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接下来,让我们通过一段VCR,共同回顾新郎新娘一路走来的甜蜜点滴……”
婚礼司仪的声音还带着电音的混响,在宴会厅里飘荡。
“接下来,让我们通过一段VCR,共同回顾新郎新娘一路走来的甜蜜点滴……”
我穿着vera wang的定制婚纱,挽着我爸的手,站在洒满玫瑰花瓣的红毯入口。
灯光暗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舞台中央那块巨大的LED屏。
我爸的手心有点潮,他小声说:“湾湾,别紧张,爸爸在。”
我笑了笑。
我不紧张,我只觉得幸福到有点不真实。
我叫沈湾,今天是我和江川的婚礼。
江川是我谈了三年的男朋友,英俊,上进,对我温柔体贴,符合一个完美丈夫的所有标准。
我们的婚礼办得极尽奢华,在这座城市最顶级的酒店,光是现场布置的鲜花,就足够开一家花店。
我爸妈为我准备了丰厚的嫁妆,江川的父母也对我视如己出。
我的人生,在今天,似乎就要抵达圆满的顶峰。
屏幕亮了。
最先出现的是一张我大学时的照片,扎着马尾,一脸素净,在图书馆的窗边看书。
是我闺蜜林溪偷拍的。
那时候我总骂她无聊,现在看来,却成了最珍贵的回忆。
紧接着,是我和江川的合影,从第一次旅行的青涩,到后来遍布世界各地的亲密。
背景音乐是我最喜欢的那首《Perfect》。
一切都完美得像一场梦。
我甚至能听到宾客席里传来的阵阵赞叹和抽泣声。
我妈肯定又哭了。
我深吸一口气,准备等视频一结束,就挽着我爸,一步步走向我的新郎。
可画面,就在这时,毫无征兆地一黑。
音乐停了。
全场哗然。
司仪在台上打着圆场:“哎呀,看来我们的幸福也让设备小小地嫉妒了一下,技术老师,麻烦检查一下。”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了舞台侧面的设备操控台。
林溪就站在那里。
她是我的伴娘,这个环节的视频播放,是她主动请缨,说要给我一个惊喜。
此刻,她穿着一身粉色的伴娘裙,脸上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诡异又亢奋的笑容。
她冲我遥遥地举了一下手,像是在说,好戏,现在才开场。
屏幕,再次亮了。
但出现的,不再是我们的甜蜜合影。
而是一个酒店房间。
装修风格很眼熟,是我们市里一家以情趣主题闻名的连锁酒店。
镜头在晃动,像是在调整角度。
然后,一对赤身裸体的男女出现在画面里。
女人的脸正对着镜头,长发凌乱,眼神迷离。
是林溪。
而那个压在她身上,背对着镜头,肩膀上有一颗黑痣的男人……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凝固了。
那颗痣。
我吻过无数次。
是江川。
视频没有声音,但画面带来的冲击力,比任何声音都要震耳欲聋。
整个宴会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惊天反转给震住了。
几秒钟后,人群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瞬间炸开。
尖叫声,倒抽冷气的声音,窃窃私语的声音,手机拍照的咔嚓声,混杂在一起,像一把把钝刀,割在我的神经上。
我爸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台上,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妈已经哭着冲了过来,一把抱住我,“湾湾!我的湾湾!”
江川的父母,那对刚刚还满脸笑容的体面人,此刻脸色煞白,他妈更是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现场乱成一锅粥。
而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婚纱的裙摆沉重得像灌了铅。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但又异常的清醒。
我看着屏幕上那两个交缠的身体,看着林溪那张带着炫耀和报复快感的脸,看着江川那个熟悉的背影。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恶心。
铺天盖地的恶心。
江川终于反应过来,他疯了一样冲向操控台,想去关掉设备。
林溪却像个胜利者一样,抱着双臂,冷冷地看着他。
“关啊,你有本事做,还没本事让人看吗?”她的声音通过还未关闭的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
江川一脚踹翻了笔记本电脑,屏幕终于黑了。
他双眼通红地瞪着林溪,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你他妈疯了!你毁了我!”
林溪笑得更大声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毁了你?江川,是你先毁了我!你答应过我的!你说等沈湾家的项目一到手,你就跟她摊牌,然后娶我!结果呢!你他妈的今天就要跟她结婚了!”
“你把我当什么了?一个用完就丢的工具吗?”
信息量太大。
宾客们已经不是在窃窃私语,而是在光明正大地讨论了。
原来不是简单的出轨。
是蓄谋已久的骗局。
为了我家公司的项目。
我爸气得血压飙升,捂着胸口,差点站不稳。
我扶住他,对他摇了摇头。
然后,我提起裙摆,一步一步,走上了那个本该属于我的,圣洁的舞台。
高跟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脏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有同情,有怜悯,有幸灾乐祸,有等着看好戏的。
我能感觉到江川惊慌失措的眼神,他向我伸出手,想解释。
“湾湾,你听我说,不是那样的,是她勾引我!是这个陷害我!”
我没有看他。
我径直走到司仪身边,从他手里拿过了话筒。
话筒冰凉。
我试了一下音,“喂”了一声。
刚才还嘈杂无比的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看我这个新娘,会如何发疯,如何崩溃,如何歇斯底里。
我环视了一圈台下。
看到了我妈通红的双眼,我爸铁青的脸。
看到了江川父母的狼狈和羞愤。
看到了那些所谓的亲朋好友,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也看到了站在角落里,一脸得意的林溪。
我笑了。
笑得挺大声的。
“真不好意思,让大家看笑话了。”
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我自己都觉得可怕。
“本来应该是一场完美的婚礼,现在看来,出了点小小的意外。”
“不过没关系,婚虽然结不成了,但饭,大家还是要吃的。毕竟一万多一桌的席,不吃也浪费。”
我顿了顿,目光终于落在了江至川那张惨白的脸上。
“至于这对狗男女……”
我举起话筒,对着他,也对着林溪,一字一句地说。
“……我觉得,这点家事,就不劳烦大家操心了。”
说完,我当着所有人的面,从婚纱的口袋里,掏出了我的手机。
口袋是特意让设计师加的,本来想着放一小包纸巾,怕自己感动到哭。
没想到,现在派上了别的用场。
我划开屏幕,找到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按下了拨号键。
“喂,110吗?”
我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要报警。”
“地址是环球国际酒店三楼宴会厅。”
“这里有人,在公共场合,恶意传播淫秽物品。”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我的操作惊呆了。
包括江川和林溪。
江川的脸,从惨白变成了死灰。他冲过来想抢我的手机。
“沈湾!你疯了!你报警干什么!这是我们的家事!你想让所有人都看我们的笑话吗?”
我侧身躲开他。
“我们的家事?”我冷笑一声,“江川,从现在起,我们没关系了。”
“还有,这不是笑话,这是犯罪。”
林溪也慌了。
她可能预想过我会哭,会闹,会打她,会骂她,但她绝对没预想过,我会报警。
“沈湾,你别血口喷人!什么淫秽物品!我只是……我只是想揭穿这个渣男的真面目!”她开始狡辩。
“揭穿他,有很多种方式。”我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她的脸,“但你选了最蠢,也最恶毒的一种。”
“你不是想毁了他吗?你不是也想毁了我吗?”
“好啊,我成全你。”
“咱们今天,谁都别想好过。”
电话那头,接线员冷静地问我:“女士,请您再说一遍具体情况。”
我看着眼前这两个我曾经最爱和最信任的人,对着手机,一字一句,清晰地重复道:
“有人,在我的婚礼上,播放了她和我未婚夫的性爱视频。”
“是的,几百个人都看到了。”
“请你们,立刻出警。”
挂掉电话。
我把手机揣回兜里。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妈大概是被我吓到了,拉着我的手,小声说:“湾湾,要不……要不算了?闹到警察局,不好看……”
“妈。”我打断她,“现在已经够难看了,不在乎更难看一点。”
“有些人,做了错事,就必须付出代价。”
我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江川的脸上。
他还在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他跑过来,想拉我的手,被我爸一脚踹开。
我爸虽然年纪大了,但年轻时也是练过的,这一脚力道不轻,江川踉跄着退后好几步。
“别碰我女儿!”我爸怒吼道,像一头护崽的狮子。
江川不敢再上前,只能隔着一段距离,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对我说:“湾湾,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我发誓我再也不会见她了!”
“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不能因为她就全盘否定啊!”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可笑。
“江川,你到现在还觉得,问题只是你出轨吗?”
他愣住了。
“你处心积虑地接近我,讨好我,是为了我们家的项目。”
“你一边跟我谈婚论嫁,一边跟我的闺蜜上床,还承诺要娶她。”
“你在我的婚礼上,让我,让我的家人,沦为全城的笑柄。”
“现在,你让我原含谅你?”
我每说一句,就向他走近一步。
他被我的气势逼得步步后退。
“江川,你不是爱我,你甚至不是爱林溪。”
“你只爱你自己。”
“你的道歉,不是因为你伤害了我,而是因为我毁了你的计划,你的前程。”
我的声音不大,但字字诛心。
他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我说的,全都是事实。
警察来得很快。
警笛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酒店楼下。
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进宴会厅的时候,现场的宾客还没散去。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想看这场年度大戏的最终结局。
带头的,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有点微胖的中年警察。
他扫视了一圈狼藉的现场,眉头皱了起来。
“谁报的警?”
我举起手,“我。”
他走到我面前,看了看我这一身隆重的婚纱,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和同情。
“你就是报案人沈湾?”
“是的,警官。”
“具体什么情况,你再说一遍。”
我指了指已经被江川踹翻在地的笔记本电脑,和站在一旁,脸色惨白的林溪。
“她,林溪,我的……伴娘。在我的婚礼上,用那台电脑,公然播放了她和我未婚夫江川的淫秽视频。”
“在场几百名宾客,都看到了。”
警察的脸色严肃起来。
他挥了挥手,立刻有两个年轻警察过去,把林溪和江川控制住,并且开始封存证物。
林溪尖叫起来,“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是电脑出错了!”
江川也急了,“警察同志,这是误会!我们是……我们是情侣吵架,她一时冲动……”
“闭嘴!”中年警察喝止了他们,“是不是误会,跟我们回局里说清楚!”
林溪被戴上手铐的时候,整个人都瘫了。
她哭着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沈湾!你真狠!你为了报复我们,连你自己的脸都不要了!”
我冷冷地看着她。
“脸?”
“我的脸,在视频播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被你们撕碎了。”
“现在,我只是想讨回个公道。”
“林溪,你毁了我的婚礼,我就毁了你的人生。很公平。”
江川也被带走了。
他被警察押着从我身边经过时,还在不死心地看着我。
“湾湾……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
我没有回答他。
我只是看着他被押上警车,看着警灯闪烁,呼啸而去。
一场盛大的婚礼,最终以新郎和伴娘双双被警察带走而收场。
真是……太他妈的讽刺了。
警察走了,宾客们也陆陆续ed续散了。
偌大的宴会厅,只剩下我们两家人,和一地的狼藉。
我妈扶着我,眼泪就没停过。
“湾湾,我的心肝啊,怎么会出这种事啊……”
我爸则是在不停地打电话,联系律师,处理后续的烂摊子。
江川的父母,从头到尾,没有跟我说一句话。
他爸只是阴沉着脸,打着电话,似乎在动用关系想把江川捞出来。
他妈则是坐在椅子上,用一种怨毒的眼神瞪着我。
仿佛我才是那个毁了她儿子前程的罪魁祸首。
我累了。
身心俱疲。
我脱下脚上那双磨得我脚后跟生疼的Jimmy Choo,光着脚,走出了这个曾经承载我所有美梦,此刻却如同地狱一般的宴会厅。
我对我爸妈说:“爸,妈,我累了,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我妈不放心,“你去哪?妈陪你。”
“不用了。”我摇摇头,“我想回我自己的公寓。”
那是我婚前自己住的小公寓,不大,但很温馨。
我爸把车钥匙递给我,“路上开慢点,有事随时给爸打电话。”
我点点头,接过钥匙,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没有哭。
一滴眼泪都没有。
或许是震惊和愤怒,压倒了悲伤。
我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游荡。
车里还放着我和江川最喜欢听的歌单。
我一首一首地删掉。
手机不停地在响,有朋友发来慰问的,有同事发来八卦的,还有一些不认识的号码,发来各种不堪入目的辱骂。
想必,我婚礼上的“好戏”,已经传遍了全网。
我成了这座城市最大的笑话。
我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到副驾驶。
我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空间,来舔舐我的伤口。
回到我的小公寓。
推开门,一切都还是我离开时的样子。
空气中,还有淡淡的香薰味道。
我把自己扔进沙发里,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安全感。
我开始复盘整件事。
我和林溪,是从穿开裆裤时就认识的。
我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分享零食,一起说悄悄话。
她是我生命中,除了父母之外,最重要的人。
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彼此最好的朋友,牢不可破。
可现在想来,或许,裂痕早就存在了。
她家境普通,我家相对优渥。
从小到大,我拥有的,似乎总比她多一点,好一点。
我没觉得这是什么问题,我有的,都会分她一半。
新衣服,新玩具,甚至是后来,我的男朋友。
我把江川介绍给她认识的时候,她眼里的惊艳,我不是没有看到。
但我太大意了。
我以为,友情大过天。
我以为,她会为我高兴。
我甚至还傻乎乎地跟她说:“溪溪,以后我们三个,要一直在一起。”
现在想来,这句话,多么讽刺。
至于江川。
他是我在一次行业峰会上认识的。
他是另一家公司的项目经理,年轻有为,谈吐不凡。
是他主动追的我。
每天的早安晚安,风雨无阻的接送,精心准备的各种惊喜。
他满足了我对爱情所有的幻想。
我们在一起的三年,他对我一直很好。
好到无可挑剔。
我不是没有过怀疑。
他的消费水平,似乎远超他一个项目经理的收入。
他送我的包,动辄几十万。
他带我去的餐厅,人均好几千。
我问过他钱是哪来的。
他总是笑着说,是跟朋友做了点投资,赚了点小钱。
他说,男人赚钱,不就是给心爱的女人花的吗?
我被他的甜言蜜语冲昏了头脑。
我选择了相信他。
现在看来,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林溪在警局里,很快就全招了。
她和江川,早在我把江川介绍给她认识后不久,就搞到了一起。
一开始,或许只是荷尔蒙作祟。
但后来,就变成了利益的共谋。
江川看上了我家的背景和资源。
他需要我这个“沈家大小姐”的身份,来为他的事业铺路。
而林溪,她嫉妒我,她不甘心。
她觉得,凭什么我什么都有,而她却要屈居人下。
于是,她选择和江川联手。
他们在我背后,维持了长达两年的地下情。
江川一边对我甜言蜜语,海誓山盟。
一边在林溪的床上,说着我的坏话,描绘着他们未来的蓝图。
他说,等他利用我,拿到我家公司的那个大项目,站稳脚跟,就跟我离婚,然后风风光光地娶林溪。
林溪信了。
她沉浸在这个虚假的承诺里,心甘情愿地做着见不得光的情人。
直到,江川真的要和我结婚了。
婚礼的请柬发了出去,婚纱照挂满了墙壁。
林溪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江川根本没打算跟她结婚。
他只是在利用她,满足他的欲望,同时,也利用她来牵制我。
因为林溪知道我太多秘密,江川怕她哪天会说漏嘴。
于是,他用“未来”这个大饼,吊着她。
林溪不甘心。
她不甘心自己这么多年的青春和付出,最后只换来一场空。
于是,她策划了这场“玉石俱焚”的报复。
她偷偷拷贝了她和江川的性爱视频。
这些视频,是江川为了寻求刺激,拍下来的。
她以帮我准备婚礼惊喜为由,拿到了视频播放的控制权。
然后,在我的婚礼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按下了播放键。
她要毁了江川。
也要毁了我。
她要让所有人都看看,我这个天之骄女,是多么的可悲,可笑。
被自己最爱的男人和最好的朋友,联手戴了一顶全世界最大的绿帽子。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
一个狗血,但又无比真实的故事。
我听着律师给我转述的口供,内心毫无波澜。
愤怒,在婚礼那天,就已经燃烧殆尽了。
剩下的,只有一片冰冷的废墟。
律师问我:“沈小姐,关于林溪和江川恶意传播淫秽物品这个案子,证据确凿,他们肯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现在的问题是,你和江川的婚约,以及可能涉及到的财产问题,你打算怎么处理?”
“解除婚约。”我说得斩钉截铁。
“至于财产,我们没有领证,法律上不存在共同财产。他送我的那些东西,我会全部打包还给他。我们家为这场婚礼的投入,我会让我的律师列出清单,一分不少地,让他赔偿。”
“好的,我明白了。”
挂了电话,我瘫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
事情,似乎正在一步步走向正轨。
渣男和,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的损失,也能得到弥补。
可是,我心里的那个大洞,谁来填补?
我被偷走的人生,谁来赔偿?
接下来的几天,我把自己关在公寓里,谁也不见。
我爸妈每天都来,给我送吃的,但我没什么胃口。
我瘦了很多,整个人都脱了相。
网上的舆论,已经发酵到了顶峰。
各种版本的猜测和爆料,层出不穷。
有人说,我是被骗婚的无辜受害者。
有人说,我是咎由自取,谁让我眼瞎看上那么个男人。
还有更恶毒的,说我肯定早就知道他们有一腿,只是为了钱,才假装不知道,现在是装不下去了,才反咬一口。
各种不堪入目的词汇,像雪片一样向我砸来。
我关掉了手机,拔掉了网线。
我需要隔绝这一切。
我开始疯狂地画画。
画画是我从小的爱好,也是我的工作。我是一名自由插画师。
我把画架支在客厅中央,用最大号的画笔,蘸着最浓烈的颜料,在画布上肆意地涂抹。
红色,黑色,蓝色,绿色……
所有的颜色混杂在一起,像一团混沌的,翻滚的情绪。
我不知道自己想画什么。
我只是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画着画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积攒了这么多天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我扔掉画笔,抱着膝盖,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哭我的愚蠢,哭我的天真。
哭我逝去的爱情,和我被背叛的友情。
哭我那场还没开始,就已结束的婚礼。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
哭到最后,嗓子都哑了,眼睛又肿又痛。
但我感觉,心里好像轻松了一点。
就像一场暴雨过后,天空虽然依旧阴沉,但至少,空气清新了一些。
我从地上爬起来,去洗了个澡。
热水冲刷着我的身体,也仿佛冲刷掉了我身上那些污秽的印记。
我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眼睛红肿的女人,突然觉得很陌生。
这是我吗?
我怎么会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为了一个渣男,和一个,值得吗?
不值得。
我擦干身体,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我走到冰箱前,打开,里面是我妈塞得满满当当的食物。
我拿出一盒牛奶,一袋吐司。
我需要吃东西。
我需要活下去。
而且,要活得比以前更好。
我要让他们看看,没有他们,我沈湾,只会过得更好。
就在我以为,事情会按照“渣男贱女受到惩罚,我涅槃重生”的剧本走下去的时候。
一个电话,再次打乱了我的生活。
是之前负责案子的那个中年警察,张警官。
“沈小姐,方便来局里一趟吗?”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
“是为了林溪的案子吗?”我问。
“不全是。”他说,“我们,有了一些新的发现。”
我心里一紧,“什么新发现?”
“电话里说不方便,你还是过来一趟吧。”
我的心,又悬了起来。
我有一种预感,事情,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我赶到警察局。
张警官把我带进了一间小小的审讯室。
他给我倒了杯水,然后在我对面坐下。
他从一个文件袋里,拿出几张打印出来的纸,推到我面前。
“沈小姐,你看看这个。”
我低头看去。
那是一些聊天记录的截图。
对话的双方,一个是江川,另一个,是一个我没见过的头像。
对话的内容,让我触目惊心。
“鱼儿已经上钩,准备收网。”
“这次这个,家底很厚,够我们吃一阵子了。”
“放心,她对我死心塌地,我说什么她都信。”
“婚礼只是个幌子,等项目款一到账,我就找个理由跟她掰。”
……
我的手,开始发抖。
这些话,就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狠狠地扎进我的心脏。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一场精心策划的,“杀猪盘”。
而我,就是那头待宰的猪。
“这些……是什么?”我的声音都在颤抖。
“这是我们从林溪交出的那台笔记本电脑里恢复出来的数据。”张警官说。
“我们发现,江川不仅仅是出轨那么简单。”
“他涉嫌一个规模庞大的网络诈骗团伙。”
“他们专门在网上寻找像你这样,有一定经济基础,但感情经历比较单纯的女性为目标。”
“通过伪造身份,打造完美人设,骗取对方的感情和信任。”
“然后,再以投资、做项目等各种名义,骗取对方的钱财。”
“我们查了江川的银行流水,在和你交往的这三年里,他名下有大量来路不明的资金进出。而这些资金的来源,指向了全国各地的几十个受害人。”
“他送给你的那些奢侈品,花的那些钱,全都是骗来的。”
我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我扶着桌子,才没有倒下去。
诈骗。
杀猪盘。
这些我只在新闻里看到过的词,竟然活生生地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我爱了三年的男人,我准备托付一生的丈夫。
竟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一个以玩弄女性感情和钱财为生的,。
这比他出轨,比他和我的闺蜜上床,更让我觉得恶心和崩溃。
因为这全盘否定了我们之间的一切。
没有爱,没有感情,没有一丝一毫的真心。
全都是算计,是圈套,是剧本。
我只是他选中的一个,比较肥的“猎物”。
“那……林溪呢?”我艰难地开口。
“林溪是他的同伙。”张警官说,“她负责帮江川处理一些后台的工作,比如伪造聊天记录,管理虚假账户等等。”
“她也是这个诈骗团伙的一员。”
“她之所以在你的婚礼上闹这么一出,是因为她发现,江川在骗光你的钱之后,并不打算跟她分赃,而是准备卷款跑路,彻底甩掉她。”
“所以,她才选择了这种最极端的方式,来报复江...川。”
“她想毁了江川,也想把你拉下水。”
“可以说,如果不是林溪的这次‘自爆’,我们可能还不会这么快就注意到江川。”
“从某种意义上说,沈小姐,你报警的这个行为,是歪打正着,帮助我们端掉了一个重大的诈骗团伙。”
我听着张警官的话,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我以为我只是遭遇了感情的背叛。
没想到,我差点就掉进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如果,我没有在婚礼上,那么决绝地选择报警。
如果,我听了我妈的话,选择了“家丑不可外扬”。
那么,等待我的,会是什么?
是被骗光家产,然后被无情地抛弃。
甚至,可能还会背上巨额的债务。
我不敢想。
我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那……他们会怎么样?”我问。
“江川和林溪,以及他们团伙的其他成员,都将面临法律的严惩。”张警官说,“诈骗金额特别巨大,情节特别严重,等待他们的,将是漫长的牢狱之灾。”
我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走出警察局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城市的霓虹灯闪烁着,像一个个冰冷的眼睛。
我开着车,回到了我爸妈家。
我把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们。
我妈听完,抱着我,又是一阵后怕的痛哭。
我爸则是沉默了很久,然后狠狠地一拳砸在桌子上。
“!”
那天晚上,我久违地,睡了一个好觉。
虽然心里依旧是千疮百孔。
但至少,我知道,那两个毁了我人生的人,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报应。
而且,是以一种,比我想象中,更彻底,更解气的方式。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积极地配合警方的调查取证。
我把我跟江川交往期间,所有他送我的礼物,所有的转账记录,都整理出来,交给了警方。
每一件物品,每一笔钱,都成了钉死他的棺材钉。
开庭那天,我去了。
我坐在旁听席上,看着曾经的爱人和闺蜜,穿着囚服,站在被告席上。
他们都瘦了,脱了相,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江川在看到我的时候,眼神躲闪,不敢与我对视。
而林溪,则是用一种淬了毒的眼神,死死地瞪着我。
仿佛我才是那个害了她的仇人。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心里,没有恨,也没有爱。
只剩下一种荒谬的,劫后余生的平静。
法官宣判的时候,声音庄严而清晰。
江川,因诈骗罪,数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林溪,作为从犯,被判处有期徒刑八年。
尘埃落定。
走出法院,阳光很好。
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空气都是甜的。
我爸妈在门口等我。
我妈拉着我的手,说:“湾湾,都过去了。”
我爸拍了拍我的肩膀,“走,爸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笑了。
是的,都过去了。
我的人生,被这两个人,狠狠地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但现在,我要亲手,把它缝合起来。
虽然,会留下丑陋的疤痕。
但那又怎样?
那将是我,重生的勋章。
我辞掉了之前所有的工作邀约,给自己放了一个长假。
我去了西藏。
我站在布达拉宫前,看着那些虔诚的朝圣者,三步一叩首。
我突然觉得,我经历的那些痛苦,在信仰面前,是那么的渺小。
我去了大理。
我住在洱海边的客栈里,每天看日出,看日落,看云卷云舒。
我把我的故事,讲给了客栈的老板娘听。
老板娘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她递给我一杯酒,说:“姑娘,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几个呢?过去了,就好了。”
是啊,过去了,就好了。
我开始重新画画。
我不再画那些浓烈而混乱的色彩。
我画蓝天,画白云,画洱海的波光,画苍山的雪。
我的画,变得越来越明亮,越来越开阔。
我把我的画,发到了网上。
没想到,竟然火了。
很多人喜欢我画里的那种,宁静而又充满生命力的感觉。
有画廊联系我,想给我办画展。
有出版社联系我,想把我的画,做成画册。
我的生活,在以一种我从未预想过的方式,重新展开。
一年后。
我在上海,举办了我的第一场个人画展。
画展的名字,叫《重生》。
开幕式那天,来了很多人。
我的家人,我的朋友,还有很多慕名而来的陌生人。
我站在我的画前,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连衣裙,长发及腰。
我对着镜头,笑得很灿烂。
有人问我:“沈小姐,你的画里,总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力量感,能跟我们分享一下你的创作灵感吗?”
我想了想,说:
“我的灵感,来自于我曾经跌落过的谷底。”
“是那段黑暗的经历,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光明。”
“我想通过我的画告诉大家,无论你经历了什么,无论你被伤害得有多深,都不要放弃希望。”
“因为,只要你还活着,就总有翻盘的机会。”
“你失去的,生活会以另一种方式,补偿给你。”
画展很成功。
我的名字,沈湾,不再是那个“婚礼闹剧”的女主角。
而是一个,有才华,有思想的青年画家。
我用了一年的时间,彻底摆脱了过去的阴影。
我活成了,我自己想要的样子。
偶尔,我也会想起江川和林溪。
我不知道他们在监狱里,过得怎么样。
我也不想知道。
他们的人生,已经与我无关。
我只知道,他们需要用漫长的岁月,去为自己的愚蠢和贪婪,付出代价。
而我,将带着我的画笔,和我的故事,继续走下去。
未来的路,还很长。
或许还会遇到风雨,或许还会遇到坎坷。
但这一次,我不会再害怕了。
因为我知道,那个能在废墟之上,开出花来的女孩,有多么的强大。
那个女孩,就是我。
沈湾。
我偶尔会想,如果那天,我没有选择报警,而是像个传统的受害者那样,哭闹、指责,然后默默收拾残局,我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大概率,我会成为亲戚朋友间长久的谈资,一个可怜又可悲的符号。
江川和林溪或许会因为社会舆论受到一些谴责,但不会伤筋动骨。江川会继续他的骗局,寻找下一个“沈湾”。林溪可能会拿到一笔封口费,然后消失在人海。
而我,将带着无法愈合的伤口,和被众人指点的羞辱,在黑暗里挣扎很久很久。
是我那个看似冲动,实则冷静的报警电话,彻底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轨迹。
它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切开了那个包裹着脓血的肿瘤。
过程很痛,鲜血淋漓,但却阻止了癌细胞的扩散。
我的律师后来告诉我,因为我提供的关键证据,警方顺藤摸瓜,打掉的那个“杀猪盘”团伙,涉案金额高达数亿,受害者遍布全国。
很多被骗得倾家荡产,甚至为此自杀的女孩,终于等来了迟到的正义。
我的名字,出现在了警方通报的感谢名单里,虽然用的是化名“沈女士”。
那一刻,我心里的最后一点点屈辱和不甘,也烟消云散了。
我不再是那个婚礼上的笑话。
我成了一个,无意中,拯救了很多人的英雄。
这种感觉,很奇妙。
它让我觉得,我所承受的一切,都有了更深一层的意义。
我的画展结束后,我没有留在上海。
我回到了我自己的城市。
我用卖画的钱,在郊区租了一个带院子的小房子。
我在院子里种满了花,养了一只叫“警长”的柯基。
因为它总是在我画画的时候,严肃地蹲在我脚边,像在监督我一样。
我的生活,变得简单而规律。
每天画画,遛狗,侍弄花草。
偶尔和朋友小聚,喝喝下午茶,聊聊八卦。
我妈不再催我结婚了。
她总说:“湾湾现在这样,挺好,自由自在的。”
我爸则成了我的头号粉丝,把我的画挂满了他的书房,逢人就炫耀。
我以为,我的生活会一直这样平静下去。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苍老而疲惫的女声。
“是……沈湾小姐吗?”
我愣了一下,“您是?”
“我是……江川的妈妈。”
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时隔一年多,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我依然会感到生理性的不适。
“有事吗?”我的语气很冷。
“我……我知道我不该打扰你。”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但是,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
“江川他……他在里面,生了很重的病。”
“医生说,需要一大笔钱做手术。”
“我们家的积蓄,都用来赔偿给那些受害者了,现在真的是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
“沈小姐,我知道我们对不起你,我们江家,欠你太多了。”
“但是,求求你,看在你们曾经相爱一场的份上,能不能……能不能借我们一点钱?就当是我求你了!”
“等他好了,我们做牛做马,都会还给你的!”
我听着她声泪俱下的哭诉,内心毫无波动。
我甚至有点想笑。
“江阿姨。”我打断她。
“第一,我和江川,从来没有相爱过。那只是一场骗局,我是受害者,他是加害者。”
“第二,他生病,需要钱,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我没有义务,也没有兴趣,去为一个曾经差点毁了我一生的,支付医药费。”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
“我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以任何形式,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否则,我不介意,再报一次警。”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拉黑。
我不知道江川得了什么病。
我也不关心他是死是活。
我只知道,因果报应,天道轮回。
他用欺骗和伤害别人得来的钱,挥霍享受。
如今,轮到他自己需要钱来救命的时候,却一分也拿不出来。
这大概就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几天后,我从一个以前的共同朋友那里听说,江川的病,没能等到钱做手术,在监狱里,就那么去了。
朋友小心翼翼地问我:“湾湾,你……没事吧?”
我正在院子里给我的月季剪枝。
阳光正好,花香满园。
“我能有什么事?”我笑了笑,“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已。”
是的,不相干的人。
从我报警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从我的生命里,彻底删除了。
至于林溪。
我再也没有听到过她的任何消息。
或许,她也在某个冰冷的角落里,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着吧。
又过了两年。
我的画,越来越有名气。
我甚至在巴黎,开了一场画展。
我站在塞纳河边,看着来来往往的游船,突然就想起了很多年前,江川也曾许诺,要带我来这里。
他说,要在埃菲尔铁塔下,向我求婚。
现在想来,那些甜言蜜语,就像塞纳河里的泡沫,看起来五光十色,一戳就破。
幸好,我没有等到他带我来。
幸好,我自己来了。
靠我自己的能力,站在了世界的舞台上。
这种感觉,比依赖任何人,都要来得踏实和骄傲。
在巴黎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人。
他是一个华人摄影师,叫周屿。
他来拍我的画展。
他不像江川那样,油嘴滑舌,会说各种好听的话。
他很安静,大部分时间,都只是拿着相机,默默地记录着。
但他看我的眼神,很专注,很温暖。
像午后的阳光,不灼热,但很舒服。
画展结束后,他约我喝咖啡。
我们聊了很多。
聊艺术,聊旅行,聊生活。
我发现,我们有很多共同的语言。
他给我看他拍的照片。
有壮丽的星空,有奔跑的羚羊,有老街上晒太阳的猫。
他的镜头里,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热爱和善意。
这是一个,内心很干净的人。
我对他,产生了好感。
但我没有说。
我害怕。
我怕再次受到伤害。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心里的那道疤,虽然已经愈合,但依然会在阴雨天,隐隐作痛。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和防备。
他没有急着表白,也没有做任何越界的举动。
他只是以朋友的身份,陪在我身边。
我们一起逛美术馆,一起在街头写生,一起品尝各种美食。
他会记得我不吃香菜,会记得我喜欢喝热美式。
他会在我画画的时候,安静地在一旁看书,不打扰我。
他会在我情绪低落的时候,默默地递给我一块巧克力。
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温柔,一点点地,融化了我心里的坚冰。
回国后,他依然和我保持着联系。
他会把他拍到的好看的风景,第一时间发给我。
他会把他遇到的有趣的事情,讲给我听。
他从来不问我的过去。
但我知道,他肯定从网上,看到过我的那些新闻。
有一天,我们一起去爬山。
在山顶,看着远处的城市灯火,我突然开口,把我的故事,原原本本地,讲给了他听。
从那场荒唐的婚礼,到那个改变一切的报警电话,再到后来发现的惊天骗局。
我讲得很平静,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讲完后,我看着他,说:“周屿,我就是这样一个,有过不堪过去的人。你现在知道了,还……”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他伸出手,轻轻地,把我揽进了怀里。
他的怀抱,很温暖,很有力。
“湾湾。”他在我耳边,低声说。
“你不是有过不堪过去的人。”
“你是一个,非常勇敢,非常了不起的女孩。”
“我为你感到骄傲。”
那一刻,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但这一次,不是悲伤,不是委屈。
是感动,是释然。
我终于等到了那个,能看透我所有伤疤,并且,温柔拥抱它们的人。
我和周屿,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我们的爱情,没有轰轰烈烈,没有海誓山盟。
只有细水长流的陪伴,和心照不宣的默契。
他支持我的事业,我理解他的追求。
我们是彼此的爱人,也是最好的朋友。
又过了一年。
他向我求婚了。
没有盛大的仪式,没有昂贵的钻戒。
就在我们那个种满了花的小院子里。
他拿着一个用狗尾巴草编的戒指,单膝跪地,对我说:
“沈湾小姐,你愿意嫁给我这个,穷得只剩下相机的摄影师吗?”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看着旁边“警长”摇着尾巴,看着满院子的繁花。
我笑着,流着泪,点了点头。
“我愿意。”
这一次,我不再害怕。
因为我知道,我嫁给了爱情。
真正的爱情,不是他能给你多少钱,不是他能说多少好听的话。
而是,他能给你多少,发自内心的,尊重,理解,和陪伴。
而这些,周屿都给了我。
婚礼,我们没有大办。
只是请了双方的家人,和几个最好的朋友,在院子里,办了一场小小的草坪派对。
没有司仪,没有VCR。
只有我们,站在花架下,交换戒指,许下誓言。
我爸看着我,眼眶红红的。
他说:“湾湾,这次,你真的嫁对了。”
我妈拉着周屿的手,不停地嘱咐他,要好好对我。
周屿认真地点头,“妈,你放心,我会的。”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我们身上。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我生命里的光。
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宁和幸福。
我想,这就是最好的结局吧。
我失去了我曾经以为的全世界。
但最终,我却得到了一个,更好的世界。
生活,总是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你一个耳光。
但也总会在你最绝望的时候,给你一颗糖。
重要的是,你要有勇气,去承受那个耳光。
也要有耐心,去等待那颗糖。
而我,沈湾,做到了。
来源:风拂相思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