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唯一的逃生机会给了妻子,她获救后却改嫁了,我从废墟爬出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1-17 08:32 1

摘要:好得像一块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黄油,温柔地、缓慢地涂抹在城市的每一块砖瓦上。

我记得那天下午的阳光,特别好。

好得像一块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黄油,温柔地、缓慢地涂抹在城市的每一块砖瓦上。

我和林薇正在为一件小事吵架。

是为了一双没洗的袜子,还是为了晚饭吃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

总之,是那种过上几小时就会自动和好,甚至会觉得有点好笑的、属于夫妻间的琐碎争吵。

我当时背对着她,假装专心致志地擦着我的那套宝贝渔具,耳朵却竖着,捕捉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她在跺脚。

我知道。

她在小声嘟囔,骂我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

我也知道。

我甚至能想象出她此刻鼓着腮帮子,像只小河豚的样子。

我心里偷着乐,就等着她忍不住过来捶我两下,然后这事儿就算翻篇了。

然后,地板开始晃动。

不是轻微的震颤,是那种你脚下的大地突然变成了一块被人疯狂摇晃的地毯。

我手里的鱼竿脱手飞了出去,撞在墙上,断成两截。

“怎么了?”林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慌。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整个世界就颠倒了。

天花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墙壁上裂开蜘蛛网一样的缝隙,灰尘和碎屑像下雨一样往下掉。

“地震!”

我吼出这两个字,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我扑过去,把林薇死死地压在身下,用我自己的背,去顶住那片即将砸落的阴影。

轰——

一声巨响,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声巨响撕裂了。

然后是死寂。

绝对的、吞噬一切的死寂。

还有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的,纯粹的黑暗。

“陈阳?陈阳!”

林薇的声音从我身下传来,带着哭腔和恐惧。

“我没事。”我咳出一口混着灰尘的唾沫,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你呢?你怎么样?”

“我……我好像没事,就是……就是看不见……”她的声音在发抖。

我动了动,感觉背上压着千斤重担。一块巨大的预制板,还有数不清的砖石,把我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我的腿被卡住了,左腿,一点知觉都没有。

“别怕,别怕。”我安慰她,其实也是在安慰我自己,“救援队很快就会来的。”

我们被困在一个狭小的、由坍塌物构成的三角空间里。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味、混凝土的腥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时间在黑暗中失去了意义。

我们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小时,还是一天。

我们靠着互相说话来确认彼此还存在。

我们聊了很多。

聊我们第一次见面,在大学城的书店里,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

聊我们第一次牵手,在电影院里,两个人的手心都紧张得冒汗。

聊我们为了省钱买这套房子,吃了整整三个月的泡面。

聊我们计划着,等攒够了钱,就去一趟马尔代夫。

那些平时觉得矫情的、说不出口的话,在这一刻,都成了维系我们精神的救命稻草。

“陈阳,我渴。”

她的声音变得嘶哑。

我也渴,喉咙像着了火。

我用还能动弹的右手,在周围摸索。

摸到了冰冷的、湿漉漉的墙面。

是水管破了吗?

我拼命地伸长胳膊,指尖触到了一片黏腻的湿润。

我把手指凑到嘴边,尝了一下。

不是水。

是血。

不知道是谁的。

我一阵反胃,但还是对林薇撒了谎。

“别急,我好像摸到水管了,可能有点漏水,我再找找。”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们都开始变得虚弱,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就在我以为我们会这样一起死在这里的时候,我听到了一点声音。

是石块滚落的声音。

然后,一束微弱的光,从我们头顶的缝隙里照了进来。

那束光,比我见过的任何阳光都要刺眼,都要神圣。

“有人吗?!”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有人!这里有人!”

上面传来了回应,是救援人员的声音!

林薇哭了,是那种劫后余生的、喜极而泣的哭声。

我也想哭,可是我哭不出来,我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支撑着背上的重量。

经过一番勘探,上面的救援人员给出了一个绝望的结论。

我们上方的结构极不稳定,任何大型机械的靠近,都可能导致二次坍塌。

他们只能从那个小小的缝隙里,先救一个人出去。

那个缝隙,很窄。

只够一个身材娇小的人勉强通过。

“先救我妻子!”我毫不犹豫地喊道,“她比我瘦小!”

“不行!”林薇立刻反驳,“你先走!你伤得比我重!”

“听我的!”我的语气不容置疑,“你出去,在外面等我。你得活着,替我们俩一起活着,知道吗?”

“我说了不行!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她固执地喊。

“林薇!”我第一次对她这么凶,“这是命令!你忘了我们结婚时发的誓吗?我说过会保护你一辈子!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黑暗中,我听到了她压抑的哭声。

救援人员开始清理那个小小的通道。

石块和灰尘不断落下,砸在我的背上,疼得我直抽冷气。

我咬着牙,一声不吭。

我能感觉到林薇在下面抓着我的衣服,抓得很紧很紧。

“陈阳……”她的声音像梦呓,“你一定要出来,我等你。”

“嗯。”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我爱你。”

“我也爱你。”

通道终于被勉强打通了。

绳索被放了下来。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帮着她把绳索系在腰上。

“上去之后,别回头,一直往前走,知道吗?”我叮嘱她。

她没有回答,只是哭。

我感觉到她被一点点地向上拉拽。

她的身体离开了我的庇护。

当她的脚即将离开这个狭小空间的时候,她突然停住了。

“陈阳,如果……如果我出去了,你却……”

“没有如果!”我打断她,“告诉他们,下面还有个活的,让他们快点!我还要攒钱带你去马尔代夫呢。”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点。

她终于被拉了上去。

那束光,随着她的离开,也消失了。

上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然后,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

轰隆隆——

我背上的重量猛然增加了数倍。

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在我昏过去之前,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太好了,她安全了。

我不知道我在那片废墟下又待了多久。

五天?十天?

我靠着一种求生的本能,舔舐着从未知管道里渗出的、带着铁锈味的污水。

我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清醒的时候,我就想林薇。

她现在应该在安置点了,喝着热粥,盖着干净的被子。

她会为我担心吗?

肯定会的。

她一定会守在废墟外面,催促着救援队快一点,再快一点。

只要一想到她还在等我,我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模糊的时候,我就像在做梦。

梦见我们大学时的样子,梦见我们在出租屋里吃火锅,梦见我们在民政局门口傻笑。

那些记忆,像一部循环播放的老电影,支撑着我没有被黑暗和绝望吞噬。

终于有一天,我是在一阵挖掘机的轰鸣声中醒来的。

我被人从那堆钢筋水泥里拖了出来。

当我再次看到阳光的时候,眼睛被刺得直流泪。

我像一具干尸,浑身都是伤口和凝固的血痂,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活的!还有一个活的!”

周围响起一片惊呼。

我被抬上担架,一个护士给我挂上了点滴。

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流进我的身体,我感觉自己像是干涸的土地,终于等来了雨水。

“我……我妻子……”我用微弱的声音问那个护士,“她叫林薇,她……她还好吗?”

护士愣了一下,然后用一种混合着同情和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你先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你的身体需要恢复。”

她避开了我的问题。

我的心,咯噔一下。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毒蛇一样缠住了我。

在医院里,我躺了整整一个月。

我的左腿因为长时间被压迫,肌肉大部分坏死,虽然保住了,但医生说,以后走路会有点跛。

我成了英雄。

报纸上、电视上,都在报道我这个“奇迹生还者”。

很多人来看我,政府的、单位的、还有一些不认识的志愿者。

他们送来了鲜花和慰问金,对着我竖起大拇指,说我是生命的奇迹。

可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林薇一直没有出现。

我问遍了所有来探望我的人,他们都支支吾吾,眼神躲闪。

“林女士她……她也受了很大的惊吓,现在需要静养。”

“她很好,你放心,等你身体好一点了,就能见到她了。”

他们编造着各种各样的谎言,试图安抚我。

可我不是傻子。

一个妻子,在得知自己“死去”的丈夫奇迹般生还后,怎么可能不第一时间冲到医院来?

除非,她不想见我。

或者,她不能见我。

我的心,一天比一天沉。

直到那天,一个和我以前关系还不错的邻居张哥,来看我。

他坐在我的病床边,欲言又止。

“张哥,你告诉我实话。”我盯着他的眼睛,“林薇到底怎么了?她是不是……”

我不敢把那个最坏的猜测说出口。

张哥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又想起这里是病房,悻悻地收了回去。

“陈阳啊,有些事,你……你要挺住。”

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你被埋进去的第三天,上面发生了二次坍塌,你那个位置,被彻底埋死了。所有人都以为……你肯定没救了。”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林薇……她当时就昏过去了。醒来之后,整个人都傻了,不吃不喝,就守在那片废墟上哭。”

听到这里,我的心里涌起一阵暖流和酸楚。

我就知道,她是在乎我的。

“可是……”张哥话锋一转,“人不能总活在过去,对吧?尤其是那种时候,大家朝不保夕的。”

“后来,负责那片区域救援的那个队长,姓李,叫李军,人挺好的,一直很照顾她。”

“给她送吃的,送喝的,开导她,陪她说话……”

张哥每说一句,我心里的那点暖流就凉一分。

“然后呢?”我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

“然后……然后他们就在一起了。大概是你出事后半个多月吧,他们就搬到一起住了,在安置区的临时板房里。”

“前段时间,我还听说……林薇……她好像……怀孕了。”

轰——

我的脑子,比地震那天还要响。

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天花板、墙壁、张哥那张充满同情的脸,全都扭曲成了一团。

怀孕了?

半个多月?

我为了让她活下去,在暗无天日的废墟里,用脊梁骨扛着死亡,喝着带血的污水,像野狗一样挣扎求生。

而她,在我“尸骨未寒”的时候,就躺进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还怀上了他的孩子?

哈哈哈哈哈哈……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原来,我拼了命救出来的,不是我的爱人。

只是一个需要寻找新宿主的寄生虫。

“陈阳,你别这样,你别吓我……”张哥慌了。

“我没事。”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笑容变得冰冷,“我好得很。”

我只是觉得,我这一个多月的罪,白受了。

我这条捡回来的命,像个笑话。

出院那天,天阴沉沉的。

城市像一个巨大的、还未愈合的伤口。

断壁残垣,满目疮痍。

但我已经能看到一些新的生机。

路边有了一些临时的摊贩,卖着泡面、火腿肠和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

重建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人们脸上的悲伤还在,但眼神里,多了几分坚韧。

活着的人,终究要活下去。

我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在曾经熟悉的街道上。

我们的家,已经成了一堆无法辨认的瓦砾。

我的渔具,我们一起挑选的沙发,墙上挂着的结婚照,所有关于我们过去的证明,都被埋在了下面。

也好。

我去了民政部门,注销了我的死亡证明,恢复了我的户籍。

工作人员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惊奇和同情。

我像一个从地狱里爬回来的幽灵,和这个正在努力新生的世界,格格不入。

我没有去找林薇。

至少现在没有。

我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比地震还要残酷的现实。

我需要重新积攒力量。

不是为了报复。

我只是想,当我再次站在她面前的时候,不是以一个需要被同情的、瘸腿的“英雄”身份。

而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去问她一句。

为什么。

我在城郊的重建工地上找了一份活。

看守建材。

活不重,管吃管住,对我这个瘸子来说,已经很好了。

工棚里住着十几号人,都是在这场灾难中失去家园的。

白天,我们沉默地干活。

晚上,大家会聚在一起,喝点劣质的白酒,抽着最便宜的烟,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胡话。

没有人问彼此的过去。

在这里,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每个人都背负着自己的废墟。

我的身体在一天天恢复。

腿虽然还是跛,但已经不需要拐杖了。

我每天都会做大量的康复训练,在工地的空地上,一次又一次地练习深蹲、起立。

汗水浸透我的衣服,伤腿的肌肉像被撕裂一样疼。

但我一声不吭。

每当我想放弃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林薇。

想起她在那个男人的怀里,巧笑嫣然的样子。

想起她可能正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感受着另一个男人的骨肉。

愤怒和不甘,就成了我最好的兴奋剂。

工友老王,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儿子儿媳都在地震中没了。

他看出了我的心思。

有一天晚上,他递给我一瓶啤酒。

“心里有事?”

我没说话,接过酒,猛灌了一口。

“想开点。”他说,“天灾人祸,谁也躲不过。人啊,有时候比这些钢筋水泥还脆弱。”

“她改嫁了。”我看着远处工地的灯火,声音沙哑。

老王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就忘了她。”

“忘不了。”

“那就去把她抢回来。”

我摇了摇头。

“她怀孕了。”

老王沉默了。

过了很久,他才说:“那就……为自己活。”

为自己活。

这五个字,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在我的心上。

是啊。

我从废墟里爬出来,难道就是为了沉溺在过去的背叛里,折磨自己吗?

我把唯一的生机给了她,我已经仁至义尽。

剩下的这条命,是我自己的。

我得为它负责。

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

我对着空无一人的工地,大哭了一场。

哭我死去的爱情。

哭我可笑的牺牲。

哭我这操蛋的命运。

哭完之后,我把酒瓶狠狠地摔在地上。

碎裂的玻璃,像我那颗同样碎裂的心。

但从明天起,我要把它们一片一片,重新粘起来。

我开始攒钱。

工地的工资不高,但我省吃俭用,把每一分钱都存起来。

我不再买酒,烟也戒了。

我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开始新的生活。

半年后,我攒了三千多块钱。

我向老王告了别。

“去哪?”他问。

“不知道。”我说,“走到哪,算哪。”

他塞给我一个信封。

“拿着,路上用。”

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五百块钱。

“我不能要。”

“拿着吧。”他按住我的手,“就当我这个当哥的,给你践行了。以后混好了,别忘了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

我的眼圈红了。

在这片废墟之上,我失去了一个爱人,却收获了一个亲人。

我没再推辞,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坐上了南下的绿皮火车。

车窗外,新的楼房正在拔地而起,城市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它的容貌。

而我,要把那个叫陈阳的“英雄”,连同那段不堪的过去,一起留在这里。

火车上,人挤人。

空气里混杂着汗味、泡面味和各种方言。

我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

我突然想,林薇现在怎么样了?

孩子应该出生了吧?

是男孩还是女孩?

她会给他讲我的故事吗?

会告诉他,他的母亲,曾经被一个傻瓜用命救过吗?

大概不会吧。

她应该会把那段记忆,连同那个叫陈阳的男人,一起埋葬在废墟之下。

这样,她才能心安理得地,开始她的新生活。

想到这里,我自嘲地笑了笑。

我在一个陌生的南方城市下了车。

这里没有地震的痕迹,到处都是繁华和喧嚣。

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人们的脸上,看不到劫后余生的仓皇,只有对生活的奔忙和渴望。

我喜欢这种感觉。

我找了一家最便宜的旅馆住下,然后开始找工作。

我腿脚不便,很多体力活都干不了。

我转了整整一个星期,处处碰壁。

就在我快要花光老王给我的那笔钱时,我在一个城中村里,看到了一家五金店在招人。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姓刘,挺着个啤酒肚,一脸精明。

他看了看我的腿,皱了皱眉。

“你这腿……能搬得动东西吗?”

“老板,我以前就是开五金店的。”我赶紧说,“我对这些东西熟,什么型号的螺丝,什么规格的水管,我闭着眼睛都能摸出来。我不要多高的工资,管吃管住就行。”

刘老板半信半疑地考了我几个问题。

我都对答如流。

他有点惊讶,摸了摸下巴。

“行吧,那就先试试。一个月一千五,包住不包吃。干得好再加。”

“谢谢老板!”

我总算在这个城市,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

我在刘老板的五金店干了下来。

说是店员,其实什么都干。

看店,理货,送货,有时候还要帮客户做一些简单的安装。

虽然累,但我干得很起劲。

每天和这些冰冷的金属零件打交道,反而让我觉得心里很踏实。

它们不会说话,不会欺骗,不会背叛。

刘老板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他嘴上总是嫌我干活慢,但每次有重活,他都会自己扛,或者让另一个年轻的伙计去做。

店里还有一个伙计,叫小马,比我小几岁,刚从农村出来,人很老实。

我们三个人,挤在店铺后面那个不到十平米的隔间里。

日子虽然清贫,但很安稳。

我很少想起过去的事。

我刻意地不去想。

我怕一想,那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又会裂开。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

我利用我的专业知识,帮刘老板重新规划了店里的货品摆放,让顾客找东西更方便。

我还建议他开通了网店,在同城网站上发布信息。

一开始,刘老板还不太信这些。

“网上那些东西,虚头巴脑的,能当饭吃?”

但当第一笔网上的订单成交后,他的态度就变了。

店里的生意,渐渐好了起来。

刘老板一高兴,给我涨了工资,涨到了三千。

他还开玩笑说:“陈阳,你小子可以啊,干脆我这店盘给你算了。”

我知道他是开玩笑,但心里还是暖暖的。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我第一次感觉到了被认同的价值。

这种价值,不是来自别人的同情和怜悯,而是靠我自己的双手和头脑,挣来的。

一天晚上,小马神秘兮兮地凑过来。

“阳哥,给你看个好东西。”

他把他的山寨智能手机递给我。

屏幕上,是一个短视频APP。

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正在镜头前跳着舞。

“怎么样?我新关注的主播,漂亮吧?”小马一脸得意。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正准备把手机还给他。

突然,屏幕上划过一条评论。

“这女孩长得有点像我们这儿的那个林薇。”

林薇。

这个名字,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刺进了我的心脏。

我一把抢过手机。

“哪个林薇?”

“就……就地震那会儿,那个……”小马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说,“就是那个老公死了,后来跟了救援队长的那个。”

我的手开始发抖。

我点开那个评论者的头像,进入他的主页。

他的地址,赫然就是我离开的那座城市。

我开始疯狂地搜索。

我搜索那座城市的名字,搜索“地震”、“幸存者”这些关键词。

无数的视频和帖子,像潮水一样涌来。

有记录灾后重建的,有讲述幸存者故事的,有悼念逝去亲人的。

世界在用它的方式,记录着那场灾难。

而我,像一个迟到的观众,试图在这些破碎的影像里,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终于,在一个本地博主发布的“灾后新生活”系列视频里,我看到了她。

林薇。

她站在一个崭新的小区门口,怀里抱着一个婴儿。

她身旁,站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李军。

视频的配乐很温暖,阳光打在他们身上,画面美好得像一幅油画。

林薇对着镜头笑得很甜。

那种笑,我曾经无比熟悉。

但现在,我觉得无比刺眼。

她略带羞涩地向博主介绍:“这是我爱人,李军。这是我们的宝宝,叫安安,平安的安。”

李军搂着她的肩膀,满脸宠溺。

“我们能走到一起,也算是缘分。经历了那么多,才更懂得珍惜眼前人。”他说。

博主在旁边感叹:“真是患难见真情啊!祝福你们!”

评论区里,也全都是祝福。

“好感动,这才是爱情该有的样子。”

“新生命的诞生,代表着新的希望,加油!”

“那个男人太伟大了,不仅救了人,还给了她一个家。”

我看着那些刺眼的文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患难见真情?

爱情该有的样子?

那我算什么?

一个被遗忘在废墟下的笑话吗?

我关掉视频,把手机还给小马。

“阳哥,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事,有点累了。”

我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睁着眼睛,一夜无眠。

原来,他们已经成了这座城市的模范夫妻。

英雄的救援队长,和被他拯救的美丽遗孀。

多么感人的故事。

而我这个“死去”的前夫,就是这个故事里,唯一不和谐的、应该被抹去的注脚。

我突然很想回去。

我不是想去破坏他们的幸福。

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

我,陈阳,还活着。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遏制。

第二天,我向刘老板辞了职。

“怎么好好的不干了?”刘老板很惊讶,“是不是嫌工资低?我再给你加五百。”

“不是的,老板。”我摇了摇头,“我家里有点事,必须得回去一趟。”

刘老板看我态度坚决,也没再多劝。

他给我结了工资,还多给了一个月的奖金。

“以后要是在那边混得不顺心,随时回来。”他说。

“谢谢老板。”

我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再次踏上了北上的火车。

一年了。

距离我离开那座城市,已经整整一年了。

当我再次走出火车站,我几乎认不出这里了。

新的高楼,宽阔的马路,热闹的商场。

除了市中心那个作为纪念保留下来的地震遗址公园,已经很难再看到灾难的痕迹。

这座城市,重生了。

我按照那个视频里透露出的线索,找到了那个新建成的小区。

安居苑。

名字都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安稳。

我在小区门口的一家小面馆坐下,点了一碗面。

我不知道我来这里要干什么。

冲进去,质问他们?

然后呢?

大闹一场,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感人故事背后的不堪?

让那个叫安安的孩子,从小就活在别人异样的眼光里?

我做不到。

我只是坐着,像一个偷窥者,看着小区门口人来人往。

下午四点多,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小区门口。

李军从车上下来,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制服,肩上的徽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现在,应该已经是某个部门的领导了吧。

他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

林薇抱着孩子,从车上下来。

她比视频里看起来,更丰腴了一些,脸上洋溢着一种被幸福滋润的光泽。

孩子已经能蹒跚学步了,被她牵在手里。

他们一家三口,有说有笑地向小区里走去。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个透明人。

我就坐在离他们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可他们,完全看不到我。

我的心,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

更多的是一种荒谬感。

就好像,你在看一部关于别人的电影。

你知道故事的全部真相,但你只是个观众,无权更改剧情。

面已经坨了,我一口都没吃。

我付了钱,站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我转身的那一刻,林薇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

不到一秒钟。

我看到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然后,是震惊,是恐慌,是难以置信。

她的嘴唇张了张,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手里的孩子,似乎感觉到了母亲的异样,开始哭闹起来。

李军回过头,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我。

他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我没有躲闪。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

我看着这个曾经和我同床共枕的女人,看着这个取代了我位置的男人。

我甚至还对着他们,扯出了一个难看的微笑。

然后,我转过身,一瘸一拐地,消失在人流中。

我没有回头。

但我能感觉到,那两道复杂的目光,一直钉在我的背上。

这就够了。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我不需要质问,不需要争吵。

我的出现,本身就是对他们那看似完美的幸福,最尖锐的讽刺。

我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下。

当晚,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

我按了接听键。

“陈阳?”

是林薇的声音。

颤抖的,不确定的。

“是我。”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只能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

“你……你还活着?”

“托你的福,没死成。”我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你……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起来,“你知道我以为你死了吗?!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我笑了。

“难过?难过到半个月就找好了下家?难过到在我‘头七’还没过的时候,就跟别的男人睡在一起?”

“我没有!”她激动地反驳,“不是那样的!我当时一个人,我害怕!李军他……他一直陪着我,照顾我,我……”

“所以你就以身相许了?”我打断她,“林薇,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无辜。害怕不是你背叛的理由,脆弱也不是你变心的借口。”

“我没有背叛!”她哭了,“我以为你死了!所有人都说你死了!我能怎么办?我难道要为你守一辈子寡吗?!”

“你不用为我守寡。”我说,“但你至少,应该对得起我为你挡住的那块水泥板。”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死寂。

过了很久,她才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陈阳,算我求你,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现在有家庭,有孩子了,我只想好好过日子。”

“你放心。”我说,“我没兴趣拆散你们的模范家庭。我这次回来,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钱吗?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我不要钱。”我一字一句地说,“我要我们的房子。”

“房子……已经没了啊,塌了。”

“我知道。但是,有补偿款。那套房子,是我婚前全款买的,房产证上,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按照法律,那笔补偿款,应该属于我。”

电话那头,她的呼吸又一次停滞了。

“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从来不跟我计较这些的。”

“是啊。”我冷笑,“以前那个不跟你计较的陈阳,已经死在废墟下面了。从那堆水泥块里爬出来的,是一个自私自利的混蛋。”

“你现在,只想跟我算账,是吗?”

“不算账。”我说,“我只是在维护我自己的合法权益。林薇,我把命都给你了,一套房子的补偿款,我拿回来,不过分吧?”

她没有再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第二天,李军约我见面。

在一家咖啡馆里。

他看起来有些憔悴,眼圈发黑。

他给我点了一杯咖啡。

“陈阳,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们对不起你。”他开门见山。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了正确的地方,捡到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女人。”

我的话,像刀子一样。

他的脸色白了白。

“林薇她……她当时精神状态很不好。我只是想帮她……”

“帮她帮到床上去了?”我抬起眼,直视着他,“李队长,别用‘帮助’这么高尚的词,来粉饰你的趁人之危。”

他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说吧,找我什么事。”我没兴趣跟他兜圈子。

“是为了房子的事。”他说,“那笔补偿款,我们已经用来付了新房的首付。如果你现在要拿回去,我们……”

“那是你们的事。”我冷冷地说,“我只知道,那是我的钱。”

“能不能……宽限一段时间?”他放低了姿态,“或者,我们分期还给你?安安还小,我们不能没有这个家。”

他开始打感情牌了。

“李队长,你是个英雄,救了很多人。”我说,“但我不是圣人。我从鬼门关爬回来,一无所有,连腿都瘸了。我现在也需要一个家,需要钱来活下去。”

“你救了林薇,我很感激你。但这不能成为你侵占我财产的理由。”

“陈阳,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他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些强硬。

“我没打算跟你们再相见。”我站起身,“我的要求很简单,一周之内,把钱打到我的卡上。否则,我们就法庭上见。”

“到时候,我想媒体会很乐意报道,一个‘英雄’救援队长,是如何霸占‘奇迹生还者’的财产,并和他‘死去’兄弟的妻子,组建‘模范家庭’的。”

我把“英雄”、“奇迹生含者”、“死去”、“模范家庭”这几个词,咬得特别重。

李军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愤怒,有屈辱,还有一丝……恐惧。

我没再看他,拄着我那条不太利索的腿,走出了咖啡馆。

外面的阳光,依旧很好。

和一年前,我被埋进废墟的那天一样好。

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永远地不一样了。

三天后,我的银行卡里,收到了一笔转账。

四十万。

是我们那套房子的全部补偿款。

一分不少。

看着那一长串的数字,我没有任何喜悦。

这笔钱,就像一块烙铁,烫得我心里生疼。

这是我用爱情、信任和半条命,换来的。

我拿着这笔钱,没有离开。

我在这个城市,盘下了一家小小的店面。

就在我曾经住过的那个街区。

我重新开了一家五金店。

还是叫“陈阳五金”。

开业那天,没有鞭炮,没有花篮。

我只是默默地打开店门,把货架上的商品擦得一尘不染。

老王不知道从哪听说了我回来的消息,特地坐车来看我。

他看到我的新店,高兴得合不拢嘴。

“好小子,有出息!”他重重地拍着我的肩膀。

我笑了笑,给他泡了一杯茶。

“以后就在这儿,不走了?”他问。

“不走了。”我说,“这里是我的根。”

我的根,曾经被连根拔起。

现在,我要亲手把它,重新栽回这片土地里。

我的五金店,生意不好不坏。

我腿脚不便,但脑子好使。

我为人实在,从不坑蒙拐骗。

周围的邻居们,慢慢都认准了我这家店。

他们不知道我的过去,只知道这里有个腿脚不太好的陈老板,人很热心,东西也全。

我喜欢这种平淡的生活。

每天开店,关店,和客人们聊聊天,晚上自己做点简单的饭菜。

日子像水一样,安静地流淌。

我再也没有见过林薇和李军。

我听说,他们卖掉了安居苑的房子,搬走了。

搬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们的故事,已经从我的生命里,彻底翻篇了。

有时候,晚上一个人坐在店里,我还是会想起她。

想起她笑的样子,想起她发脾气时鼓起的腮帮子,想起她在黑暗中对我说“我爱你”。

心还是会疼。

像一根扎得很深的刺,平时感觉不到,但一到阴雨天,就会隐隐作痛。

我知道,这根刺,可能会跟着我一辈子。

但我已经学会了和它和平共处。

它提醒着我,我曾经那么奋不顾身地爱过一个人。

也提醒着我,人性是多么的复杂和幽深。

一年后的一个下午,店里来了一个女人。

她戴着口罩和墨镜,把自己包裹得很严实。

“老板,我想要一个……水龙头阀门。”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很熟悉。

我抬起头。

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林薇。

她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

曾经那双爱笑的眼睛里,现在充满了疲惫和不安。

我没有说话,转身从货架上拿了一个阀门,放在柜台上。

“多少钱?”她问,眼神不敢看我。

“二十。”

她从包里拿出钱包,手指有些颤抖,半天没能把钱抽出来。

“我来吧。”

我从她手里拿过钱包,抽出了一张二十的。

我们的指尖,不经意地触碰了一下。

她的手,冰凉。

“谢谢。”她拿过阀门,转身就要走。

“等等。”我叫住了她。

她身子一僵,没有回头。

“那个孩子……还好吗?”我问。

这是我一直想问,却又不敢问的问题。

她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回答了。

“他很好。”她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他叫……陈安。”

不是李安安。

是陈安。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

“为什么?”

“李军……我们分开了。”她说,“他觉得我心里一直有你,他受不了。我们把房子卖了,钱一人一半,就散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结局,我从未想过。

“陈阳。”她终于转过身,摘下了墨镜。

她的眼眶红肿,布满了血丝。

“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了。我只是想告诉你……对不起。”

她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还有……谢谢你。”

说完,她转身,快步走出了我的店。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手里,还攥着那张她给我的、带着她体温的二十块钱。

我突然想起,地震那天,我和她吵架的原因。

我想起来了。

那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我答应了陪她去看电影,却因为要去参加一个钓鱼比赛,临时反悔了。

她骂我心里只有鱼,没有她。

我怪她无理取闹,不懂得体谅我的爱好。

我们都以为,我们还有很多很多个明天,可以用来和好,用来弥补。

可我们没有了。

那场争吵,成了我们之间,最后的对话。

我关上店门,在柜台后面坐了很久。

我拿出手机,翻出那张我一直存着的,我们的结婚照。

照片上,她笑靥如花,依偎在我的怀里。

我也笑得像个傻子。

我伸出手指,轻轻地摩挲着照片上她的脸。

然后,我按下了删除键。

“确认删除吗?”

屏幕上跳出提示。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按下了“确认”。

再见了,林薇。

再见了,我曾经的爱人。

再见了,那个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的陈阳。

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街上的路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

温暖的灯光,透过玻璃门,照进了我的小店。

也照亮了我前面的路。

路还很长。

我要一个人,一瘸一拐地,慢慢走下去。

来源:一往无前海浪feoMw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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