黑又亮,
正怯生生地望着她。
“这是……”李秀兰愣住了。
小雨把男孩往前轻轻推了推,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叫姥姥。”
男孩立刻把脸埋进小雨腿里,
小手攥得更紧了。
院子里静得可怕。
只有远处传来的几声狗叫,
和风吹过老槐树的沙沙声。
李秀兰看着女儿,
又看看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外孙,
脑子里一片空白。
三年前的那个雨夜,
十九岁的小雨留下一张字条:
“我和张强走了,别找我。”
就再也没了消息。
张强是邻村的混混,
比小雨大五岁,
李秀兰和老伴坚决反对他们来往。
没想到女儿竟跟他私奔了。
这三年来,
李秀兰没有一天不在想女儿。
她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
报了警,登了寻人启事,
甚至去找过张强的家人。
可张强的父母也早就搬走了,
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老伴王建国气得高血压住院,
出院后绝口不提女儿。
可李秀兰知道,
他半夜常常一个人坐在客厅抽烟。
原本和睦的家庭,
因为女儿的出走支离破碎。
现在,女儿回来了。
却带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那张强呢?
李秀兰心里咯噔一下。
“先进屋吧。”
她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弯腰捡起地上的韭菜,
转身往屋里走。
脚步有些踉跄。
小雨牵着孩子跟在后面。
男孩很乖,不哭不闹,
只是紧紧拉着妈妈的手。
进屋时,他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屋里还是三年前的样子。
只是墙上多了几张寻人启事,
虽然早就撕掉了,
但胶水的印子还留在那里。
小雨看着那些痕迹,低下了头。
“坐吧。”李秀兰说,
声音平静了许多。
她给小雨倒了杯水,
又找出半包饼干递给男孩。
男孩看看妈妈,得到允许后,
才小心地接过去,小口吃起来。
“张强呢?”李秀兰终于问了出来。
小雨握着水杯的手抖了一下,
水洒了出来。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李秀兰以为她不会回答。
“死了。”小雨说。
声音很轻,却像惊雷一样炸开。
李秀兰手里的抹布掉在了地上。
“怎么……怎么回事?”
“车祸。”小雨的声音没有起伏,
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去年冬天,他骑摩托车送货,
下雪路滑,撞上了大货车。”
她顿了顿,补充道:
“当场就没了。”
李秀兰跌坐在椅子上。
她恨过张强,恨他拐走了女儿。
可听到他的死讯,
心里却没有任何快意,
只有沉甸甸的难受。
那孩子,原来是个没爹的。
“这孩子叫什么?多大了?”
“王小树,两岁半。”
“跟你姓?”
“嗯。”
又是一阵沉默。
小树吃完了饼干,
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
一双大眼睛悄悄打量着李秀兰。
那眉眼,依稀能看到张强的影子。
“你们……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李秀兰终于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小雨低下头,手指绞在一起:
“就那样吧。”
轻描淡写的四个字,
却让李秀兰的心揪了起来。
她这才仔细打量女儿。
小雨的手粗糙得不像二十出头的人,
指甲缝里还有没洗净的污垢。
手腕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
像是割伤后留下的。
脖子上有淡淡的淤青,
虽然用高领遮着,还是能看见。
“你身上的伤……”
“不小心碰的。”小雨立刻打断,
把袖子往下拉了拉。
这个动作让李秀兰更加怀疑。
门外传来脚步声,
是王建国回来了。
他推开门,看见屋里的情景,
也愣住了。
“爸……”小雨站起来,声音发抖。
王建国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他重重地把锄头靠在门后,
看也不看女儿一眼,
径直走进里屋,砰地关上了门。
小树被吓到了,哇地哭起来。
小雨赶紧把他抱起来哄着。
李秀兰站在那儿,
听着外孙的哭声和里屋的寂静,
只觉得一阵头晕。
晚饭时,王建国始终没出房间。
李秀兰做了西红柿鸡蛋面,
小树饿坏了,吃得很快。
小雨却没什么胃口,
一根一根地挑着面条。
“多吃点,你看你瘦的。”
李秀兰给女儿夹了个荷包蛋。
小雨勉强笑了笑,
把蛋夹给了小树。
饭后,李秀兰收拾了客房。
三年来,这间房一直空着。
她铺上干净的床单,
找出以前的被子晒了晒,
虽然有点霉味,但还算暖和。
“先住这儿吧,”她说,
“明天我再好好收拾。”
小雨点点头,抱着已经睡着的小树,
轻轻放在床上。
李秀兰回到自己房间时,
王建国还坐在床边生闷气。
“你还真让她住下了?”
他压低声音,怕被听见,
但怒气一点没少。
“不然呢?让她带着孩子睡大街?”
李秀兰反问道。
“她当初走的时候,
怎么不想想我们?
现在被人甩了,知道回来了?”
“张强死了,是车祸。”
王建国愣了一下,
但很快又板起脸:
“那也不行!说走就走,说回就回,
把我们当什么了?”
“那孩子是你的外孙。”
“我可不认!”
话虽这么说,但李秀兰看见,
老伴的眼圈有点红。
夜深了,李秀兰却睡不着。
她起身去厨房倒水,
经过客房时,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
是小雨。
她站在门外,听着女儿一声声的抽泣,
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最终,她没有敲门。
她知道,女儿需要这个发泄的机会。
三年的委屈和痛苦,
不是一两句安慰就能化解的。
第二天一早,李秀兰起床做早饭。
经过院子时,她看见小雨已经起来了,
正坐在井边洗衣服。
是她和小树昨天穿的那身,
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
“怎么起这么早?”
李秀兰问。
小雨抬起头,眼睛还是肿的:
“睡不着了。”
她用力搓洗着衣服,
手指冻得通红。
小树也醒了,光着脚跑出来。
看见李秀兰,他有点害羞,
躲到妈妈身后,又忍不住探头看。
李秀兰心里一软,
回屋找了双旧拖鞋给他。
早饭时,王建国还是不说话,
但至少出来吃饭了。
他闷头喝粥,看也不看小雨。
小树似乎感觉到气氛不对,
乖乖地坐在妈妈身边,
自己拿着勺子吃饭,一点声音都没有。
“孩子倒是挺乖的。”
李秀兰试图打破僵局。
王建国哼了一声,没接话。
但李秀兰注意到,
他偷偷看了小树好几眼。
饭后,王建国照常下地干活。
李秀兰在家收拾。
她找出一些旧衣服,
想给小雨和小树改几件衣裳。
小雨在一旁帮忙,
母女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妈,对不起。”
小雨突然说。
李秀兰的手停住了。
“这三年,让你们担心了。”
小雨的声音带着哭腔。
李秀兰叹了口气:
“知道错就好。
以后就安心住下吧,
家里不缺你们一口饭吃。”
她没问小雨这三年的具体经历,
她知道,女儿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中午,李秀兰做了红烧肉。
小树吃得很香,腮帮子鼓鼓的。
王建国还是不说话,
但夹了块肉放到小树碗里。
这个小小的举动,
让小雨的眼圈又红了。
下午,村里的人都知道小雨回来了。
几个邻居假装串门,
实际上是想看热闹。
看见小雨身边的男孩,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交换眼神。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张婶嘴上这么说,
眼睛却一直往小树身上瞟。
“这孩子真可爱,几岁了?
长得真像妈妈。”
她故意不提爸爸。
小雨只是笑笑,不多说话。
等邻居们都走了,
她才松了口气。
李秀兰知道,村里的闲话少不了。
但既然女儿回来了,
她就要护着她。
晚上,李秀兰给小树洗澡。
脱掉衣服后,她愣住了。
孩子瘦弱的背上,
竟然有几道淡淡的疤痕。
像是被什么抽打过。
“这是怎么回事?”她问小雨。
小雨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他不小心摔的。”
这个谎撒得太明显。
李秀兰的心沉了下去。
她想起小雨手腕上的伤,
脖子上的淤青。
这三年,女儿到底经历了什么?
洗完澡,小树穿着改小的旧衣服,
在床上蹦蹦跳跳。
孩子的快乐很简单,
有了温暖的床和饱饭,
就忘记了所有不快。
李秀兰把小雨叫到院子里。
“你跟妈说实话,
张强是不是对你不好?”
月光下,小雨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他……他后来变了。”
小雨哽咽着说,
“刚开始还好,我们去了南方打工。
他在工地上,我在服装厂。
后来他认识了一群朋友,
开始喝酒赌博。
输了钱就回家发脾气……”
她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伤痕。
新的旧的,交错在一起。
“这些,都是他打的。”
李秀兰倒吸一口冷气。
“那孩子身上的伤……”
“有一次他喝醉了,
嫌小树哭闹,就……”
小雨说不下去了,
捂住脸痛哭起来。
李秀兰把女儿搂进怀里,
眼泪也止不住地流。
她原以为女儿是追求爱情去了,
没想到竟是跳进了火坑。
“傻孩子,你怎么不早点回家?”
“我不敢……他说要是敢回来,
就杀了我全家。
他真做得出来的……”
小雨浑身发抖,
显然想起了可怕的事。
“那他现在死了,你自由了。”
李秀兰拍着女儿的背,
像小时候那样。
“以后就住在家里,
有爸妈在,没人能欺负你们。”
这一刻,所有的怨恨都消失了。
只剩下心疼。
她的女儿这三年受了多少苦啊。
王建国站在门口,听到了全部。
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转身去了厨房。
过了一会儿,他端了两碗热汤出来。
“喝点热的,晚上凉。”
他的声音还是硬邦邦的,
但眼神已经软了下来。
小雨接过碗,眼泪掉进汤里。
“爸,对不起……”
王建国摆摆手,转身走了。
但李秀兰看见,
他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这一晚,一家人都没睡好。
李秀兰想着女儿受的苦,
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王建国在床上翻来覆去,
最后索性坐起来抽烟。
“明天我去镇上,
给孩子买几件新衣服。”
他突然说。
“再买点玩具。
孩子这么小,不能委屈了。”
李秀兰在黑暗中笑了。
她知道,老伴这是心软了。
清晨,小树的哭声惊醒了所有人。
李秀兰最先冲进客房。
小树坐在床上大哭,
小雨抱着他,怎么哄都没用。
“做噩梦了。”小雨无奈地说。
李秀兰伸手想接过孩子,
小树却哭得更凶了,
死死搂着妈妈的脖子。
“他怕生,”小雨解释,
“以前……被打怕了。”
李秀兰的心又疼了一下。
王建国也过来了,
站在门口看着。
突然,他转身出去,
回来时手里拿着个拨浪鼓。
那是小雨小时候的玩具,
他一直收着。
他摇着拨浪鼓,发出咚咚的声音。
小树被吸引了注意力,
哭声渐渐小了。
王建国把拨浪鼓递过去,
小树犹豫了一下,接住了。
“好了,不哭了。”
王建国粗声粗气地说,
伸手摸了摸小树的头。
这个简单的动作,
让小雨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早饭时,气氛轻松了许多。
王建国虽然还是话少,
但会偶尔给小树夹菜。
小树似乎也不那么怕他了,
偶尔还会对他笑一下。
“我今天去镇上,”王建国说,
“你们需要什么?”
小雨愣了一下,摇摇头:
“不用了,爸。”
“给孩子买点东西。”
王建国坚持。
饭后,王建国真的骑车去了镇上。
回来时,大包小包提了一堆。
新衣服、新鞋子、玩具,
还有一罐昂贵的奶粉。
“这么小的孩子,得喝点奶粉。”
他把东西放在桌上,
表情还是严肃的,
但眼里的关心藏不住。
小雨看着这些东西,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谢谢爸。”
“自家人,谢什么。”
王建国摆摆手,出去了。
李秀兰帮着试新衣服。
小树很开心,在屋里跑来跑去。
孩子的笑声充满了整个房子,
驱散了多年的阴霾。
下午,李秀兰带着小树在院子里玩。
小雨在一旁帮忙做饭。
这时,一个不速之客来了。
是村里的快嘴王嫂。
“哎哟,这就是小雨的孩子啊?”
王嫂盯着小树看,
“长得真俊,像妈妈。
他爸爸呢?怎么没一起来?”
空气瞬间凝固了。
小雨切菜的手停住了,
脸色变得苍白。
李秀兰赶紧接过话:
“孩子爸工作忙,在外地呢。”
王嫂显然不信,但也没多问。
又闲扯了几句就走了。
她一走,小雨就瘫坐在凳子上。
“妈,我该怎么办?
村里人都会说闲话的。”
“让他们说去,”李秀兰坚定地说,
“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话虽这么说,
但李秀兰心里也清楚,
在农村,一个单身女人带着孩子,
难免要受些指指点点。
晚上,李秀兰和王建国商量。
“得给小雨找个事情做,
让她有点收入,也能散散心。”
“她能做什么?”
“她在服装厂做过,
手应该很巧。
可以接点缝纫活。”
王建国想了想:
“村头老张家的缝纫机要卖,
我明天去问问。”
李秀兰欣慰地笑了。
老伴虽然嘴上不说,
心里还是疼女儿的。
第二天,王建国真把缝纫机买回来了。
虽然旧,但很好用。
小雨看见缝纫机,眼睛亮了。
“我确实会做衣服,
在厂里学过。”
她试着用旧布做了件小衣服,
针脚细密,款式新颖。
小树穿上就不肯脱了。
“妈妈做的衣服最好看!”
李秀兰拿着那件小衣服,
心里有了主意。
她拿着衣服去找了村里的妇联主任。
主任看了也很惊讶:
“这手艺真好,
比镇上卖的都不差。”
在主任的帮助下,
小雨接到了第一单生意——
给村小学做演出服。
虽然钱不多,但是个开始。
小雨很珍惜这个机会,
没日没夜地赶工。
小树很懂事,
妈妈工作时就在旁边自己玩。
偶尔还会给妈妈递杯水:
“妈妈喝水,休息一下。”
李秀兰看着这一切,
心里既欣慰又酸楚。
欣慰的是女儿终于振作起来,
酸楚的是她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
却要承受这么多。
演出服做好了,
学校的老师很满意。
又介绍了其他生意。
渐渐地,小雨的缝纫活有了名气。
邻村的人也来找她做衣服。
有了收入,小雨的气色好多了。
脸上有了笑容,人也胖了些。
小树更是像换了个人,
从刚来时怯生生的小可怜,
变成了活泼爱笑的孩子。
最让人欣慰的是王建国的变化。
他现在下班回家第一件事,
就是找小树。
爷孙俩经常一起在院子里玩,
王建国甚至用木头给小树做了个小马车。
一天晚上,小树突然发烧。
小雨急得直哭。
王建国二话不说,
背起孩子就往镇医院跑。
李秀兰和小雨跟在后面。
镇医院有点远,
王建国一路小跑,满头大汗。
到了医院,医生说是普通感冒,
打一针就好。
大家都松了口气。
回家的路上,小树趴在王建国肩上,
小声说:“外公真好。”
王建国的脚步顿了一下,
然后把孩子往上托了托:
“睡吧,外公背你回家。”
月光下,李秀兰看见,
老伴的眼角有泪光闪烁。
她知道,这个家终于又完整了。
然而,就在生活渐渐步入正轨时,
麻烦找上门来了。
一天下午,几个陌生男人来到村里,
打听小雨的下落。李秀兰正在院子里晒被子。
听见动静从门缝里一看。
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那几个人穿着花衬衫。
胳膊上还有纹身。
一看就不是善茬。
他们正在向邻居打听。
“听说王家闺女回来了?
我们找她有点事。”
邻居王婶指了指她家的方向。
李秀兰赶紧关上门。
快步走进屋里。
小雨正在缝纫机前干活。
小树在一边玩积木。
“快,带孩子去里屋。”
李秀兰声音急促。
“怎么了妈?”
小雨抬起头。
看见母亲的脸色。
立刻明白出事了。
她抱起小树就往里屋走。
“不管听见什么。
都别出来。”
李秀兰叮嘱道。
然后她走到院门前。
深吸一口气。
打开了门。
“你们找谁?”
她故作镇定地问。
那几个男人转过身。
为首的是个光头。
脖子上挂着金链子。
“大娘,王小雨是住这儿吗?”
“你们是谁?找她什么事?”
光头笑了笑。
露出满口黄牙。
“我们是张强的朋友。
听说他老婆孩子在这儿。
来看看。”
李秀兰心里一沉。
果然是为了小雨来的。
“张强已经死了。
她们娘俩现在跟我们王家过。
不劳你们费心。”
光头眯起眼睛。
“话不能这么说。
张强生前欠了我们一笔钱。
现在他死了。
这债总得有人还吧?”
“他欠钱你们找他去。
跟小雨有什么关系?”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再说了。
他老婆总不能说没关系吧?”
光头说着就要往里闯。
李秀兰死死拦住。
“这是王家。
轮不到你们撒野!”
动静惊动了王建国。
他拿着锄头从后院过来。
“干什么的!”
看见丈夫。
李秀兰稍微松了口气。
“他们说张强欠了钱。
要来找小雨还债。”
王建国脸色一沉。
“欠条呢?
空口无凭就想来要钱?”
光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
“白纸黑字写着呢。
张强借了五万。
说好三个月还。
现在都过去一年了。”
王建国接过欠条看了看。
上面确实有张强的签名。
还有手印。
“这钱我们不会还。
谁借的你们找谁去。”
光头冷笑一声。
“那我们只好请嫂子。
跟我们走一趟了。”
他使了个眼色。
另外两个男人就要往里冲。
王建国举起锄头。
“我看谁敢!”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这时,小雨从屋里走出来。
“爸,妈,让我跟他们说。”
李秀兰想拉住她。
但小雨已经走到前面。
“欠条给我看看。”
她接过欠条仔细看了看。
“这签名是假的。
张强从来不会这样写自己的名字。”
光头脸色微变。
“你说假的就是假的?
这上面还有手印呢!”
小雨平静地说:
“张强左手少一根手指。
他的指纹和正常人不一样。
你们可以去验。”
这话一出。
那几个男人都愣住了。
光头恼羞成怒。
“少废话!
今天不还钱。
就别想好过!”
他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把刀。
王建国赶紧把妻女护在身后。
“你们敢动刀?
我这就报警!”
就在这时。
村支书带着几个村干部赶来了。
原来邻居看情况不对。
偷偷去报了信。
“干什么呢!
光天化日敢来村里闹事!”
村支书厉声喝道。
那几个男人见来了这么多人。
顿时怂了。
“我们只是来要债。”
光头收起刀。
“要债可以。
但不能动粗。
更不能持械威胁。”
村支书严肃地说。
“这样吧。
你们先把欠条拿去鉴定。
如果是真的。
咱们再谈还钱的事。”
光头狠狠瞪了小雨一眼。
“行,今天给支书一个面子。
但我们还会来的。”
说完带着人走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
李秀兰腿一软。
差点坐在地上。
小雨赶紧扶住她。
“妈,你没事吧?”
“我没事。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张强真的少根手指?”
小雨摇摇头。
“我瞎说的。
那签名一看就是假的。
张强写字很工整。
不会那么潦草。”
王建国叹了口气。
“这些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得想个办法。”
村支书走过来。
“建国啊。
这事得重视。
这些人不是善茬。
要不要报警?”
“报警有什么用?
他们又没真的伤人。
顶多教育几句就放了。”
王建国愁容满面。
晚上,一家人坐在屋里。
气氛凝重。
小树感觉到不对劲。
乖乖坐在妈妈身边。
不敢出声。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李秀兰问。
小雨低着头。
“可能是村里有人说出去的。
毕竟我回来的事。
很多人都知道了。”
“要不。
你们先去外地躲躲?”
王建国提议。
小雨摇摇头。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再说。
我们能去哪儿呢?”
屋里陷入沉默。
只有钟摆滴答作响。
突然,小雨抬起头。
“爸,妈。
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们。”
“什么事?”
“张强死的时候。
留了一个箱子给我。
说很重要。
让我一定要保管好。”
李秀兰和王建国对视一眼。
“箱子里是什么?”
“我不知道。
一直没打开过。
藏在以前住的地方。”
王建国站起来。
“在哪儿?
我去取回来。”
“在邻县的一个出租屋里。
房东是我以前打工认识的。
人很好。
应该还帮我留着。”
“明天一早我就去。”
王建国下定决心。
第二天天没亮。
王建国就出发了。
李秀兰和小雨在家提心吊胆。
生怕那些人又来找事。
幸好一上午都平安无事。
中午时分。
王建国回来了。
手里拎着一个旧皮箱。
箱子上了锁。
看起来很旧了。
但保存得还不错。
“怎么打开?”
王建国问。
小雨从脖子上取下一条项链。
项链坠子是一把小钥匙。
“他一直让我戴着。
说万一他出事。
就用这个打开箱子。”
箱子打开后。
三人都愣住了。
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几捆钱。
还有一本存折。
一封信。
以及几张照片。
小雨数了数钱。
整整八万。
存折上还有五万。
加起来十三万。
“他哪来这么多钱?”
李秀兰吃惊地问。
小雨打开信。
看了几行就哭了。
“写的什么?”
王建国问。
小雨把信递给他。
声音哽咽。
“你们自己看吧。”
信是张强写的。
字迹很工整。
“小雨,当你看到这封信时。
我可能已经不在了。
最近总觉得有人跟踪我。
可能是那帮人等不及了。
这钱是我这几年攒的。
本来想给你和小树买个房子。
现在看来来不及了。
对不起,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我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丈夫。
也不是个好父亲。
但我是真的爱你。
从第一眼见到你就爱。
所以当初才会不顾一切带你走。
可惜我没能力给你幸福。
这钱你收好。
带着小树好好生活。
别再找像我这样的人了。
找个老实人。
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存折密码是小树的生日。
别告诉我爸妈。
他们要是知道有这笔钱。
肯定会来要的。
最后,再说一次对不起。
还有,我爱你。”
信到这里结束。
最后几个字有些模糊。
像是被水滴打湿过。
小雨已经哭成了泪人。
小树看见妈妈哭。
也跟着哭起来。
李秀兰和王建国都沉默了。
他们没想到。
那个他们一直讨厌的女婿。
临死前还想着妻儿。
“看来。
他也不是完全没良心。”
王建国叹了口气。
李秀兰抹了抹眼泪。
“可惜明白得太晚了。”
小雨抽泣着说:
“他后来变坏了。
但最初对我真的很好。
只是……
只是被那些狐朋狗友带坏了。”
现在有了这笔钱。
至少可以还掉所谓的债务。
但王建国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些人要是知道我们有这么多钱。
更不会善罢甘休了。”
“那怎么办?”
李秀兰问。
“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第二天。
王建国去找了村支书。
又去镇上的派出所咨询。
民警告诉他们。
如果欠条是假的。
可以告对方敲诈。
但需要证据。
“他们要是再来。
你们就录音。
或者拍视频。”
民警建议。
回到家。
王建国把情况说了。
小雨想了想。
“我有个办法。
也许能让他们说实话。”
“什么办法?”
李秀兰问。
“他们不是要钱吗?
我们就说愿意还。
但在还钱之前。
要确认欠条的真伪。
让他们按手印做笔迹鉴定。
他们做贼心虚。
肯定不敢。”
这倒是个好主意。
王建国点点头。
“就这么办。”
果然。
过了两天。
那几个人又来了。
这次他们态度更加强硬。
“钱准备好了吗?”
光头叼着烟问。
王建国不慌不忙。
“钱有。
但在还之前。
得先确认欠条的真伪。
你们敢不敢去做笔迹鉴定?
顺便按个手印留档。”
光头的脸色立刻变了。
“什么意思?
不相信我们?”
“不是不相信。
是走正规程序。”
王建国说。
“我们已经咨询过律师了。
如果是真欠条。
我们一定还。
但如果是假的。
那就是敲诈勒索。
要坐牢的。”
另外两个男人明显慌了。
小声对光头说:
“大哥,要不就算了。
为这点钱惹上官司不值当。”
光头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但自己心里也在打鼓。
最后。
他一把抢过欠条。
“算你们狠!
这钱我们不要了!”
说完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
李秀兰长舒一口气。
“总算解决了。”
但小雨却皱起眉头。
“我了解这些人。
他们不会这么容易放弃的。”
“那怎么办?”
王建国问。
“我们得做好准备。
他们可能会来阴的。”
果然。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
几条黑影翻墙进了王家院子。
幸好王建国早有防备。
在墙上插了碎玻璃。
一个人刚跳下来。
就被扎得惨叫一声。
惊动了屋里的人。
王建国立即打开灯。
抄起早就准备好的棍子。
小雨则第一时间报警。
李秀兰紧紧护着小树。
院子里。
三个男人正在撬门。
“警察马上就到!”
王建国大声喊道。
那几个人不但不怕。
反而更用力地撞门。
就在这时。
村里响起了警笛声。
原来村支书早有安排。
让几个年轻人在村口守着。
一有情况就报警。
警察很快赶到。
把那几个人逮个正着。
带队的还是光头。
他被抓住时很不服气。
“你们凭什么抓我?”
“私闯民宅。
意图抢劫。
这些够不够?”
警察严肃地说。
光头这才蔫了。
经过审讯。
这几人果然是一个诈骗团伙的成员。
专门伪造欠条敲诈勒索。
张强生前确实欠他们钱。
但只有五千块。
他们故意把金额改成五万。
想趁机大捞一笔。
案件审理期间。
小雨作为证人出庭。
她勇敢地指认了这些人。
最终。
他们都被判了刑。
这件事终于彻底解决。
生活恢复了平静。
小雨的缝纫生意越来越好。
她设计的孩子衣服特别受欢迎。
甚至有人从县城专门来找她做衣服。
王建国把院子东边的厢房收拾出来。
给她当工作室。
李秀兰帮忙照看小树。
一家人其乐融融。
最让人高兴的是。
王建国完全接受了这个外孙。
现在他下班回家第一件事。
就是陪小树玩。
教他认字。
给他讲故事。
小树也特别黏外公。
祖孙俩的感情越来越好。
一天晚上。
小雨拿出三万块钱。
递给王建国。
“爸,这钱你拿着。
把房子修修。
再加个卫生间。”
王建国不肯要。
“这钱你留着。
以后送小树上学用。”
“您就收下吧。
我现在能赚钱了。
以后还会赚更多。”
小雨坚持。
李秀兰看着父女俩推来推去。
忍不住笑了。
“收下吧。
这是孩子的心意。”
王建国这才接过钱。
眼睛有些湿润。
“好,好。
明天我就找人开工。”
三个月后。
新房盖好了。
两层小楼。
亮堂又气派。
卫生间浴室一应俱全。
再也不用半夜跑外面的茅房了。
搬家那天。
王建国特意放了一挂鞭炮。
请亲戚邻居来吃饭。
席间。
村支书端着酒杯过来。
“建国啊。
现在小雨这么有出息。
你们也该享享福了。”
王建国笑得合不拢嘴。
“是啊。
苦尽甘来。
苦尽甘来。”
小雨忙着招呼客人。
小树穿着新衣服。
在孩子们中间玩耍。
脸上是灿烂的笑容。
李秀兰看着这一切。
心里暖暖的。
虽然经历了很多磨难。
但最终。
这个家还是团圆了。
晚上。
等客人都走了。
小雨帮妈妈收拾碗筷。
小树玩累了。
早早睡下了。
王建国喝得有点多。
坐在院子里乘凉。
嘴里哼着小曲。
“妈,谢谢你。”
小雨突然说。
“谢什么。”
“谢谢你们原谅我。
还对我这么好。”
李秀兰摸摸女儿的头。
“傻孩子。
父母怎么会真的记恨孩子呢。
你过得好。
我们就放心了。”
月光如水。
洒在崭新的楼房上。
也洒在每个人的心里。
明天。
又是新的一天。
但这一次。
他们不再害怕。
因为一家人在一起。
什么困难都能度过。小树三岁生日那天。
小雨给他做了件新衣服。
王建国去镇上买了蛋糕。
李秀兰做了一桌好菜。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
给小树过生日。
“许个愿吧。”
小雨点上蜡烛。
小树闭上眼睛。
很认真地许愿。
然后鼓起腮帮子吹灭蜡烛。
“小树许了什么愿?”
李秀兰好奇地问。
小树眨眨眼睛。
“我希望永远和外公外婆。
还有妈妈在一起。”
童稚的话语让大家都笑了。
但笑着笑着眼睛都湿了。
晚上睡觉前。
小雨来到父母房间。
“爸,妈。
有件事我想和你们商量。”
“什么事?”
李秀兰问。
“我想在镇上开个裁缝店。”
王建国点点头。
“这个想法不错。
镇上人多。
生意应该更好。”
“可是……”
小雨犹豫了一下。
“开店需要本钱。
我手里的钱可能不够。”
王建国站起来。
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存折。
“这是我和你妈攒的。
本来打算给你当嫁妆的。
现在正好用上。”
小雨接过存折。
眼睛红了。
“这钱我不能要。”
“拿着吧。”
李秀兰说。
“就当是我们投资你的店。”
在父母的支持下。
小雨的裁缝店很快开张了。
店面不大。
但位置很好。
在镇上的小学旁边。
主要做学生服装。
小雨手艺好。
价格又公道。
生意很快红火起来。
每天早晨。
王建国骑三轮车送小雨和小树去镇上。
晚上再接他们回来。
虽然辛苦。
但看着女儿的事业越来越好。
他觉得一切都值得。
一天下午。
店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
穿着朴素。
但很干净。
她在店里转了很久。
最后怯生生地问:
“请问。
你是王小雨吗?”
小雨点点头。
“我是。
您需要做什么衣服?”
女人的眼泪突然掉下来。
“我是张强的妈妈。”
小雨愣住了。
手里的尺子掉在地上。
“阿姨……”
“我能看看孩子吗?”
女人哽咽着问。
小雨犹豫了一下。
朝里屋喊:
“小树。
出来一下。”
小树正在里屋写作业。
听见妈妈叫他。
跑了出来。
看见陌生人。
他有点害羞。
躲到妈妈身后。
“叫奶奶。”
小雨轻声说。
小树怯生生地叫了声:
“奶奶。”
张强的母亲泣不成声。
“像。
真像强子小时候。”
她颤抖着手。
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
“这是奶奶的一点心意。”
小雨赶紧推辞。
“阿姨。
这钱我们不能要。”
“收下吧。”
老人坚持。
“是我对不起你们娘俩。”
原来。
张强死后。
他父母一直很内疚。
觉得是自己没教育好儿子。
才让小雨受了这么多苦。
后来听说小雨带着孩子回来了。
想来相认。
又没脸登门。
这次是鼓足了勇气才来的。
“他爸也想来。
可是没脸见你们。”
老人抹着眼泪说。
“我们不知道强子那样对你。
要是知道。
一定不会轻饶他。”
小雨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都过去了。
阿姨。
您别太难过了。”
老人拉着小雨的手。
“以后。
能常带小树来看看我们吗?
他毕竟是我们唯一的孙子。”
小雨想了想。
点点头。
“好。
有空我会带他去的。”
老人这才破涕为笑。
晚上回家。
小雨把这件事告诉了父母。
王建国沉默了很久。
最后说:
“应该的。
孩子毕竟是张家的血脉。”
李秀兰也赞同。
“老人家也不容易。
白发人送黑发人。”
从此。
小雨每个月都会带小树。
去看望张强的父母。
两位老人把对儿子的愧疚。
都化作了对孙子的爱。
每次去都准备很多好吃的。
还给小树买衣服玩具。
小树也很喜欢爷爷奶奶。
经常念叨要去看他们。
一天。
从张家回来的路上。
小树突然问:
“妈妈。
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
我没有?”
小雨心里一痛。
蹲下身看着儿子。
“你也有爸爸。
只是他去很远的地方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等小树长大了。
他就回来了。”
这个善意的谎言。
让小树很开心。
“那我快点长大。”
看着儿子天真的笑脸。
小雨悄悄擦掉眼角的泪水。
裁缝店的生意越来越好。
小雨雇了个帮手。
是村里刚毕业的小姑娘。
聪明伶俐。
很快就能独当一面。
这样小雨就能多陪陪小树。
转眼小树要上幼儿园了。
小雨特意给他做了新书包。
上面绣着小树的名字。
还有他最喜欢的小汽车图案。
开学第一天。
小树背着新书包。
高高兴兴地去了幼儿园。
放学时。
小雨去接他。
看见他眼圈红红的。
“怎么了?”
“小朋友说我没有爸爸。”
小树委屈地说。
小雨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
晚上。
她找王建国商量。
“爸。
我想送小树去县里上幼儿园。”
王建国理解女儿的想法。
“县里确实教育条件更好。
可是你们住在哪里?”
“我可以在县里租个房子。”
“那你店里的生意怎么办?”
“店里有小芳看着。
我每周回来两三次。”
虽然舍不得。
但为了孩子。
王建国还是同意了。
“钱够吗?
不够我这里还有。”
“够的。
您别担心。”
很快。
小雨在县里租了套小房子。
离幼儿园很近。
每天接送方便。
县里的幼儿园条件更好。
老师也更有经验。
小树很快适应了新环境。
交到了新朋友。
每周五。
小雨会带着小树回村里。
周日晚上再回县里。
王建国和李秀兰。
最期待的就是周末。
每次都会准备很多好吃的。
一天周五。
下着大雨。
王建国等了很久。
都不见女儿和外孙回来。
打电话也没人接。
他着急了。
决定去县里看看。
到了小雨租的房子。
敲了半天门没人应。
邻居听见动静出来说:
“他们去医院了。
孩子发烧。”
王建国赶紧问清医院地址。
赶了过去。
在医院病房里。
小树躺在病床上打点滴。
小雨守在旁边。
眼睛红肿。
“爸。
你怎么来了?”
看见父亲。
小雨很意外。
“我看你们没回来。
打电话也不接。
就来看看。”
王建国走到床边。
摸摸小树的额头。
还很烫。
“医生怎么说?”
“病毒性感冒。
要住院观察几天。”
小雨疲惫地说。
“你一个人怎么不告诉我们?”
王建国心疼地说。
“不想让你们担心。”
“傻孩子。
我们是你的父母啊。”
王建国让小雨回去休息。
自己留在医院照顾小树。
看着外孙烧得通红的小脸。
他心里难受极了。
半夜。
小树醒了。
看见外公。
很惊讶。
“外公。
你怎么在这里?”
“外公来陪小树啊。”
王建国慈爱地说。
“外公真好。”
小树虚弱地笑了。
在医院住了三天。
小树终于好了。
出院那天。
李秀兰也来了。
带着熬好的鸡汤。
“以后有事一定要告诉我们。”
她叮嘱女儿。
“知道了妈。”
小雨这次真的记住了。
这件事后。
王建国做了个决定。
“我们在县里买套房吧。”
晚饭时他说。
小雨和李秀兰都愣住了。
“买房?”
“对。
这样我们都能住在一起。
也不用每周来回跑了。”
这个提议让大家都很心动。
可是县城的房价不便宜。
“钱的事你们别担心。”
王建国说。
“我算过了。
把老房子卖了。
再加上这些年的积蓄。
够付首付了。”
“可是老房子是祖宅啊。”
李秀兰犹豫。
“祖宅不重要。
一家人在一起才重要。”
说干就干。
王建国开始张罗卖房买房的事。
村里人听说后都很惊讶。
“建国。
你要搬去县里了?”
“是啊。
为了孩子上学。”
大家都夸王建国想得开。
老房子很快找到了买主。
是邻村一个做生意的年轻人。
价格谈得也很顺利。
加上家里的积蓄。
足够在县城买套三居室了。
买房的过程很顺利。
在一个新小区。
二楼。
阳光很好。
三个卧室。
正好够住。
最重要的是。
离小树的幼儿园和小学都很近。
搬家那天。
全村人都来送行。
“有空常回来看看。”
村支书握着王建国的手说。
“一定。
这里永远是我们的根。”
新家很温馨。
小雨特意给父母选了朝南的主卧。
自己和小树住另外两间。
王建国在小区里找了个看门的工作。
李秀兰负责接送小树和做饭。
一家人的生活步入新的轨道。
小树在县里上小学后。
变得更加开朗。
成绩也很好。
经常得小红花。
每次考试得了满分。
他第一个就要告诉外公。
小雨的裁缝店生意一直很好。
后来她又在县里开了分店。
主要做童装定制。
因为款式新颖。
质量好。
很受家长欢迎。
一天。
店里来了个特殊客人。
是县电视台的记者。
想采访小雨的创业故事。
原来。
小雨的童装店在县里已经小有名气。
很多人都知道有个单亲妈妈。
靠做衣服撑起了一个家。
采访播出后。
小雨的故事感动了很多人。
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
她不得不扩大规模。
租了个小厂房。
雇了十几个工人。
虽然事业成功了。
但小雨一直保持低调。
对员工很好。
经常帮助有困难的单亲妈妈。
她的厂子里。
大部分都是女性。
很多都是生活遇到困难的人。
王建国和李秀兰。
看着女儿这么有出息。
心里别提多骄傲了。
现在他们每天接送小树。
在小区里散步。
和其他老人聊天。
生活充实而幸福。
小树上三年级时。
有一天回家问:
“妈妈。
什么是私奔?”
小雨手中的杯子差点掉在地上。
“谁告诉你的?”
“同学说的。
他说他妈妈说。
你当年是私奔的。”
小雨深吸一口气。
把儿子拉到身边。
“妈妈当年做错了事。
让外公外婆伤心了。
但是妈妈知错就改。
现在在努力弥补。”
小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那我以后一定听话。
不让妈妈伤心。”
儿子的懂事让小雨很欣慰。
但也让她意识到。
是时候告诉儿子真相了。
周末。
她带着小树。
去看望张强的父母。
两位老人年纪大了。
身体不如从前。
但每次见到孙子都很开心。
这次。
小雨当着他们的面。
告诉了小树关于他爸爸的事。
“你爸爸叫张强。
是个很聪明的人。
但是后来交错了朋友。
做了错事。
但他心里是爱你的。”
小树认真地听着。
“那他为什么不要我们?”
“他不是不要我们。
他是……去了很远的地方。”
“是天堂吗?”
小树突然问。
小雨愣住了。
“你怎么知道?”
“我们老师说过。
人死了就会去天堂。”
原来孩子早就知道了。
小雨把儿子搂进怀里。
“对。
爸爸在天堂看着小树。
希望小树快乐长大。”
小树点点头。
“我会的。
我要连爸爸的份一起活。”
这句话让在场的大人都哭了。
张强的母亲拉着小雨的手。
“谢谢你。
把孩子教育得这么好。”
回家的路上。
小树突然说:
“妈妈。
我以后要当警察。”
“为什么?”
“我要抓坏人。
不让别人像爸爸一样学坏。”
小雨摸摸儿子的头。
“好。
小树想当什么都可以。”
时光飞逝。
转眼小树就要小学毕业了。
他长成了半大小子。
成绩优异。
还是班上的体育委员。
王建国和李秀兰头发都白了。
但身体还很硬朗。
小雨的童装厂越办越大。
开始接外地的订单。
一天。
小雨接到一个电话。
是张强母亲打来的。
声音很着急。
“小雨。
他爸住院了。
医生说情况不太好。”
小雨立刻带着小树赶去医院。
张强的父亲得了癌症。
晚期。
老人躺在病床上。
瘦得脱了形。
看见孙子。
他努力露出笑容。
“小树长这么大了。”
小树已经知道这是爷爷。
乖巧地叫了声:
“爷爷。”
老人的眼泪流了下来。
在医院陪护的日子里。
小雨尽心尽力。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亲女儿。
连护士都说:
“您真是孝顺。”
张强的母亲很感动。
“强子对不起你。
你还对我们这么好。”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小雨说。
老人最后还是走了。
临终前。
他把小雨叫到床边。
“我们家的老房子。
已经过户到你名下了。
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小雨很惊讶。
“这怎么行?”
“收下吧。
除了你。
我们也没别的亲人了。”
办完丧事。
小雨把张强的母亲接到县里一起住。
反正房子够大。
多个人也热闹。
王建国和李秀兰都很支持。
“老人家一个人太孤单了。”
就这样。
这个特殊的大家庭。
又多了一个成员。
小树初中毕业那天。
全家人都去参加毕业典礼。
小雨。
王建国。
李秀兰。
还有张强的母亲。
看着小树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每个人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我要感谢我的妈妈。
我的外公外婆。
还有奶奶。
是你们的爱让我健康成长。
我会努力学习。
不辜负你们的期望。”
小树在台上说。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回家的路上。
小树拉着妈妈的手。
“妈。
我考上高中后。
你想让我学文还是学理?”
“只要你喜欢的。
妈妈都支持。”
小雨看着已经和自己一样高的儿子。
心里满是骄傲。
晚上。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
其乐融融。
王建国喝了点酒。
话比平时多。
“想想当年。
小雨刚回来的时候。
谁能想到有今天?”
大家都笑了。
是啊。
生活总是充满意外。
但只要有爱。
有家人。
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窗外万家灯火。
每一盏灯后面。
都有一个家的故事。
而他们的故事。
还在继续。
来源:可靠饺子2gHw3w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