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嫂子出车祸,我抚养侄子长大,他却把我送进精神病院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1-15 09:35 1

摘要: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很冷静,冷静得像一块冰,他说他是交警,问我是不是陈建军的妹妹,陈怡。

接到电话的时候,我正在给一盆绿萝浇水。

水珠顺着叶脉滚下来,亮晶晶的,像眼泪。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很冷静,冷静得像一块冰,他说他是交警,问我是不是陈建军的妹妹,陈怡。

我说是。

他说,你来一趟市三院吧,你哥和你嫂子出事了。

我的手一抖,水洒了一地。

那盆绿萝再也没人浇过水。

医院里的味道,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消毒水味儿,混着血腥味,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属于绝望的腐朽气味。

走廊里人来人往,脚步声杂乱,却又安静得可怕。

我哥和我嫂子并排躺着,盖着白布。

我没敢掀开。

我怕。

我怕我一掀开,我哥就不是我哥了。

那个会揉着我的头,笑着说“我们家小怡长大了”的哥哥,就真的没了。

旁边一个小护士,大概是刚实习,红着眼圈递给我一包东西。

“这是从他们身上找到的。”

一个摔碎了屏幕的手机,一个瘪了的钱包,还有一把家门钥匙。

钥匙上挂着一个丑丑的、我嫂子亲手做的毛线小老虎。

我哥属虎。

我死死攥着那串钥匙,冰冷的金属硌得我手心生疼。

一个穿着制服的交警跟我说着事故的经过,大货车,疲劳驾驶,闯红灯。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砸在我脑袋上。

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我只看到他嘴巴一张一合。

然后我问:“孩子呢?我侄子呢?”

“孩子在学校,没在车上,已经通知学校了,我们的人正陪着。”

我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还好。

还好。

我见到陈朗的时候,他正坐在教导处的办公室里,一个小警察在旁边笨拙地给他削苹果。

他才六岁,穿着蓝白相交的校服,两条腿悬在椅子上,一晃一晃的。

他看到我,眼睛亮了一下,喊:“姑姑!”

然后他从椅子上跳下来,朝我跑过来。

我蹲下身,一把抱住他。

他小小的身体,软软的,带着一股小孩子特有的奶香味。

他把头埋在我怀里,小声问:“姑姑,我爸妈呢?老师说他们有事,让你来接我。”

我的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六岁的孩子,解释什么是死亡。

我只能更紧地抱住他,一遍遍地说:“没事了,姑姑在,没事了。”

那天晚上,陈朗睡在我旁边,睡得很不安稳。

他总是在梦里喊“妈妈”,然后惊醒,一身的冷汗。

我只能把他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小时候我妈哄我一样。

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夜没合眼。

这个家,从今天起,就剩我们俩了。

葬礼办得很仓促。

来的亲戚不少,哭天抢地的有,唉声叹气的有,但更多的是一种例行公事的悲伤。

他们围着我,说着一些不痛不痒的安慰话。

“小怡啊,节哀顺变。”

“人死不能复生,你可得挺住。”

“这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哟。”

是啊,孩子怎么办。

这是最现实的问题。

我爸妈走得早,我哥就是我的天。现在天塌了。

几个叔伯姑姨坐在一起“商量”。

大伯说:“我家里孙子马上要高考,实在没精力。”

二姨说:“我家那口子身体不好,你也知道,再带个孩子,怕是吃不消。”

三叔搓着手,看着我:“小怡,你看……你还没结婚,也没个负担……”

话说到这份上,我还能说什么?

我看着他们一张张写满“为难”和“推脱”的脸,突然觉得很可笑。

这就是血浓于水的亲情。

我一句话都没说,走到陈朗身边,拉起他的手。

“陈朗,以后跟姑姑过,好不好?”

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小手紧紧攥着我的手指。

我抱着他,当着所有亲戚的面,一字一句地说:“我哥的孩子,我来养。不用各位操心了。”

说完,我头也没回地走了。

身后是尴尬的沉默。

我辞了在上海那份月薪一万五的白领工作。

我的上司很惋est惜,劝我:“陈怡,你想清楚,你这个年纪,正是拼事业的时候,回了老家那个小地方,你这辈子就算定型了。”

我当然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

我才26岁,我的人生本该有无数种可能。

我可以升职加薪,可以谈一场恋爱,可以去冰岛看极光,可以攒钱买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公寓。

但现在,所有的可能,都变成了一条路。

一条通往抚养陈朗长大的路。

我没得选。

我哥就这么一个儿子。

我回到家,把那套租来的、摆满了我所有梦想和野心的单身公寓退了。

房东太太是个好人,她退了我押金,还叹着气说:“多好的姑娘啊,可惜了。”

是啊,可惜了。

我拖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坐上了回老家的绿皮火车。

车窗外,上海的霓虹灯渐行渐远,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我看着玻璃窗上自己那张疲惫又茫然的脸,心里空荡荡的。

陈怡,欢迎回到现实。

日子开始变得具体而琐碎。

以前,我的世界是PPT,是KPI,是下个月的房租和这个季度的奖金。

现在,我的世界是陈朗早上六点半的闹钟,是他不爱吃的青椒,是他作业本上歪歪扭扭的字,是他今天在学校又被哪个同学欺负了。

我学会了做饭,从一开始的炒糊了菜、煮不熟饭,到后来能像模像样地做出三菜一汤。

我学会了开家长会,坐在那群三四十岁的父母中间,听着老师念成绩,紧张得手心冒汗。

我学会了跟人吵架。

有一次,陈朗哭着从学校回来,脸上有一道抓痕。

他说,班上的小胖墩骂他“没爹没妈的野孩子”。

我当时就炸了。

我拉着陈朗,直接冲到那个小胖墩家里。

他爸妈还挺横,说“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嘛”。

我指着陈朗脸上的伤,眼睛都红了:“正常?你儿子再敢说一句‘野孩子’试试?我告诉你,他有姑姑!他姑姑还活着!今天你们必须给我儿子道歉,不然这事没完!”

我那天大概是疯了,像个泼妇一样,叉着腰,堵在人家门口。

最后,那个小胖墩不情不愿地给陈朗道了歉。

回家的路上,陈朗一直没说话。

快到家门口时,他突然拉了拉我的衣角,小声说:“姑姑,你别生气。”

我蹲下来,摸着他的头,说:“姑姑没生气。姑姑就是……就是听不得别人欺负你。”

他“嗯”了一声,把头靠在我肩膀上。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值了。

我哥留下的积蓄不多,车祸赔偿款也大部分用在了葬礼和处理后事上。

为了养家,我找了份工作,在一家小公司的做出纳,工资只有三千多。

钱,一下子变得特别紧张。

我戒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开销。

以前几百块一支的口红,现在换成了十几块的唇膏。

几千块一件的大衣,变成了菜市场淘来的打折货。

我已经很久没买过新衣服了。

所有的钱,都花在了陈朗身上。

他要上最好的辅导班,要穿最干净的衣服,要吃最有营养的饭菜。

我不想让他在物质上比别的孩子差。

我不想让他因为穷,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

为此,我下了班还去做兼职。

发过传单,当过服务员,还在网上给小学生做过线上辅导。

最累的时候,我一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

有一次我发高烧,烧到39度,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

但我还是挣扎着爬起来,给陈朗做晚饭。

他看着我通红的脸,有点害怕,说:“姑姑,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说:“没事,小感冒。”

他给我倒了一杯热水,用他那双小手,笨拙地捧到我面前:“姑姑,喝水。”

我接过水杯,眼泪差点掉进杯子里。

我对自己说,陈怡,再苦再累,都得撑住。

你是陈朗唯一的依靠了。

日子就在这种忙碌和拮据中,一天天过去。

陈朗慢慢长大了。

他上了初中,开始进入叛逆期。

他不再像小时候那样黏着我,开始有了自己的小秘密。

他会把日记本锁起来,会跟同学打电话时偷偷摸摸地关上房门。

我们之间,开始有了争吵。

第一次大吵,是因为一部手机。

他班上的同学都有了智能手机,就他还在用我淘汰下来的老人机。

他跟我闹,说他在同学面前很没面子。

我说:“陈朗,我们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姑姑一个月工资多少钱?哪有闲钱给你买那么贵的手机?”

他梗着脖子,吼道:“我不管!我就要!你就是不想给我买!”

“我不是不想给你买,是没钱!”

“你就是偏心!你就是不想我好!”

“我偏心?陈朗你摸着良心说!我吃的穿的哪样比你好?我为了你,班都不上了……我……”

我说不下去了。

委屈,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他摔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突然觉得好累。

那天晚上,我们谁也没吃饭。

半夜,我听见他房间里传来压抑的哭声。

我心软了。

第二天,我请了假,去银行取了仅剩的一点定期存款,给他买了他想要的那款最新型号的手机。

当我把手机递给他时,他愣住了。

他低着头,小声说:“姑-姑,对不起。”

我摸了摸他的头,说:“没事。好好学习,别让姑姑失望。”

他没说话,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那件事之后,他好像一下子懂事了很多。

他开始帮我做家务,学习也更用功了。

中考的时候,他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

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我比他还激动,一个人在厨房里,偷偷哭了一场。

我觉得,我哥在天有灵,应该会感到欣慰吧。

高中三年,是陈朗最刻苦的三年,也是我最辛苦的三年。

为了给他交昂贵的学费和补习费,我几乎是拼了命地在赚钱。

白天在公司上班,晚上去夜市摆摊卖小饰品,周末还去给人家当家教。

我像一个上了发条的陀螺,一刻也不敢停下来。

我眼角的皱纹越来越多,白头发也一根根地冒出来。

有一次去开家长会,别的家长都以为我是陈朗的妈妈。

当我说我是他姑姑时,他们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看着不像啊,感觉你比我们还操心。”

我只能尴尬地笑笑。

得不像个姑姑,更像个妈。

甚至比很多妈,还要操心。

高考那天,我比陈朗还紧张。

我在考场外站了整整两天,顶着大太阳,腿都站麻了。

他从考场里出来的时候,脸色很平静。

我迎上去,问:“怎么样?”

他对我笑了笑,说:“姑姑,放心吧。”

成绩出来那天,我们全家(就我们俩)都沸腾了。

他考上了一所南方的985大学。

我抱着他,又哭又笑,像个傻子。

我拿出我哥和我嫂子的照片,放在桌子上,对他们说:“哥,嫂子,你们看见了吗?朗朗长大了,他有出息了!”

那天,我奢侈地买了一瓶红酒。

我喝多了。

我拉着陈朗,说了很多胡话。

我说,姑姑这辈子,没别的指望了,就指望你。

我说,你以后一定要有出息,不然都对不起我,更对不起你爸妈。

他一直安静地听着,眼睛红红的。

最后,他给我倒了杯水,说:“姑姑,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孝顺你。”

我信了。

我真的信了。

陈朗去上大学了。

那个曾经被我们俩塞得满满当-当的家,一下子就空了。

我突然闲了下来,非常不适应。

我还是习惯性地六点半起床,想给他做早饭,才想起他已经不在家了。

我还是习惯性地去逛菜市场,想买他最爱吃的排骨,走到一半才反应过来,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吃饭了。

巨大的空虚和失落,几乎要把我淹没。

我开始频繁地给他打电话。

“朗朗,在那边习惯吗?饭菜合胃口吗?”

“跟同学相处得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钱够不够花?别省着,姑姑再给你打点。”

一开始,他还很有耐心地回答我。

后来,他开始变得不耐烦。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这边忙着呢,挂了啊。”

“姑姑,你能不能别老是打电话来?我同学都笑话我了,说我还没断奶。”

“我都是大人了,能照顾好自己,你别瞎操心了。”

电话挂断后,听着听筒里“嘟嘟”的忙音,我心里一阵阵地发凉。

他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世界。

而我的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了。

大二那年,陈朗谈恋爱了。

是一个叫小琳的女孩,本地人,长得很漂亮。

他在视频里给我看过照片,女孩笑得很甜。

他说:“姑姑,等放假了,我带她回来给你看看。”

我嘴上说着“好啊好啊”,心里却莫名地有点不是滋味。

就好像自己辛辛苦苦种了十几年的白菜,马上就要被猪拱了。

我知道这个想法很自私,很不对。

但我控制不住。

寒假,他真的把小琳带回来了。

女孩很有礼貌,一进门就甜甜地喊“阿姨好”。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叫我。

我笑着说:“叫姑姑就行。”

我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几乎都是陈朗爱吃的。

饭桌上,我一个劲儿地给陈朗夹菜。

“朗朗,多吃点这个,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

“朗朗,喝点汤,这个汤我熬了一下午。”

我完全忽略了旁边的小琳。

陈朗有点尴尬,给我使眼色。

我假装没看见。

吃完饭,陈朗去洗碗,我把小琳叫到客厅,像查户口一样问她。

“家里是做什么的呀?”

“父母都还好吧?”

“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小琳的笑容有点僵硬,但还是耐着性子一一回答了。

后来我听见陈-朗在厨房里,小声对她说:“我姑姑就那样,她一个人把我拉扯大不容易,有点……嗯,你多担待。”

我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什么叫“就那样”?

什么叫“有点……嗯”?

我为他付出了一切,到头来,在他女朋友面前,就成了需要“多担待”的怪人?

从那以后,我和陈朗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

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就算回来了,大部分时间也是跟小琳在一起。

我们的话题,除了钱,几乎没别的了。

“姑姑,我最近要考雅思,报个班要一万多。”

“姑姑,我想跟同学出去旅游,你能不能赞助点?”

“姑姑,小琳生日,我想送她一个好点的礼物。”

我从来没有拒绝过。

只要他开口,我就给。

我总觉得,只要我满足他所有的物质需求,就能弥补我们之间情感上的疏远。

我太天真了。

大学毕业后,他留在了那个城市,和小琳一起找了工作。

他跟我说,他们打算结婚了。

我说:“结婚好啊,是好事。那房子呢?”

他说:“我们想自己买。”

“首付够吗?姑姑这里还有点积蓄……”

他打断我:“姑姑,我们看上了一套房子,首付还差一点。我们想……想把家里这套老房子卖了。”

我当时就懵了。

这套房子,是我哥留下的。

是我和陈朗相依为命了十几年的家。

这里有我们所有的回忆。

我几乎是立刻就拒绝了:“不行!这房子不能卖!这是你爸妈留给你唯一的念想了!”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什么念想?就是个破房子!又老又旧!留在手里能干嘛?能当饭吃吗?”

“陈朗!你怎么能这么说!这是我们的家!”

“你的家,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南方,和小琳在一起!我以后是要在那边定居的!”

他吼了出来。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用那种眼神看我。

陌生的,冰冷的,甚至带着一丝厌恶。

“姑-姑,我实话跟你说吧。小琳家里不同意我们在一起,除非我能在婚前有套自己的房子。卖了这套房,我们就能付首付了。你难道想看着我结不了婚吗?”

“你是在逼我?”我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不是逼你,我是在跟你商量。”他说,“你一个人住那么大房子也浪费。卖了以后,你可以去租个小点的,或者……或者去养老院也行。”

养老院。

他居然说出了“养老院”三个字。

我才四十几岁啊。

我为了他,没结婚,没生子,把一辈子都搭进去了。

现在,他为了一个女人,一套房子,就要把我送到养老院去。

我的心,在那一刻,碎得稀巴烂。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陈朗,只要我还活着一天,这房子,你休想卖。”

我们的关系,彻底降到了冰点。

他开始变着法地折磨我。

他不再叫我“姑姑”,而是直呼我的名字,“陈怡”。

他会故意在我面前,跟小琳打电话,甜言蜜语。

“宝贝,你放心,房子的事我来搞定。”

“那个老女人,顽固得很,不过我有的是办法。”

他口中的“老女人”,是我。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我吃不下饭,人迅速地消瘦下去。

有时候,我会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着我哥的遗像,一坐就是一下午。

我问他:“哥,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照片上的人,依旧温和地笑着,不给我任何答案。

我开始出现一些幻觉。

我总觉得我哥回来了,就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

他会像以前一样,问我:“小怡,最近好吗?”

我会哭着跟他说我的委屈,说陈朗怎么对我。

然后,幻觉消失,屋子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知道,我的精神状态可能出问题了。

.

陈朗似乎也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但他没有关心,只有算计。

他开始有意无意地在我面前说一些刺激我的话。

“你知道吗,小琳怀孕了。如果我们再不买房,孩子生下来都没地方住。”

“我昨天去问了中介,我们这房子,现在能卖一百五十万呢。一百五十万啊,够我们少奋斗多少年。”

“你再这么固执下去,是想逼死我吗?”

我被他这些话,刺激得情绪越来越不稳定。

我会突然大哭,或者大笑。

我会对着空气说话,跟想象中的哥哥聊天。

我还会摔东西。

有一次,我把他买回来的水果,全都砸在了地上。

他没有生气,反而,我从他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得逞的笑意。

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那天,我正在家里发呆。

门铃响了。

我以为是陈朗回来了,就去开了门。

门口站着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身后跟着的,是面无表情的陈朗,和他身边一脸“担忧”的小琳。

其中一个男人很客气地对我说:“您好,是陈怡女士吗?我们是市精神卫生中心的。您儿子说,您最近情绪不太稳定,需要我们的帮助。”

儿子?

我什么时候有儿子了?

我看向陈朗。

他避开了我的目光。

小琳走上前,挽住我的胳膊,柔声说:“阿姨,您别怕。朗朗也是为了您好。您最近身体不好,去医院让医生看看,调理一下,很快就没事了。”

她的声音很温柔,但我听着,只觉得毛骨悚然。

我猛地甩开她的手,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们。

“你们想干什么?我没病!”

“陈怡!你闹够了没有!”陈朗终于开口了,语气里满是厌烦和不耐,“你自己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天天神神叨叨的!再让你一个人待在家里,迟早要出事!我们送你去医院,是为你好!”

“为我好?为我好就是要把我送进精神病院?陈朗,你就是为了这套房子!你这个白眼狼!”

我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那两个白大褂对视一眼,朝我逼近。

我害怕了,转身就想跑。

但他们动作更快,一左一右地架住了我。

我拼命挣扎,又踢又咬,像一头困兽。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没病!我没病!”

陈朗就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

我看到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那个医生。

医生点了点头。

然后,我感觉胳膊一疼,一管冰冷的液体被注射进了我的身体。

我的力气,随着那管液体,一点点被抽空。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

在我彻底失去意识前,我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陈朗那张冷漠的脸。

他甚至没有一丝愧疚。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四周是雪白的墙壁,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

我身上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手腕上还系着一个标签,上面写着我的名字:陈怡。

以及我的诊断:偏执型精神分裂症。

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陈怡,26岁放弃一切,抚养侄子长大成人。

十八年后,44岁的我,被我亲手养大的侄子,送进了精神病院。

真是,天大的笑话。

在这里,生活变得极其规律。

早上六点起床,吃药,吃饭。

上午是集体活动,做操,看电视。

中午,吃药,吃饭,午睡。

下午,自由活动,或者找医生“谈心”。

晚上,吃药,吃饭,九点准时熄灯睡觉。

日复一日,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这里的护士和医生,对我都很“客气”。

他们总是用一种温和的、哄小孩的语气跟我说话。

“陈怡,今天感觉怎么样?”

“按时吃药了吗?要乖哦。”

“有什么不开心,可以跟我们说。”

我跟他们说,我没病,我是被我侄子陷害的。

他们总是点点头,然后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嗯,我们理解。你的情绪我们都收到了。”

“被迫害妄想,是这个病常见的症状之一。”

“没关系,坚持治疗,会好起来的。”

没有人信我。

在这里,你越说自己没病,就越证明你有病。

我渐渐地,也就不再说了。

我开始变得沉默。

我每天就坐在窗边,看着外面那棵大槐树。

看它的叶子从绿变黄,再一片片地掉落。

就像我的希望一样。

陈朗来过一次。

是在我“入院”一个月后。

他提着一篮水果,穿着体面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他看起来,过得很好。

他坐在我对面,削着一个苹果,就像很多年前,那个小警察为他做的一样。

他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我。

我没接。

他有点尴尬,把苹果放在桌上。

“姑姑……”他顿了顿,改口道,“陈怡,你在这里……还习惯吗?”

我看着他,不说话。

“医生说,你恢复得不错。只要你好好配合治疗,很快就能出去了。”

我还是不说话。

他似乎被我看得有点不自在了。

“我知道你恨我。”他低声说,“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小琳她……她不能受刺激。房子……我们已经卖了,首付交了,下个月就办婚礼。”

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好像他做的一切,都是天经地义。

“我以后,会经常来看你的。”他说,“每个月,我也会给你打生活费。你在这里,安心‘养病’。”

“养病”两个字,他咬得很重。

我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得不像我自己的。

“陈朗。”

他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我还会理他。

“嗯?”

“你还记不记得,你六岁那年,被小胖墩欺负,我去找他们家算账的事?”

他沉默了。

“你还记不记得,你上初中,为了给你买手机,我取了最后一笔定期存款?”

他头垂得更低了。

“你还记不记得,你上高中,我为了你的补习费,半夜还在夜市摆摊?”

“你还记不记得,你高考那天,我在考场外,站了两天?”

我每说一句,他的脸色就白一分。

到最后,他嘴唇都在哆嗦。

“我……”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打断他,平静地说,“你只记得那套房子,只记得那一百五十万。”

“我不是……”

“滚。”

我只说了一个字。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站起来,椅子都被带倒了。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愧疚,有惊慌,但更多的,是解脱。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觉得,我这十八年,就像一场漫长而荒唐的梦。

现在,梦醒了。

我不再去想出院的事了。

出去又能怎么样呢?

家没了,亲人也没了。

我一无所有。

在这里,至少还有一日三餐,还有一个可以睡觉的床位。

讽刺的是,我在这里,反而睡得比在家里安稳。

我不再失眠,也不再做噩梦了。

我开始跟其他的“病友”聊天。

她们每个人,都有一段听起来比我还离奇的故事。

有一个大姐,因为撞破了丈夫出轨,被丈夫和小三联手送了进来。

有一个阿姨,因为拆迁款分不平,被自己的亲生儿子送了进来。

还有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因为不愿意接受家里安排的婚事,被父母送了进来,说她有“抑郁症”。

我们就像一群被世界抛弃的人,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抱团取暖。

我们不说“病”,我们只说“故事”。

听得多了,我发现,我的故事,其实一点也不特别。

人性之恶,远比我想象的要普遍。

有一天,护士给我拿来一个包裹。

是陈朗寄来的。

里面是一沓钱,还有一部崭新的智能手机。

附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姑姑,这是第一个月的生活费。手机你留着用,方便我们联系。婚礼在下个月十八号,如果你想来……医生说你的情况还不稳定,还是别来了。保重。”

我看着那张纸条,突然笑了。

笑得很大声。

旁边的病友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护士走过来,关切地问:“陈怡,你怎么了?”

我说:“我没事,我就是觉得,太好笑了。”

我拿着那部手机,笨拙地研究了半天,才学会怎么上网。

我注册了一个社交账号。

我想,我也该找点事做做了。

我开始在网上写我的故事。

从我哥嫂出车祸那天开始写。

写我怎么辞掉工作,怎么把他拉扯大。

写我们之间的每一次争吵,每一次和好。

写他如何一步步地疏远我,算计我。

最后,写他如何把我送进这个地方。

我写得很慢,有时候一天只能写几百字。

我不在乎有没有人看。

我只是想,把这一切都记下来。

就当是,给我这荒唐的前半生,立一个墓碑。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的故事,在网上火了。

很多人在下面留言。

有骂陈朗是白眼狼、不如的。

“这种侄子还要他干嘛?简直是现代版农夫与蛇!”

“博主太可怜了,付出了一切换来这个结果,心疼。”

也有质疑我,说我编故事博眼球的。

“真的假的?哪有这么坏的人?感觉是小说吧。”

“一个巴掌拍不响,博主自己肯定也有问题,控制欲太强了吧。”

还有很多人,在评论区分享他们自己的故事。

我看着那些评论,好的,坏的,我都看。

我发现,我不再像以前那么容易被激怒了。

我的心,好像在一遍遍的复述中,结了一层厚厚的茧。

有一天,一个自称是记者的女人,通过社交平台联系到了我。

她说她看了我的故事,非常震惊,想来医院采访我。

我同意了。

我没什么好怕的了。

记者来的时候,医院的领导很紧张,全程陪同。

我把所有的证据都拿了出来。

我哥的死亡证明,我辞职的记录,这些年给陈朗交学费、买东西的各种票据,还有陈朗签的那份“同意入院治疗”的文件复印件。

记者把这一切都记录了下来。

一周后,一篇名为《我将侄子抚养成人,他却为了婚房将我送进精神病院》的深度报道,出现在了本地最大的新闻门户网站上。

一石激起千层浪。

事情,彻底闹大了。

陈朗和他的新婚妻子,一夜之间成了全城的“名人”。

他们的工作单位,电话被打爆了。

他们新买的房子,楼下被人用油漆喷满了“白眼狼”、“滚出去”的字样。

小琳的父母,也承受了巨大的舆论压力。

据说,小琳因为受不了刺激,流产了。

而陈朗,被公司开除了。

他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这一切,都是我后来听护士们八卦才知道的。

她们看着我,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和同情。

又过了一个月,陈朗又来了。

这一次,他憔悴得像变了一个人。

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拉碴,眼窝深陷。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姑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哭得涕泗横流。

“你原谅我吧!你跟记者说,这一切都是误会!不然我这辈子就毁了!”

“小琳流产了,要跟我离婚!工作也没了!我现在什么都没了!”

他抱着我的腿,哀嚎着。

我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我曾经视若生命,如今却无比陌生的男人。

我的心里,没有恨,也没有快意。

什么都没有。

一片死寂。

我轻轻地,把我的腿,从他怀里抽了出来。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那棵已经掉光了叶子的槐树。

春天快来了吧。

它应该,又会发芽的。

我对他说:“陈朗,你走吧。”

“姑姑!你不能不管我啊!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他还在哭喊。

我回过头,看着他,很认真地说:

“从你把我送进来的那一刻起,你就不是我的亲人了。”

“而我,也不再是你姑姑。”

我说完,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很快,两个护士走了进来,把他架了出去。

他还在外面哭喊着,咒骂着,但声音越来越远。

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

我走到桌边,拿起那本我已经写了很久的本子,翻开新的一页。

我在上面写下: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很暖和。

我突然觉得,这里也挺好的。

至少,这里没有背叛,没有伤害。

只有安静。

和永恒的,自由。

来源:暮至叶为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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