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a年,我救了落水的女孩,她爷爷为了报恩,把她许配给了我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1-17 09:03 1

摘要:那天正好轮到我歇中班,下午没事干,揣着两毛钱,准备去工人俱乐部看场电影。

1978年,北方的冬天来得又早又凶。

哈气成冰,说的就是那样的天。

我在红星钢厂三车间上班,每天倒班,累得像条狗。

那天正好轮到我歇中班,下午没事干,揣着两毛钱,准备去工人俱乐部看场电影。

路过护城河的时候,看见桥上围了一圈人。

我们这儿的人,就好个热闹。

我也凑了过去,踮着脚往里瞅。

河面上结着一层薄冰,冰窟窿旁边,一个穿着红棉袄的女孩正在水里扑腾。

“救人啊!”

“谁会水啊!”

岸上的人咋咋呼呼,就是没人敢下去。

那水,看着就透心凉。

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可能是我妈从小就念叨,说我爸当年就是因为在河边救了个人,才评上了先进,分了房。

也可能,是那件红棉袄在灰白色的冰面上,太扎眼了。

我脑子一热,把刚买的瓜子往旁边大哥手里一塞,“大哥,帮我拿着!”

然后我就脱了棉袄,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操。

的冷。

那感觉不是冷,是疼,是无数根针扎进骨头里。

我当时就一个念头,后悔了。

但我已经下来了,总不能再爬上去。

我咬着牙,划着水,朝那个女孩游过去。

她已经快不行了,脸都紫了,就在水里一起一伏。

我抓住她的胳膊,她本能地死死抱住我,把我往水下拽。

我喝了好几口冰碴子水,感觉肺都要炸了。

“松手!你想死我还不想死!”我吼了一声。

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见,反正力气小了点。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拖着她往岸边游。

那几米路,比我从家走到钢厂还远。

岸上的人终于反应过来,扔下来一根杆子。

我抓住杆子,感觉自己最后一点力气都用完了。

等我们俩都被拖上岸,我整个人都瘫了,躺在地上,看着灰蒙蒙的天,大口喘气。

那个女孩被人围着,有人在给她按胸口。

我冻得牙齿打架,话都说不出来。

后来,我被厂里的车接走了,裹着军大衣,喝了一大缸子姜汤,才缓过来。

第二天,我的事迹就上了厂里的广播。

车间主任拍着我的肩膀,说我是“活雷锋”,是“青年人的榜样”。

奖励是一条毛巾,一个印着“劳动最光荣”的搪瓷缸子,还有二十块钱奖金。

我妈拿着那二十块钱,笑得合不拢嘴。

“我儿子出息了!我儿子是英雄!”

她把那搪瓷缸子摆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谁来了都得看一眼。

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陈兵,也难得没跟我抬杠,看我的眼神里甚至带了点……崇拜?

这让我有点飘飘然。

救人这事,好像还真不赖。

过了大概一个星期,就在我快把这事忘了的时候,我们家来了两个客人。

一个老头,一个中年人。

老头穿着一身藏蓝色的中山装,虽然旧,但很干净,手里的拐杖是根油光发亮的木头,一看就不是凡品。

他头发全白了,但精神很好,眼神锐利。

我妈赶紧把人请进来,又是倒水又是拿凳子。

“请问你们找谁?”

老头看着我,笑了笑,“我们找陈锦同志。”

我愣了一下,站了起来,“我就是。”

老头上下打量我,点点头,“好,好,好小伙子。”

他旁边的中年人开口了,“陈锦同志,这位是林老,我们是特地来感谢你的。”

我这才反应过来。

“您是……那天那个女孩的……”

“我是她爷爷。”林老说,“我孙女叫林晚,多亏了你,才捡回一条命。”

“应该的,应该的,换谁都会这么做。”我客气着,这种场面话,我还是会说的。

林老摆摆手,“话不能这么说。救命之恩,大过天。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那个中年人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了过来。

信封挺厚。

我妈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但我不能接。

我爸从小教育我,人穷志不穷。再说,我刚当上“活雷锋”,怎么能收钱?

“大爷,这可使不得。我救人又不是为了钱。”我把信封推了回去。

“好孩子,我知道你不是为了钱。”林老赞许地看着我,“但是我们家的一点心意,你得收下。”

“真不能收。”我态度很坚决。

我妈在旁边急得直给我使眼色,但我假装没看见。

推来推去好几个回合,林老叹了口气。

“好吧。”他收回了信封,“既然你不愿意收钱,那……我们换一种方式报答。”

我心里松了口气。

不收钱就行。

然后,我就听到了这辈子听过的,最离谱的一句话。

林老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家里也没什么能报答你的。我这个孙女,林晚,今年十七,还在上高中。你要是不嫌弃,我就把她……许给你了。”

空气瞬间凝固了。

我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许给我?

这是什么年代了?1978年!又不是旧社会。

我妈也愣住了,张着嘴,半天没合上。

我弟弟陈兵,嘴里的瓜子都掉地上了。

“大爷,您……您开玩笑呢?”我结结巴巴地说。

“我从不开玩笑。”林老的表情严肃得吓人,“我们林家,言出必行。你救了我孙女的命,你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这份恩情,我们必须报。”

“不是……这……这报恩也不能用这种方法啊!”我急了,“现在是新社会,讲究自由恋爱!”

“自由恋爱?”林老哼了一声,拐杖在地上顿了顿,“自由恋爱就能把人往河里推吗?”

我一愣,“什么意思?”

林老没多说,只是看着我,“小伙子,我知道这事听起来有点突然。但你想想,我孙女是个高中生,马上就要毕业了。她出了这种事,名声怎么办?以后怎么嫁人?”

“你把她娶了,既是报恩,也是堵住悠悠众口。对你,对她,都好。”

这叫什么逻辑?

这他妈叫什么狗屁逻辑?

为了堵住别人的嘴,就要把我们俩绑在一起?

我还没来得及反驳,我妈突然一拍大腿,冲了过来。

“好啊!这敢情好啊!”

她一把抓住林老的手,激动得满脸通红,“亲家!不不不,林大爷!您真是个明白人!”

我傻眼了。

“妈!你瞎说什么呢!”

“我哪有瞎说!”我妈瞪了我一眼,然后满脸堆笑地对着林老,“大爷,您不知道,我们家阿锦,二十二了,还没个对象。人老实,能干,就在钢厂上班,铁饭碗!您把孙女嫁过来,我们保证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我感觉我的脑袋“嗡”的一声。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八字还没一撇呢,我妈连“亲家”都叫上了。

林老似乎对我妈的反应很满意,他点了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改天,我让她们娘俩过来,让孩子们见个面,把这事……定下来。”

“好好好!我们随时恭候!”

我妈像送财神爷一样,把林老他们送出了门。

回来之后,她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阿锦!你小子真是走了大运了!”她拍着我的后背,拍得我生疼,“听那老先生的谈吐,就不是一般人家!他孙女,高中生!文化人!长得肯定也差不了!这下,妈可算放心了!”

“妈!”我终于忍不住了,“你疯了吧!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包办婚姻?我跟她见都没见过,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你救她的时候不就见过了?”我妈说得理直气壮,“再说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以来就是这个道理!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嘛!”

“我不同意!”我吼道,“这事太荒唐了!”

“你不同意?”我妈眼睛一瞪,叉起了腰,“这事由不得你!人家是来报恩的,你拒绝了,像话吗?传出去,人家怎么说我们老陈家?说我们儿子当了英雄就翘尾巴,忘恩负义?”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我瞬间没词了。

“再说了,这么好的媳妇,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你还挑三拣四?你想上天啊?”

我爸在一旁抽着烟,一言不发。

我看向他,希望他能帮我说句话。

他磕了磕烟灰,慢悠悠地吐出一句:“听你妈的。”

得。

这个家,没我说话的份了。

我一头栽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

我的人生,怎么就变成一出荒诞剧了?

几天后,那个叫林晚的女孩,真的跟她妈一起来了。

我妈提前一天就开始大扫除,把家里擦得锃光瓦亮,还特意去买了处理的苹果,虽然有点蔫,但好歹是水果。

我被我妈逼着,换上了过年才穿的蓝色卡其布上衣。

心里一百个不情愿。

门开了,我下意识地抬头看。

先进来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穿着得体,但眉宇间带着一丝愁苦。

她身后,跟着一个女孩。

就是她。

林晚。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不是那天那件惹眼的红色。

头发梳成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

皮肤很白,是那种常年不见太阳的白。

她的脸很小,下巴尖尖的,嘴唇没什么血色。

最让人忘不了的,是她的眼睛。

那双眼睛很亮,但里面空荡荡的,没什么情绪。

像一口枯井。

她一进屋,目光就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不带任何温度。

没有感激,没有好奇,只有一种……认命般的麻木和一丝隐藏很深的怨恨。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报恩。

这是一场交易。

我用一条命,换了她的一生。而她,是那个被摆上货架的商品。

我妈热情地招呼她们坐下,把苹果往她们面前推。

“来来来,快坐!林家嫂子,闺女,快吃苹果!”

林晚的妈妈勉强笑了笑,“陈家大姐,你太客气了。”

林晚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

她就那么坐着,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屋子里的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

我妈拼命地找话说,夸我怎么能干,夸林晚怎么文静。

林晚的妈妈只是附和着,笑容比哭还难看。

我坐在一旁,如坐针毡。

我几次想开口,想说点什么,但看着林晚那张冰冷的脸,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我说什么?

说“你好,我是那个把你从河里捞上来,现在要当你丈夫的男人”?

太可笑了。

最后,还是我妈打破了僵局。

“那个……我看这两个孩子也挺有缘分的。林老先生的意思呢,我们也都明白了。要不,这事……就这么定下来?”

林晚的妈妈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林晚的身体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我们家……全听林老的安排。”

“好!太好了!”我妈一拍手,“那我们挑个好日子,先把订婚宴办了!”

我猛地站了起来。

“妈!”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看着林晚,她也抬起了头,那双枯井一样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一点波澜。

是惊讶。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这事,我不同意。”

我妈的脸瞬间就垮了,“陈锦!你又发什么疯!”

“我没发疯!”我看着林老太太和林晚,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诚恳,“阿姨,林晚同志。我知道你们是来报恩的。但是我救人,真不是图这个。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不能这么草率。”

我转向林晚,“林晚同志,你的意思呢?”

这是我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她似乎没想到我会问她。

她愣住了,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的妈妈在一旁,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角。

她的眼神又暗了下去。

她低下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我……我听我爷爷的。”

那一刻,我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烦躁和失望。

我以为她会反抗,会跟我站在一起。

但她没有。

她选择了屈服。

我妈得意地看了我一眼,那意思是:你看,人家姑娘都同意了,你还犟什么?

我像个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坐下。

完了。

我被将军了。

订婚宴办得不大,就在我们家。

我妈请了几个街坊四邻,还有我车间的几个工友。

她借了张大圆桌,从国营饭店定了几个硬菜,摆了满满一桌。

林家那边,只来了林晚和她妈妈。

林老没来,说身体不舒服。

我觉得他是没脸来。

林晚穿着一件淡蓝色的新衣服,应该是她妈特意为她做的。

但她人更瘦了,脸色也更白了。

她像个木偶一样,被她妈妈按在座位上。

整场宴席,她没吃一口菜,没说一句话。

我妈端着酒杯,满面红光地宣布:“今天,是我们家阿锦和林晚的好日子!这两个孩子,正式订婚了!”

周围响起一片恭喜声和起哄声。

“阿锦,可以啊!找了个这么俊的文化人!”

“亲一个!亲一个!”

我端着酒杯,手心全是汗。

我看着对面的林晚,她低着头,肩膀在微微发抖。

我心里那股邪火“噌”地就上来了。

“都别瞎起哄!”我吼了一嗓子。

周围瞬间安静了。

我妈的脸拉得老长。

我把杯子里的白酒一口闷了,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咙烧到胃里。

“吃菜!都吃菜!”我粗声粗气地说。

那顿饭,吃得所有人都不是滋味。

订婚之后,我和林晚的关系,就成了一种公开的、尴尬的存在。

按照我妈的说法,我们是未婚夫妻了,应该多走动,多培养感情。

于是,我每个星期天,都得硬着头皮去林家。

林家住在城南的一个老式院子里,跟我们这种工人新村不一样。

院子里有棵大槐树,夏天的时候肯定很凉快。

林老的房间朝南,总能晒到太阳。

他是个退休的干部,以前好像还是个不大不小的知识分子。

家里有很多书。

每次我去,林老都会拉着我下棋,或者跟我讲一些我听不懂的大道理。

林晚的爸爸在一家单位当会计,总是不苟言笑。

她妈妈对我倒是很客气,但那份客气里,总带着一丝疏离和无奈。

最让我难受的,还是林晚。

她总是在自己房间里看书,写字。

她妈妈会把我推到她房间门口,“阿锦,你跟晚晚聊聊天。”

我就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门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的房间很小,但很干净。

一张小书桌,一张单人床。

墙上贴着一张电影《追捕》的海报,杜丘和真由美。

她总是背对着我,给我一个瘦削的背影。

“咳。”我干咳一声。

她头也不回。

“你在……看书啊?”

废话。

她不理我。

“看的什么书?”

她还是不理我。

有一次,我没话找话,看到了她桌上的一本《青年文摘》。

“这杂志……挺好看的。”

她终于有了反应。

她转过头,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你看得懂吗?”

我一下子噎住了。

那眼神里的轻蔑,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是,我是个大老粗。

我初中毕业就进了钢厂,每天跟钢水、铁疙瘩打交道。

我看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文字。

我只会看《大众电影》和连环画。

但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我看不懂,但我也没把你往河里推!”我脱口而出。

说完我就后悔了。

我看见她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她的嘴唇哆嗦着,眼睛里迅速蒙上了一层水汽。

她没哭,但那样子比哭还让人难受。

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转过身去,不再看我。

从那以后,我去她家,再也不去她房间门口了。

我就在院子里,陪林老下棋。

输得一塌糊涂。

我们之间的关系,厂里和街坊邻居都知道了。

工友们见了我就开玩笑,“陈英雄,什么时候娶你的高中生媳妇啊?”

“阿锦,你可得抓紧了。文化人心气高,别让她飞了。”

每次听到这些话,我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什么英雄?

我算什么英雄?

我就是一个趁人之危的混蛋。

有时候走在路上,会碰到林晚和她的同学。

她总是装作不认识我,低着头,快步走开。

她的那些同学,会回头,对着我指指点点,然后捂着嘴笑。

那笑声,比厂里淬火的“刺啦”声还刺耳。

有一次,我下夜班,骑着我那辆破“永久”,路过电影院。

我看见林晚和一个男同学从里面出来。

那个男生长得白白净净,戴着眼镜,一看就是学习好的那种。

他们俩并排走着,聊得很开心。

林晚在笑。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笑。

不是那种礼貌的、敷衍的笑。

是发自内心的,眼睛里有星星的那种笑。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我停下车,躲在电线杆后面,看着他们。

他们走到一个路口,男同学跟她挥手告别。

林晚一个人往家的方向走。

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又变回那副麻木的样子。

我骑着车,默默地跟在她后面。

她不知道。

我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在昏黄的路灯下,被拉得很长很长。

我突然觉得,她很可怜。

我也很可怜。

我们俩,就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绳子拴在一起的两个囚犯。

谁也挣脱不了。

转眼到了夏天。

空气里都是黏糊糊的热气。

厂里的冰棒成了抢手货。

我每天都会多买一根,带回家给我弟陈兵。

有一天,我妈跟我说:“阿锦,你不能老想着你弟。你现在是有对象的人了。明天买根冰棒,给晚晚送去。”

我不想去。

但我妈的眼神,不容拒绝。

第二天,我揣着一根快要融化的奶油冰棒,敲开了林家的门。

开门的是林晚。

她看到我,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厌恶。

“有事吗?”她的语气很冷。

我举起手里的冰棒,有点不好意思,“给你……解解暑。”

冰棒纸上渗出了水,黏糊糊的。

她看了一眼,没接。

“我不想吃。”

“挺甜的。”我坚持着。

“我说我不想吃。”她加重了语气。

“你……”

“陈锦。”她突然打断我,直视着我的眼睛,“你能不能别再来烦我了?”

“我……”

“你救了我,我爷爷要把我许给你。这是他的决定,不是我的。我感谢你救了我,但我不喜欢你。我永远也不会喜欢你。”

她一口气说完,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你以为我愿意来吗?”我心里的火也上来了,“你以为我愿意娶一个整天拉着脸,看我都像看仇人一样的女人吗?”

“那你去跟我爷爷说!你去取消婚约啊!”她喊道。

“你以为我没想过吗?”我也提高了声音,“我说了,有人听吗?你敢去说吗?你连个屁都不敢放!”

“你!”她气得脸都白了,扬手就要打我。

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很细,冰凉冰凉的。

我能感觉到她在发抖。

我们俩就这么僵持着。

手里的冰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化成了一滩黏腻的糖水。

“晚晚,谁啊?”她妈妈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林晚猛地抽回手,像是被烫到一样。

“没什么。”她背过身,声音嘶哑,“一个问路的。”

我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我捡起地上的冰棒纸,转身走了。

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

我一个人,坐在护城河边,就是我救她上来的地方。

河水在月光下,泛着粼粼的波光。

我看着水面,仿佛又看到了那件红色的棉袄。

我为什么要救她?

如果我那天没路过这里,如果我那天也跟别人一样,只是个看客。

那我现在,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每天上班下班,看看电影,跟工友们吹吹牛?

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我把酒瓶子狠狠地砸向河面。

“操!”

1978年的秋天,一个消息像惊雷一样,炸响了整个中国。

恢复高考。

这个消息,对我们钢厂的工人来说,没什么感觉。

读书?考试?

那是学生们的事。

我们的任务,是炼出更多的钢。

但是我知道,这个消息对林晚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天,我正好去林家。

我妈让我去送两斤我爸单位分的月饼。

我一进院子,就听到林晚的房间里,传来她和林老的争吵声。

“我不嫁!我要参加高考!”这是林晚的声音,尖锐,坚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胡闹!”这是林老的声音,气急败坏,“你的婚事已经定了!陈家那边怎么交代?街坊邻居怎么看我们林家?”

“我不管!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不要一辈子待在这个小地方,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

“你……”林老气得咳嗽起来,“你这个不孝孙女!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你忘了你是怎么掉进河里的吗?”

“我没忘!”林晚哭喊着,“就是因为没忘,我才要考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他,不想再看到你们所有人的脸!”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

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站在院子里,手里的月饼盒子,重如千斤。

原来,她掉进河里,不是意外。

林老那句“自由恋爱就能把人往河里推吗”,像一道闪电,击中了我。

我全明白了。

她有喜欢的人。

就是我看到过的那个戴眼镜的男同学。

她想跟他在一起,家里不同意。

她用跳河来反抗。

结果,被我“救”了。

然后,她就被她爷爷,当成一个平息丑闻、了结恩情的工具,打包“送”给了我。

我算什么?

我他妈算什么?

一个偶然路过的,收拾烂摊子的倒霉蛋?

我把月饼放在院子的石桌上,转身就走。

我没脸再待下去。

我回到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我妈在外面敲门。

“阿锦,你怎么了?月饼送到了吗?”

我不说话。

“你开门啊!你这孩子,又怎么了?”

我用被子蒙住头,脑子里乱成一团。

愤怒,屈辱,还有一丝……说不清的同情。

为林晚,也为我自己。

我们俩,都是这场荒唐闹剧的牺牲品。

第二天,我去上班,魂不守舍。

操作机器的时候,差点出了事故,被车间主任骂了个狗血淋头。

“陈锦!你小子不想要命了!脑子里想什么呢?想你那高中生媳妇想疯了?”

工友们哄堂大笑。

我一拳砸在冰冷的钢材上。

“都他妈给我闭嘴!”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从来没在厂里发过这么大的火。

我请了假,提前回了家。

我做了一个决定。

这个婚,我不能结。

这个恶人,我来当。

我不能让她一辈子恨我。

晚上,我等我爸妈都睡了,偷偷去了林家。

我敲了敲林晚房间的窗户。

过了好一会儿,窗户才开了一条缝。

是林晚。

她脸上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眼睛又红又肿。

看到是我,她立刻就要关窗。

“等等!”我赶紧说,“我只说几句话。”

她停住了。

“你想说什么?”她的声音冰冷。

“我……”我深吸一口气,“你去参加高考吧。”

她愣住了。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去考你的大学。我们的事,我会去说清楚。”

她怀疑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你?你会那么好心?”

“我不是好心。”我自嘲地笑了笑,“我只是……不想当个。”

“我不想娶一个心里有别人的女人。我也不想让你一辈子都活在怨恨里。”

我看着她,“林晚,你听着。你掉进河里,不是你的错。你想考大学,也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些自以为是,想操控别人人生的人。”

“你只管好好复习。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她就那么看着我,眼睛里那层厚厚的冰,似乎裂开了一道缝。

有水光在里面闪动。

“为什么?”她轻声问。

“不为什么。”我说,“就当是……我这个‘英雄’,好人做到底吧。”

说完,我转身离开了。

我没有回头。

但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背上。

第二天,我直接去了林老家。

我没跟我妈说。

我知道,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打断我的腿。

开门的是林晚的妈妈。

她看到我,很惊讶,“阿锦,你怎么来了?”

“阿姨,我找林大爷。”

我直接走进了林老的房间。

他正在练字,看到我,放下了毛笔。

“阿锦来了,坐。”

我没坐。

我站在他面前,开门见山。

“林大爷,我今天来,是想跟您说清楚。我和林晚的婚事,我看……还是算了吧。”

林老的脸色沉了下来。

“你说什么?”

“我说,这婚,我不结了。”我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为什么?”他盯着我,“是晚晚跟你说什么了?”

“跟她没关系。”我说,“是我自己的意思。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您比我懂。”

“陈锦!”他的声音严厉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林家把人许给你,是看得起你!你现在是想反悔吗?你是想让我们林家,成为全城的笑话吗?”

“我不想让任何人成为笑话。”我迎着他的目光,“我只是觉得,林晚她……不应该被这样安排。她有自己的想法,她想考大学。我们不应该拦着她。”

“考大学?”林老冷笑一声,“一个女孩子家,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嫁人生子?我给她找了你这么一个铁饭碗,根正苗红的工人家庭,我还错了?”

“您没错。”我叹了口气,“但时代变了,大爷。现在不是旧社会了。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

“权利?”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有什么权利?她的命都是你救的!她的命,就该是你的人!”

这话,彻底把我激怒了。

“我的确救了她的命。但那不代表我可以占有她的命!”我吼道,“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件用来报恩的物品!”

“你……你……”林老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说不出话来。

“大爷,我知道我这么做,您会觉得我不知好歹,忘恩负义。您要骂我,要打我,我都认了。但是这门亲事,必须取消。”

“我陈锦,虽然是个粗人,但也知道,不能毁了一个姑娘一辈子。”

说完,我对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我转身就走。

我走到院子里的时候,看见林晚站在她房间的门口。

她一直站在那里。

她把我们所有的对话,都听了进去。

她的脸上,挂着两行泪。

但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那双枯井一样的眼睛里,有了光。

回到家,迎接我的是一场狂风暴雨。

不知道林家是怎么跟我妈说的。

我一进门,我妈一个巴掌就扇了过来。

“你这个混账东西!你长本事了啊!这么好的亲事,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你把我们老陈家的脸都丢尽了!”

我脸火辣辣的疼,但没躲。

“妈,这事你别管了。”

“我不管?我是你妈!我能不管吗?”她气得跳脚,“陈锦我告诉你,这门亲不退!明天我就去林家给你赔罪!你必须把林晚给我娶回来!”

“我不去!”我梗着脖子,“我说不结,就是不结!”

“你敢!”

那天晚上,我们家吵得天翻地覆。

邻居都跑来劝架。

我爸第一次动手打了我,用他的皮带。

一下一下,抽在我背上。

“你这个不孝子!”

我咬着牙,一声不吭。

我弟陈兵想上来拦,被我妈一把推开。

“让他打!打死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那天晚上,我被打得皮开肉绽。

我妈把我锁在屋里,不让我出门。

她说,等我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放我出去。

我在屋里待了三天。

我妈每天就在门口骂我,说我鬼迷心窍,说我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作死。

我不理她。

我只是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背上的伤很疼,但我的心里,却 strangely 平静。

我觉得我做对了。

第四天,门开了。

是陈兵。

他偷偷拿了钥匙。

“哥。”他把一个馒头和一瓶水塞给我,“你快走吧。妈说要去林家,逼着那个姐姐嫁给你。”

我心里一惊。

“什么时候去?”

“就今天下午!”

我不能让我妈去胡闹。

我掀开被子,穿上衣服。

“陈兵,谢了。”

我从窗户翻了出去。

我没有回家,直接去了钢厂。

我找到了我们车间的主任。

“主任,我想申请去支援大西北。”

我们厂里,每年都有支援边疆建设的名额。

去的地方,都是鸟不拉屎的戈壁滩。

条件艰苦,一去就是好几年。

基本上没人愿意去。

主任惊讶地看着我,“陈锦,你想清楚了?那地方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想清楚了。”我说,“我家里出了点事,我想出去躲几年。”

主任是个好人,他知道我家里那点事。

他叹了口气,“你那个对象……可惜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

“行吧。”主任拍了拍我的肩膀,“既然你决定了,我帮你报上去。手续办得快的话,下个星期就得走。”

“谢谢主任。”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我感觉天都蓝了几分。

走之前,我还是想去跟林晚告个别。

我不想让她觉得,我是个不负责任,临阵脱逃的懦夫。

我等到天黑,又一次去了林家。

我不敢敲门,就在院子外面的大槐树下等着。

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出来。

我就那么等着。

从天黑,等到月上中天。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林晚走了出来。

她穿着那件淡蓝色的衣服,手里抱着几本书。

她好像早就知道我在这里。

她径直朝我走来。

“你要走了?”她问。

“嗯。”我点头,“去大西北。”

“什么时候?”

“下个星期。”

我们俩都沉默了。

晚风吹过,槐树叶沙沙作响。

“对不起。”她突然说。

我愣住了,“你……对不起什么?”

“所有的一切。”她说,“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不麻烦。”我笑了笑,“就当是……体验生活了。”

她也笑了。

是那种很浅,但很干净的笑。

像月光下的湖水。

“我听说……你家里……”她欲言又止。

“没事。”我无所谓地耸耸肩,“皮外伤。”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递给我。

“这是红花油,活血化瘀的。”

我看着那个小药瓶,心里一暖。

我接了过来,“谢谢。”

“你……好好复习。”我说,“一定要考上。”

“嗯。”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一定会的。”

“考到北京去。”我说,“离这儿越远越好。”

她看着我,眼睛里又有了水光。

“陈锦。”她轻声说,“谢谢你。”

这是她第一次,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叫我的名字。

“不客气。”我说,“你快回去吧,别着凉了。”

她没动。

她从怀里的书里,抽出一支钢笔,递给我。

“这个,送给你。”

那是一支“英雄”牌钢笔,在当时,是很贵重的东西。

“我不能要。”我赶紧推辞。

“你必须收下。”她把钢笔硬塞到我手里,“你救了我的命,两次。”

我的手握着那支冰凉的钢笔,心里却热乎乎的。

“到了那边,给我……写信。”她说完这句话,脸红了,转身就跑回了院子。

我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院门,又看了看手里的钢笔。

我笑了。

笑得像个傻子。

去大西北的绿皮火车,开了三天三夜。

我妈没来送我。

我爸和陈兵来了。

我爸递给我一个布包,沉甸甸的。

“里面是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一百块钱。”他声音沙哑,“到了那边,照顾好自己。”

我鼻子一酸,“爸……”

“别说了。”他摆摆手,转过身去,肩膀在抽动。

陈兵把一个信封塞给我,“哥,这是林晚姐让我给你的。”

我接过信封,打开。

里面是一张照片。

是林晚的单人照。

照片上的她,站在那棵大槐树下,穿着那件淡蓝色的衣服,梳着两条麻花辫,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照片背后,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

“祝你一路顺风,前程似锦。——林晚。”

我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火车开动的时候,我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站台,看着我爸和我弟越来越小的身影。

我没有哭。

我知道,一个新的生活,在等着我。

大西北的日子,比我想象的还要苦。

风沙大得能把人埋了。

夏天热得能把鸡蛋烤熟,冬天冷得能把耳朵冻掉。

我们住的是地窝子,吃的是掺了沙子的窝窝头。

每天的工作,就是修路,架桥。

累得晚上躺在床上,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很多人都跑了。

但我坚持了下来。

每当我觉得撑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会拿出那张照片。

看看照片上林晚的笑。

然后,拿出那支“英雄”钢笔,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给她写信。

我没什么文化,写不出什么优美的句子。

我就写我每天干了什么,吃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写这里的风沙有多大,天空有多蓝,星星有多亮。

写我又学会了开推土机,写我的工友老王又在想他媳妇。

写得像流水账。

但每一封信,我都写得很认真。

我把信寄出去,却从不期待回信。

我知道,她正在为了自己的梦想拼命。

我不能打扰她。

一年后,我收到了她的第一封回信。

信是从北京寄来的。

她说,她考上了。

北京的一所师范大学。

信里,她没有说太多感谢的话。

她只是跟我讲她的大学生活。

讲她的同学,她的老师,讲她在天安门广场看升旗,讲她在图书馆里看了一整天的书。

她说,北京的秋天很美,满地都是金黄的银杏叶。

她说,她报了文学社,以后想当一个作家。

信的最后,她说:

“陈锦,谢谢你。让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我拿着那封信,在戈壁滩上,哭得像个孩子。

从那以后,我们开始频繁地通信。

一个月一封,雷打不动。

我们的信,成了彼此在各自的苦日子里,唯一的慰藉。

我跟她讲我当上了施工小组的组长,带着一帮兄弟,提前完成了任务,拿到了奖金。

她跟我讲她的第一篇小说,发表在了校刊上,稿费五块钱。她用那五块钱,买了一本《安娜·卡列尼娜》,说等我回来,送给我。

我说我看不懂。

她说,没关系,我讲给你听。

我们的关系,在这一封封信里,慢慢地发生了变化。

不再是施恩者和报恩者。

也不再是英雄和被拯救的少女。

我们成了朋友。

可以分享喜怒哀乐的,真正的朋友。

三年后,我结束了援建任务,回到了家。

我走的时候,还是个毛头小子。

回来的时候,皮肤晒得黝黑,手上全是老茧,人也变得沉默寡言。

但我的眼神,不再迷茫。

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我妈见到我,抱着我哭。

“你这个死孩子,你还知道回来!”

我爸拍着我的肩膀,眼圈红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陈兵已经长得比我还高了,在一家机修厂当学徒,看起来稳重了不少。

家里的气氛,不再像我走之前那么剑拔弩张。

我妈没再提林家的事。

我也没问。

我把这三年的工资,大部分都交给了我妈。

我用剩下的钱,买了一张去北京的火车票。

去之前,我没告诉林晚。

我想给她一个惊喜。

我按照她信里的地址,找到了她的大学。

正是放暑假的时候,校园里人不多。

我打听了半天,才找到她住的宿舍楼。

我在楼下等。

跟当年在大槐树下等她一样。

心里很紧张。

我不知道她见到我会是什么反应。

我不知道,这三年的书信往来,是不是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我看见她了。

她抱着一摞书,从图书馆的方向走过来。

她不再是那个梳着麻花辫的瘦弱女孩了。

她剪了短发,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亭亭玉立。

她的脸上带着自信的、从容的笑,跟周围的同学打着招呼。

她就像……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

我突然有点自卑。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

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一双沾满尘土的解放鞋。

我跟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上去的时候,她看到我了。

她愣住了。

手里的书,“哗啦”一下,全掉在了地上。

她就那么站着,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不敢相信。

然后,她笑了。

像那年我离开时,月光下的湖水。

不,比那更美。

她提着裙角,朝我跑了过来。

她跑得很快,像一只白色的蝴蝶。

她一下子扑进了我的怀里。

“陈锦,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抱着她,抱着这个我思念了三年的女孩。

我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我能感觉到她的心跳,那么快,那么有力。

“我回来了。”我紧紧地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说,“林晚,我回来了。”

那天,我们在北京的街头,走了很久很久。

她带我去了天安门,去了故宫,去了她信里提到过的每一个地方。

她挽着我的胳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说她这三年的故事。

我静静地听着。

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样子,我觉得,我这三年吃的苦,都值了。

晚上,我们去了一家小饭馆。

我点了几个她爱吃的菜。

“林晚。”我看着她,认真地说,“等我。”

她愣了一下,“等你什么?”

“等我回去,跟厂里申请调动,来北京。”我说,“我不想再跟你分开了。”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睛里亮晶晶的。

“我可能找不到像钢厂那么好的工作,可能要从头开始,蹬三轮,扛麻袋,什么都干。”

“但是,我会努力。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林晚,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她哭了。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她一边哭,一边笑。

“傻瓜。”她说,“我一直在等你。”

1982年,我和林晚结婚了。

没有隆重的婚礼,没有豪华的宴席。

我们就在北京,租了一间小平房。

请了几个她的同学,吃了顿饭,就算礼成了。

我真的来北京了。

我没能进大工厂,就在一个建筑队里当小工。

每天累得半死,挣得也不多。

但我不觉得苦。

因为每天回到那个小小的家,都有一盏灯为我亮着。

都有一个人,在等我。

林晚大学毕业后,进了一家杂志社当编辑。

她开始写自己的小说。

她把我们的故事,写进了书里。

她说,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有一个叫陈锦的傻瓜,救了她两次。

一次,是在冰冷的河水里。

一次,是在绝望的人生里。

有时候,夜深人静,她会靠在我怀里,问我。

“陈锦,你后悔过吗?为了我,放弃了那么多。”

我摸着她的头发,笑了。

“不后悔。”

我看着窗外的月亮,想起了1978年的那个冬天。

那场荒唐的相遇,那段尴尬的开始。

命运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它用最粗暴的方式,让我们相遇。

又用最温柔的方式,让我们相爱。

我救了她。

其实,也是她,救了我。

是她让我明白,一个男人真正的英雄主义,不是跳进河里救人,不是在戈壁滩上修路。

而是懂得尊重,懂得成全。

是当你有能力把一个人拉进你的世界时,你却选择,托举她去往更广阔的天空。

来源:糖甜融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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