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女送我一包便宜烟,我嫌弃没抽,多年后才拆开懊悔不已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1-11 17:52 1

摘要:匣子是我自己做的,用的是一块上了年头的樟木,没上漆,就那么素着,时间久了,木头表面摸上去滑溜溜的,像一块温着的玉。

那包烟,就躺在那个旧木头匣子里。

匣子是我自己做的,用的是一块上了年头的樟木,没上漆,就那么素着,时间久了,木头表面摸上去滑溜溜的,像一块温着的玉。

里面放的都是些零碎,生了锈的螺丝刀,断了弦的旧二胡,还有一张早就看不清人脸的黑白照片。

那包烟被压在最底下,红色的包装皮已经褪色,边角都磨得起了毛,像一只睡了很久的、疲惫的眼睛。

牌子是“红梅”,一块五一包的年岁,现在早就没了。

我把它拿出来,放在手心。很轻,里面的二十根烟,像是二十根空了心的麦秆,没什么分量。

cellophane,那层透明的塑料纸,早就脆了,我用指甲轻轻一划,就裂开一道口子,发出“刺啦”一声轻响。

这声音,像是在很远的地方,有人划着了一根火柴。

我捻出一根,烟纸黄得不正常,像是被秋天的霜打过。

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一股子陈年的、发了霉的烟草味,还夹着樟木匣子特有的、清苦的香气。

我没点着。

就那么夹在手指间,看着烟丝从切口处微微探出头来。

我想起她把这包烟塞给我那天的情景。

那是个秋天,跟现在一样,天高得吓人,蓝得像一块假布。

火车站里人挤人,空气里混着汗味、泡面味,还有火车轮子摩擦铁轨时那股子铁锈的腥气。

她要去上大学了,去一个很远的、我连名字都念不顺的城市。

她就站在我对面,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背着一个比她肩膀还宽的双肩包,整个人瘦得像根豆芽菜。

我递给她一个信封,鼓鼓囊囊的,里面是钱。

我说:“到了那边,别省着,该吃吃,该喝喝,别让人看扁了。”

她没接,低着头,两只手死死地攥着背包带子,指节都白了。

我说:“拿着!”

声音有点大,旁边的人都朝我们看。

她的肩膀缩了一下,还是没伸手。

我有点火大,觉得她在这么多人面前驳我面子。

我这辈子,就好个面子。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她这才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像是熬了好几个通宵。

她从自己口袋里掏出这包“红梅”,小心翼翼地递到我面前。

她说:“爸,这个给你。”

声音小得像蚊子叫,淹在车站嘈杂的广播声里。

我当时就愣住了。

我抽烟,抽了几十年,手头宽裕的时候抽“中华”,紧巴的时候抽“红塔山”,可我从来没碰过这种一块五的烟。

我看着那包皱巴巴的“红梅”,心里头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有点气,又有点……嫌弃。

是嫌弃。

我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感觉。

我觉得她不懂事,或者说,是故意在寒碜我。

我辛辛苦苦供她读书,给她凑学费,临走了,她就拿这么个玩意儿来打发我?

我的脸当时肯定拉下来了。

我没接那包烟。

我说:“我不要这个,你把钱拿着。”

她举着那包烟,手就那么僵在半空中,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下去,白得像一张纸。

火车要开了,汽笛声尖锐地响起来,震得人心慌。

她急了,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她把烟硬塞进我上衣的口袋里,然后抓过我手里的信封,转身就挤进了人群里。

她没回头。

一次也没回头。

我就那么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车厢门口。

口袋里的那包烟,硌得我胸口生疼。

我掏出来,想也没想,就想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可手抬到一半,又停住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最后,我还是把它揣回了兜里。

从那天起,我们之间好像就隔了一层什么东西。

说不清,道不明,但它实实在在地存在着。

她刚到学校,一个星期给我打一次电话,说的都是些鸡毛蒜蒜的小事。

食堂的饭菜不好吃,宿舍的暖气不热,新买的毛巾掉颜色。

我听着,嗯嗯啊啊地应着,心里头却总想着那包“红梅”。

我想问她,你当时为什么给我那个?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拉不下这个脸。

我怕一问,就显得我多小气,多计较。

后来,电话变成半个月一次,一个月一次。

说的也都是些正事。

钱够不够花?学习跟不跟得上?

我说够,她说跟得上。

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听筒里只有彼此浅浅的呼吸声,像两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小兽。

再后来,电话也少了。

她开始忙了,忙着考证,忙着参加社团,忙着……谈恋爱。

她第一次带那个男孩子回家,是过年的时候。

那男孩挺精神的,个子高高的,戴副眼镜,斯斯文文的。

给我带的礼物是两条好烟,还有一瓶我叫不上名字的洋酒。

我看着那烟,心里头又想起了那包“红-梅。

我没给那男孩好脸色看。

吃饭的时候,我一句话没说,就一个劲地喝酒。

她一个劲地给我夹菜,讨好地看着我。

那眼神,跟我小时候养的那只小猫一模一样,怯生生的,带着点讨好。

我心里烦躁,把筷子一摔,说:“吃不下了。”

一桌子人都愣住了。

那男孩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眼圈也红了,站起来,说:“爸,你怎么了?”

我能怎么了?

我就是觉得堵得慌。

我觉得她忘了本,觉得她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觉得她看不起我这个只会做木工活的养父了。

她带回来的礼物越贵重,我心里就越不舒服。

那包“红梅”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我心里。

它时时刻刻提醒我,她曾经是那么“穷”,那么“不懂事”。

而现在,她用这些昂贵的礼物,仿佛在跟我划清界限。

你看,爸,我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只买得起一块五一包烟的小姑娘了。

那顿饭,不欢而散。

男孩走了,她留下来跟我吵。

那是我们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吵架。

她说:“爸,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做什么你都不满意!”

我说:“我不要你怎么样!我只要你别忘了自己是谁!”

她哭了,哭得很伤心。

她说:“我没忘。我一直都记着。”

“记着什么?记着给我买便宜烟寒碜我?”

这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她的哭声一下子就停了。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失望。

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眼神,像是心里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彻底碎掉了。

她没再说话,默默地收拾了东西,买了第二天的车票,走了。

从那以后,我们之间的冰,就结得更厚了。

她结了婚,嫁给了那个男孩。

婚礼我去了,坐在亲属席上,像个局外人。

看着她穿着洁白的婚纱,挽着她丈夫的胳膊,笑得那么幸福。

我心里五味杂陈。

有欣慰,但更多的是失落。

我觉得,我彻底失去她了。

她给我钱,让我换个大点的房子,说我那个老房子太潮。

我没要。

她说给我请个保姆,照顾我起居。

我给轰出去了。

我的固执,我的骄傲,像一堵墙,把她所有的好意都挡在了外面。

我也在用这种方式,惩罚她,也惩罚我自己。

我们都在互相伤害,用沉默,用距离。

时间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

我的手艺渐渐跟不上时代了,找我做木活的人越来越少。

我的身体也开始走下坡路,爬个楼梯都喘得厉害。

屋子里越来越安静,有时候我一整天都说不上一句话,只有墙上那只老掉牙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响着,像是在数着我剩下的日子。

我开始频繁地想起过去的事。

想起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那是在一个下着雨的冬日,她被扔在木材厂的门口,裹在一个破烂的襁褓里,脸冻得发紫,哭声细得像猫叫。

我把她抱回来,用旧棉袄裹着,喂她喝米汤。

她就那么活下来了。

她从小就懂事,不爱哭,也不爱闹。

我去做工,她就一个人在家里,抱着我用木头疙瘩给她削的小马,能玩一下午。

邻居都说我捡了个宝。

我也觉得是。

她是我这粗糙生活里,唯一的一点亮色。

我拼了命地干活,想给她最好的。

吃的,穿的,用的,我从没让她比别的孩子差。

可我忘了,我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

我这人,脾气臭,嘴巴笨,关心的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训斥。

她考了第一名,高高兴兴地把奖状拿给我看。

我接过来,瞟了一眼,说:“别骄傲,下次考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脸上的笑容,就那么一点点僵住了。

她学骑自行车,摔得膝盖都破了,流着血,也不哭。

我看到了,冲过去就把她骂一顿:“笨手笨脚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我一边骂,一边用棉签蘸着碘酒,粗手粗脚地给她擦伤口。

碘酒弄到伤口上,疼得她直哆嗦,可她一声没吭。

现在想起来,我的心就像被一只手攥住了,疼得喘不过气。

我给了她一个家,给了她温饱,可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地走进她心里。

我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害怕什么,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只知道,用我自己的方式,去“爱”她。

一种自以为是的、粗暴的、带着控制欲的爱。

而那包“红梅”,成了我们之间最大的误会。

我一直以为,那是她对我的轻视。

是我自己,把这根刺,亲手扎进了心里,还任由它在里面溃烂流脓,把我们俩都弄得遍体鳞伤。

今天,是我六十岁的生日。

一个人。

早上起来,给自己下了一碗长寿面,卧了两个鸡蛋。

吃着吃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哭。

就是觉得孤单。

像被全世界都抛弃了。

吃完面,我开始收拾屋子,想把那些没用的旧东西都扔了。

然后,就翻出了这个樟木匣子。

翻出了这包烟。

我把那根夹在手里的烟,慢慢地、慢慢地,展开。

烟纸很薄,很脆,我用尽了这辈子最大的耐心,生怕把它弄破了。

展开后,我愣住了。

烟纸的内侧,有字。

是用蓝色的圆珠笔写的,字很小,很娟秀,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地排着。

“第一根:爸,谢谢你八岁那年,用木头给我削的小马,它陪了我好多年。”

我的手,开始抖。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赶紧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

小心翼翼地展开。

“第二根:爸,谢谢你十二岁,我发高烧,你背着我跑了三里路去镇上医院,你的背好暖和。”

我的眼睛,开始模糊。

我疯了一样,把烟盒里剩下的十八根烟,全都倒了出来。

一根,一根,又一根……

我把它们全部展开,摊在桌子上。

“第三根:爸,谢谢你初二那年,有男同学欺负我,你冲到学校,像个英雄。”

“第四根:爸,谢谢你中考前,每天晚上都给我煮一个鸡蛋,虽然你总是说,吃了补脑子,笨鸟先飞。”

“第五根:爸,谢谢你送我去县里上高中,给我买的那双新皮鞋,我开学典礼才舍得穿。”

“第六根:爸,对不起,高二那年,我偷偷拿了你十块钱,去看了场电影,我一直没敢告诉你。”

“第七根:爸,谢谢你,在我最自卑的时候,告诉我,我是你的骄傲。”

“第八根:爸,你做的红烧肉最好吃了,全世界第一。”

……

“第十九根:爸,我去上大学了,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了。你要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我给你买的这个烟,是我用稿费买的,是我自己挣的第一笔钱。钱不多,只够买这个,你别嫌弃。”

“第二十根:爸,我爱你。”

二十根烟。

二十句话。

像二十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趴在桌子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浸湿了那些薄薄的烟纸,把上面的字迹都晕开了。

原来是这样。

原来竟是这样。

我这个混蛋!我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

我嫌弃了这么多年的东西,竟然是她攒了那么久,用自己挣的第一笔钱,给我买的礼物。

我以为的轻视和寒碜,竟然是她小心翼翼的、最珍贵的爱。

那句“你别嫌弃”,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心口。

我嫌弃了。

我不仅嫌弃了,我还把它当成武器,去伤害她,去推开她。

这么多年,她该有多失望,多难过?

她在我面前,该有多么的小心翼翼,多么的委屈?

我想起我们那次争吵。

她说:“我没忘。我一直都记着。”

原来她记着的是这些。

记着我给她削的小马,记着我背着她去医院,记着我为她出头,记着我给她煮的每一个鸡蛋。

而我记着什么?

我只记着一包廉价的烟,记着我那点可怜的、一文不值的面子。

我真是个天底下最差劲的父亲。

不,我连父亲都算不上。

我只是收养了她,给了她一口饭吃,却从来没有给过她真正的理解和温暖。

我拿起电话,手指抖得不成样子,拨了好几次,才拨通了她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

那边传来她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惊讶。

“爸?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压抑着哭声的喘息。

“爸?你怎么了?你说话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的声音一下子就急了。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棉棉……”

这是她的小名,我已经有很多很多年,没有这么叫过她了。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然后,我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压抑不住的抽泣。

我知道,她懂了。

她一直都懂。

不懂的人,是我。

我的眼泪又一次决了堤。

我对着话筒,一遍又一遍地,笨拙地说着。

“对不起……棉棉……是爸错了……爸错了……”

我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我只知道,当我挂断电话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黑了。

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有桌上那二十张被泪水浸泡过的烟纸,在昏暗中,泛着微弱的、像星光一样的白。

它们那么轻,那么薄,却承载了我生命里,最重最重的悔恨,和最暖最暖的爱。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

我打开门,看到她站在门外,眼睛又红又肿,脸上还挂着泪痕。

她的身后,是她的丈夫,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看到我,她一下子就扑了上来,紧紧地抱住我。

“爸!”

她哭得像个孩子,身体在我怀里不停地颤抖。

我也抱着她,这个我养了半辈子的女儿,这个被我误会了半辈子的女儿。

我的眼泪,滴落在她的头发上。

那一天,她给我做了一桌子的菜,都是我爱吃的。

红烧肉,糖醋排骨,油焖大虾。

吃饭的时候,她不停地给我夹菜,把我的碗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她的丈夫,那个我曾经看不顺眼的年轻人,也一个劲地给我倒酒,叫我“爸”叫得比谁都亲。

我看着他们,心里头那块结了多年的冰,终于开始一点点融化了。

吃完饭,她陪我坐在院子里。

秋天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人身上很舒服。

我们聊了很多。

聊她小时候的糗事,聊她大学里的趣闻,聊她现在的工作和生活。

我们好像要把这十几年错过的话,全都补回来。

她问我:“爸,那些……你都看到了?”

我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那些被我小心翼翼抚平、夹在一本旧书里的烟纸。

她接过去,看着上面的字迹,眼圈又红了。

她说:“那时候,我给一本杂志写稿子,一篇稿费二十块钱。我写了好几篇,才攒够钱。我想给你买个好点的礼物,可我看了好久,那些好烟好酒,都太贵了。我怕你等不及,就……就先买了那个。”

“我当时想着,礼物不重要,心意最重要。我在每一根烟上都写了一句话,我想让你抽一根,就能想起一件我们之间开心的事。我想让你知道,虽然我要去很远的地方了,但我心里一直都记着你的好。”

“可是……你当时的样子,好吓人。我以为,你真的很讨厌我送的礼物,以为你觉得我让你丢脸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委屈。

我的心,又像是被针扎一样地疼。

我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

我说:“不,棉棉。不是你的错,是爸的错。”

“是爸混蛋,是爸小心眼,是爸被那点破面子蒙了心。”

“你送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礼物。是爸……把它弄丢了这么多年。”

那天晚上,她没有走。

她住在了她原来的那个小房间里。

房间里的东西,还跟她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书桌上贴着明星的海报,床上放着一只洗得褪了色的毛绒熊。

我半夜起来上厕所,路过她房间门口,看到门缝里透出光来。

我悄悄地凑过去看了一眼。

她没睡,正坐在书桌前,借着台灯的光,在写着什么。

我看不清她写的内容,但我看到,她的侧脸,在灯光下,那么柔和,那么安静。

就像很多年前,她还是个小姑娘,趴在这张书桌上,一笔一画地写作业的样子。

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闻到了一股久违的饭香。

我走出房间,看到她正在厨房里忙碌着。

晨光从窗户照进来,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她穿着围裙,头发随意地挽着,正在给我做早饭。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这个家,又活过来了。

桌上摆着热腾腾的白粥,还有几样爽口的小菜。

她盛了一碗粥给我,说:“爸,快趁热吃。”

我喝了一口,粥熬得很糯,很香。

我看着她,忽然想起了什么。

我说:“棉棉,你等等。”

我回到房间,打开那个樟木匣子,从最底下,翻出了那个我用木头疙瘩给她削的小马。

小马已经被她玩得很旧了,上面还有她小时候用指甲划出的印子。

我把它递给她。

她看到小马,愣住了,然后,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她接过去,捧在手心,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它……它还在啊?”

“在。一直都在。”我说。

她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小马的身体,眼泪又掉了下来。

她说:“我以为……我以为你早把它当柴火烧了。”

我心里一酸。

在她心里,我到底是个多不近人情的父亲啊。

我说:“傻孩子,这是爸给你做的第一个东西,爸怎么舍得扔。”

她抱着那个小木马,哭了很久。

我知道,她在哭那些逝去的、无法重来的时光。

我也在心里陪着她一起哭。

从那以后,她回家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

有时候是周末,有时候是节假日。

她会带着丈夫和孩子一起回来。

我的那个小院子,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外孙很调皮,喜欢在我那个堆满木料的工坊里钻来钻去。

他会拿起我的刨子,学着我的样子,有模有样地刨木头。

棉棉就会在一旁紧张地喊:“小心手!别乱动爷爷的东西!”

我就会笑着说:“没事,让他玩。男孩子,就该淘气点。”

看着他们一家人,我常常会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一个我不敢奢望的、温暖的梦。

我开始学着改变。

学着把“关心”说出口,而不是用训斥来表达。

学着去夸奖她,而不是一味地打压。

学着去接受她的好意,而不是固执地拒绝。

她给我买新衣服,我会穿上,在镜子前照了又照。

她给我买按摩椅,我每天都会在上面躺一会儿。

她带我去体检,我乖乖地配合医生。

我知道,我错过了太多。

我没办法让时光倒流,去弥补那些年的亏欠。

我能做的,就是在我剩下的日子里,好好地去爱她,去珍惜这份失而复得的亲情。

有一次,我跟外孙在院子里玩。

他指着我工坊里的一块木头,问我:“外公,你能给我做一个小马吗?就像妈妈那个一样。”

我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当然可以。”

我挑了一块最好的香樟木,花了好几天的时间,精心雕刻。

我把新的小马做得比棉棉那个更大,更精致。

我还给它上了颜色,画上了眼睛和鬃毛。

当我把小马交到外孙手里的时候,他高兴得又蹦又跳。

棉棉站在一旁,看着我们,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她走过来,从后面轻轻地抱住我。

她把头靠在我的背上,轻声说:“爸,谢谢你。”

我拍了拍她的手,说:“傻孩子,跟爸客气什么。”

阳光穿过院子里的老槐树,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我忽然觉得,我这辈子,值了。

虽然我犯过错,虽然我留下了那么多遗憾。

但是,在生命的最后阶段,我找回了最重要的东西。

那包“红梅”烟,我还留着。

那二十张写满了字的烟纸,我也还留着。

我把它们放在一个精致的小相框里,摆在我的床头。

每天晚上睡觉前,我都会看一看。

它们像一面镜子,照出我过去的愚蠢和偏执。

也像一盏灯,照亮我未来的路。

它们时时刻刻提醒我,爱,有时候很简单,简单到只是一包廉价的烟。

也提醒我,爱,有时候很脆弱,脆弱到一句伤人的话,就能让它碎裂。

更提醒我,永远不要因为所谓的“面子”,而错过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

因为有些东西,一旦错过,就真的,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常常在想,如果那天,我没有心血来潮去收拾那个旧匣子。

如果我没有打开那包被我遗忘了十几年的烟。

那么,我和棉棉,是不是就会这样一直误会下去,直到我闭上眼睛的那一天?

我会不会带着满腔的怨怼和不解,离开这个世界?

而她,会不会也带着一辈子的委屈和遗憾,活下去?

每当想到这里,我都会出一身冷汗。

我庆幸,我还有机会。

有机会说出那句迟到了十几年的“对不起”。

有机会,重新拥抱我的女儿。

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几年呢?

我浪费了太多。

剩下的日子,我要加倍地对她好。

我要把我这几十年来,积攒下来的、说不出口的父爱,一点一点地,全部都给她。

后来,我的身体越来越差。

棉棉把我接到了她家里去住。

她的家很大,很漂亮,有一个朝南的大阳台,种满了花花草草。

每天早上,我都会坐在阳台的摇椅上,晒晒太阳,看看书。

外孙放学回来,会叽叽喳喳地跟我分享学校里的趣事。

女婿下班回来,会陪我下下棋,聊聊天。

棉棉会做好一桌子可口的饭菜,然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

我常常会看着他们,看得出神。

我不敢相信,这样幸福的晚年生活,会降临在我这样一个又臭又硬的老头子身上。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棉棉给我的。

是她的善良,她的宽容,治愈了我,也救赎了我。

有一次,我过生日。

她没有买什么贵重的礼物。

她亲手给我做了一个木头匣子。

匣子的样式,跟我那个旧的樟木匣子一模一样。

只是用的木料更好,做工也更精细。

她把匣子递给我,说:“爸,生日快乐。以后,你就用这个装你的宝贝吧。”

我打开匣子,里面空空的,散发着一股好闻的木香。

我笑了。

我知道,她说的“宝贝”是什么。

是那二十张烟纸,是那个旧的小木马,是我们之间,所有好的、坏的,都揉在一起的,血脉相连的记忆。

我把那个装着烟纸的相框,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新的匣子里。

我对她说:“棉棉,这辈子,爸收到的最好的礼物,有两件。”

她好奇地问:“是哪两件?”

我指了指匣子,说:“一件,是里面的东西。”

然后,我指了指她,眼眶湿润。

“还有一件,是你。”

是啊,她才是我这辈子,最好的礼物。

是老天爷可怜我,赐给我的,最珍贵的宝贝。

我这一生,做过很多木工活。

打过家具,修过门窗,也雕过一些小玩意儿。

我总以为,我这双手,能化腐朽为神奇。

可到头来才发现,我连最简单的人心,都看不懂,都修不好。

我用这双手,给了她一个遮风挡雨的家。

也用这双手,把她推得越来越远。

幸好,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现在,我每天都活得很满足。

我不再去想那些过去的对错,不再去纠结那些遗憾。

我只想珍惜眼前的每一分,每一秒。

珍惜和棉棉,和这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光。

有时候,女婿会递给我一支烟。

是很好的烟。

但我总是摆摆手,说:“不抽了,戒了。”

他就会笑我:“爸,你这烟戒得可真彻底。”

我也会笑。

是啊,戒了。

自从打开那包“红梅”之后,我就再也没抽过一支烟。

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一种烟,能比得上那二十根烟的味道了。

那味道,是愧疚,是悔恨,是失而复得的狂喜,是沉甸甸的、暖烘烘的父爱。

那味道,已经深深地刻进了我的骨子里,一辈子,也忘不掉了。

我把那个新的木头匣子,就放在我的床头。

每天晚上,我都会打开它,看一看。

里面的东西,没有变。

但是看它们的心情,却完全不同了。

过去,看到它们,是心痛,是自责。

现在,看到它们,是温暖,是感恩。

我感谢命运,在我糊涂了半辈子之后,给了我一个清醒的结局。

让我有机会,去弥补,去爱。

生命就像我手里的木头。

有时候,会因为我的笨拙,刨错了,刻坏了。

但是没关系。

只要有爱,有耐心,总能把它慢慢地,重新打磨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虽然,上面会留下一些瑕疵和刻痕。

但那些痕迹,不也正是岁月和故事的见证吗?

它们让这块木头,变得独一无二,变得,更加珍贵。

就像我和棉棉的人生。

来源:滑稽小丑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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