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80万拆迁款藏在床下,保姆辞职后,钱却变成了冥币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1-16 00:10 1

摘要:我儿子乐乐在爬行垫上摆弄他的奥特曼,嘴里发出“咻咻咻”的拟声词。

我记得那天下午的阳光特别好,好得有点假。

像一层金色的油,均匀地刷在客厅的木地板上。

我儿子乐乐在爬行垫上摆弄他的奥特曼,嘴里发出“咻咻咻”的拟声词。

一切都安静得像一部文艺电影。

直到我鬼使神差地,想去看看我那80万。

那是我家的命。

我们这片老破小终于盼来了拆迁,磨了小半年,签了字,拿到了这笔钱。

我丈夫张伟,想拿去投资,说什么朋友有个项目,稳赚不赔。

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稳赚不赔”这四个字,在我听来就跟“跳楼大甩卖”一样,充满了陷阱的甜美味道。

我们为此大吵了一架。

张伟说我没魄力,头发长见识短,守着点死钱能生出崽来吗?

我说他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脑子里装的都是发财梦,半点不接地气。

最后,我以离婚相逼,把这笔钱牢牢攥在了自己手里。

我不敢存银行。

我怕张伟偷偷摸摸搞个什么委托,或者干脆学电影里演的,伪造我的签名。

人心隔肚皮,尤其是在钱面前。

于是,我取了现金。

八十万,崭新的,带着油墨香,十捆,用一个黑色的垃圾袋装着,沉甸甸的。

我把它塞进了主卧床下最里面的角落。

我觉得那是最安全的地方。

谁会没事去趴地上掏床底呢?

床那么重,下面又黑,积着灰。

我甚至在上面又盖了两床过季的旧棉被。

万无一失。

我对自己说。

然后,我像个守着财宝的巨龙,每天都要确认一遍我的宝藏是否安好。

今天也是例行公事。

我支开乐乐,让他去看会儿动画片。

然后轻手轻脚地进了卧室,反锁了门。

我趴在地上,冰凉的木地板贴着我的脸颊,一股灰尘的味道。

我伸长胳膊,奋力往里探。

指尖先是触碰到棉被柔软的边缘,然后是熟悉的、装着钱的那个黑色塑料袋。

我心里一松。

还在。

我用力把它往外拖。

有点不对劲。

手感轻了。

不是那种压手的、实在的沉,而是一种……虚浮的轻。

我心里咯噔一下。

不可能。

我安慰自己,可能是心理作用。

我把它完全拖了出来,袋子口松松垮垮地开着。

阳光从窗帘缝隙里挤进来,照亮了袋子里的一角。

不是我熟悉的红色。

而是一种惨白中带着点黄的颜色。

上面还印着几个字。

天地银行。

我的血,“唰”一下就凉了。

我疯了一样扯开袋子。

一捆,两捆,三捆……十捆。

整整齐齊,码得比我放进去的时候还好。

全是冥币。

每一张都印着玉皇大帝的头像,面值后面跟着一长串的零。

我捏起一张,纸张粗糙,带着一股劣质纸浆和香烛混合的怪味。

我的80万。

我的80万现金。

变成了80万亿天地通用货币。

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有一万只蜜蜂在同时开会。

我坐在地上,抱着那堆废纸,半天没动。

我甚至没哭。

就是觉得荒谬。

太他妈的荒谬了。

这比直接被偷了还侮辱人。

小偷还给你留点东西,只不过是给你烧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客厅里传来乐乐的哭声。

“妈妈,妈妈,我饿。”

我才像被针扎了一下,猛地惊醒。

我站起来,腿一软,又摔回地上。

膝盖磕在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真疼。

疼意让我清醒了过来。

第一个跳进我脑子里的,是方姐。

我们的保姆。

她昨天刚辞职。

方姐在我们家干了快两年,带乐乐,做家务,手脚麻利,话不多。

我对她一直挺满意的。

她辞职的理由是,儿子要结婚,她得回老家去帮忙张罗。

合情合理。

我当时还挺舍不得,多给了她半个月工资,祝她儿子新婚快乐。

现在想来,这“新婚快乐”真是充满了讽le。

她是不是拿着我的80万,去给她儿子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了?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瞬间缠住了我的心脏。

只有她。

只有她有可能。

她每天都在这个家里,打扫卫生,拖地。

主卧的床底,她肯定不止一次地清理过。

那个黑色的垃圾袋,那么显眼,她不可能没发现。

她只是不动声色。

她在等一个时机。

一个拿了钱就能立刻远走高飞的时机。

“儿子结婚”,多么完美的借口。

越想越对。

我浑身的血都往头上涌。

我抓起手机,手指抖得几乎按不准号码。

我打给了张伟。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

“喂?老婆,怎么了?我在开会呢。”他那边的背景音很嘈杂。

“张伟,”我的声音像砂纸磨过,“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家!”

“怎么了呀?火急火燎的,乐乐出事了?”

“钱!”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我们的钱,没了!”

“什么钱没了?你说清楚点。”

“拆迁款!那80万!被人换成冥币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

死一样的沉默。

过了大概有十秒钟,张伟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颤抖。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的钱,变成纸钱了!你赶紧给我滚回来!”

我挂了电话,瘫坐在沙发上,乐乐还在哭,我却没力气去抱他。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报警。

对,报警。

我拨了110。

接线员的声音很冷静,冷静得让我觉得发生在我身上的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我语无伦次地叙述着。

“我……我家钱被偷了……不是,是被换了……八十万……换成了冥币……”

“您先别激动,女士。您家的具体地址是?”

张伟回来的时候,警察也差不多同时到了。

两个很年轻的警察,一个看起来刚毕业,脸上还带着点稚气。

另一个稍微年长些,表情严肃。

张伟看到我脚边那袋子冥币,脸都白了。

他蹲下去,难以置信地翻看着,嘴里不停地念叨:“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你问我,我问谁?”我冷冷地看着他。

年长的警察开始例行公事地询问。

“钱是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

“就刚才,大概半小时前。”

“最后一次确认钱还在是什么时候?”

我想了想,“昨天下午。”

“也就是说,事情就发生在这24小时之内?”

“对。”

“家里门窗有被撬动的痕迹吗?”

我和张伟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警察检查了一圈,证实了我们的说法。

“没有外人闯入的痕迹。”

年长的警察目光落在我身上,“这笔钱,为什么不存银行,要放现金在家里?”

我脸上一热。

这个问题像一记耳光,火辣辣的。

我嗫嚅着,说不出话。

还是张伟替我解了围,“我们……我们最近准备用钱,周转不开,就……就先取出来了。”

这个谎撒得毫无水平。

警察显然不信,但也没追问。

“家里最近有什么人来过?或者,有谁知道这笔钱的存在?”

我的机会来了。

“方姐!”我脱口而出,“我们的保姆,昨天刚辞职!”

我把方姐的情况,包括她辞职的理由,我多给了她工资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她在这里干了两年,对家里一清二楚。她每天都要打扫卧室,床底下她肯定知道!”

“而且她辞职的时间太巧了!昨天辞职,今天我就发现钱没了!”

“一定是她!警察同志,你们快去查她!”

我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警察点点头,在本子上记着。

“叫什么名字?有她的身份证信息和联系方式吗?”

“有!我当时签合同的时候留了复印件!”

我冲进书房,在一堆文件里翻出了方姐的资料。

看着她身份证上那张朴实的脸,我只觉得面目可憎。

警察拿走了资料,也带走了一捆冥币作为“证物”。

临走前,年长的警察看了看我和张伟,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我们会尽快调查。不过,根据我们的经验,这种熟人作案,有时候,嫌疑人可能比你们想的更‘熟’。”

他走后,家里又恢复了死寂。

乐乐可能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不哭不闹,自己抱着奥特曼,缩在沙发角落里。

我和张伟相对无言。

那袋子冥币,像一个巨大的嘲讽,摆在客厅中央。

“现在怎么办?”张伟的声音沙哑。

“等。”我说。

等警察把方姐抓回来。

等我的80万完璧归赵。

我只能这么想。

不然我会疯的。

那一晚,我彻夜未眠。

张伟在旁边翻来覆去,叹气声一声接着一声。

“你叹什么气?”我烦躁地问。

“你说……会不会不是方姐?”他忽然说。

我“噌”地一下坐起来,“不是她是谁?难道是你吗?”

这句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愣住了。

黑暗中,我看不清张伟的表情。

他沉默了。

这种沉默比任何辩解都更让我心慌。

“张伟,”我声音发抖,“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拿了钱?”

“你疯了?”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被冤枉的愤怒,“林姝,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

“你不是想投资吗?你不是说我不给你钱吗?你是不是偷偷把钱拿走了,然后编了这么一出戏来骗我?”

我的想象力开始疯狂滋长。

他把真钱拿走了,换成假钱,等我发现,造成被盗的假象。等风头过去,他再把钱拿出来,说是投资赚的。

完美。

“我没有!”他吼道,“我要是拿了,我用得着跟你在这儿演戏?我早他妈开心去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演戏?你演技那么好!”

“不可理喻!”

他猛地掀开被子,下了床。

“我去客厅睡!”

“砰”的一声,门被甩上了。

我的眼泪,在这一刻才终于掉了下来。

我怀疑他。

我竟然开始怀疑我的丈夫。

那80万,就像一个潘多拉魔盒,放出了我们之间所有的不信任和猜忌。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警察的电话来了。

“林女士吗?关于你家失窃的案子,有点进展。”

我心里一喜,“是不是抓到方姐了?”

“我们联系上她了。但是……”警察的语气有些犹豫。

“但是什么?”

“她人没走远,就在她妹妹家,离你们小区不远。我们过去的时候,她正在帮着带孩子。我们搜查了她的行李,也调查了她的银行账户,没有任何异常。”

“怎么可能!”我尖叫起来,“她肯定把钱藏起来了!”

“林女士,你冷静一点。方女士说,她辞职是因为儿子婚期的确近了,但她想在走之前,多在市里打几天零工,给儿子多挣点红包钱。她妹妹可以为她作证。”

“至于你说的床底下的钱,她说她确实看到过那个黑色袋子,但她以为是你们不要的旧被子,所以从来没动过。”

警察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我们没有证据证明她跟这件事有关。而且,她昨天下午三点离开你家后,就直接去了她妹妹家,一直没离开过。她妹妹家楼下的监控可以证实。”

“这说明不了什么!她可以找同伙啊!”

“林女士,我们会继续调查所有可能。但目前来看,方女士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了。”

电话挂断。

我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唯一的线索,断了。

不是方姐。

那会是谁?

我茫然地看着这个我住了五年的家。

门窗完好。

没有外人闯入。

知道钱在哪里的,除了我,就只有……张伟。

那个被我否定的猜测,又一次像毒草一样,在我心里疯狂地蔓ger。

张伟下班回来,脸色很差。

我坐在沙发上,直勾勾地看着他。

“警察说什么了?”他问。

“说不是方姐。”我一字一顿。

他愣了一下,然后像是松了口气,“那就好,总算没冤枉好人。”

“好?”我冷笑一声,“张伟,你是不是觉得挺好?”

他皱起眉,“你什么意思?”

“不是方姐,家里又没进贼,你说,钱去哪儿了?”我逼视着他。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你还在怀疑我?”

“我不想怀疑你。但你告诉我,除了你,还有谁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把八十万现金换成一堆纸钱?”

“我说了我没拿!”他提高了音量。

“那你昨天下午在哪儿?”我像个审讯的警察。

“我……我在公司啊!我一整天都在开会!”

“谁能证明?”

“我全公司的人都能证明!林姝,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跟我齐心协力想办法,你在这儿审问我?”

“齐心协力?”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怎么跟你齐心协力?我连我枕边人是人是鬼都分不清!”

“你他妈有病!”

他摔门而去。

这一次,他没有回来。

我给他打电话,关机。

发微信,不回。

我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房子和一袋子冥币,感觉自己像个笑话。

我开始疯狂地回忆。

每一个细节。

张伟最近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有。

太多了。

他最近总是抱着手机聊天,我一靠近他就把屏幕摁灭。

我问他跟谁聊,他说是工作群,客户。

他开始有应酬了,好几次都说是陪客户吃饭,喝得醉醺醺地回来。

他以前从不这样。

还有,上个星期,我洗衣服的时候,在他口袋里发现一张POS机的小票。

消费金额,两万。

商户名称,是一家我从没听过的珠宝行。

我当时问他,他支支吾吾,说是帮一个哥们儿刷的,过两天就还他。

现在想来,全是漏洞。

他在外面有人了?

他拿了那80万,去养小三了?

这个想法让我浑身发冷。

我决定自己找证据。

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当个傻子。

我请了一天假,把乐乐送到了我妈家。

然后,我开始像一个侦探一样,搜查我自己的家。

我从张伟的书房开始。

他的电脑有密码,我试了我的生日,乐乐的生日,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全不对。

我放弃了。

我开始翻他的抽屉。

文件,票据,名片……乱七八糟。

在一个上锁的小铁盒里,我找到了一个我从没见过的U盘。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我把U盘插进我的笔记本电脑。

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名字叫“新生活”。

我点开。

里面全是照片。

一个女人的照片。

一个很年轻,很漂亮的女人。长发,大眼睛,笑起来有两个梨涡。

她在咖啡馆里,在公园里,在江边……

有的照片是自拍,有的,明显是男友视角。

其中一张,她穿着一件男士的宽大衬衫,背景,是我们的卧室。

那件衬衫,是张伟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嫌它太正式,一次都没穿过。

我的手开始抖。

我继续往后翻。

还有她和张伟的合照。

他们头挨着头,笑得那么灿烂。

张伟看她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和痴迷。

日期显示,是三个月前开始的。

照片的最后,是一张聊天记录的截图。

那个女人说:“阿伟,你什么时候才跟她摊牌啊?我不想再这样偷偷摸摸的了。”

张伟回复:“快了,宝贝,等我拿到那笔钱,我们就开始新生活。”

“拿到那笔钱。”

“新生活。”

轰的一声,我脑子里的那根弦,断了。

原来如此。

一切都说得通了。

他不是想投资。

他是想卷款私奔。

那两万块的珠宝,是买给她的。

那些夜不归宿的应酬,是陪着她。

他为什么要把钱换成冥币?

是为了拖延时间。

是为了让我像个傻子一样,去怀疑保姆,去跟警察周旋,而他,早就带着我的钱,跟他的“宝贝”,远走高飞了。

我盯着电脑屏幕,眼泪一滴都流不出来。

心里只有一个声音。

张伟。

我要杀了你。

我不知道我坐了多久。

天色从亮到暗。

我给张伟发了条微信。

“我都知道了。我们谈谈吧。我在家等你。”

然后,我把那些照片,一张一张,全都打印了出来。

我把它们铺满了整个客厅的地面。

我还把那袋子冥币,倒了出来,堆在茶几上,堆成一座小山。

我要让他回来,好好欣赏一下他的杰作。

晚上十点,门锁响了。

张伟回来了。

他似乎喝了酒,脚步有点虚浮。

“老婆?怎么不开灯啊?”

他摸索着打开客厅的灯。

灯亮的一瞬间,他脸上的醉意瞬间凝固了。

他看到了满地的照片,看到了茶几上那座白花花的“钱山”。

他的表情,从惊讶,到慌乱,再到死灰。

“你……你……”

“惊喜吗?”我坐在沙发上,声音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我给你准备的‘新生活’。”

他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看到了我手边的水果刀。

那是我们平时用来切水果的,刀刃很锋利。

我只是把它放在了那里。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

“林姝,你听我解释……”

“解释?”我笑了,“好啊,你解释。你解释一下,这个女人是谁?你解释一下,我的80万,现在在哪里?”

“我……我……”他语无伦次,“我跟她……我是一时糊涂!我没想过要跟你离婚!”

“没想过离婚,只想过拿着我的钱,去跟她双宿双飞,是吗?”

“钱……钱不是我拿的!真的不是我!”他急切地辩解。

“到了现在,你还在撒谎!”我猛地站起来,抓起一把照片,砸在他脸上。

“‘等我拿到那笔钱,我们就开始新生活’!这是你说的吧!张伟!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照片散落一地,像一场凌乱的雪。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是,我是混蛋!我承认我出轨了!我对不起你!但是钱,真的不是我拿的!我要是拿了,我还会回来吗?我早跑了!”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我 burning 的怒火上。

对啊。

他如果真的拿了钱,为什么还要回来?

回来面对我这个疯子,面对这一地鸡毛?

难道……他真的没拿?

我的脑子乱成一团。

如果不是他,不是方姐,家里又没进贼……

难道钱长了翅膀,自己飞了?

还是说,这世上真的有鬼?

“你看着我!”我抓住他的衣领,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张伟,你最后说一遍,钱,是不是你换的?”

他的眼睛里,有愧疚,有痛苦,有慌乱,但是,没有我以为的闪躲。

“不是。”他一字一句地说。

我松开手,跌坐在沙发上。

我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我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

我们两个人,像两座孤岛,在狼藉的客厅里对峙着。

谁也不说话。

空气里弥漫着绝望和荒诞的气息。

突然,张伟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看了一眼,犹豫着接了。

“喂?哪位?”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张伟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

“什么?在哪个医院?好,我马上过去!”

他挂了电话,抓起外套就要往外冲。

“谁的电话?”我下意识地问。

“我妈!”他声音发颤,“医院打来的!说我妈刚才在街上晕倒了,被好心人送进去了!”

我妈。

婆婆。

一个我已经很久没想起的人。

婆婆自从公公前年去世后,精神就一直不太好。

有点健忘,有时候一个人自言自语。

张伟想接她过来住,我没同意。

我觉得她有点“不清爽”,怕她带不好乐乐。

我们只是每个月给她些生活费,偶尔周末回去看她一次。

“我跟你一起去。”我说。

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可能跟钱有关。

我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婆婆已经醒了。

她一个人坐在急诊室的病床上,眼神呆滞,看着天花板。

医生说,她是低血糖,加上有点营养不良,没什么大事,观察一晚就能回去。

张伟去看医生办手续。

我走到婆婆床边。

“妈。”我叫了她一声。

她缓缓地转过头,看了我好一会儿,眼神才慢慢聚焦。

“小姝啊……你怎么来了?”

“妈,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她摆摆手,然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抓住我的手,神秘兮兮地说:“小姝啊,妈给你办了件好事。”

我心里一紧,“什么好事?”

“你跟阿伟床底下的那包‘脏钱’,妈给你换干净了。”

我的呼吸,在这一刻停滞了。

“什……什么脏钱?”

“就是那包黑袋子里的钱啊!”她一脸“你快夸我”的表情,“那钱,是从那个要拆掉的破房子里换来的吧?那房子多脏啊,那钱肯定也沾了晦气,不干净!放在家里,对乐乐不好!”

我感觉我的喉咙被人死死掐住。

“所以……所以你就把它换了?”

“对啊!”她得意地拍了拍我的手,“妈去庙里,给你求了好多‘干净钱’!都是给菩萨、给老天爷的钱,最干净了!我给你换上了,一沓都没少!这下家里就干净了,乐乐就能平平安安长大了!”

她说的“干净钱”,就是那些冥币。

她把我们家的命,当成“脏钱”,换成了她以为的“福报”。

我看着她那张因为“做了好事”而显得神采奕奕的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荒谬。

悲凉。

我该哭还是该笑?

我该恨她,还是该可怜她?

“那……妈……”我用尽全身力氣,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你换下来的那些‘脏钱’,你放哪儿了?”

这是我最后的希望。

她可能只是把钱藏起来了。

“哦,那个啊。”婆婆想了想,一脸理所当然地说:“脏东西,当然要扔掉啊。”

“扔……扔哪儿了?”我的声音已经变成了气音。

“就楼下那个大绿垃圾桶啊!”她说得轻描淡写,“我看着垃圾车把它拉走的。拉得远远的,晦气就都带走了。”

垃圾车。

拉走了。

我的80万。

被当成垃圾,处理掉了。

我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后倒去。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另一张病床上。

手上挂着点滴。

张伟坐在我旁边,眼睛红肿。

“你醒了?”他声音沙啞。

我看着天花板,没有说话。

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婆婆那句话:“脏东西,当然要扔掉啊。”

“我已经问过医生了。”张伟说,“我妈……她可能是阿尔茨海默症的前兆。记忆混乱,认知障碍……”

“所以呢?”我面无表情地问。

“所以她不是故意的……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我打断他,“可钱呢?钱没了。张伟,80万,没了。”

他沉默了。

是啊。

无论她是不是故意的,无论她是不是生病了。

结果都是一样的。

那笔我们赖以生存的钱,我们未来的保障,我们孩子的教育基金,没了。

被当成垃圾,运往了不知哪个填埋场。

跟无数真正的垃圾一起,腐烂,分解,消失。

“我们可以报警。”张伟说,“就说我妈精神失常,把钱当垃圾扔了,看看环卫那边能不能帮忙找找……”

我惨笑一声。

“找?怎么找?你知道全市一天要产生多少吨垃圾吗?那是一辆垃圾车拉走的,现在可能已经被压缩、焚烧、或者填埋了。大海捞针?不,这比大海捞针还难。”

他再次沉默。

是啊,他知道,我也知道。

这只是一个自我安慰的说法。

钱,找不回来了。

一分都找不回来了。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

我能听到点滴滴落的声音,一下,一下,像在为我那死去的80万倒数。

“对不起。”张伟忽然说。

我转过头,看着他。

“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出轨,让你对我失去信任,你也不会把钱藏在家里。”

“如果钱在银行,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都是我的错。”

他哭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我面前,像个孩子一样,哭得泣不成声。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我恨他吗?

恨。

我恨他的背叛,恨他的欺骗。

可是,看着他此刻崩溃的样子,我的恨意,好像又没有那么浓烈了。

我们两个,像两个被命运开了巨大玩笑的小丑。

他失去了情人,也失去了我的信任。

我失去了钱,也差点失去了家庭。

我们共同失去了未来。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我轻轻地说。

是啊,没用了。

钱没了。

信任也没了。

我们的生活,被这场荒诞的闹剧,砸得稀巴烂。

出院后,我们把婆婆接回了家。

她好像完全不记得医院里发生过什么。

也不记得那80万的事。

她还是絮絮叨叨,一会儿说公公的衣服该拿出来晒晒了,一会儿又问乐乐今天怎么没去上学。

她的世界,停留在了过去某个时间点,然后开始混乱,颠倒。

我和张伟,开始了分房睡。

我们之间,隔着一个女人的背叛,隔着一笔消失的巨款,隔着一个生了病的母亲。

我们谁也不提离婚。

好像是一种默契。

在这个家里已经支离破碎的时候,那张纸,似乎是唯一能维系我们表面完整的绳索。

张伟跟那个女人断了。

他把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换了手机号。

他开始准时回家,做饭,拖地,照顾他妈,辅导乐乐写作业。

他想做一个好丈夫,好儿子,好父亲。

他想弥补。

可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

我辞掉了工作。

我需要一个人照顾婆婆和乐乐。

我们的生活水平,一落千丈。

以前乐乐喝进口奶粉,上最好的早教班。

现在,我们只能计算着每一分钱过日子。

我妈来看过我一次。

看着我憔ें悴的样子,她什么都明白了。

她拉着我的手,说:“姝啊,钱没了,可以再挣。家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我点点头,眼泪掉了下来。

道理我都懂。

可是,不甘心啊。

那是我用青春和半辈子的等待换来的希望。

就这么,变成了一堆烧给死人的纸。

有一天晚上,我起夜,看到书房的灯还亮着。

我走过去,门没关严。

张伟坐在电脑前,在看招聘网站。

他想跳槽,找一份薪水更高的工作。

屏幕的光照在他脸上,我看到他鬓角,竟然有了白发。

他才34岁。

那一刻,我心里的恨,突然就淡了。

只剩下一种说不出的疲惫和悲哀。

我们都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我悄悄地走开,回了房间。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

很慢,很煎熬。

我们很少说话,但会很有默契地分担家务。

他负责买菜做饭,我负责照顾老人孩子。

像两个合租的室友。

有一天,张伟带回来一个消息。

他一个远房表哥,在郊区开了个农家乐,缺人手,问我们愿不愿意去。

包吃包住,工资不高,但够生活。

关键是,环境好,清净,适合婆婆休养。

“你想去吗?”他问我,眼神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我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和楼下喧闹的车流。

这个城市,承载了我所有的噩梦。

也许,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好。”我说。

我们卖掉了市区的房子。

因为是拆迁安置房,没住满五年,卖不了高价。

但到手的钱,也足够我们还清之前的一些欠款,手里还能剩一点。

我们搬家的那天,我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房间。

阳光还是很好。

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下午。

我趴在地上,拖出那个黑色的塑料袋。

一切,恍如隔世。

农家乐的生活,比我想象的要平静。

空气很好,每天都能听到鸟叫。

婆婆的情况,时好时坏。

有时候她会拉着我的手,叫我“姐”,问我什么时候嫁人。

有时候,她会对着天空发呆,一坐就是一下午。

张伟变得沉默寡言。

他负责后厨,每天累得满身油烟味。

但他从不抱怨。

乐乐很快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每天跟着村里的孩子疯跑,脸晒得黝黑。

我们的关系,没有变好,也没有更坏。

就像一潭死水,不起波澜。

直到有一天。

那天是中元节。

村里有祭祀的习俗。

家家户户都在路边烧纸钱。

空气里弥漫着烟火和纸灰的味道。

婆婆突然变得很激动。

她指着那些燃烧的火焰,对我说:“你看,你看,干净了!都干净了!”

她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东西。

她掏出了一沓钱。

崭新的,红色的,带着银行的封条。

是人民币。

我愣住了。

张伟也看到了,他冲过来,从婆婆手里拿过那沓钱。

一万块。

“妈,这钱你哪儿来的?”他急切地问。

婆婆看着他,眼神很茫然,好像不认识他一样。

然后她又开始在口袋里掏。

左边的口袋,右边的口袋,衣服内侧缝的口袋……

一沓,两沓,三沓……

她像个变戏法的魔术师,不断地掏出钱来。

全是崭新的一万一捆的现金。

我和张伟,都石化了。

我们把婆婆带回房间,让她把身上所有的口袋都掏干净。

最后,我们在她床上的一个旧枕头里,又发现了一大包。

我们把钱都堆在床上。

数了一遍。

又数了一遍。

七十二万。

少了八万。

但是,这是七十二万!

是那些被我们以为“扔掉了”的钱!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张伟喃喃自语。

我看着床上那堆钱,又看看一脸茫然的婆婆。

一个荒诞的念头,在我脑海里成型。

我 ricostruito 了整个过程。

那天,婆婆看到了床底的“脏钱”。

她把它拿了出来。

她觉得它“脏”,要去换“干净钱”。

她带着这80万现金,去了她常去的那家香烛店。

香烛店的老板,看到一个老太太拿着这么多现金来买冥币,是什么反应?

他肯定吓坏了。

他肯定不敢卖。

婆婆的认知里,钱就是钱,人民币和冥币,是可以等价交换的。

她可能跟老板发生了争执。

她可能觉得老板不想跟她换。

于是,她可能趁老板不注意,“拿”走了她认为等值的冥d币。

然后,她把那80万现金,当成是自己“换”出去的东西,随手……藏了起来。

她没有扔。

她只是忘了她藏在了哪里。

她跟我们说“扔了”,是因为在她的逻辑里,“脏东西”的归宿就是“被扔掉”。

她的大脑,自动为这件事,编造了一个合理的结局。

而那80万,就一直被她藏在自己身上,藏在她那些我们从不会注意的、缝缝补补的口袋里。

她把它们当成了不重要的石头,或者糖纸。

直到今天,她看到别人烧纸钱,触发了她的记忆碎片。

她才把这些“石头”掏出来,告诉我们,“干净了”。

那消失的八万块去哪儿了?

可能是在她“换钱”的过程中,遗失了。

可能是被那个香烛店老板,偷偷扣下了。

也可能,是她藏在了其他我们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七十二万。

回来了。

我和张伟,看着床上的钱,又看看对方。

我们都没有想象中的狂喜。

我们对视了很久。

然后,我们都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们抱在一起,放声大哭。

像两个劫后余生的傻子。

那晚,我们聊了很久。

聊我们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聊他的背叛,聊我的偏执,聊我们之间消失的信任。

也聊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对不起。”他最后说。

“我知道。”我说。

我没有说“我原谅你”。

因为有些伤痕,永远都在。

但我知道,我们之间那堵冰墙,开始融化了。

第二天,我们把七十二万,存进了银行。

开了个联名账户。

密码是乐乐的生日。

我们没有离开农家乐。

我们用这笔钱,把表哥的农家乐盘了下来一部分,重新装修,扩大经营。

张伟还是负责后厨,我负责前台和管理。

我们还是很忙,很累。

但心里,是踏实的。

婆婆的病,没有好转。

她还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但她好像很快乐。

每天下午,她都会搬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对着天空说话。

有时候,乐乐会跑过去,塞给她一颗糖。

她就会咧开嘴笑,露出没剩几颗牙的牙床。

“谢谢你啊,小朋友。”她说。

她已经不认识我们了。

但我们,会一直陪着她。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那80万,真的就那么没了,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样?

可能会离婚。

可能会反目成仇。

可能会在贫穷和怨恨里,耗尽一生。

那场荒诞的失而复得,像命运跟我们开的一个残酷的玩笑。

它敲碎了我们原本的生活,又给了我们一个重建的机会。

它让我们看清了彼此的丑陋,也照见了人性的脆弱。

钱,很重要。

但比钱更重要的,是当一切都失去时,你身边是否还有那个愿意陪你一起哭,一起笑,一起从废墟里爬出来的人。

那天下午,阳光很好。

我坐在院子里,看着张伟在厨房忙碌的背影,看着乐乐和婆婆在桂花树下分一颗糖。

我突然觉得,生活,好像也没那么糟。

就这样吧。

挺好的。

来源:雨落思起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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