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要乘我的车去旅游,让我第二天接她亲属,那晚我就开车离开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1-16 17:35 1

摘要:手机在桌上震动,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发出嗡嗡的、不情不愿的抱怨。

电话是晚上九点打来的。

手机在桌上震动,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发出嗡嗡的、不情不愿的抱怨。

屏幕上跳动着“大姐”两个字,那光亮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眼。

我摁了接听,开了免提,继续收拾着脚边的行李箱。明天一早要去邻市出差,一周的换洗衣物,还有厚厚一沓项目资料。

“喂,你那车明天用吗?”

大姐的声音,永远是那么理所当然,带着一股子不容置喙的穿透力,像是能顺着听筒直接钻进你脑子里,替你做好决定。

我把一件叠好的衬衫放进行李箱,顿了一下。

“用啊,我明天一早要去S市出差,开过去方便点。”

“出差?”她拖长了语调,那里面混合着一点点惊讶和更多的不以为然,“就你那破工作,还天天出差。行了,你明天坐高铁去,把你车给我。”

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房间里很静,只有电流微弱的“滋滋”声,和她透过手机传来的、不耐烦的呼吸声。

“姐,我资料多,还有给客户带的样品,坐高铁不方便。”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打个车到高铁站不就行了?多大点事儿。”

她顿了顿,不等我反驳,就抛出了她的计划,像是在宣布一个既定事实。

“我跟你姐夫早就说好了,明天开车带孩子们去海边玩两天。你那车空间大,坐着舒服,正好。”

我捏着一件T恤,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那辆车,是我工作第三年,用自己攒下的所有积蓄,又跟银行贷了一笔款,才买下来的。

提车那天,我坐在驾驶座上,手放在方向盘上,闻着新车特有的皮革和塑料混合的气味,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那不仅仅是一辆车,那是我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唯一一个可以由我全权掌控的、属于我自己的空间。

风雨来临时,它可以为我遮挡;疲惫不堪时,它可以载我回家。

“姐,我真的要用。”我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恳求。

“哎呀你怎么这么磨叽?”大姐的音量陡然拔高,“我都跟亲家那边说好了,让他们明天早上八点在高速路口等我,我顺路接上他们一起去!”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亲家。

她丈夫的弟弟一家。

“你的意思是,你明天要开我的车,去接你丈夫的弟弟一家,然后一起去旅游?”我一字一句地问,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发飘。

“对啊!不然呢?”她答得干脆利落,“你那车后备箱也大,正好能装下他们的行李。哦对了,还有个事儿。”

我没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你明天早上不是要去赶高铁吗?你早点起,七点钟,先开车去一趟城南客运站,把我婆婆她妹妹给接上,送到我家小区门口就行。她晕车,坐不了大巴,正好你送她一程。”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脏“咚、咚、咚”的跳动声,一下一下,撞击着胸腔,沉重而迟缓。

让我开着我自己的车,去接一个我素未谋面的、她婆婆的妹妹,送到她家门口。

然后,我再把车钥匙交给她。

她再开着我的车,去高速路口接上她丈夫的弟弟一家。

最后,他们一群人,开着我的车,浩浩荡荡地去海边,享受一个愉快的周末。

而我,那个真正拥有这辆车的人,需要自己打车去高铁站,拖着沉重的行李和样品,挤上早高峰的列车,去另一个城市,为了生计奔波。

这整个逻辑链条,是如此的荒谬,却又被她说得如此的自然。

仿佛我,连同我的车,都只是她完美计划中一个可以随意调遣的、毫无人权的道具。

“姐,”我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有灰尘的味道,呛得我喉咙发痒,“我做不到。”

这是我第一次,用如此清晰而坚定的语气,对她说出这三个字。

电话那头沉默了。

长达十几秒的死寂。

然后,是火山爆发。

“你什么意思?你做不到?接个人而已,你有什么做不到的?你是不是翅膀硬了?我让你办点事儿你都推三阻四的!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姐姐?爸妈从小怎么教你的?要懂得友爱,要懂得分享!你现在有了一辆破车,了不起了是吧?连姐姐的话都不听了?”

一连串的质问,像密集的冰雹,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那些话语,每一个字都裹着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是从小到大,我听了无数遍的,那种将亲情作为武器,将道德作为枷锁的,理直气壮的绑架。

我没有再说话。

我只是静静地听着,感觉那些尖锐的声音,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进我的耳朵,然后顺着神经,蔓延到四肢百骸。

不疼,但是麻。

一种深入骨髓的、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麻木。

她还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从我的自私冷漠,说到她的含辛茹苦,说到爸妈对我的失望。

我默默地挂断了电话。

世界瞬间清净了。

只有行李箱敞着口,像一个无声的黑洞,嘲笑着我原本的计划。

出差?

是啊,出差。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一格一格的窗户里,透出温暖的光。

那些光,看起来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没有一盏,是为我而亮的。

这个城市,我待了快十年。

从一个拖着行李箱、眼神里满是怯懦和迷茫的大学毕业生,到今天,我终于有了一份还算稳定的工作,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出租屋,和一辆属于自己的车。

我以为,我终于可以活得像自己了。

但现实却一次又一次地告诉我,只要那根名为“亲情”的绳索还在,我就永远无法真正地挣脱。

我回过头,看着那把放在玄关柜上的车钥匙。

银色的金属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一个念头,像一颗种子,毫无征兆地,在我麻木的心里,破土而出。

它生长得极快,几乎是瞬间,就长成了参天大树,枝蔓缠绕住我的整个心脏。

那个念头说:走。

离开这里。

现在,立刻,马上。

我没有丝毫犹豫。

我走到行李箱前,拉上拉链,没有再去检查里面是否带齐了所有东西。

然后,我拿起那把车钥匙,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走出了门。

我没有回头看一眼那个我住了三年的出租屋。

我知道,如果我回头,哪怕只是一眼,那刚刚萌生出的、脆弱的勇气,就会瞬间土崩瓦解。

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而亮,昏黄的光线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走下楼梯,一步一步,踩得很稳。

空气里弥漫着老旧居民楼特有的、潮湿和饭菜混合的味道。

走到楼下,我按下了车钥匙的解锁键。

不远处的停车场里,我的那辆灰色SUV,车灯闪了两下,发出一声轻快的“嘀嘀”。

像是在回应我。

像是在说: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关上车门的瞬间,仿佛隔绝了整个世界。

车厢里,有我熟悉的、淡淡的柠檬香薰的味道。

我把行李箱扔在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发动了汽车。

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像一头沉睡的野兽被唤醒。

我没有开导航。

我只是凭着感觉,把车驶出了小区,汇入了城市的车流。

车窗外,霓虹灯飞速地向后倒退,拉成一道道模糊的光影。

红的,黄的,蓝的,绿的,像一场盛大的、无声的烟火。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地震动。

不用看也知道,是大姐,或者是被她搬来的救兵——我妈。

我没有理会。

我只是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这座熟悉的城市里穿行。

穿过我每天上班都要经过的立交桥,桥上的路灯连成一条金色的长龙。

穿过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正播放着光鲜亮丽的广告。

穿过那条我曾经和朋友们在夏夜里,喝着啤酒、吃着烧烤、畅谈未来的小巷。

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印刻着我奋斗过的痕迹,也沾染着我妥协过的泪水。

我曾经以为,我会在这里扎根,发芽,开花,结果。

但现在我才明白,有些土壤,从一开始,就是贫瘠的。

无论你如何努力地汲取养分,最终也只能长成一棵营养不良的、歪歪扭扭的树。

而那棵名为“大姐”的、根系早已盘踞了整片土地的大树,会毫不留情地吸走你所有的阳光和雨露。

车子开上高架,城市的喧嚣被渐渐抛在身后。

我打开了车窗,晚风猛地灌了进来,吹乱了我的头发,也吹得我眼睛有些发涩。

我想起了很多事。

很小的时候,家里买处理的水果,总是烂了一小块的那种。

妈妈会把烂掉的部分仔细地挖掉,然后把剩下完好的部分,切成两半。

大的那一半,永远是给大姐的。

小的那一半,是我的。

我问妈妈为什么。

妈妈说:“姐姐比你大,要让着姐姐。”

上学了,过年有了新衣服。

大姐永远是那件最鲜亮、最时髦的。

而我,只能穿她穿小了的旧衣服。

哪怕那件衣服的款式已经过时,颜色也洗得发白。

我跟妈妈说,我也想要新衣服。

妈妈说:“女孩子家家的,穿那么新干什么?你姐过两年就不穿了,给你穿不是正好?省钱。”

后来,家里条件好了一点。

过年的时候,妈妈终于也给我买了一件新棉袄。

红色的,上面有白色的小兔子印花,毛茸茸的领子,特别暖和。

我高兴得一晚上都没睡好,抱着新衣服,翻来覆去地看。

大年初一早上,我迫不及待地穿上它,准备出门去给亲戚拜年。

刚一出门,就碰上了大姐。

她盯着我的新衣服,眼睛里闪着光。

“这衣服真好看,”她说,“比我的那件蓝色的好看多了。咱俩换换吧?”

我下意识地抱紧了胳膊,摇了摇头。

这是我的新衣服。

第一件,完完全全属于我的,崭新的衣服。

大姐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

她转身就跑回了家,我听见她撕心裂肺的哭声。

没过多久,妈妈就黑着脸走了出来。

她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把我身上的红色棉袄往下扒。

“你这个死丫头!姐姐跟你换衣服是看得起你!你还不乐意了?你还有没有良心?从小到大,她什么好东西没让着你?现在就一件破衣服,你至于吗?”

我愣在原地,任由她粗暴地扯下我的新衣,把大姐那件我不喜欢的蓝色旧棉袄,硬套在我身上。

寒风从领口灌进去,冷得我直哆嗦。

我看着大姐从屋里走出来,她已经换上了我的红色棉袄,脸上还挂着泪珠,嘴角却得意地上扬着。

她走到我面前,故意挺了挺胸,转了个圈。

“还是这件好看。”她说。

那天,整个春节,我的世界都是灰色的。

那件红色的棉袄,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我的心里。

从那天起,我好像就明白了。

在这个家里,我没有资格拥有任何美好的东西。

只要是姐姐想要的,无论那是什么,我都必须拱手相让。

因为她是姐姐。

因为我必须“懂事”。

这种“懂事”,像一个无形的紧箍咒,伴随了我整个成长过程。

我考上了重点高中,大姐只是一个普通中专。

爸妈嘴上说着“都一样,有书读就行”,却在背地里,偷偷给大姐塞更多的生活费。

他们说:“女孩子在外面,要吃好点,穿好点,别让人看不起。”

而对我,他们说:“你学习好,就省点心吧,别总想着花钱,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我靠着奖学金和勤工俭学,读完了大学。

毕业后,我留在了一线城市打拼。

大姐毕业后,回了老家,在爸妈的安排下,进了一个清闲的单位,早早地结了婚,生了孩子。

从我领到第一份工资开始,大姐就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开始向我“借”钱。

今天孩子要报个兴趣班,明天家里要换个新沙发,后天她看上了一件新大衣。

数额不大,几百,一千。

但频率很高。

我几乎每个月,都要给她转上一两笔。

她从来没说过“还”字。

我也从来没敢开口要过。

因为我知道,一旦我开口,妈妈的电话就会立刻打过来。

“你姐现在拖家带口的,花钱的地方多,多不容易啊。你在大城市,工资高,帮衬她一下不是应该的吗?一家人,算那么清楚干什么?伤感情。”

是啊,伤感情。

好像在这段关系里,只有我的钱,不会伤感情。

我的感受,我的难处,我的委屈,都可以被轻易地忽略不计。

直到我买了车。

那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一笔开销。

我几乎掏空了所有的积蓄,还背上了三年的车贷。

每个月,工资一到账,第一件事就是把车贷还上。

剩下的钱,要付房租,要生活,要应付各种人情往来。

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我心里是甜的。

因为我终于拥有了一件,真正意义上,属于我自己的,贵重的东西。

一件大姐无法轻易从我手中夺走的东西。

我天真地以为,这是一道分界线。

是我独立人生的开始。

可我错了。

我买车的消息传回老家,大姐的电话第一时间就打了过来。

电话里,她没有一句恭喜。

她只是用一种酸溜溜的语气说:“哟,发财了啊?都买上车了。什么牌子的?多少钱啊?”

我含糊地报了品牌和价格。

她立刻嗤之以鼻:“就那破车啊?还不如我老公他们单位领导的那个呢。不过也行了,以后回老家就方便了,不用再去挤火车了。”

那一刻,我心里就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从那以后,我的车,就成了她的车。

“周末我带孩子去游乐园,你开车送我们一下。”

“我妈身体不舒服,要去医院检查,你开车来接一下。”

“我老公单位聚餐,他喝了酒,你去把他接回来。”

她使唤我,使唤得心安理得。

仿佛我不是她的妹妹,而是她的专属司机。

我拒绝过。

换来的,是她在家庭群里,声泪俱下地控诉我的“六亲不认”。

是妈妈打来电话,长达一个小时的,关于“亲情”和“孝道”的说教。

最后,我还是妥协了。

一次又一次。

我开着我的车,载着她的家人,行驶在我不愿意行驶的路上。

车厢里,充斥着他们的欢声笑语,和我格格不入的沉默。

每一次,当他们心满意足地下车,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只是潇洒地甩上车门,留下一个背影和一车厢的零食碎屑时。

我的心,就凉一分。

直到今天。

直到她不仅要霸占我的车,还要把我当成一个免费的、听话的劳动力,去为她的婆家服务。

那根常年紧绷着的弦,终于,断了。

我不想再忍了。

一分一秒,都不想。

高架路的尽头,是一个分岔口。

左边,通往S市,我明天要出差的地方。

右边,通往南方,一个我从未去过的、温暖的、遥远的方向。

我的手,握着方向盘,几乎没有犹豫,向右打满了。

车子平稳地驶入了通往南方的国道。

我把手机拿了出来。

屏幕上,有三十几个未接来电。

几十条未读的微信和短信。

我点开微信。

最新的几条,是我妈发来的。

“你怎么不接电话?你姐都急哭了!”

“你赶紧把车给你姐送过去!别耍小孩子脾气!”

“你要是再不听话,就别认我这个妈!”

我看着那些冰冷的文字,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愤怒。

只觉得,可笑。

又可悲。

我退出微信,打开了音乐播放器。

随机播放。

一首老歌,缓缓地流淌出来。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

歌声里,有自由,有迷茫,有对远方的向往。

我跟着轻轻地哼唱,眼泪却不自觉地,掉了下来。

一滴,一滴,砸在方向盘上。

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这一走,意味着什么。

或许,是和过去,做一次彻底的决裂。

或许,只是给自己放一个,不知归期的长假。

车子在国道上飞驰。

两旁的景物,从高楼大厦,变成了低矮的平房,再变成了连绵的田野。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新的一天,要来了。

我开了一夜的车,却丝毫感觉不到疲惫。

精神,前所未有的清醒。

天亮的时候,我把车停在了一个服务区。

我下车,伸了个懒腰,骨头节发出一连串“咔吧咔吧”的声响。

清晨的空气,带着青草和泥土的芬芳,清新得让人想哭。

我走进便利店,买了一瓶水,一个面包。

狼吞虎咽地吃完,我坐在服务区的长椅上,看着远方的天空。

太阳,正从地平线上,一点一点地,挣扎着,升起来。

金色的光芒,刺破云层,洒向大地。

我拿出手机,开机。

意料之中,信息和电话,再一次将屏幕淹没。

我没有去看那些充满指责和谩骂的内容。

我只是找到了大姐的对话框,平静地,打下了一行字。

“姐,车是我自己赚钱买的,我有权决定怎么使用它。从今天起,我的车,不会再为你和你的家人服务。我的时间和精力,也一样。”

然后,我找到了我妈的对话框。

“妈,从小到大,您都教我要懂事,要谦让。我一直努力地去做。但现在我发现,我的懂事和谦让,并没有换来尊重和爱护,只换来了变本加厉的索取。我累了。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发送。

然后,我按下了关机键。

世界,再一次,彻底安静了。

我把手机扔进了副驾驶的储物格里。

站起身,迎着初升的太阳,重新回到了车上。

我不知道我的那些话,他们能不能看懂。

我也不在乎,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重要的是,我说出来了。

那些积压在我心里,长达二十多年的,委屈和不甘,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

我重新发动汽车,汇入了车流。

阳光透过前挡风玻璃,照在我的脸上,暖洋洋的。

我打开了车上的收音机。

电台里,主播正用温柔的声音,播报着今天的天气。

“……受暖湿气流影响,我国南方大部分地区,将迎来持续的晴好天气,阳光明媚,春暖花开,非常适合出行……”

我笑了。

是啊,春暖花开。

真好。

我一路向南。

没有目的地,没有计划。

开到哪里,算哪里。

饿了,就在路边找一家看起来顺眼的小饭馆,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困了,就把车停在安全的区域,放倒座椅,睡上一觉。

我穿过了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城市。

看到了许多以前只在电视和书本上见过的风景。

我看到了波澜壮阔的长江,江面上船只来来往往,汽笛声悠长。

我看到了秀美如画的江南水乡,白墙黛瓦,小桥流水,乌篷船在河道里悠悠地穿行。

我看到了层峦叠嶂的群山,云雾缭绕,像一幅巨大的水墨画。

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拍下一些照片。

不是为了发朋友圈,也不是为了向谁炫耀。

只是为了,记录下这些属于我自己的,独一无二的瞬间。

我开始尝试着,和陌生人交谈。

在路边摊,和老板聊聊当地的特产。

在青年旅社,和来自五湖四海的背包客,分享彼此的故事。

在古老的寺庙里,和扫地的僧人,探讨人生的意义。

我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不同的人,过着那么多不同的生活。

他们或许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优渥的条件。

但他们的眼睛里,有光。

那种对生活的热爱,对未来的憧憬,是装不出来的。

而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那种光了。

我的眼睛里,只有疲惫,忍耐,和麻木。

旅途的第十天,我来到了海边。

那是一个很小的渔村,没有被过度开发,保留着最原始的、质朴的风貌。

我找了一家临海的民宿住下。

房间的窗户,正对着大海。

推开窗,就能闻到咸咸的海风,听到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

那声音,时而温柔,时而汹涌,像一首永不停歇的催眠曲。

我在这里,住了下来。

每天,我都会在天不亮的时候醒来。

去海边,看一场壮丽的日出。

看着太阳,如何从海平面下,一点一点地,把整个世界染成金色。

然后,我会沿着海岸线,一直走,一直走。

沙滩上,留下一长串孤单的脚印,很快,又被涌上来的海浪,抚平,了无痕迹。

就像那些,我以为永远也过不去的,伤痛和往事。

原来,只要给时间一点时间,它们终究,会被冲刷干净。

我学会了和当地的渔民一起出海打渔。

坐在颠簸的小船上,看着他们熟练地撒网,收网。

每一次,当沉甸甸的渔网被拉出水面,里面装满了活蹦乱跳的鱼虾时,他们脸上都会露出最淳朴、最满足的笑容。

那种靠自己的双手,获得收获的喜悦,是任何物质都无法替代的。

我也开始,尝试着,去修复自己。

我买了一个日记本,把那些从小到大,不敢说,不能说的心里话,全都写了下来。

写那件被抢走的红色棉袄。

写那块永远属于姐姐的、更大的蛋糕。

写每一次被忽略,被牺牲,被当成理所当然的付出。

我一边写,一边哭。

哭到最后,眼泪流干了,心里反而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原来,承认自己的委屈,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正视自己的伤口,它才有愈合的可能。

在渔村待了一个月。

我的皮肤,被海风和太阳,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

我的心,也像被海水洗过一样,变得清澈而平静。

我知道,我不能永远这样逃避下去。

生活,终究还是要继续。

但这一次,我想换一种活法。

我给公司的人事部,发了一封辞职邮件。

然后,我开始在网上,搜索这个小渔村附近,有没有适合我的工作机会。

我想留下来。

留在这个,让我找到自己的地方。

很幸运,附近的一个小镇上,有一家新开的文化创意公司,正在招聘文案策划。

那正是我擅长的领域。

我投了简历。

第二天,就收到了面试通知。

面试很顺利。

老板是一个很年轻的、有想法的本地人。

他看中了我之前在大城市的工作经验,也欣赏我想要慢下来,寻找生活本质的态度。

我们一拍即合。

我入职了。

公司不大,同事们也都很友善。

没有复杂的办公室政治,没有无休止的加班。

大家一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努力工作,也认真生活。

我在小镇上,租了一间带院子的老房子。

我把院子里的杂草清理干净,种上了各种各样的花。

月季,雏菊,向日葵。

我还养了一只猫。

一只橘色的,很胖的,喜欢晒太阳的懒猫。

每天下班回家,推开院门,看到那些盛开的鲜花,和在花丛中打滚的猫咪。

我的心,就会被一种巨大的、温柔的幸福感,填满。

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平静,安宁,自由,且完全属于我自己。

我偶尔,也会想起我的家人。

想起大姐,想起妈妈。

我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我没有再开过机,那张承载了太多过去的电话卡,被我扔进了大海。

我换了新的号码,新的微信。

除了公司的几个同事,没有人知道。

我像一个凭空消失的人,从他们的人生中,彻底退出了。

我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我只知道,如果不这样做,我可能会被那种令人窒息的亲情,活活耗死。

有时候,斩断,也是一种自救。

日子,就在这种平静而充实的状态下,一天天过去。

春天,我院子里的花开了,五颜六色,像打翻了的调色盘。

夏天,我和同事们一起去海里游泳,在沙滩上办烧烤派对。

秋天,镇上的桂花开了,满城都飘着甜丝丝的香气。

冬天,这里很少下雪,但天气好的时候,阳光依旧温暖,我会搬一把躺椅,和我的猫一起,在院子里晒太阳,打个盹儿。

我以为,生活就会这样,一直岁月静好下去。

直到那天。

那天是周末,我开车去邻市的超市,采购一些生活用品。

当我推着购物车,在一个货架前停下来,挑选酸奶的时候。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请问,这个牌子的酸奶,是无糖的吗?”

我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那个声音。

时隔一年多,我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是她。

是大姐。

我的第一反应,是逃。

我低下头,压低了帽檐,想假装没听见,推着车赶紧离开。

但是,晚了。

她似乎也认出了我。

“……是你吗?”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我没办法再装下去了。

我缓缓地,转过身。

大姐就站在我面前。

她比我记忆中,憔悴了一些,也苍老了一些。

眼角有了细细的皱纹,头发也有些干枯。

她看着我,眼睛里情绪复杂。

有惊讶,有尴尬,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东西。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问。

“我在这里工作。”我平静地回答。

我的声音,连我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没有一丝波澜。

没有恨,没有怨。

就像在跟一个,许久未见的、普通的故人,打招呼。

“工作?”她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丝鄙夷,“在这种小地方?能有什么好工作?”

我笑了笑,没有反驳。

“挺好的。我很喜欢。”

她上下打量着我,目光落在我的购物车里。

里面有新鲜的蔬菜,水果,牛奶,还有我给我家猫买的猫粮。

“你一个人?”她问。

“嗯。”

我们之间,陷入了沉默。

超市里,人来人往,背景音乐欢快地播放着。

我们两个人,站在这片喧嚣里,却像被一个无形的罩子,隔绝开来。

“你……这一年多,都去哪儿了?”她终于,还是问出了口,“电话也打不通,人也找不到。妈都快急疯了。”

“我换了号码。”我说。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她追问,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责备。

我看着她,认真地问:“告诉你们,然后呢?让你们继续像以前那样,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吗?”

她被我问得一噎,脸色有些难看。

“我们……我们也是为你好。”她辩解道,声音却有些底气不足。

“为我好?”我重复着这三个字,觉得有些讽刺,“为我好,就是把我当成一个予取予求的工具人吗?为我好,就是从来不问我愿不愿意,开不开心吗?”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她的心上。

她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那天晚上,你打电话让我把车给你,让我去接你婆婆的妹妹。”我继续说道,“你知道吗?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我的努力,我的奋斗,我好不容易才拥有的一点点东西,在你们眼里,好像都一文不值。你们可以随随便便地,就拿走,就支配。”

“姐,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一个独立的,活生生的人。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我自己的喜怒哀乐。”

大姐的眼睛,红了。

她低下头,避开了我的目光。

“我……我没想到,你会想这么多。”她小声说,“我以为,我们是姐妹……”

“是啊,我们是姐妹。”我打断了她,“但是姐妹,不是单方面的索取,和无条件的付出。姐妹,是相互尊重,相互扶持。”

“你做到了吗?”

她沉默了。

良久,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多了一丝我从未见过的,脆弱。

“那……那你现在,过得好吗?”她问。

“挺好的。”我点点头,“我有了新的工作,新的朋友,新的生活。我很平静,也很自由。”

她看着我,看了很久。

然后,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

“这个,你拿着。”她把卡递到我面前,“这里面,是这些年,我从你那儿拿的钱。我……我算了一下,大概有这么多。密码是你的生日。”

我愣住了。

我没想到,她会这样做。

我看着那张银行卡,没有接。

“不用了。”我说,“都过去了。”

“你拿着!”她的语气,又带上了那种熟悉的、不容拒绝的强硬,“这是我欠你的!”

我看着她固执的样子,心里,百感交集。

或许,这一年多的时间,改变的,不只是我一个人。

我接过了那张卡。

“谢谢。”我说。

她像是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

“那……妈那边……”她试探着问,“你要不要……回去看看她?她真的很想你。”

我沉默了。

回去吗?

那个曾经带给我无数伤害和束缚的家。

我真的,还能回得去吗?

我不知道。

“我考虑一下。”我最终,还是给了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她似乎也知道,不能逼我太紧。

她点了点头,“好。我的手机号没变,你……你想通了,就给我打电话。”

说完,她转身,推着她的购物车,慢慢地,走远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那个曾经在我眼里,无比高大、无比强势的背影。

此刻,却显得有些,萧索和孤单。

我站在原地,站了很久。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全都涌了上来。

那天之后,我并没有立刻联系她。

我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一切。

我把那张银行卡,收进了抽屉的最深处。

我没有去查里面的余额,也没有想过要用里面的钱。

对我来说,它更像是一种证明。

证明我过去的那些付出,并不是毫无意义的。

证明我的离开,是有价值的。

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只是我的心里,多了一丝牵挂。

我开始,会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妈妈。

想起她虽然偏心,但也会在我生病时,守在我床边,给我熬粥。

想起她虽然唠叨,但也会在我每次离家时,往我行李箱里,塞满我爱吃的零食。

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复杂。

没有纯粹的爱,也没有纯粹的恨。

都是一笔,算不清的,糊涂账。

又过了半年。

秋天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电话那头,是一个带着哭腔的、焦急的声音。

是大姐。

“你快回来吧!妈……妈病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

“什么病?严重吗?”

“是……是脑梗。半边身子,都动不了了。话也说不清楚……”她泣不成声。

我挂了电话,没有丝毫犹豫。

我立刻跟公司请了假,简单地收拾了行李,发动了我的车。

那辆,曾经载着我逃离,如今,又将载着我归去。

我一路疾驰。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地倒退。

来时的路,我走了十天。

回去的路,我只用了一天一夜。

当我风尘仆仆地,赶到医院时。

妈妈正躺在病床上,插着氧气管。

她比我记忆中,瘦了太多,也老了太多。

头发,已经全白了。

她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大姐守在床边,看到我,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她站起身,想说什么,却只是哽咽着,摇了摇头。

我走到病床前,轻轻地,握住了妈妈的手。

她的手,冰凉,干枯,像一截老树皮。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妈,我回来了。”

妈妈的眼皮,动了动。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浑浊的眼珠,在看到我的那一刻,亮了一下。

她的嘴唇,哆哆嗦嗦地,想要说什么。

却只能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咿咿呀呀”的声音。

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我知道,她认出我了。

那一刻,所有的怨,所有的恨,都烟消云散了。

剩下的,只有血浓于水的,心疼。

我在医院,陪了妈妈一个星期。

我和大姐,轮流照顾她。

我们一起,给她喂饭,擦身,按摩。

我们之间,没有了争吵,没有了指责。

只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妈妈的病情,很稳定,但恢复得,很慢。

医生说,这种病,后期需要长时间的,康复治疗。

出院后,我没有回那个小镇。

我把那边的工作,交接了。

把房子,退租了。

把我的猫,托付给了信得过的朋友。

然后,我回到了这个,我曾经拼命想要逃离的城市。

我在医院附近,租了一套房子。

把妈妈,接了过来。

大姐要上班,要照顾孩子,只能周末过来搭把手。

大部分时间,都是我一个人,在照顾妈妈。

每天,我推着轮椅,带她去公园晒太阳。

给她读报纸,讲我这一年多,在外面遇到的,有趣的事。

她听得很认真,虽然说不了话,但她的眼睛里,有光。

我扶着她,一遍一遍地,练习走路。

从一开始,站都站不稳,到后来,可以扶着墙,慢慢地,挪动几步。

每一点进步,都让我们欣喜若狂。

日子,很辛苦,也很琐碎。

但我心里,却很踏实。

我好像,终于找到了,一种和过去和解的方式。

不是遗忘,也不是原谅。

而是在承担责任中,完成自我救赎。

一天下午,阳光很好。

我推着妈妈,在小区的花园里散步。

她突然,用还能动的那只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卖部。

然后,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努力地,说出了两个字。

“……糖……糖……”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我推着她,走到小卖...部。

货架上,摆着各种各样的糖果。

我问她:“妈,你想吃哪种?”

她抬起手,颤颤巍巍地,指向了最上面的一格。

那里,放着一包,大白兔奶糖。

我的鼻子,一酸。

我拿下一包,付了钱。

回到长椅上,我剥开一颗,放进了她的嘴里。

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像个孩子。

我也剥了一颗,放进自己嘴里。

甜甜的,奶奶的,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我看着妈妈的侧脸,阳光洒在她的白发上,泛着一层柔和的光晕。

我突然想起,很小的时候,有一次,我发高烧,烧得迷迷糊糊。

妈妈守了我一夜。

第二天早上,我退烧了,醒过来,看到床头,放着一颗大白兔奶糖。

妈妈说:“吃了糖,病就好了。”

原来,她不是不爱我。

她只是,用了一种,我认为是错的,方式,在爱着我们。

她以为,让小的让着大的,是天经地义。

她以为,牺牲一个,成全另一个,是顾全大局。

她用她那个年代的,朴素的,甚至有些愚昧的价值观,来维系着这个家的平衡。

她不知道,这种平衡,是以我的痛苦为代价的。

我转过头,看着远方。

天空,很蓝,很干净。

有几只鸽子,从空中飞过。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大姐的电话。

“姐,周末有空吗?我们一起,带妈去吃她最喜欢吃的那家,豆花饭吧。”

电话那头,传来大姐带着笑意的,爽朗的声音。

“好啊!”

挂了电话,我看着妈妈,笑了。

她也看着我,笑了。

嘴里,还含着那颗,甜到心里的,奶糖。

我知道,我们这个家,回不去了。

回不到那个,一个被偏爱,一个被忽略的,过去。

但我们,可以往前走。

走向一个,相互理解,相互扶持的,新的未来。

至于我,我也没有再回那个海边小镇。

我在这个城市,重新找了一份工作。

我依然开着我的那辆车,穿梭在城市的车水马龙里。

只是这一次,我的方向盘,握得更稳了。

因为我知道,我要去的方向。

不再是逃离,而是归属。

是一种,与自己和解,与家人和解后,找到的,内心的归属。

那晚,我开车离开,是为了寻找自由。

如今,我开车回来,是为了守护责任。

原来,真正的自由,不是随心所欲地,去任何地方。

而是,无论身在何处,心,都有一个,可以安放的地方。

来源:MLI搞怪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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