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套房子,我们婚后买的。首付一百二十万,我出了八十万,掏空了我婚前所有积蓄,还让我爸妈贴了二十万。
那张薄薄的纸,飘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正在擦拭我们结婚照的相框。
力道没收住,相框“哐当”一声砸在玄关柜上,玻璃裂开一道蛛网。
裂痕从林涛的眉心穿过,一直蔓延到我笑得有点傻的嘴角。
是个好兆头。
我捡起那张纸。
《不动产登记受理通知书》。
受让人:周亚芬。
转让人:林涛。
我捏着纸,指尖都在抖。
周亚芬,我婆婆。林涛的亲妈。
林涛,我结婚五年的丈夫。
这套房子,我们婚后买的。首付一百二十万,我出了八十万,掏空了我婚前所有积蓄,还让我爸妈贴了二十万。
林涛,出了二十万。
他说,他刚工作没几年,家里条件也不好,只能拿出这么多了。
我信了。
我还傻乎乎地安慰他,没事,我们是夫妻,谁多谁少都一样。以后一起还贷款嘛。
房产证上,写的是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贷款,每个月一万二,从我的工资卡里自动扣。
林涛的工资,他说要存起来做理财,收益高,将来我们换大房子、养孩子都用得上。
我也信了。
五年了。
我像个上了发条的陀螺,不敢病,不敢歇,不敢换工作。每个月工资一到账,就被银行划走一多半。
剩下的钱,要交水电燃气物业费,要买菜,要维持这个家的日常开销。
林涛呢?
他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下班回家有热饭吃,换下来的脏衣服我拿去洗,家里永远干干净净。
他偶尔会良心发现,给我买个包,或者一支口红。
然后感慨一句:“老婆,你真好。娶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现在,他把这份“福气”的根基,连根拔起,悄无声息地,移植到了他妈的花盆里。
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有几百只黄蜂在里面筑巢。
我拿着那张纸,走进书房。
林涛正戴着耳机打游戏,屏幕上刀光剑影,廝杀声震天响。
他一边操作着鼠标,一边在语音里和队友大喊:“打他打他!别让他跑了!我靠,这辅助会不会玩?”
我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后脑勺。
就是这个后脑勺,我曾经觉得无比可靠。加班的深夜,我枕着他的腿,他敲着代码,我睡得特别安心。
现在,我只想拿个烟灰缸,狠狠砸下去。
我没动。
我只是拔掉了他的耳机线。
激烈的游戏音效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他吓了一跳,猛地回头。
“你干嘛!吓死我了!”他一脸不爽,眼神里是游戏被打断的烦躁。
我没说话,把那张纸拍在他面前的键盘上。
他的目光落在纸上,脸上的烦躁瞬间凝固了。
但他只慌了一秒。
真的,只有一秒。
下一秒,他扯下还挂在脖子上的耳机,脸上挤出一个讨好的笑。
“老婆,你看见啦?”
他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老婆,我给你点了杯奶茶”。
我看着他,心脏一寸寸变冷,变硬,最后冻成一块冰疙瘩。
“林涛,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我自己都害怕。
他站起来,想来拉我的手,被我躲开了。
他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笑容更甚:“哎呀,多大点事儿,你看你,还生气了。”
“我妈,她不是一直念叨着没安全感嘛。她就我一个儿子,养大我不容易。这房子过户给她,就是让她老人家安个心。”
“你放心,这不还是咱们的家吗?咱们还住在这儿,什么都没变啊。”
什么都没变?
我的家, legally,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我出钱出力,背着一身债,换来的安身之所,成了他孝敬他妈的礼物。
我成了这个家里,唯一的“外人”。
我气得发笑。
“林濤,你经过我同意了吗?”
“这房子,首付我出了多少,你出了多少,你心里没数吗?”
“每个月一万二的房贷,是从谁的卡里扣的,你忘了吗?”
他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
“沈薇,你怎么说话呢?非要算这么清楚吗?我们是夫妻啊!”
“什么你的我的,我的不就是你的,你的不也是我的吗?”
“我妈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我这个做儿子的,让她高兴高兴,有什么错?”
他说得理直气壮,仿佛我才是那个斤斤计较、不懂事的恶人。
我看着他这张熟悉的脸,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夫妻?
他在偷偷转移我们最大的一笔夫妻共同财产时,有想过我们是“夫妻”吗?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腥甜。
“林涛,这房子,我爸妈也投了钱。”
“你这么做,对得起他们吗?”
他沉默了,眼神躲闪。
“我……我回头跟爸妈解释。他们通情达理,会理解的。”
他永远都是这样。
自以为是地替别人做决定,然后轻飄飄地一句“他们会理解的”。
我爸妈当初拿出养老钱支持我们的时候,看中的是他这个人老实、本分,对我好。
他们要是知道,这个“老实人”转头就把他们女儿赖以安身立命的房子送给了别人,会作何感想?
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喘不过气。
“所以,你压根就没打算告诉我,是吗?”我问。
“如果不是这份通知书寄到家里,你是不是准备瞒我一辈子?”
他又沉默了。
这种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更伤人。
是默认。
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告诉我。
在他心里,我这个妻子,可能连知情权都没有。
“老婆,你别多想。”他终于又开口了,语气软了下来,试图来抱我。
“我就是怕你不同意,才想着先办了再说。你看,木已成舟,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妈说了,她就是挂个名。以后这房子,还是留给咱们孩子的。”
他妈说的。
又是他妈说的。
周亚芬女士,一个把“我儿子天下第一”刻在脸上的女人。
从我嫁给林涛的第一天起,她就没给过我好脸色。
嫌我工资没她儿子高,嫌我不会做家务,嫌我逢年過節給她買的禮物不夠貴重。
她说的话,我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
“孩子?林涛,我们哪儿来的孩子?”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你妈三天两头催我们生孩子,你不是不知道。可我们现在这个经济状况,养得起吗?”
“我每个月还完房贷,剩下的钱只够我们俩基本开銷。你那点工资,你存起来‘理财’了,我连影子都没见过。”
“我拿什么生?拿什么养?”
这些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
我以为我们是夫妻,应该同甘共not,所以我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经济压力。
我以为他说的“理财”是为了我们更好的未来,所以我从不过问。
现在想来,我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林涛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沈薇,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没本事,养不起家?”
“我理财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你现在是怪我了?怪我不该孝顺我妈?怪我没让你过上好日子?”
他开始 louder 了,仿佛声音越大,就越有理。
我累了。
真的累了。
我不想再跟他争辩。
和一个从根子上就没把你当成平等伴侣的男人,任何争辩都没有意义。
他不是不懂道理。
他只是单纯的自私。
他的世界里,他妈是第一位,他是第二位。
至于我?
可能是一个任劳任怨、提供情绪价值和经济支持的附属品。
“林涛。”
我最后叫了一次他的名字。
“我们完了。”
说完,我转身走出书房,回到卧室,锁上了门。
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开始疯狂地敲门。
“沈薇!你开门!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完了?”
“你又闹什么脾气?为这点小事至于吗?”
“我告诉你,你别无理取闹啊!”
我靠在门板上,听着他在外面气急败坏地嘶吼,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小事?
在他眼里,这只是“小事”。
我掏出手机,给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的律师,萧然,发了条微信。
“然然,帮我草拟一份离婚协议。”
“明天就申请。”
萧然的电话立刻就打了过来。
“怎么回事?薇薇,你冷静点!出什么事了?”
我把事情的经过,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萧然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
然后,是一声压抑不住的怒骂。
“我操!林涛这个王八蛋!他是人吗?”
“薇薇,你做得对!这婚必须离!这种男人不扔掉,留着过年吗?”
“你别怕,一切有我。证据都留好,转账记录,你爸妈给你打钱的记录,还有那份过户通知书,都拍下来。”
“他这是恶意转移夫妻共同财产,我们可以申请认定转让行为无效!”
朋友的力挺,像一剂强心针,注入我冰冷绝望的心。
我擦干眼泪,打开手机银行,开始截图。
一笔笔的转账记录,清晰地记录着我为这个家付出的一切。
首付,房贷,水电,燃气……
我甚至翻出了当年和林涛的聊天记录。
“老婆,我只有二十万了,剩下的就靠你了,以后我加倍对你好。”
“老婆,房贷卡绑定你的吧,我花钱大手大脚,怕给花了。”
“老婆,我妈身体不好,我想每个月给她打点钱,你看行吗?”
看着这些记录,我只觉得讽刺。
曾经的甜言蜜语,如今都成了插向我心脏的利刃。
门外的敲门声停了。
我听到林涛给他妈打电话的声音。
“妈,沈薇知道了……对,她闹脾气呢……什么?她怎么可能跟我离婚,她就是吓唬我……”
“行行行,我知道了,我哄哄她就好了。她这人就吃软不吃硬。”
我冷笑。
哄哄我就好了?
林涛,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第二天,我请了假。
林涛以为我还在生气,早上出门前,特意做了早餐,放在餐桌上。
一张便利贴压在牛奶杯下。
“老婆,别生气了,我爱你。”
字迹潦草,毫无诚意。
我把早餐连同便利贴,一起倒进了垃圾桶。
然后,我去了萧然的律所。
萧然已经帮我准备好了一切。
起诉状,财产保全申请,证据清单。
“薇薇,你想好了吗?一旦提交,就没有回头路了。”萧v然严肃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拿起笔,在签名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沈薇。
这两个字,我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写得如此用力,如此决绝。
从律所出来,天很蓝。
我感觉压在心口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一角。
下午,林涛就接到了法院的电话。
他的电话几乎是立刻就打到了我手机上。
我挂断。
他又打。
我再挂。
反复几次后,他开始给我发微信。
“沈薇,你玩真的?”
“你居然去法院起诉我?你疯了吗?”
“为了这点事,你要跟我离婚?”
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消息,一条都没有回复。
他开始慌了。
“老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别这样,我们回家好好说,行不行?”
“我马上让我妈把房子过户回来!你先把诉讼撤了!”
“沈薇,你回个话啊!”
我关掉手机,世界清静了。
晚上,我没有回家。
我回了我爸妈那儿。
我妈开门看到我,吓了一跳。
“薇薇?你怎么这个点回来了?吃饭了吗?”
我爸也从客厅走出来,“怎么了这是?脸色这么难看?跟小林吵架了?”
我看着爸妈关切的眼神,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又掉下来。
我忍住了。
“爸,妈,我跟林涛,准备离婚了。”
客厅里瞬间一片死寂。
我妈手里的锅铲“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你说什么?!”
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们。
我说得很平静,没有添油加醋,只是陈述事实。
说完,我爸沉默着,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整个客厅烟雾缭绕。
我妈的眼圈红了,过来拉住我的手。
“这个天杀的林涛!他怎么敢这么做!我们家薇薇哪里对不起他了!”
“妈的,当初我就觉得这小子看着老实,心眼多!你爸非说他人不错!”我妈开始抹眼泪。
我爸狠狠掐灭了烟头,站了起来。
“离!必须离!”
“这种男人,不值得你托付一辈子!”
“钱的事你别担心,当初给你转账的记录我都有。打官司,我们家就算砸锅卖铁也支持你!”
我爸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但他永远是我最坚实的后盾。
有他们的支持,我什么都不怕了。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安稳。
而林涛,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他找不到我,就开车来了我爸妈家楼下。
他不敢上来,就在楼下不停地打电话。
我爸直接拉开窗户,对着楼下吼了一嗓子。
“林涛!你给我滚!别在我家楼下丢人现眼!”
林涛 शायद是被我爸的气势吓到了,灰溜溜地开车走了。
第二天,他和他妈,周亚芬女士,一起出现在了我爸妈家门口。
是我妈开的门。
周亚芬一看到我妈,立刻就换上了一副哭丧脸。
“亲家母啊!你快劝劝薇薇吧!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啊!为了一点小事就要离婚!”
她说着就要往里闯。
我妈堵在门口,寸步不让。
“周亚芬,你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你儿子干的什么好事,你心里清楚!”
林涛跟在后面,一脸憔悴。
“妈,阿姨,你们别吵。沈薇,你出来,我们谈谈。”
我从客厅走出去,站在我妈身后。
“没什么好谈的。法院见吧。”
林涛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周亚芬一看我这态度,立刻就炸了。
“沈薇!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家林涛哪里对不起你了?不就是把房子写在我名下吗?我还能抢了你们的不成?”
“我告诉你,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们家林涛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离了婚,你就是个二婚的女人,看谁还要你!”
她尖利的声音,像指甲划过玻璃,刺得我耳膜疼。
我还没说话,我妈先火了。
“周亚芬你嘴巴放干净点!谁是二婚的女人?我女儿就算离一百次婚,也比跟着你那个宝贝儿子吃糠咽菜强!”
“我们家是倒了八辈子霉,才跟你家结了亲家!”
两个妈,就在门口吵了起来。
我冷冷地看着林涛。
“林涛,这就是你说的,让你妈高兴高兴?”
“你妈现在很高兴,指着我鼻子骂我二婚没人要。”
林涛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拉了拉他妈的衣袖,“妈,你少说两句!”
周亚fen哪里肯罢休,甩開他的手。
“我说錯了嗎?她现在闹离婚,不就是想要钱吗?我告訴你,沈薇,房子现在在我名下,是我的个人财产!你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她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什么为了安心,什么为了挂个名。
都是屁话。
她从一开始,就是冲着这套房子来的。
我笑了。
“是吗?那我们就法庭上看看,这房子到底是谁的,我到底能拿回多少。”
说完,我不再理会他們的叫嚣,直接关上了门。
门外,周亚芬的咒罵声,林涛的敲門声,混成一片。
我爸拿出手机,直接报了警。
警察来了之后,世界终于清静了。
这件事,彻底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林涛大概是没想到,我这次会这么决绝。
他开始打感情牌。
他给我发很长很长的微信,回忆我们从大学恋爱到结婚的点点滴滴。
“老婆,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约会,是在学校的情人坡。”
“老婆,你还记得吗?你毕业那年,我说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家。”
“老婆,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真的要因为这点事就走到尽頭吗?”
我看着这些文字,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如果他真的记得,就不会做出这种事。
人的心,不是一天凉的。
是无数个失望的瞬间,累积起来的。
而他把房子过户给他妈这件事,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不是稻草。
是一座山。
见感情牌没用,林涛又开始想别的办法。
他找到了我的公司。
那天中午,我正在和同事吃饭,就看到林涛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站在我们公司楼下。
他看到我,眼睛一亮,立刻迎了上来。
“薇薇!”
周围的同事都露出了八卦的眼神。
“薇薇,这是你老公啊?好浪漫啊!”
我只觉得恶心。
“林涛,你来干什么?”我冷着脸问。
“我来给你道歉啊。”他把花塞到我手里,“老婆,别生气了,跟我回家吧。”
他故意把声音说得很大,好像我们只是在闹别扭的小夫妻。
我把花扔在地上。
“林涛,我再说一遍,我们完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
林涛的脸色变了。
他大概是觉得在我的同事面前丢了面子。
“沈薇!你别太过分!”他压低声音,咬着牙说。
“我到底哪里过分了?”我反问他。
“是你,偷偷转移我们的共同财产,是你,和你妈一起来我娘家指着我鼻子骂我。”
“现在你在这里装什么情圣?你不觉得可笑吗?”
我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周围的人听清楚。
同事们看林涛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林涛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他指着我,恨恨地说:“沈薇,你等着!你会后悔的!”
说完,他狼狈地走了。
我不会后悔。
我只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看清他的真面目。
开庭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我,萧然,我爸妈,坐在原告席。
对面,是被告席的林涛,和作为第三人出席的周亚fen。
林涛看起来很憔悴,黑眼圈很重。
周亚芬还是一副全世界都欠了她的表情,恶狠狠地瞪着我。
法官很 professional。
“现在开庭。”
萧然作为我的代理律师,首先陈述了我们的诉讼请求。
一,判决离婚。
二,认定被告林涛将其名下房产无偿赠与第三人周亚fen的行为无效,该房产恢复至原被告二人名下。
三,依法分割夫妻共同财产,包括该房产。
萧然的发言有理有据,逻辑清晰。
轮到被告方。
林涛的律师,一个看起来很精明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
他的论点很简单。
一,被告林涛承认夫妻感情确有裂痕,但并未完全破裂,希望法庭给予调解机会。
二,关于房产。该房产虽为婚后购买,但赠与行为发生在被告母亲周亚fen不知情的情况下,且已经完成过户,属于被告对母亲的赡养行为,合法有效。
“放屁!”我爸在旁听席上没忍住,骂了一句。
法官敲了敲法槌,“旁听人员请保持肃静!”
我爸气得脸都红了。
我握住我妈冰冷的手,示意她冷静。
接下来,是举证质证环节。
萧然将我准备的所有证据,一一呈上。
银行流水,转账记录,聊天记录截图。
每一份证据,都像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林涛和他律师构建的谎言上。
当萧然展示出我爸妈给我转账八十万用于购房的银行回单时,林涛的脸色彻底白了。
他的律师显然也没想到,我们有这么充足的证据。
“被告律师,对原告方提供的证据,有何异议?”法官问。
林涛的律师擦了擦汗,“我方……我方需要时间核实。”
轮到被告方举证。
他们能拿出什么证据呢?
什么都没有。
林涛的律师只能反复强调,林涛的赠与行为是出于“孝心”,是“家庭内部事务”,我不应该“小题大做”。
周亚芬在第三人席位上,开始哭哭啼啼。
“法官大人,你要为我做主啊!”
“我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我容易吗我?”
“他不孝顺我,难道孝顺这个外人吗?”
“这房子就是我儿子给我的养老保障,她凭什么来抢啊!”
她声泪俱下,演得跟真的一样。
法官皱了皱眉,“第三人,请注意你的言辞。法律面前,没有外人,只有合法权益。”
周亚fen的哭声一滞。
法官转向林涛。
“被告,原告方陈述,该房产首付款一百二十万中,有八十万来自原告及其父母。你是否认可?”
林涛的嘴唇哆嗦着,看着我,又看看他妈。
周亞芬在对面,拼命地给他使眼色。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不认可。”
他说。
“那笔钱……那笔钱是沈薇自愿赠与我们夫妻二人的,是我们的共同财产。”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自愿赠与?
我看着林涛,这个我爱了快十年的男人。
为了赖掉这笔钱,他竟然能说出如此无耻的话。
我的心,彻底死了。
萧然冷笑一声,站了起来。
“法官大人,我请求播放一段录音。”
法官点头同意。
萧然打开电脑,一段清晰的对话声在法庭里响起。
是我和林涛的对话。
是我在起诉前,和他最后一次通话时,偷偷录下的。
录音里,林涛的声音很清晰。
“老婆,我知道首付你家出了大力,我这辈子都感谢你和你爸妈。”
“我不是想吞掉你的钱,我就是想让我妈高兴高兴。”
“你放心,这房子就是我们的,谁也抢不走。”
……
录音播放完毕,整个法庭鴉雀無声。
林涛的脸,已經不是白色了,是死灰色。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他大概从没想过,那个在他眼里“单纯好骗”的我,会留这么一手。
周亚fen也傻眼了,她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法官的目光如炬,盯着林濤。
“被告,你对这段录音的真实性,有异议吗?”
林涛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的律师,无奈地叹了口气,坐下了。
大势已去。
法官当庭宣布休庭,择日宣判。
走出法院的时候,林涛追了上来,拉住我的胳膊。
“沈薇,你……你算计我?”他的声音都在抖。
我甩开他的手。
“算计你?林涛,是你逼我的。”
“当你为了房子,在法庭上撒谎,污蔑我,污蔑我爸妈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曾经是夫妻?”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悔恨。
“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他喃喃地问。
“回不去了。”
我回答得斩钉截铁。
“从你瞒着我,把房子过户给你妈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回不去了。”
周亚fen也冲了过来,指着我的鼻子就要骂。
“你这个毒妇!你居然录音!你……”
我没理她,径直走向我爸妈的车。
身后,是她气急败坏的咒骂声。
我坐进车里,我妈递给我一瓶水。
“薇薇,别怕,有爸妈在。”
我点点头,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这一次,不是伤心,是释放。
判决结果很快就下来了。
法院判决:
一,准予我与林涛离婚。
二,林涛无偿赠与周亚fen房产的行为,因侵害了夫妻共同财产中属于我的一方,被认定为无效。法院支持我们的诉求,要求林涛和周亚芬配合,将房产恢复至我和林涛二人名下。
三,关于财产分割。考虑到房产首付我的出资占大头,以及林涛存在的恶意转移财产行为,法院酌情判定,该房产65%的份额归我所有,35%归林涛所有。剩余贷款由双方按比例承担,或者一方获得产权,向另一方支付折价补偿。
拿到判决书的那一刻,我哭了。
萧然抱着我,“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薇薇,你赢了。”
是的,我赢了。
我不仅赢了官司,更赢回了我的人生。
林涛不服,选择了上诉。
但他没有任何新的证据,二审维持了原判。
尘埃落定。
接下来,就是执行的问题。
林涛显然拿不出那么多钱来补偿我。
唯一的办法,就是卖掉房子。
那套我们曾经一点一滴布置起来,充满了我无数心血和期望的房子,最终还是挂在了中介网站上。
看房,签合同,过户。
我全程委托萧然处理,我不想再见到那家人。
拿到卖房款的那天,萧然把一张银行卡交给我。
“薇薇,你的新开始。”
我看着卡里的一串数字,那是我应得的,是我用五年的青春和血汗换来的。
我先把欠我爸妈的钱,连本带息还给了他们。
我爸说什么都不要。
“傻孩子,爸妈给你的,哪有要回来的道理。”
我坚持要给。
“爸,这不是一回事。这是我的尊嚴。”
我爸看着我,看了很久,终于叹了口气,收下了。
他知道,我长大了。
我用剩下的钱,租了一个离公司很近的一居室。
房子不大,但阳光很好。
我买了很多绿植,把小小的阳台装点得生机勃勃。
我开始学着给自己做饭,研究各种菜谱。
我报了瑜伽班,周末会和朋友去周边爬山、看展。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自己身上。
我发现,一个人的日子,原来可以这么轻松,这么快乐。
我不用再一下班就冲进厨房,不用再为一个男人的一日三餐而操心。
我不用再忍受他母亲的冷嘲热讽,不用再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婆媳关系。
我不用再为了每个月的房贷而焦虑不安,不敢买一件自己喜欢的衣服。
我自由了。
有一天,我在楼下便利店买东西,遇到了林涛。
他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
穿着一件皱巴巴的T恤,胡子拉碴。
看到我,他愣住了。
我也愣住了。
我们隔着一排货架,遥遥相望。
他好像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只是对我,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对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转身,付钱,离开。
走出便利店,阳光洒在我身上,暖洋洋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
他還站在原地,像一尊頹敗的雕塑。
我听说,卖掉房子后,他和他妈租了一个很小的老破小。
周亚芬不满意,天天跟他吵。
他换了工作,薪水比以前低了很多。
他妈总骂他没出息,娶了个丧门星老婆,把家都败光了。
这些,都是从我们共同的朋友那里听来的。
我听完,心里没有任何快意,也没有任何同情。
就像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我们的人生,早已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我的生活,越来越好。
我在工作上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升了职,加了薪。
我用自己的积蓄,给自己买了一辆小小的代步车。
周末,我会开车去很远的地方,看海,或者看山。
我认识了很多新朋友,也开始尝试着接触新的感情。
但我不着急。
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我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是一个平等的、互相尊重、可以并肩作战的伴侣。
而不是一个需要我供养、还需要我仰视他和他母亲的“巨婴”。
那天,萧然約我吃飯,给我看了一条朋友圈。
是林涛发的。
照片是一碗泡面,旁边放着一罐啤酒。
配文是:“如果时间可以倒流。”
萧然撇撇嘴,“现在后悔了?晚了!”
我笑了笑,喝了一口面前的柠檬水。
酸酸甜甜的,是我现在的生活。
时间不可以倒流。
而且,就算可以,我也不会再选择他。
因为那个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委曲求全,掏心掏肺的沈薇,已经死在了他把房子过户给他妈的那一天。
现在的我,是全新的沈薇。
为自己而活,爱自己胜过一切。
真好。
来源:温柔雨为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