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爷去世,82岁的爷在爹搀扶下,扶灵走了几里路,爷说:人要记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1-17 11:27 1

摘要:我握着手机,站在客厅中央,窗外的雨线织成一张灰色的网,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其中。

舅爷是在一个秋雨连绵的清晨走的。

电话是父亲打来的,声音被雨声和电流搅得有些失真。

“晚晚,你舅爷……没了。”

我握着手机,站在客厅中央,窗外的雨线织成一张灰色的网,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其中。

“知道了,爸。我跟周诚马上准备,尽快赶回去。”

挂了电话,我没有立刻动作。

目光落在沙发扶手上,周诚的外套还搭在那里,旁边是他的手机,屏幕刚刚暗下去。

就在父亲的电话打来前一分钟,那块屏幕亮着。

一条推送信息,来自一个我从未见过的打车软件。

“您与常用同行人‘小安’的本月同行已达15次,解锁亲密好友徽章。”

小安。

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亲戚或朋友的名字。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缓慢地,一寸寸地收紧。

空气里有雨水的湿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另一个女人的香水味。

那味道,就沾染在他昨晚带回来的外套上。

我和周诚结婚七年。

我们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一起留在这座南方城市。从一无所有,到按揭了一套不大但温馨的房子。

我是律师,专攻合同法。周诚是建筑设计师,忙,永远在画图,永远在开会。

我们没有孩子。

不是不想要,是三年前,我经历过一次宫外孕,切除了一侧输卵管。医生说,再孕的几率很低,而且风险很高。

从那以后,周诚对我愈发小心翼翼,家里的汤汤水水从没断过。

他说,晚晚,身体最重要,我们两个人也很好。

我相信了。

我信他说的每一句话,就像信赖我亲手拟定的每一份合同条款。

严谨,清晰,权责分明。

现在,这份名为“婚姻”的合同,出现了一条我从未见过的附加条款。

一个叫“小安”的女孩。

我走过去,拿起他的手机。

有密码。

我试了我的生日,不对。

试了他的生日,不对。

试了我们的结婚纪念日,还是不对。

一种荒谬的冷笑从我心底浮起。看,这就是生活,它总在最不起眼的细节上,给你最沉重的耳光。

周诚推开卧室门出来,头发还有些乱。

“谁的电话?”他打着哈欠问。

“我爸。”我把手机放回原处,语气平静得像在播报天气,“舅爷去世了,我们得回趟老家。”

他脸上的睡意瞬间褪去,变得严肃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

“好,我马上去收拾。你别太难过。”他走过来,想抱抱我。

我下意识地侧身躲开了。

他的手臂僵在半空,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和受伤。

“怎么了?”

“没什么,”我垂下眼帘,看着我们之间隔着的半步距离,“突然的消息,有点懵。”

这是谎言。

我的脑子前所未有地清醒,清醒到可以清晰地计算出“15次同行”意味着什么。

一个月,刨去周末,大约二十二个工作日。

十五次。

几乎是每一个他加班晚归的夜晚。

“我去给你煮碗面吧,”他收回手,声音有些干涩,“吃点东西再走,路上要开很久。”

我没有拒绝。

我看着他走进厨房,系上围裙,熟练地烧水,下面。

水汽氤氲,模糊了他背影的轮廓。

那曾经是我最心安的画面。

现在,它像一幅精美的赝品,每一个细节都在嘲笑着我的天真。

面端上来,卧着一个漂亮的荷包蛋。

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口。

“密码换了?”我问,声音不大,刚好能盖过窗外的雨声。

他搅动碗里葱花的手停住了。

厨房的窗户开着一条缝,风灌进来,吹得那点水汽四散。

他的脸在摇曳的光影里,一半明,一半暗。

“嗯,”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之前手机丢过一次,就换了个复杂的。”

“哦,”我点点头,继续吃面,“是什么?”

他沉默了。

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有雨点敲打玻璃的声音,清晰得像鼓点,一下,一下,都敲在我的神经上。

“晚晚,”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疲惫,“我们先回去处理舅爷的后事,好吗?”

他在回避。

像所有被当庭指出证据漏洞的被告人一样,选择拖延和回避。

“好。”我平静地答应。

我不是一个喜欢在不合适的场合掀起风暴的人。

尤其是在一场葬礼面前。

克制,是我作为律师的职业素D养,也是我作为成年人的体面。

但克制,不代表遗忘。

我只是在等。

等一个合适的法庭,合适的时机,来审理我们之间这场已经开始的诉讼。

回老家的路,雨一直没停。

车窗外的景物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像一幅褪了色的油画。

周诚在开车,很专注。侧脸的线条依旧英挺,只是眼下的乌青更重了。

我们一路无话。

我靠在车窗上,假装睡着了,脑子里却在飞速地复盘。

两天前。

那是一个寻常的周三。

我下班早,去超市买了新鲜的石榴。周诚喜欢吃石榴,但他嫌剥着麻烦。

我喜欢一颗一颗地为他剥好,放在白瓷碗里,像一捧红色的宝石。

这是我们之间为数不多的,还保留着的仪式感。

那天晚上,他又是很晚才回来。

带着一身酒气和那种陌生的香水味。

他说,陪客户,没办法。

我端出那碗石榴,他看了一眼,说,“太晚了,吃了不消化。”

然后就径直进了浴室。

我一个人坐在餐桌前,把那碗石榴全部吃掉了。

酸,涩,一直凉到胃里。

现在想来,那晚的异常,早有预兆。

只是我被名为“习惯”的麻药蒙蔽了双眼,拒绝去看那些已经开裂的缝隙。

婚姻是什么?

它有时像房间里的一盏灯,你习惯了它的存在,只有在它某天突然熄灭时,你才会发现,原来四周这么黑。

车子在老家院子门口停下。

父亲撑着一把黑伞等在那里,神情哀戚。

“回来了。”

“爸。”

周诚也跟着下车,接过我手里的行李,恭敬地喊了一声,“爸。”

父亲点点头,目光在我们两人之间逡巡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灵堂设在老屋的堂屋。

舅爷的黑白照片挂在正中,神情安详。

香烛的烟雾缭绕,混杂着纸钱燃烧的味道。

亲戚们来来往往,哭声,劝慰声,交织在一起。

我跪在蒲团上,磕了三个头。

冰冷的地面,凉意顺着膝盖一路蔓延到心脏。

周诚跪在我身边,动作和我如出一辙。

在外人看来,我们依旧是一对恩爱、得体的夫妻。

只有我知道,我们之间,隔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葬礼的流程繁琐而漫长。

第二天出殡,天依旧阴沉着。

按照老家的规矩,长孙和长外孙要扶灵。

我父亲是长外孙。

但他身体不好,前几年刚做过心脏搭桥手术。

周诚主动站了出来。

“爸,我来吧。”他对父亲说。

父亲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多说什么。

于是,在送葬的队伍里,就出现了这样一幕。

我八十二岁的爷爷,白发苍苍,走在最前面。

他的身旁,是我父亲,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

再旁边,是周诚,和几个堂兄弟一起,抬着沉重的棺木。

乡间的路,泥泞难行。

雨丝打湿了每个人的头发和肩膀。

队伍走得很慢,很慢。

我跟在后面,看着周诚的背影。

他的腰背挺得很直,步伐沉稳,汗水浸湿了黑色的西装。

那一刻,我心里竟然有一丝恍惚。

这个男人,他分担着我家庭的责任,扮演着一个无可挑剔的女婿角色。

他对我,对我的家人,真的只有欺骗吗?

还是,感情的账本,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

走了几里山路,队伍停下来休息。

我看到爷爷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手帕,擦了擦额头的雨水。

他对搀扶着他的父亲说了一句话。

离得远,我听不清。

后来休息的时候,我问父亲,“刚才爷爷跟你说什么了?”

父亲喝了口水,目光望向远处起伏的山峦。

“你爷说,人要记恩。”

我愣住了。

“记恩?”

“嗯,”父亲点点头,“他说,你舅爷年轻时,帮过我们家大忙。有一年家里断了粮,是你舅爷把他们部队发的津贴全寄了回来,才没让我们饿死。这份恩情,一辈子都不能忘。所以,就算他老了,走不动了,也得亲自来送他最后一程。这是做人的本分。”

人要记恩。

本分。

这几个字,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我波涛暗涌的心湖。

我看向不远处正在和亲戚说话的周诚。

他待我的家人,无可挑剔。这份“恩”,我记不记?

那他对我婚姻的背叛,这份“仇”,我又该如何清算?

我的脑子一团乱麻。

法律可以审判行为,但无法量化感情的亏欠与赠予。

葬礼结束,我们开车返回城市。

车里的沉默比来时更加凝重。

雨停了,太阳从云层里透出微光,给天际线镀上了一层金边。

但我心里,依旧是阴雨连绵。

一进家门,我脱掉高跟鞋,把包扔在玄关。

“周诚,我们谈谈。”

我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刚换下湿透的西装,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预料之中的疲惫。

“晚晚,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是吗?”我走到客厅中央,和他保持着三步远的距离,“那你说说看,我想说什么?”

“关于……‘小安’。”他终于吐出了这个名字。

像吐出一块烧红的炭。

“很好,”我点点头,拉开一把餐椅坐下,双臂环胸,摆出了我在法庭上最习惯的姿势,“那么,请你解释一下,这位‘小安’是谁?‘常用同行人’又是什么意思?”

我的语气,冷静,克制,不带一丝情绪。

就像在宣读一份起诉书。

他没有坐下,就那么站着,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她是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叫安琪。”

“安琪,”我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感觉嘴里泛起一阵苦涩,“所以,是‘小安’。”

“嗯。”

“十五次同行。”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是哪十五次?”

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没有发出声音。

“需要我帮你回忆吗?”我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我提前查好的他的加班记录和我的通话记录,“上个月,你一共加班了十八天。其中有十五天,你告诉我你在公司,或者在陪客户。而这十五天,你都和这位安琪小姐一起回家?”

他闭上了眼睛,像是不忍再看我手里的“证据”。

“是。”他承认了。

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砸在我的心上。

“为什么?”我问。

“她家住得离我们不远,加班晚了,一个女孩子不安全,我就顺路送她。”

“顺路?”我冷笑一声,“周诚,我们家在城南,据我所知,你们公司大部分年轻员工的租住区都在城北。这叫顺路?”

他无法回答。

“所以,是你特意绕路去送她?”

“……是。”

“用我们共同的财产,去为另一个女人支付车费,并且搭上你宝贵的时间?”

我的声音开始微微颤抖,但我努力控制着。

“晚晚,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试图解释。

“那是什么样?”我打断他,“周诚,我是个律师。我只相信事实和证据。现在,事实是,你欺骗了我。证据,是你的手机,你的加班记录,还有你身上那不属于我的香水味。”

我站起身,一步步向他走去。

“我再问你一遍,你们,到哪一步了?”

我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落在他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丝微表情。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线。

“我们……没什么。”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没什么?”我逼近他,直到我们的膝盖几乎相触,“周诚,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们什么都没有。”

他躲闪着我的目光。

那双曾经让我无比沉溺的,盛满星光的眼睛,此刻,只剩下闪烁和心虚。

够了。

我已经得到了答案。

我后退一步,重新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

那是一种安全的,审判者与被审判者之间的距离。

“明天,下午三点。”我说。

“什么?”他抬起头,茫然地看着我。

“约她出来,见一面。”

“晚晚,你这是干什么?!”他激动起来,“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不要去打扰她,她还是个刚毕业的孩子!”

“孩子?”我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周诚,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她选择插足别人的婚姻,就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还有,你搞错了一件事。”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告诉他。

“这不是我们‘之间’的事。从她坐上你的车,从你对我说第一个谎开始,这就变成了我们‘三个人’的事。”

“我不会当众撕破脸,那很难看。我只是想和她聊聊,确认一些事实。这对我很重要。”

“如果你拒绝,”我看着他,眼神冰冷,“那么,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我的律师会联系你,谈谈关于离婚、财产分割以及过错方赔偿的问题。”

“离婚”两个字,像一颗炸弹,在他和我之间轰然炸响。

周诚的身体晃了一下,他扶住身后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你……要跟我离婚?”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我给了你选择。”我说,“是坐下来,三个人一起,把这件事摊开,解决掉。还是直接进入法律程序,让我们的婚姻,以一份判决书的形式,宣告死亡。”

我转身,不再看他。

“你自己选。”

第二天下午三点,我在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见到了安琪。

她比我想象中还要年轻,一张干净的脸,眼睛很大,看人的时候带着一点怯生生的神气。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像一朵未经风雨的小白花。

我点了一杯美式,没有加糖和奶。

她点了一杯柠檬水,双手紧张地握着杯子。

周诚坐在我们中间,像一个失语的雕像,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

这正是我要的效果。

我需要他在这里,作为证人,也作为这场谈判的背景板。

“安琪小姐,你好。”我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林……林律师,你好。”她小声说。

“不用叫我律师,叫我林晚就可以。”我微微一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攻击性,“找你来,是想跟你确认几件事,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她点点头,紧张地咬着下唇。

“你和周诚,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周诚。

周诚低着头,研究着桌面的木纹。

“就……就是两个月前,一个项目,我分到了周工的小组。”她声音细若蚊蚋。

“我问的不是工作。”我纠正她,“我问的是,你们私下的接触,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沉默了。

“是他先追求你的吗?”我换了个问法。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

“他……他对我很好。”她终于抬起头,看着我,“我刚来公司,什么都不懂,总是犯错。别人都会不耐烦,只有周工,他会很耐心地教我。他会给我买咖啡,会记得我不吃葱和香菜,会……”

“会在你加班晚的时候,送你回家。”我替她说完。

她愣住了,然后点了点头。

“你知道他结婚了吗?”我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知道。”她的声音更低了。

“知道?”我挑了挑眉,“那你觉得,一个已婚男人,对你做这些事,是正常的吗?”

“我……”她语塞了,“我只是觉得,他很累。他说,他在家里,感觉像住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盒子里,很压抑。他说跟我在一起,他觉得很轻松,很明亮。”

明亮。

轻松。

压抑。

这些词,像一根根针,扎进我的耳朵。

原来在周诚的叙事里,我们的家,是压抑的盒子。

而这个年轻的女孩,是照进他黑暗世界里的光。

多么讽刺。

“所以,你是在拯救他?”我问,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我没有!”她急急地辩解,“我只是……我只是很崇拜他,很心疼他。我没想过要破坏你们的家庭。”

“你没想过,但你做了。”我收起脸上所有的表情,声音冷了下来,“安琪小姐,我今天找你来,不是要听你们之间风花雪月的故事,也不是要指责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我看向她,也看向一直沉默的周诚。

“婚姻,对于我来说,是一份具有法律效力和道德约束的合同。周诚,是我的合法配偶。我们之间,有忠诚的义务。”

“你们的行为,无论出于什么动机,无论有没有实质性的进展,都已经构成了对这份合同的违约。周诚,是违约方。而你,是与他共同实施违约行为的第三方。”

我的声音不大,但咖啡馆里很安静,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到他们耳朵里。

安琪的脸白了。

周诚的身体,也绷得更紧了。

“我不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安琪。我只是一个不喜欢自己东西被弄脏的成年人。我的婚姻,现在被你们弄脏了。”

“所以,我需要清理。”

“清理的第一步,就是让你,从我们的生活里,彻底消失。”

我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

“这是我草拟的一份承诺书。内容很简单,你承诺,从今天起,与周诚断绝一切工作之外的联系。不私下见面,不通电话,不发信息。同时,你会在一个月内,从现在的公司离职,并且未来不得在周诚任职的任何公司求职。”

安琪看着那份白纸黑字的文件,手开始发抖。

“你……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我摇头,“我是在给你一个体面的选择。如果你签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会追究你的任何责任,也不会把这件事闹到你们公司,影响你的职业前途。”

“如果你不签,”我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那么,我会以我丈夫的名义,起诉你。罪名,可能是职场性骚扰,也可能是利用职务之便谋取不正当利益。安琪小姐,你很年轻,前途光明,应该不希望自己的人生档案上,留下这样不光彩的一笔吧?”

我知道,我的话很重,甚至有些卑鄙。

我在利用我的专业知识,去恐吓一个比我小近十岁的女孩。

但我不后悔。

在捍卫自己领地这件事上,我从不信奉温良恭俭让。

安琪的眼泪掉了下来,一颗一颗,砸在她面前的柠檬水里。

她看向周诚,眼神里充满了求助。

周诚终于动了。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有愤怒,有羞愧,还有一丝……哀求。

“晚晚,别这样。”他声音沙哑。

“我应该怎样?”我反问他,“像个怨妇一样哭闹?还是像个圣人一样,祝福你们?”

“周诚,是你,把我们三个人,都推到了这个不体面的境地。”

“现在,我只是在用我的方式,结束这场闹剧。”

我把一支笔,放在了那份承诺书旁边。

“签,还是不签。你让她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咖啡馆里舒缓的音乐,此刻听起来像一场漫长的凌迟。

最终,安琪颤抖着手,拿起了那支笔。

她在承诺书的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字迹歪歪扭扭,被泪水浸得有些模糊。

签完,她站起身,没有再看我们一眼,抓起包,逃也似的跑出了咖啡馆。

那杯柠檬水,她一口都没喝。

桌上,只剩下我和周诚。

还有那份刚刚生效的,冰冷的“合同”。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

我们谁都没有开灯。

黑暗像浓稠的墨汁,包裹着我们,也隔绝着我们。

周诚靠在门上,像一尊被抽去灵魂的雕塑。

我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窗外城市的剪影。

“你满意了?”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怒火。

“这不是满不满意的问题。”我说,“这是规则。破坏了规则,就要承担后果。她承担了她的,现在,轮到你了。”

“你还想怎么样?”他自嘲地笑了一声,“你已经像个女王一样,审判了所有人。现在,是不是该判我的罪了?”

“我不是法官,周诚。我是你的妻子。”我转过头,在黑暗中看着他的轮廓,“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这个问题,我在心里问了无数遍。

“我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让你觉得压抑,觉得像住在一个盒子里?”

他沉默了。

良久,我听到一声长长的,疲惫的叹息。

“晚晚,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家,太安静了?”

“安静不好吗?”

“好。但有时候,安静得像一个……黑洞。”

他慢慢地走到我面前,在我脚边的地毯上坐了下来。

这个姿态,让他看起来很脆弱。

“我们有多久,没有好好聊过天了?不是讨论工作,不是讨论股票,不是讨论今天晚上吃什么。就是……聊天。”

“你每天都很忙,我也很忙。我们像两个精准运转的齿轮,维持着这个家的正常运行。不出错,不吵架,相敬如宾。”

“但是,太冷了,晚晚。”

“三年前,你出事之后,我真的很怕。我怕你再受一点点伤害。所以我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不让你操心,不让你劳累。我以为,这是对你好。”

“可我渐渐发现,我们之间,好像只剩下‘责任’了。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条。我们都做得很好,像两个最优秀的员工。”

“可是,爱呢?”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像一声呜咽。

“我不是在为我做错的事找借口。我错了,错得离谱。我伤害了你,也伤害了安琪。”

“我只是……太累了。”

“安琪的出现,像一个意外的出口。她年轻,有活力,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在她面前,我不是那个背负着房贷、车贷、沉重家庭责任的中年男人。我好像又变回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我知道这很可耻,很自私。像一场虚假的梦。”

“对不起,晚晚。真的,对不起。”

他把头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耸动。

我没有说话。

他的这番话,像一把刀,剖开了我们婚姻光滑的表皮,露出了里面溃烂的伤口。

他说得对。

我们之间,太安静了。

安静到,连彼此的求救声,都听不见。

我以为我为他剥的石榴是爱,他以为他为我熬的汤是爱。

但我们都忘了问对方,你想要的,是这个吗?

我伸出手,想去碰碰他的头。

但在半空中,又收了回来。

原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信任,一旦破碎,就像摔碎的镜子,即使拼凑起来,也布满了裂痕。

“周诚,”我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暂时,不会提离婚。”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在黑暗中亮了一下,像濒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但是,”我接着说,“我们之间,也回不去了。”

他眼里的光,又黯了下去。

“我需要一份新的‘合同’。”

我站起身,打开了客厅的灯。

刺眼的光线下,我们彼此脸上的狼狈,都无所遁形。

我从书房拿出纸和笔。

“从明天开始,我需要你做到以下几点。”

我一边说,一边写。

“第一,手机密码共享,社交软件对我保持透明。我拥有随时查看你手机的权利。”

“第二,所有超过一千元的非必要开支,需要提前告知我,并得到我的同意。”

“第三,取消所有不必要的应酬。晚上九点之前,必须回家。如果需要加班,请在公司,而不是在外面。”

“第四,共享你的实时位置。”

“第五,……”

我写了整整一页。

每一条,都像一道冰冷的枷锁。

写完,我把那张纸,推到他面前。

“这是我们婚姻的‘补充协议’。如果你同意,就签字。在未来的半年观察期内,如果你能严格遵守,我们可以尝试,重新开始。”

“如果你做不到,或者再次违约,”我看着他,“那我们就法庭见。”

周诚看着那张写满条款的纸,久久没有动。

他的脸上,闪过屈辱,挣扎,不甘。

最后,都化为一片死寂。

他拿起笔,在纸的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周诚。

那两个字,他写得缓慢而沉重,力透纸背。

像在签署一份投降协议。

新的“规则”开始执行。

生活像一出被设定好程序的戏剧,精准,但毫无生气。

周诚的手机密码换成了我的生日。

他的微信,对我取消了“仅聊天”的设置。

他的打车软件,绑定了我的手机号。每一次行程结束,我都会收到一条推送。

他的位置,在我的手机地图上,是一个时刻移动的蓝点。

每天晚上,他几乎都是在八点半左右到家。

不再有酒气,也不再有陌生的香水味。

他会给我带回楼下那家面包店新出炉的蛋糕,或者是我喜欢喝的酸奶。

他会主动做饭,洗碗,拖地。

我们会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但很少交流。

他会跟我说,今天公司开了什么会,项目有什么进展。

我会跟他说,今天接了什么案子,见了什么客户。

像两个合租的室友,在交换彼此的日程信息。

周末,他会提议一起去看电影,或者去郊外散步。

我没有拒绝。

但我们之间,始终隔着一种无形的屏障。

他不敢碰我。

我也不会主动靠近他。

我们睡在同一张床上,中间的距离,像一条无法逾越的楚河汉汉界。

有一次,我半夜醒来,发现他坐在阳台上抽烟。

月光洒在他身上,背影萧索而孤独。

我知道,这份“合同”,对他来说,是一种煎熬。

对我,又何尝不是?

我像一个狱警,时刻监视着我的犯人。

这种感觉,让我疲惫,也让我厌恶。

我开始怀疑,我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报复他?还是为了挽救这段早已千疮百孔的婚姻?

我不知道。

我只是本能地,用我最熟悉的方式,去试图掌控一种失控的局面。

就像一个溺水的人,会死死抓住手边任何一根稻草。

哪怕那根稻草,并不能救他上岸。

秋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回了一趟老家。

爷爷的院子里,那棵老石榴树,结满了果实。

一个个红彤彤的,像挂在枝头的小灯笼。

爷爷摘了一个最大的给我。

“城里买不到这么甜的。”他笑着说,露出掉了几颗牙的牙床。

我把石榴掰开,殷红的果粒,像水晶一样晶莹剔透。

我忽然想起了那个晚上,我一个人吃掉一整碗石榴的场景。

酸涩的味道,仿佛还留在舌尖。

“爷,”我一边吃着石榴,一边状似无意地问,“上次你说的‘记恩’,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爷爷坐在竹椅上,眯着眼睛晒太阳。

“记恩啊……”他慢悠悠地说,“就是记着别人的好。”

“谁对你好,你就得记在心里。不能因为人家后来有哪点做得不对,就把之前的好,全都忘了。”

“人无完人嘛。就像这石榴,你看着它好,其实里面也有几颗是坏的,是涩的。你不能因为它有几颗坏的,就说这整棵树都不好,就把它砍了。是不是这个理?”

我沉默了。

“过日子,就像种树。要浇水,要施肥,要除虫。它病了,你要给它治。它长歪了,你要给它扶正。不能因为它一生病,你就不要它了。”

“你爸跟你妈,年轻时也天天吵。有一回,你妈气得跑回娘家,说再也不回来了。你爸呢,就在你外公家门口,站了一天一夜。后来,你妈心软了,就跟他回来了。你看,这不也过了一辈子?”

“夫妻嘛,就是恩情和情分的交织。光有情分,不长久。得有恩情托底。你记着他的好,他念着你的恩,这日子,才能往下过。”

爷爷的话,像一阵温暖的风,吹散了我心里积压已久的阴霾。

我一直以为,婚姻是合同,是条款,是权责。

错了。

婚姻,更是恩情,是包容,是扶持。

我只想着如何用规则去惩罚周诚的“违约”,却忘了去修复我们之间早已生病的“感情”。

我用一份冰冷的合同,将他推得更远。

也把自己,困在了一座名为“怨恨”的牢笼里。

从老家回来,我做了一个决定。

那天晚上,周诚照例在厨房洗碗。

我走过去,从他手里拿过沾满泡沫的盘子。

“我来吧。”我说。

他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协议”生效以来,我第一次主动靠近他。

“晚晚……”

“周诚,”我打断他,看着他的眼睛,“那份‘补充协议’,我们作废吧。”

他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疑惑,再到一丝不敢相信的惊喜。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把它撕了。”我从客厅的抽屉里,找出那张已经有些褶皱的纸,“用这种方式绑在一起,我们谁都不快乐。”

我把那张纸,撕成了两半,又撕成了四半,扔进了垃圾桶。

“我不想再当你的狱警了。”我说,“我累了。”

周诚看着我,眼眶慢慢地红了。

“晚晚,我……”他想说什么,却哽咽了。

“我还没有原谅你。”我平静地说,“但是,我想,我们可以试着,像爷爷说的那样,去‘治一治’我们的婚姻。”

“不是用条款和监视,而是用……沟通。”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久。

从大学时的初遇到毕业后的打拼,从那次流产的伤痛到这些年彼此的疏离。

我们像两个多年未见的老友,把积压在心里的话,全都倒了出来。

我才知道,那次我手术后,他一个人在医院走廊坐了一夜,偷偷哭了一场。他怕我看到他脆弱的样子,所以在我面前,总是装作很坚强。

他也才知道,我之所以拼命工作,努力赚钱,是想减轻他的负担,让他可以更纯粹地去追求他的设计梦想。

我们都以为自己是在为对方好。

却都用错了方式。

爱,在沉默和误解中,被一点点消磨殆尽。

那天晚上,他没有再回自己的“领地”。

他从背后轻轻地抱住我。

他的怀抱,依旧温暖。

我没有推开他。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冰山,开始融化了。

虽然,那座冰山之下,还有很深,很冷的海水。

但至少,我们看到了春天到来的可能。

生活,似乎在慢慢回到正轨。

虽然依旧有看不见的裂痕,但我们都在努力地修复它。

周诚不再需要我的“监视”。

但他依然会主动跟我报备行程,会把手机大大方方地放在我面前。

他说,透明,应该是一种自觉,而不是一种被要求的义务。

我开始减少我的工作量,学着把更多的时间,留给家庭,留给自己。

我们会一起去逛菜市场,为晚餐的菜单争论不休。

他会陪我去看我喜欢的文艺片,即使他每次都会睡着。

我也会试着去了解他那些复杂的建筑图纸,听他讲那些我听不懂的专业术语。

家里的空气,渐渐变得鲜活起来。

安静,但不再是死寂。

而是那种,你知道身边有个人,所以感到心安的,温暖的安静。

我妈送我的那只玉坠,我一直收在首饰盒里。

那次争吵后,我再也没戴过。

有一天,周诚看到我打开首饰盒,目光在那只玉坠上停留了一下。

“这只玉坠,成色真好。”他说。

“我妈给的,说是传家宝。”我淡淡地说。

他没再说什么。

几天后,是一个周末的下午。

阳光很好。

我和周诚坐在阳台的藤椅上,一人一本书,安静地看着。

岁月静好,这个词,突然就跳进了我的脑海。

他的手机放在我们中间的小茶几上。

突然,“叮”的一声,亮了。

是一条微信消息。

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

是一个陌生的头像,一个陌生的名字。

消息内容很短。

“周工,上次您说的那块玉坠的设计,我已经有初步想法了。明天方便聊聊吗?”

我的血液,在那一瞬间,仿佛又凝固了。

玉坠。

设计。

我的那只玉坠?

他拿我的玉坠,去找别人“设计”?

那个人,是谁?

我的目光,缓缓地,从手机屏幕,移到了身边那个正在认真看书的男人脸上。

阳光照在他的侧脸,柔和,英俊,看起来那么无害。

我的心,却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那座刚刚开始融化的冰山,仿佛在一瞬间,又重新冻结。

甚至,比原来,更加寒冷,更加坚硬。

来源:写小说筑奇幻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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