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年女友拿我的钱上大学,毕业后她却寄来了分手信和一张十万存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1-17 09:34 1

摘要:我叫江河,二十四岁,红星机械厂二车间的八级车工,厂里最年轻的。

邮递员老刘把那封信递给我的时候,还冲我挤了挤眼。

“小江,又是你对象的信吧?上海来的,可真勤快。”

我咧着嘴笑,脸上的褶子估计能夹死苍蝇。

我叫江河,二十四岁,红星机械厂二车间的八级车工,厂里最年轻的。

手里的信封,是那种最普通的牛皮纸信封,但摸上去,感觉比平时厚了不少。

沉甸甸的。

我心里一热,想着林慧是不是又给我织了什么东西,上次是手套,上上次是围巾。

这丫头,在上海念大学,心里还老惦记着我这个土包子。

我连谢谢都忘了说,揣着信就往宿舍跑,连身后老刘“嘿,这小子”的笑骂都没听清。

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吱呀作响的木楼梯,一脚踹开宿舍门。

屋里没人,老王他们几个肯定又凑在食堂后门喝那二两猫尿去了。

正好。

我把信掏出来,像捧着个宝贝。

信封上,是林慧娟秀的字迹,一笔一划,跟她的人一样,清秀,带着一股劲儿。

地址写的是我们厂,收件人是江河。

干脆利落。

我找了半天,没舍得撕,最后还是用机修组磨的刀片,小心翼翼地沿着封口划开。

里面掉出来的东西,让我愣住了。

不是我想的毛线活儿。

是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信纸,还有一本……存折。

红色的塑料封皮,工商银行的。

我的心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像车床上没卡紧的工件,飞旋起来,随时要脱手伤人。

我先展开了那张信纸。

“江河:”

两个字,客气,疏远。

不像以前,开头总是“亲爱的河”或者干脆就一个“河”。

“见信如晤。毕业事宜繁多,未能提前告知,望谅。”

我捏着信纸的手开始抖。

“大学四年,承蒙照顾,感激不尽。现已顺利毕业,并分配至市外贸总公司工作。前途未卜,不敢耽误你。”

“耽误我?”

我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感觉喉咙里像塞了一把铁砂。

“随信附上存折一本,内有十万元。算是我对你这些年付出的补偿。密码是你的生日,8月15日。”

“我们之间,就此两清吧。祝你未来安好。林慧。”

落款,连个日期都没有。

好像生怕多写一个字,就会跟我多一分牵连。

两清。

补偿。

十万块。

这三个词,像三把淬了毒的刀,一把插在我心上,一把插在我脑子里,一把插在我这四年拼死拼活的青春上。

我拿起那本红色的存折,翻开。

户主:江河。

开户行:中国工商银行上海分行静安区支行。

然后是一串打印的数字:100,000.00。

后面那一长串的零,像一张张嘲笑我的嘴。

十万。

我一个月工资,加上所有奖金和补贴,撑死了一百块。

一年一千二。

十年一万二。

这十万,我要不吃不喝,像个孙子一样干八十多年。

干到我死,都挣不来。

她林慧,大学刚毕业,从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她知道这十万块对我意味着什么吗?

这是在打我的脸。

是用钱,把我这四年的情分,我这点可怜的自尊,我那些关于未来的梦,全都砸得稀巴烂。

“啊——!”

我猛地一挥手,桌上的搪瓷缸子、暖水瓶、昨晚没吃完的半个馒头,哗啦一下全被我扫到了地上。

暖水瓶“砰”的一声炸开,热水混着玻璃碴子溅了一地。

我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在小小的宿舍里转着圈,胸口堵得要炸开。

我看到了墙上,那张我们俩唯一的合影。

那是她去上海前,在照相馆里照的。

照片里,我穿着厂里发的最好的蓝色工装,头发抹了头油,梳得锃亮。

她穿着一件碎花连衣裙,两条乌黑的辫子垂在胸前,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她靠着我,笑得那么甜。

她说:“河,等我毕业了,我们就结婚,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我当时傻笑着,觉得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我觉得我用血汗钱供她上大学,是这辈子做得最牛逼、最爷们的一件事。

现在,这张照片,像一个巨大的讽刺。

我冲过去,一把将它从墙上撕下来。

“骗子!”

我吼着,把照片撕得粉碎,碎片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落下来。

可撕了照片,我心里的那股火,不但没消,反而烧得更旺了。

我一拳砸在墙上。

砖墙很硬,我的指关节瞬间就破了皮,血渗了出来。

疼。

但这点疼,跟我心里的疼比起来,屁都不算。

我瘫坐在地上,靠着冰冷的墙壁,看着一地狼藉。

存折掉在玻璃碴子中间,红得刺眼。

十万块。

呵呵。

林慧,你可真大方。

你以为有了这十万块,我江河就该感恩戴德,磕头谢恩,然后乖乖滚出你的世界?

你把我当什么了?

街边卖力气的苦工?用完就扔的抹布?

还是你眼里,我这四年的青春,就值这十万块?

我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我一个二十四岁的大小伙子,厂里出了名的硬骨头,连跟车间主任干架都没怂过。

现在,却像个娘们一样,坐在地上哭。

的没出息。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核桃似的眼睛去了车间。

一开机床,那熟悉的“嗡嗡”声,今天听着格外烦躁。

我手里的车刀,感觉有千斤重。

眼睛盯着旋转的毛坯件,脑子里却全是林慧那封信。

“就此两清。”

“补偿。”

“嗤啦——”

一个走神,车刀吃深了,工件上划出一道刺眼的沟。

废了。

这可是给军工厂做的精密零件,一个就要一百多块,我半个月工资。

车间主任黑着脸过来了。

“江河!你搞什么名堂!魂丢了?”

我没说话,把车刀退回来,关了机床。

“主任,我今天不舒服,想请个假。”

主任看我脸色煞白,嘴唇都起皮了,也知道我不是装的。

“行了行了,赶紧滚蛋,别在这儿给我添乱。”

我脱下油腻腻的手套,走出车间。

阳光刺眼,晃得我睁不开。

厂区里,广播正在放《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

充满阳光?

我他M只想把这广播给砸了。

我没回宿舍,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那是厂区后面的小树林。

四年前,她还是个临时工,跟着她爸——我们厂的老会计——来厂里帮忙。

那天中午,她一个人坐在这儿,捧着一本高中课本看得入迷。

一阵风吹过,把她的草帽吹跑了。

帽子滚到了我脚边。

我捡起来,递给她。

她抬起头,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脸上。

我当时就觉得,这姑娘,真好看。

比我们厂里的厂花还好看。

后来,我知道了她想考大学。

78年恢复高考,她考了一次,差了几分。

她不甘心,想再考一次。

可她家里条件不好,她爸身体也不行,底下还有两个弟弟。

她说,她可能要放弃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睛里的光,都暗了下去。

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拍着胸脯跟她说:

“你只管考,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从那天起,我开始了疯狗一样的挣钱模式。

厂里只要有加班,我第一个报名。

别人不愿意干的脏活累活,我抢着干。

下了班,我还去码头扛大包,去工地搬砖。

我把珍藏了多年的邮票册卖了,那里面有张“全国山河一片红”,当时就值好几百。

我戒了烟,戒了酒。

每天的伙食,就是两个馒头,一碗免费的菜汤。

工友们都笑我,说我为了个娘们,把自己弄得像个叫花子。

我不在乎。

我每次把攒下来的钱,塞到林慧手里的时候,看到她又惊又喜又心疼的眼神,我就觉得,一切都值了。

第二年,她考上了。

上海的大学,我们这儿当年唯一的一个。

她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抱着我哭得稀里哗啦。

她说:“河,你等我,我毕业了就嫁给你。”

我信了。

我把她送到火车站。

绿皮火车开动的时候,她把头伸出窗外,哭着喊我的名字。

我也跟着火车跑,直到再也跑不动。

我站在站台上,像个傻子一样,冲着火车远去的方向挥手,直到它变成一个小黑点。

我以为,那是我们幸福的开始。

没想到,那就是我们结局的预演。

从回忆里抽身出来,我只觉得浑身发冷。

小树林还是那个小树林,可看书的姑娘,已经不在了。

她去了上海,那个我只在电影里见过的大城市。

她变成了大学生,知识分子。

而我,还是这个小破厂里,一个浑身机油味的车工。

我们之间的距离,原来从她踏上那趟火车的时候,就已经拉开了。

只是我傻,我没发觉。

我回到宿舍,老王和小李都在。

小李看到我桌上地上的狼藉,叫了起来:“江哥,你这儿遭贼了?”

老王比较沉稳,他走过来,捡起地上的存折,又看了看我红肿的拳头。

他什么都明白了。

“她提的?”老王问,声音很低。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

小李也凑过来看到了存折上的数字,倒吸一口凉气。

“一、二、三、四、五……个零!十万!我操!江哥,你发了啊!”

他一巴掌拍在我肩膀上,“这娘们可以啊,还挺讲义气,分手费给这么多!够咱们哥几个搓一辈子了!”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

我猛地站起来,一把推开小李。

小李被我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一脸的错愕。

“江哥,你……”

“滚!”我指着门,眼睛都红了。

老王拉住了还要说什么的小李,把他推出了门外。

宿舍里又只剩我们俩。

老王给我递过来一根烟,自己也点上一根。

“心里不痛快,就说出来。”

我接过烟,猛吸了一口,烟雾呛得我直咳嗽。

“王哥,你说,我算什么?”

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我他妈这四年,活得像条狗,我为了什么?我就为了她能安心念书,为了我们能有个未来。”

“现在,她毕业了,出息了,一脚就把我踹了。还扔给我十万块钱。”

“她这是在干嘛?打发要饭的吗?”

我把手里的烟狠狠摁在桌上。

“这钱,我嫌脏!”

老王沉默了很久,烟雾缭绕着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

“小江,哥说句你不爱听的。”

“从她考上大学那天起,你们就不是一路人了。”

“人家是天上的凤凰,你是地上的草鸡。凤凰飞走了,你还能指望她回头看看窝里的草鸡?”

“这话糙,但理不糙。”

“至于这钱……”老王看了一眼那本存折,“收下吧。”

我猛地抬头看他。

“为什么?你也觉得我该拿这笔钱?”

“不是该不该拿。”老王弹了弹烟灰,“是这钱,是你应得的。不是她给你的分手费,是你这四年血汗的工钱。”

“你供她念书,她现在把钱还你,天经地义。”

“你别跟钱过不去。有了这笔钱,你可以盖个新房子,娶个好媳D妇,下半辈子不愁了。”

“至于那个女大学生,忘了她吧。就当做了场梦。”

老王的话,像一盆冷水,从我头顶浇下来。

浇灭了我的愤怒,也浇灭了我心里最后一点火星。

是啊。

梦。

一场做了四年的梦。

现在,梦醒了。

可我怎么甘心?

我江河,什么时候活得这么窝囊过?

被人甩了,还要拿着对方的“补偿款”过日子?

那我成什么了?

我成了全厂的笑话。

我成了那个被知识分子女友抛弃,还拿钱闭嘴的软骨头。

不行。

绝对不行。

我拿起那本存折,和那封信。

我要去上海。

我要当面问问她林慧。

我江河,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这十万块,你到底是补偿,还是侮辱?

我不是去要个说法的。

我是去要回我这四年,作为一个男人,丢掉的尊严。

我跟主任请了长假。

主任没多问,只说让我处理好自己的事。

我揣着那本存beta折和信,带上了我所有的积蓄——三百二十七块五毛。

这是我给自己留的后路,万一出点什么事,不至于流落街头。

我登上了去上海的绿皮火车。

车厢里拥挤不堪,充满了汗味、泡面味和劣质烟草的味道。

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火车“哐当哐当”地往前走,我的心也跟着一颠一颠的。

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

第一次去上海。

却是为了这么一件操蛋的事。

我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田野和村庄,四年前送林慧上车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

那时候,我满心欢喜和期待。

现在,我满腔的屈辱和愤怒。

真是讽刺。

火车走了十几个小时。

我一夜没合眼。

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一遍遍地过着我们这几年的点点滴滴。

我想到我为了给她买一件新裙子,在码头上多扛了二十个麻袋,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我想到她每次寒暑假回来,都会给我带上海的特产,大白兔奶糖,蝴蝶酥。

她会把奶糖剥好了,塞进我嘴里,笑着说:“河,你好土啊,吃糖都不会。”

我想到她给我写的每一封信。

第一年,她说,大学生活好新奇,但她好想我。

第二年,她说,她当了学生干部,入了党,每天都很忙,但心里还是有我。

第三年,她的信开始变短,说的都是一些我听不懂的新名词,什么“市场经济”、“股份制”。

她说,她在准备毕业论文,导师很看好她。

第四年,信越来越少,越来越短。

我当时还傻乎乎地以为,她是学习太忙了。

现在想来,她不是忙,是心已经不在我这儿了。

她信里那些我看不懂的名词,就是她和我之间,那道越来越宽的鸿沟。

火车到上海站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我背着一个破旧的帆布包,走下火车。

一股大城市特有的,混杂着煤烟和潮湿空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高楼,汽车,穿着时髦的男男女女。

每个人都行色匆匆,脸上带着我看不懂的表情。

我站在出站口,像个傻子一样,茫然四顾。

我觉得自己跟这个城市格格不入。

我身上的蓝色工装,脚上的解放鞋,跟周围的一切都那么不协调。

我突然有点胆怯。

我来这儿,能找到林慧吗?

找到了,又能怎么样?

大吵一架?还是打她一顿?

然后呢?

我捏紧了口袋里的存折。

不。

我必须找到她。

我必须把这本存折,亲手还给她。

我告诉她,我江河,虽然是个粗人,但还没下贱到要靠女人的钱过日子。

我先找了个最便宜的小旅馆住下,一天五块钱,还是四人间。

放下行李,我直奔林慧信上提到的那个单位——市外贸总公司。

我一路问,一路找。

上海太大了,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转了半天。

最后,终于在一个叫外滩的地方,找到了那栋楼。

那是一栋非常气派的西洋式建筑,门口挂着金色的牌子。

门口站着穿制服的保安,眼神锐利地打量着每一个进出的人。

我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同志,我找人。”

保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找谁?有预约吗?”

“我找林慧,她刚分到这里来工作。”

“林慧?”保安想了想,“哦,新来的大学生吧。在三楼业务科。你找她什么事?”

“我是她……对象。”我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心虚。

保安的眼神更奇怪了。

“你在这儿等着,我打个电话问问。”

他走进传达室,拿起电话。

我站在门口,手心里全是汗。

我能想象到电话那头,林慧听到我的名字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惊讶?慌乱?还是厌恶?

过了一会儿,保安出来了。

“林慧说她现在很忙,没时间见你。让你有什么事,等她下班再说。”

说完,他就不再理我,像一尊门神一样,站得笔直。

意料之中的结果。

我没有闹,也没有走。

我就站在大楼对面的马路边上,靠着一棵法国梧桐。

我就不信,她能一辈子躲在里面不出来。

我从中午,一直站到下午。

腿站麻了,肚子饿得咕咕叫。

我就在路边摊买了个烧饼,就着凉水往下咽。

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那栋大楼的门口。

下午五点,下班铃响了。

大楼里陆陆续续走出来很多人。

他们都穿着得体的衣服,手里拿着公文包,三三两两,有说有笑。

我一眼就看到了林慧。

她变了。

真的变了。

她不再是那个扎着两条辫子,穿着碎花裙的乡下姑娘了。

她剪了短发,烫了时髦的卷。

身上穿着一套米色的西装套裙,脚上是半高跟的皮鞋。

脸上化了淡妆,嘴唇是红色的。

她走在人群里,那么自信,那么耀眼。

就像她信里写的,前途无量。

我的心,又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她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比我高,比我白净,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文质彬彬。

他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就很贵的皮包,一边走,一边侧着头跟林慧说着什么。

林慧仰着头,看着他笑。

那笑容,我太熟悉了。

可那笑容,已经不属于我了。

他们俩并肩走着,看起来那么般配。

就像画报里的模特。

而我,像个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老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我的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

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冲过马路,拦在了他们面前。

“林慧。”

我叫了她的名字。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她看到我,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和惊愕,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只是那镇定,显得有些僵硬。

“江河?你怎么来了?”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但已经没有了以前的温度。

旁边的那个男人,也停下脚步,好奇地看着我。

“这位是?”他问林慧。

林慧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在犹豫怎么介绍我。

“这是我……一个老乡。”

老乡。

呵呵。

我江河,辛辛苦苦供了你四年大学,到头来,只是一个“老乡”。

我没理那个男人,眼睛死死地盯着林慧。

“我为什么来,你不知道吗?”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本存折,举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意思?”

林慧的脸色白了白。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眼神里有些恳求。

“江河,我们能换个地方谈吗?”

“就在这儿谈!”我不想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你当着你这位……朋友的面,给我说清楚!”

那个金丝眼镜男显然也看出了不对劲。

他皱了皱眉,对林慧说:“林慧,这是你的私事,我就不参与了。我先走了,明天公司见。”

说完,他很绅士地冲我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林慧看着他走远,才转过头来,看着我。

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江河,你非要这样吗?”

“我哪样了?”我冷笑,“我千里迢迢从老家跑来,就是想问你一句话。我们四年的感情,就值这十万块钱?”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解释道,声音很低,“这钱,是我该给你的。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不能心安理得。”

“心安理得?”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把我一脚踹了,给我十万块钱,你就心安理得了?”

“林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虚伪了?”

我的声音很大,引得路过的行人都朝我们看过来。

林慧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江河,你小点声!这里是马路!”

“我怕什么?我一个臭工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倒是你,林大知识分子,外贸公司的白领,你怕丢人是吧?”

我步步紧逼。

“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分手?是不是因为刚才那个小白脸?”

“不是的!”她急忙否认,“跟别人没关系,是我们之间的问题。”

“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我追问,“是我对你不够好?还是我没满足你什么?”

“不是……”她咬着嘴唇,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最后,她抬起头,直视着我的眼睛。

那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陌生和决绝。

“江河,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你每天想的是车间的任务,师傅的表扬,那点死工资。”

“而我,我想的是纽约的股市,东京的汇率,是怎么给公司签下几百万美元的订单。”

“我跟你说的东西,你听不懂。你跟我说的东西,我也不再感兴趣。”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共同语言了。”

“你明白吗?”

她的话,像一把最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凌迟着我的心。

原来,不是因为别的男人。

原来,只是因为,我配不上她了。

我被她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我成了她奔向锦绣前程的,一个碍事的包袱。

我看着她,这个我爱了四年,想了一辈子的女人。

突然觉得好陌生。

“所以,你就用钱来打发我?”我沙哑地问。

“我说了,那不是打发,是补偿。”她强调道,“江"河,我真的很感激你。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但这跟感情是两回事。”

“我不想欠你的。这十万块,你拿着,回老家盖房子,娶媳妇,好好过日子吧。”

“我们,就这样算了吧。”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

“站住!”

我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很细,也很凉。

“钱,我不要。”

我把那本存折,塞回她手里。

“我江河还没窝囊到这个地步。”

“林慧,我今天来,不是为了纠缠你,也不是为了要回什么。”

“我就是想亲口告诉你。”

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我江河,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不是为你吃了四年苦。”

“是认识了你。”

说完,我松开手,转身就走。

没有一丝留恋。

身后,传来她带着哭腔的声音:“江河……”

我没有回头。

我的眼泪,在转身的那一刻,决了堤。

我像个打了败仗的士兵,狼狈地逃离了那个让我心碎的战场。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小旅馆的。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头栽在床上。

我以为,当面把话说清楚,把存折还给她,我心里会痛快。

但没有。

我只觉得空。

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什么都不剩了。

原来,最伤人的,不是背叛,而是轻蔑。

在她眼里,我跟她,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所有的付出,所有的感情,在她描绘的那个宏大世界面前,都变得渺小、可笑、不值一提。

那十万块,不是补偿。

是割裂。

是她用来斩断我们过去的一把刀。

是我这种“底层人”不配触碰她“上层世界”的入场券。

我在小旅馆里,躺了整整一天一夜。

不吃不喝,也不想动。

同屋的几个大哥看我不对劲,还以为我病了,给我倒了热水。

我谢了他们,但一口也喝不下去。

第三天早上,我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得回家。

回到那个属于我的世界。

回到那个有汗水、有机油、有兄弟的工厂。

那里,才是我的根。

我收拾好我那个破旧的帆布包,退了房。

在去火车站的路上,我路过一个邮局。

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我买了一个信封,一张邮票。

我把那本存折,又装了进去。

我不想再见到林慧,也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瓜葛。

但这笔钱,就像老王说的,是我应得的。

是我用四年的青春和血汗换来的。

我不要,不代表我傻。

我只是不想用她的方式来接受。

我在邮局的桌子上,想了很久,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最后,我只在信封的背面,写了一行字:

“这不是补偿,是工钱。”

我把信封投进了邮筒。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我买了一张回程的火车票。

坐在回家的火车上,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我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上海,那个繁华的梦,该醒了。

林慧,那个我爱过的姑娘,也该忘了。

回到厂里,一切照旧。

车间还是那么吵,机油味还是那么重。

老王和小李看到我回来,什么都没问。

老王只是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李给我塞了一包“大前门”。

“江哥,欢迎回家。”

我笑了。

“嗯,回家了。”

我重新穿上我的工装,站在我的车床前。

当我握住冰冷的操作杆时,我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这才是我的世界。

真实,踏实,有血有肉。

日子一天天过去。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我开始钻研技术,改进工艺。

厂里搞技术革新,我报名的项目拿了一等奖,奖金五百块。

我成了厂里的技术标兵,劳动模范。

后来,我被提拔成了车间副主任。

我没再想过林慧,也没再想过那笔钱。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大概过了一年多。

有一天,厂长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小江啊,坐。”

厂长对我格外客气。

“最近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厂长。”

“嗯,那就好。”厂长给我倒了杯水,“是这样的,市里有个扶贫助学计划,想在我们厂里选一个代表,去给贫困学生做个报告,分享一下你的奋斗经历。”

“我?”我愣了,“我一个工人,有什么好分享的?”

“怎么没有?”厂长说,“你年纪轻轻就是技术骨干,劳动模E范,这本身就是最励志的故事嘛。”

“而且,”厂长顿了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这个助学基金会的发起人,特别指定了你。”

我接过那个信封。

信封很普通,上面没有寄信人地址。

我打开它。

里面,是一张打印的邀请函。

邀请函的落款处,是一个基金会的名字——“慧河助学基金会”。

慧。

河。

我的心,猛地一颤。

邀请函下面,还有一张手写的便条。

字迹,我化成灰都认识。

“江河,好久不见。我用那笔钱,成立了这个基金会。你说得对,那不是补偿,是工钱。是我欠你的,也是我欠这个时代的。现在,我把它还给更多需要它的人。如果你愿意,希望你能来,给孩子们讲讲你的故事。你的故事,比我的,更有力量。林慧。”

我捏着那张便条,手抖得厉害。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愤怒?没有了。

怨恨?也淡了。

是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像喝了一杯陈年的老酒,辣,苦,涩,但回味起来,又有一丝甘甜。

原来,她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不堪。

原来,她也一直在用她的方式,弥补着什么。

厂长看我半天不说话,问:“小江,你怎么想?去吗?”

我去吗?

我看着窗外,厂区里那棵我们曾经一起坐过的老槐树,枝繁叶茂。

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扎着辫子,捧着书本的姑娘。

又看到了那个在码头上挥汗如T力,只为给她买一条裙子的愣头青。

我们都回不去了。

但我们,好像又都以另一种方式,走向了前方。

我深吸一口气,对厂长说:

“去。”

“我得去告诉那些孩子们,知识能改变命运,但不能改变人心。”

“人,不能忘本。”

报告会那天,我特意穿上了我那套得过奖的蓝色工装。

我站在讲台上,下面坐着几百个孩子,他们的眼睛,像星星一样亮。

我在人群中,没有刻意去寻找林慧。

但我知道,她一定在某个角落里,看着我。

我没有讲稿,也没有准备什么大道理。

我就讲了我的故事。

讲我怎么从一个农村娃,进城当了工人。

讲我怎么不服输,苦练技术,成了八级车工。

讲我的师傅,我的工友,我们怎么一起攻克一个个技术难关。

我讲得很平淡,就像在跟人拉家常。

但我讲到我们为了一个零件,三天三夜不合眼,最后成功时,全车间的人都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的时候,下面的孩子们,眼睛都红了。

我没有提林慧一个字。

也没有提那段感情。

因为那只是我人生中的一段插曲。

我的主旋律,是我的工厂,我的车床,我的工友,和我这双,能创造价值的手。

报告结束的时候,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我走下台。

一个穿着基金会制服的工作人员递给我一个信封。

“江老师,这是您的劳务费。”

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五百块钱。

我笑了。

“不用了,把这个钱,也捐给基金会吧。”

我把信封递了回去。

“告诉你们的理事长,我江河的工钱,已经领过了。”

说完,我转身,走出了会场。

阳光正好。

我 squinted my eyes, feeling the warmth on my face.

I didn't look back.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和林慧之间,才算是真正的“两清”了。

没有怨恨,也没有亏欠。

我们,都以自己的方式,给了那段青春一个交代。

后来,我结婚了。

妻子是厂里新来的化验员,一个很朴实、很爱笑的姑娘。

我们用我这些年攒的钱,还有技术革新的奖金,在厂区附近盖了新房。

我们有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生活平淡,但很幸福。

我再也没有听到过关于林慧的消息。

她就像一颗流星,划过我的生命,留下一道短暂而绚烂的光,然后消失在茫茫人海。

有时候,夜深人静,我也会偶尔想起她。

想起那个穿着碎花裙的姑娘,想起那封决绝的分手信,想起那本刺眼的存折。

但心里,已经没有了波澜。

我的人生,就像我操作的车床。

有过失误,有过废品。

但只要校准好刀头,设定好参数,它依然能平稳地旋转,车出光洁而精确的零件。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

我也从一个毛头小子,变成了两鬓斑白的中年人。

我成了厂里的总工程师。

老厂因为经营不善,被一家大集团收购了。

新老板派来了一个团队,进行资产评估和重组。

那天,我在办公室里整理旧图纸,我的助理小王敲门进来。

“江总,集团的评估团队来了,带队的是一位姓林的副总裁,想跟您聊聊。”

“姓林?”我心里没来由地动了一下。

“好,让她进来吧。”

门开了。

一个穿着干练职业装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保养得很好,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但眼角的细纹,还是透露了岁月的痕迹。

我们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是她。

林慧。

她也认出了我。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是了然,最后,归于平静。

“江总,你好。我是林慧。”

她伸出手,声音沉稳,带着久居上位的气场。

我站起来,和她握了握手。

她的手,依旧很凉。

“林总,你好。请坐。”

我们像两个初次见面的生意伙伴,客气,疏远。

她谈了集团的收购计划,未来的发展方向。

我谈了厂里的技术现状,工人的安置问题。

我们谈得很专业,很冷静。

谁也没有提过去。

仿佛那四年的纠缠,那一场上海的对峙,都只是上辈子的事。

会议结束,她要离开。

走到门口,她停下脚步,转过身。

“江河。”

她又叫了我的名字。

不是“江总”,是“江河”。

“你的报告,我听了。讲得很好。”

“谢谢。”我淡淡地回答。

她沉默了一下,又说:“听说‘慧河基金’,现在是全国最大的民间助学基金之一了。”

“是吗?”我说,“那挺好。”

“这些年,它帮助了十几万个孩子完成了学业。”

“嗯。”

我们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最后,她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释然,也带着一丝沧桑。

“我下周就回美国了,以后可能不怎么回来了。”

“祝你一路顺风。”

“你也是,保重。”

她说完,转身,推门出去,没有再回头。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我知道,这一次,是真的永别了。

我坐回我的办公桌前,看着窗外。

夕阳西下,给整个厂区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车间的下班铃,准时响起。

工人们三三两两地走出厂房,脸上带着疲惫,也带着满足。

我的妻子,应该已经在家做好了饭,等着我回去。

我的儿子女儿,可能又在为谁洗碗而吵嘴。

这就是我的生活。

我的世界。

我拿起桌上的全家福,照片上,我们一家四口,笑得灿烂。

我笑了。

原来,幸福,不是你站得有多高,看得有多远。

而是你一回头,身后有家,有爱,有牵挂。

至于林慧,和那段逝去的青春。

就让它,像一张泛黄的老照片,静静地躺在记忆的角落里吧。

不打扰,不触碰。

各自安好,便是晴天。

来源:云来暮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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