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蜷在地铁口的角落，一身衣服像是从垃圾堆里扒出来的，颜色混杂，质地不明，散发着一股隔夜雨水和尘土混合的酸味。
我给乞丐一个馒头，他却还我一张银行卡，说：里面有一个亿。
这他妈的是什么新式骗局？
我盯着手里的卡，又看看那个老头。
他蜷在地铁口的角落，一身衣服像是从垃圾堆里扒出来的，颜色混杂，质地不明，散发着一股隔夜雨水和尘土混合的酸味。
但他那双眼睛，清亮得吓人。
“密码六个八。”他又说了一句，然后闭上眼睛，缩了缩脖子，一副“你赶紧走，别耽误我睡觉”的架势。
我叫林蔓，二十四岁，沪漂第三年。
工作是广告公司里一个叫“创意优化师”的岗位，说白了，就是给甲方当孙子，给总监当狗。
工资一个月八千，去掉房租水电交通，再刨掉时不时给家里打的钱，每个月都活在赤字边缘。
就在刚才，我被我们那个地中海总监指着鼻子骂了半个小时。
原因是我做的一版海报，上面的字体不够“大气”，不够“有冲击力”，不够“让人一看就想下单”。
我他妈怎么知道什么样的字体能让人一看就想下单？我要是知道，我还在这儿一个月挣八千？
我攥着那张冰凉的银行卡，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手里的另一个馒头还热着，是我自己的晚饭。
今天发工资，我奢侈了一把，买了两个肉的。
我把卡往他面前的破碗里一扔。
“大爷，您留着自己花吧，我用不上。”
说完我就想走。
他的眼睛又睁开了，像两道探照灯。
“小姑娘，拿着。”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有种不容置疑的力道。
“这不是你的东西，是你的机会。”
机会？
我冷笑一声。
我的机会就是下个月的房租，就是明天早上能挤上那趟死亡三号线，就是下一个方案能一次过稿。
一个亿？
你还不如给我一张必胜客的优惠券来得实在。
我没再理他，转身就走，步子迈得飞快，像是后面有鬼在追。
那个破碗里，卡和几个钢镚儿躺在一起，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无比荒诞。
回到我和朋友合租的“老破小”里，我把包往沙发上一甩，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室友方方从房间里探出头来，举着手机。
“蔓蔓，看这个，这个包打折，才一万二，我们要不要凑钱买一个轮流背？”
我翻了个白眼。
“你留着自己背吧，我下个月的饭钱还没着落呢。”
我从包里掏出那个孤零零的馒头，啃了一口，又干又硬。
肉馅少得可怜。
我突然觉得特别委屈。
凭什么？
凭什么我每天加班到深夜，改稿改到眼瞎，最后只能吃一个两块钱的馒头？
凭什么那个总监开着宝马，在朋友圈晒他新买的劳力士？
凭什么一个路边的乞丐，能随手扔给我一张有一个亿的银行卡？
等等。
我的动作僵住了。
我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冲回去翻我的包。
内袋，外袋，夹层……
没有。
我把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全倒在地上。
充电宝，口红，纸巾，几张皱巴巴的发票。
那张卡呢？
我明明扔回去了。
我不死心，又把包里里外外摸了一遍。
指尖触到一个硬硬的边角。
在包最里面的一个，我从来没用过的小夹层里。
那张黑色的，没有任何银行标识的卡，静静地躺在那儿。
我操。
我拿着那张卡，手都在抖。
它怎么会在这里？
是那个老头……他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我完全没有察觉。
这他妈的就有点玄幻了。
方方凑了过来，一脸好奇。
“这是什么？看着挺高级的。”
“一张……废卡。”我含糊地说。
“切，我还以为你发财了呢。”方方撇撇嘴，又缩回房间里刷她的购物软件去了。
发财？
我看着手里的卡，心脏狂跳。
一个念头，像藤蔓一样疯狂地从心底滋生出来。
万一……
万一是真的呢？
这个念头一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林蔓，你疯了？
你一个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读过大学的现代女性，会相信这种天上掉馅饼的鬼话？
这百分之百是个骗局。
可能是某种新型的盗刷设备，我一插进ATM机，我卡里仅剩的三百六十二块五毛钱就会瞬间蒸发。
对，一定是这样。
我把卡扔在茶几上，决定再也不去想它。
我冲了个澡，躺在床上，强迫自己睡觉。
可我睡不着。
黑暗中，那张卡的样子，那个老头清亮的眼神，还有那句“里面有一个亿”，在我脑子里循环播放。
一个亿。
一个亿是什么概念？
我拿出手机，打开计算器。
我一个月工资八千，一年九万六。
一个亿，我需要工作……一千零四十一年。
从宋朝开始打工，不吃不喝，才能攒够。
我他妈……
我猛地坐起来，抓过床头的枕头，死死捂住自己的脸。
呼吸困难带来的窒息感，才让我混乱的大脑稍微冷静了一点。
不行。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必须去验证一下。
就算是骗局，我也要知道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骗局。
不然我今晚别想睡了。
我穿上衣服，拿起那张卡，鬼鬼祟祟地溜出了门。
凌晨两点的上海，依然有不眠的人。
我找了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面有个自助柜员机。
我站在机器前，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周围没人。
我颤抖着手，把那张黑色的卡插了进去。
屏幕亮了。
“请输入密码。”
我咽了口唾沫，手指悬在密码键盘上。
六个八。
我一个一个地按下去。
一、二、三、四、五、六。
确认。
屏幕跳转。
查询余额。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我死死地盯着屏幕，准备好迎接那个“余额不足”或者“无效卡”的提示。
然后，一串数字跳了出来。
我数了一下。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亿。
前面是一个1，后面跟着八个零。
我眨了眨眼。
再眨了眨眼。
我伸出手，摸了摸冰冷的屏幕，仿佛想确认那不是幻觉。
那串零，像一排黑洞，要把我的魂都吸进去。
我猛地拔出卡，像是被烫到一样，转身就跑。
我冲出便利店，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狂奔。
冷风灌进我的肺里，又冷又疼。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双腿发软，我才扶着路边一棵梧桐树，大口大口地喘气。
是真的。
竟然是真的。
我不是在做梦。
那张卡里，真的有一个亿。
恐慌。
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恐慌，瞬间淹没了我。
这不是惊喜。
这是惊吓。
这笔钱太庞大了，庞大到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
它像一座山，突然压在了我的背上，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该怎么办？
报警？
说一个乞丐给了我一个亿？警察不把我当抓起来才怪。
把钱取出来？
我不敢。
这钱来路不明，万一是黑钱怎么办？我下半辈子是不是就要在牢里度过了？
还给那个老头？
这是唯一的选择。
我必须找到他，把这张要命的卡还给他。
我打定了主意，感觉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
天亮了。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方方已经去上班了。
我请了一天假，理由是重感冒。
总监在电话里骂骂咧咧，说我没有责任心，耽误项目进度。
我听着，第一次没有感觉到愤怒和委屈。
我只是觉得……很遥远。
他的声音，他的指责，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噪音。
我挂了电话，直奔昨天的地铁口。
那个角落是空的。
没有老头，没有破碗，甚至连一点他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
我问了旁边的报刊亭大爷，问他有没有见过一个很瘦、眼睛很亮的老乞丐。
大爷摇摇头。
“这儿来来往往的乞丐多了去了，谁记得住？”
我不死心，在附近找了一整天。
从清晨到黄昏，我把周围的几条街都翻了个底朝天。
没有。
那个老头，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夜幕降临，我坐在地铁口的台阶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潮，感觉自己像个笑话。
我手里攥着那张卡，它像一块烙铁，烫得我手心发疼。
我该怎么办？
我真的不知道。
接下来的几天，我活在一种极度的分裂里。
白天，我依然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广告狗林蔓。
被总监呼来喝去，被甲方爸爸折磨得死去活来。
晚上，我回到那个小小的出租屋，关上门，就变成了怀揣一个亿巨款的秘密富翁。
这种感觉太诡异了。
我看着PPT上那个报价几万块的项目，甲方为了几百块钱的折扣跟我们磨叽半天。
我脑子里想的是，一个亿，能买多少个这样的项目？
我吃着公司楼下十五块钱一份的盒饭，油腻的菜叶让我反胃。
我脑子里想的是，一个亿，可以吃多少顿米其林三星？
我挤在晚高峰的地铁里，被人流推搡着，闻着身边人身上混杂的汗味和香水味。
我脑子里想的是，一个亿，是不是可以买一辆车，再也不用挤这该死的地铁？
金钱的魔力，在我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它开始发芽，长出细小的、带着倒刺的藤蔓，缠绕着我的心脏。
我开始失眠。
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我把那张卡藏在床垫下面，但总觉得不安全。
我把它藏在书里，又觉得太明显。
最后，我把它用胶带粘在了衣柜的最顶层，一个我平时根本不会碰到的地方。
可我还是不放心。
我总觉得有人在监视我，想抢走我的钱。
路上随便一个和我对视的路人，都让我觉得他图谋不轨。
我变得神经质，敏感，易怒。
方方都说我最近不对劲。
“蔓蔓，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怎么一天到晚魂不守舍的？”
我苦笑。
谈恋爱？我这是快疯了。
一个星期后，我妈打来了电话。
电话里，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蔓蔓，你爸……你爸他住院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
“怎么回事？”
“老毛病，心脏不好，医生说要做个搭桥手术，要……要二十万。”
二十万。
这个数字，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心上。
我们家是普通的工薪家庭，爸妈攒了一辈子的钱，也就十几万，刚给我哥付了首付。
现在上哪儿去凑这二十万？
“妈，你别急，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我挂了电话，手脚冰凉。
想办法？
我能想什么办法？
跟朋友借？我身边这些朋友，个个都是月光族。
跟公司预支？我们那个抠门的总监，不把我辞了就不错了。
绝望。
彻骨的绝望。
我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窗外。
天色渐暗，城市的霓虹灯一盏盏亮起，像无数双嘲弄的眼睛。
我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衣柜上。
衣柜的顶层。
那个被我用胶带封印起来的魔鬼。
一个声音在我心里说：用吧，林蔓。
这是你爸的救命钱。
另一个声音在尖叫：不能用！这是不义之
这是陷阱！
我感觉自己要被撕裂了。
我冲进卫生间，用冷水一遍遍地泼在脸上。
冰冷的液体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点。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苍白，黑眼圈浓重，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挣扎。
这还是我吗？
我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爸还在医院里等着钱救命。
我在这里犹豫什么？
去他妈的来路不明！去他妈的陷阱！
我爸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我下定了决心。
我搬来凳子，爬上衣柜，撕下胶带，拿到了那张卡。
我没有丝毫犹豫，直奔最近的银行。
我不敢一次性取太多。
我先取了五万。
当那五沓崭新的钞票从取款机里吐出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
我把钱塞进包里，立刻转头就走。
我不敢回头，总觉得背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
回到家，我立刻把钱转给了我妈。
我妈在电话里哭着谢我，问我哪儿来这么多钱。
我撒了个谎，说是我这几年攒的，还有一部分是跟朋友借的。
我妈信了。
她只是嘱咐我，在外面不要太苦了自己。
挂了电话，我瘫在地上，放声大哭。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哭我爸的病，还是在哭我自己。
我动了那笔钱。
我跨过了那条线。
我再也回不去了。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第二天，我又去取了五万。
第三天，十万。
手术费凑齐了。
我爸的手术很成功。
我在电话里听着我妈喜极而泣的声音，心里却空落落的。
我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反而有一种更深的负罪感。
我成了一个小偷。
一个窃取了别人巨额财富的小偷。
我开始做噩梦。
梦里，那个老头用他那双清亮的眼睛盯着我，问我：“钱，好用吗？”
我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不行。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必须把剩下的钱还回去。
哪怕只有一部分。
我开始疯狂地寻找那个老头。
我每天下班后，就去那个地铁口守着。
风雨无阻。
我像个疯子一样，盘问每一个路过的乞丐。
他们都用看的眼神看着我。
半个月过去了，我一无所获。
我的人已经瘦了一圈，精神也濒临崩溃。
总监终于忍无可忍，把我叫进了办公室。
“林蔓，你要是不想干了就直说，别在这儿占着茅坑不拉屎。”
他把一沓文件摔在我面前。
“这个方案，今天晚上必须给我做出来，做不出来你就滚蛋！”
我看着他那张油腻的脸，和他那颗闪闪发亮的地中海。
一股无名火，从我心底“噌”地一下冒了起来。
我累了。
我真的累了。
这几个星期，我承受了太多。
金钱的诱惑，道德的谴责，亲人的病痛，工作的压力……
我像一根被拉到极限的皮筋，马上就要断了。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我不干了。”
总监愣住了。
估计他没想到，平时那个任他打骂的林蔓，今天敢顶嘴。
“你说什么？”
“我说，老子不干了！”
我把胸前的工牌一把扯下来，狠狠地摔在他脸上。
“你这个，你以为你是谁？你除了会压榨员工，你还会干什么？你做的那些破玩意儿，也配叫创意？我告诉你，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我骂得酣畅淋漓。
把我这三年来受的所有委屈，所有怨气，全都骂了出来。
总监的脸，从红到紫，再到白，跟调色盘似的。
他指着我，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惊呆了，鸦雀无声。
我拉开门，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走出写字楼的那一刻，我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就像一个背了几十年枷锁的人，突然卸下了重担。
去他妈的工作。
去他妈的甲方。
老子现在有钱了。
虽然那钱不是我的，但至少，我有了说“不”的底气。
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手机响了。
是方方。
“蔓蔓！你疯了！你居然敢骂张扒皮！牛逼啊姐妹！”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兴奋和崇拜。
“我跟你说，你走了之后，整个办公室都炸了！大家都在偷偷给你点赞！”
我笑了笑。
“然后呢？他是不是要告我？”
“告你个屁！他自己做的那些烂事，还怕人说？不过蔓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工作可不好找。”
是啊。
我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我不能一直这样坐吃山空。
这笔钱，我迟早要还回去。
在我还回去之前，我能用它来做点什么？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我的脑海。
我想起了我的大学。
我学的是服装设计。
我曾经最大的梦想，是拥有一个自己的品牌，设计自己喜欢的衣服。
可是毕业后，我被现实打败了。
我没有钱，没有人脉，只能在广告公司里，做着和设计毫不相干的工作，慢慢磨掉自己的梦想。
现在，我有钱了。
虽然这钱不属于我。
但是，我可不可以……借用一下？
我用这笔钱，去实现我的梦想。
等我成功了，我再把钱，连本带利地还回去。
这个想法，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我心里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它充满了诱惑，也充满了风险。
我犹豫了。
我怕。
我怕我会失败。
我怕我会把这笔钱挥霍一空，最后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就在我天人交战的时候，我的手机又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而熟悉的声音。
“小姑娘，想通了吗？”
是那个老头！
我的血一下子冲上了头顶。
“你……你在哪儿？”我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
“我在你心里。”
“……”
我他妈……
“大爷，你别跟我开玩笑了，我找你都快找疯了！你赶紧把卡拿回去，这钱我不能要！”
“为什么不能要？”
“这钱不是我的！”
“钱，没有主人。”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平静，“它只是一个工具，看在谁的手里，用来做什么。”
“我爸做手术，用了你二十万，等我挣了钱，我一定还给你！”
“不用还。”
“那怎么行！”
“那二十万，就当是我替你尽的孝心。”
我愣住了。
“你……你都知道？”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
我的后背一阵发凉。
“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想成为谁。”
“林蔓，你辞职了，很好。那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你心里的那团火，不应该被浇灭。”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一直在监视我？
“你不用害怕，我没有恶意。”仿佛猜到了我的想法，他说。
“那张卡，就是一个考验。”
“考验？”
“对。考验当一个普通人，突然拥有了改变命运的力量时，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有的人，会挥霍无度，迷失自我。”
“有的人，会恐惧不安，被金钱奴役。”
“而你……”
他顿了顿。
“你很特别。”
“你善良，有底线。你挣扎，但没有沉沦。”
“最重要的是，你心里有梦。”
我的眼眶湿了。
原来，我这几个星期的痛苦和挣扎，他都看在眼里。
“大爷，我……”
“别叫我大爷，我叫郑天成。”
郑天成。
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我打开手机浏览器，输入了这三个字。
搜索结果跳出来的那一刻，我石化了。
郑天成。
华裔企业家，慈善家，福布斯富豪榜上的常客。
几十年前白手起家，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十年前，他突然宣布退休，将公司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自己则销声匿迹。
有人说他环游世界去了，有人说他隐居深山了。
没想到，他竟然……在上海的地铁口当乞丐。
这世界太他妈魔幻了。
“你……你是郑天成？”我结结巴巴地问。
“那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沧桑和豁达。
“林蔓，我老了，钱对我来说，只是一串数字。”
“我在寻找一个继承人。不是继承我的财富，而是继承我的理念。”
“用财富，去创造更大的价值。去帮助那些有梦想，但被现实困住的人。”
“就像……当年的我一样。”
我的心，被狠狠地触动了。
“为什么是我？”
“因为那个馒头。”
他说。
“那天，我坐在那里一整天，人来人往，有的人对我视而不见，有的人投来鄙夷的目光，有的人扔下一两个钢镚儿，带着高高在上的施舍。”
“只有你。”
“你的眼神里，没有鄙夷，没有同情，只有一种……平等的关怀。”
“你把你的晚饭，分了一半给我。”
“在那一刻，我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原来，改变我命运的，不是那一个亿。
而是那个价值两块钱的肉馒头。
是那个瞬间，我心底最本能的，一丝善意。
“现在，你还想把钱还给我吗？”郑老先生笑着问。
我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
“不想了。”
我说。
“我想用这笔钱，开一家自己的服装设计工作室。”
“很好。”
“但是，我有个条件。”
“哦？”
“这笔钱，算我借你的。等我的工作室盈利了，我会连本带利，一分不少地还给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然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好！有骨气！我喜欢！”
“林蔓，放手去做吧。”
“不要怕失败。钱没了，可以再赚。梦想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记住，我不是在给你钱。”
“我是在给你一个，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
挂了电话，我站在人来人eren往的街头，感觉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天空好像更高了，空气好像更清新了。
我的人生，从这一刻起，重新开始了。
我没有立刻大张旗鼓地开始我的事业。
我做的第一件事，是租了一套像样点的房子。
一个带落地窗的小公寓，阳光可以洒满整个客厅。
方方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她激动得差点把我抱起来转圈。
“我靠，蔓蔓，你中彩票了？这房子一个月租金得两万吧？”
我笑了笑，没解释。
有些秘密，注定只能自己一个人承担。
安顿下来后，我开始着手我的工作室。
我没有选择租在高档写字楼里。
我在一个老厂房改造的创意园区，租下了一个Loft。
租金不贵，空间很大，充满了工业风的粗犷和艺术感。
我喜欢这里。
我开始招兵买马。
我没有去挖那些大公司的资深设计师。
我找的，都是像我一样，刚毕业不久，有才华，有热情，但没有机会的年轻人。
面试的时候，我不看他们的简历有多漂亮，不看他们在哪家公司实习过。
我只看他们的作品，和他们眼睛里的光。
很快，我的小团队就组建起来了。
一个擅长版型的酷女孩，一个对色彩有偏执狂的文艺青年，还有一个运营鬼才，是方方给我介绍的她学弟。
我们给工作室取名叫“MANTRA”。
蔓，是我的名字。
T-R-A，是“The Real Attitude”的缩写。
我们想做的，是真正有态度，有灵魂的设计。
而不是流水线上，千篇一律的商品。
创业比我想象的要难得多。
资金，只是第一步。
设计，打版，找面料，联系工厂，每一个环节，都是坑。
我带着我的团队，一头扎进了这个陌生的领域。
我们跑遍了整个长三角的面料市场，为了找到一种理想的颜色，可以和染厂的师傅磨上一整天。
我们为了一个版型，可以反复修改几十次，直到每个人都满意。
那段时间，我们几乎每天都睡在工作室里。
地上铺着睡袋，桌上堆满了泡面盒子。
很苦，很累。
但是，没有一个人抱怨。
因为我们都在做自己热爱的事情。
我们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
三个月后，我们的第一个系列，终于完成了。
我们给它取名叫“新生”。
一共十二套衣服。
每一套，都倾注了我们全部的心血。
接下来，是销售。
我们没有钱去做大规模的宣传。
我利用我以前在广告公司学到的知识，开始做新媒体运营。
我注册了一个社交账号，不发硬广，不找明星带货。
我只是记录。
记录我们创业的日常，记录我们设计的灵感来源，记录每一件衣服背后的故事。
我拍下那个酷女孩为了一个完美的肩线，熬了三个通宵的样子。
我拍下那个文艺青年为了调出一个独一无二的颜色，打翻了十几桶染料的狼狈。
我拍下我们所有人，围着一张小桌子，吃着泡面，讨论着未来的样子。
这些真实、粗糙，甚至有些笨拙的视频，没有精美的滤镜，没有激昂的配乐。
但是，它们打动了很多人。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我们。
他们说，在我们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梦想。
我们的第一批衣服，上线那天，我紧张得手心冒汗。
我们没有做任何预热。
只是在账号上发了一条动态：
“‘新生’系列，今晚八点，准时上线。献给所有，心有火种的人。”
八点整。
我刷新着后台。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订单数，依然是零。
工作室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安。
我心里也开始打鼓。
是不是我太理想化了？
是不是这个市场，根本不需要什么狗屁的灵魂和态度？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
“叮咚。”
后台传来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第一个订单！
紧接着。
“叮咚。”
“叮咚。”
“叮咚。”
……
提示音，像疯了一样响了起来。
我们所有人都冲到电脑前。
看着后台飞速滚动的订单，我们先是愣住了，然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我们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那一刻的喜悦，比我看到那一个亿的余额时，要强烈一万倍。
因为，这是我们自己，亲手创造出来的价值。
“MANTRA”火了。
以一种我们谁都没想到过的方式。
我们的故事，被一些时尚博主转发，甚至上了本地的新闻。
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
我们的小作坊，根本生产不过来。
我当机立断，用那笔资金，投资了一条小型的柔性生产线。
我扩大了团队，招了更多的年轻人。
工作室的规模，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
随之而来的，是各种各样的人。
有来谈合作的品牌，有来挖人的猎头，还有来寻求投资的VC。
我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门庭若市”。
方方成了我的得力助手，帮我处理各种商务事宜。
她每天踩着高跟鞋，画着精致的妆，和那些西装革履的精英们谈笑风生。
有一次，她喝多了，抱着我说：
“蔓蔓，我爱死现在的生活了。”
“以前，我每天想着怎么省钱买一个假包，去挤进那些根本不属于我的圈子。”
“现在，我发现，当我自己变得强大的时候，我根本不需要任何包来证明我自己。”
我笑着拍拍她的背。
是啊。
当我们有能力定义自己的价值时，外界的标签，就变得毫无意义。
事业蒸蒸日上，我也渐渐习惯了新的身份。
我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广告狗林蔓。
我是“MANTRA”的主理人，林蔓。
我开始接受采访，参加一些行业论坛。
我站在聚光灯下，分享我的创业故事。
当然，我隐去了那个最关键的部分。
我只说，我获得了一位天使投资人的支持。
有一次，在一个设计师峰会上，我遇到了我的前总监，张扒皮。
他看到我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他估计怎么也想不到，那个被他呼来喝去的黄毛丫头，会在短短半年内，摇身一变，成为行业里炙手可热的新锐设计师。
他端着酒杯，腆着脸凑了过来。
“哎呀，林蔓，真是你啊！好久不见，越来越漂亮了！”
我看着他那张虚伪的笑脸，觉得有些好笑。
“张总，好久不见。”我礼貌性地举了举杯。
“哎，还叫什么张总，叫我老张就行！”
他搓着手，一脸谄媚。
“林蔓啊，你看，我们公司最近也想做一个自己的服装品牌，你经验丰富，能不能……给我们指点指点？”
我差点笑出声。
指点？
当初是谁说我做的东西是垃圾的？
“张总，您太客气了。您的创意那么‘大气’，那么‘有冲击力’，哪里需要我来指点？”
我把那几个他曾经用来骂我的词，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周围的人，都向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没再理他，转身走开。
那一刻，我没有感觉到报复的快感。
我只是觉得，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他还在那个小小的办公室里，玩着他那套压榨员工的把戏。
而我，已经看到了一个更广阔的世界。
道不同，不相为谋。
“MANTRA”成立一周年的时候，我们举办了一场大秀。
地点，就在我们最初的那个Loft里。
我们邀请了所有的客户，合作伙伴，还有一直支持我们的粉丝。
秀的主题，叫“回响”。
我想用这场秀，来感谢所有帮助过我们的人。
也想告诉所有人，梦想，是会有回响的。
秀的最后，我走上T台谢幕。
看着台下那些闪亮的眼睛，和雷鸣般的掌声，我的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我看到了方方，她哭得比我还凶。
我看到了我的团队，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我还看到了，我的父母。
他们就坐在第一排，看着我，满眼都是骄傲。
我爸的手术很成功，身体恢复得很好。
我把他们从老家接了过来，在我的公寓旁边，给他们租了一套房子。
我妈再也不用为了几毛钱的菜价，和菜贩子讨价还价。
我爸也可以安心地养花，钓鱼，过他想要的退休生活。
这一切，都像梦一样。
秀结束后，我在后台接到了一个电话。
还是那个熟悉的陌生号码。
“小姑娘，干得不错。”
是郑老先生。
“郑先生！”我激动地叫出声。
“我看到你的秀了，很精彩。”
“您……您也来了？”我环顾四周，试图在人群中找到他的身影。
“我无处不在。”他笑了笑。
“林蔓，你已经证明了你自己。”
“你用你的才华和努力，把一百万，变成了一千万。”
（我工作室的第一年，净利润是一千多万）
“现在，你还想把钱还给我吗？”
他又问了那个同样的问题。
我沉默了片刻。
“想。”
我说。
“但是，我想换一种方式还。”
“哦？”
“我想成立一个基金。”
“一个专门用来帮助，像我一样，有设计才华，但没有机会的年轻人的基金。”
“我想把‘MANTRA’每年利润的百分之三十，都投入到这个基金里。”
“直到……还清您给我的一个亿为止。”
这是我思考了很久的决定。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郑老先生给了我一个机会。
我也想把这个机会，传递下去。
让更多心怀火种的人，可以燎原。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久到我以为他挂了。
“林蔓。”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真的……长大了。”
“你通过了最后的考验。”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的考验对象。”
“你是我的……合伙人。”
“那个基金，我以你的名义成立。”
“我再追加九个亿进去。”
“凑个整，十个亿。”
“以后，这个基金，就交给你来打理。”
“去帮助更多，值得帮助的人。”
我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巨大的惊喜，像海啸一样，将我淹没。
我从一个亿的继承者，变成了十个亿的掌舵人。
我的人生，再一次被彻底颠覆。
“郑先生，我……我何德何能……”
“你当得起。”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
“林蔓，记住。”
“财富的意义，不在于拥有，而在于使用。”
“当你用它来创造更大的价值，帮助更多的人时，你才真正拥有了它。”
挂了电话，我一个人在后台坐了很久。
我想起了那个下着雨的傍晚。
那个蜷缩在地铁口的，瘦小的老头。
那个散发着热气，却被我嫌弃的肉馒头。
还有那张，改变了我一生的，黑色的银行卡。
命运的齿轮，在那个不经意的瞬间，悄然转动。
将我从一个平凡的，挣扎在生存线上的小人物，推向了一个我从未想象过的高度。
我的人生，被一个馒头撬动了。
听起来很荒诞。
但现在我知道了。
撬动我人生的，不是那个馒un头，也不是那一个亿。
而是我心底，那份最原始的，未经计算的善意。
是那份，在冰冷的城市里，依然愿意与陌生人分享一块面包的温暖。
两年后。
“MANTRA”已经成为国内知名的独立设计师品牌。
我们在巴黎开了第一家海外分店。
而我创立的“火种基金”，也已经资助了超过二十个年轻的设计师团队。
他们中的一些人，已经开始在行业里崭露头角。
我依然很忙。
忙着公司的运营，忙着基金的管理，忙着看 endless 的项目计划书。
但我乐在其中。
我再也没有见过郑老先生。
他就像一个真正的神仙，点化了我之后，就消失在了茫茫人海。
但我知道，他一定在某个角落，默默地看着我。
看着我，把他交给我的火种，传递给更多的人。
那天，我又一次路过那个地铁口。
那里换了一个新的乞丐。
一个很年轻的男孩，低着头，在玩手机。
面前的碗里，空空如也。
我走过去，从包里拿出钱包。
我没有给他钱。
我拿出了一张名片。
是“火种基金”的名片。
我把它放进了他的碗里。
“如果你有梦想，可以来找我。”
我说。
男孩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我对他笑了笑，转身离开。
阳光正好，洒在我的身上，暖洋洋的。
我突然想起，郑老先生对我说过的一句话。
“钱，没有主人。它只是一个工具。”
现在，这个工具，在我的手里。
直到，整个世界，都因此而变得温暖。
来源：窗明映深情一点号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