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直到我的骨灰盒被送进陆家,他砸了白月光的病房,跪在碎片上一遍遍拼我的照片。
上篇
京圈太子爷陆沉舟娶我那天,白月光在隔壁楼自杀。
他扔下婚礼现场狂奔而去,留我一人面对全城媒体的镜头。
后来我替他挡了致命一刀,血泊中他却红着眼吼:“谁准你死?你的命是我的!”
我笑着咽气时,不知道他疯了。
直到我的骨灰盒被送进陆家,他砸了白月光的病房,跪在碎片上一遍遍拼我的照片。
而今日头条写着——《京圈太子爷夜闯殡仪馆:抱骨灰盒跳海未遂,遗书仅三字:我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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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婚礼
京城最奢华的酒店宴会厅,水晶灯折射出璀璨光芒,空气里弥漫着空运而来的保加利亚玫瑰香气。
苏晚身着价值连城的定制婚纱,站在红毯尽头,指尖冰凉。
司仪正用最煽情的语调渲染着这场世纪联姻,台下坐着的,是这座城市里最有权势和财富的一群人。他们是来看陆家太子爷陆沉舟,如何迎娶他“挚爱”的新娘。
是的,挚爱。至少在外界看来是如此。
陆沉舟就站在她身侧,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衬得他身姿挺拔,矜贵无双。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狭长的眼眸微垂,让人窥不透情绪。可苏晚知道,那里面没有温度,更没有她。
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她强求来的。用苏家那点岌岌可危的旧日情分,用她飞蛾扑火般的痴恋,赌上了自己的一生。
神父庄严的声音在厅内回荡:“陆沉舟先生,你是否愿意娶苏晚小姐为妻,无论顺境还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都爱她,珍惜她,直到死亡将你们分离?”
全场静默,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陆沉舟身上。
苏晚的心,在那片刻的寂静中,被无形的手攥紧,几乎窒息。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他。
时间,一秒,两秒……滴答而过。
就在陆沉舟薄唇微启,即将吐出那两个字的时候——
“砰!”
宴会厅厚重的大门被猛地撞开,一个穿着素雅、脸色苍白的女人踉跄着冲了进来,是林薇薇的闺蜜,赵茹。
她不顾一切地冲到陆沉舟面前,声音凄厉,带着哭腔,足以让前排的宾客听得一清二楚:
“陆总!不好了!薇薇姐……薇薇姐她在隔壁的酒店顶楼,她要跳楼!她说……她说如果你今天娶了别人,她就从那里跳下去!”
一瞬间,空气凝固了。
陆沉舟脸上的淡漠如同冰面碎裂,一种近乎狰狞的恐慌瞬间席卷了他深邃的眼眸。他甚至没有看苏晚一眼,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猛地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赵茹,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朝着厅外狂奔而去。
红色玫瑰花瓣在他离去的疾风中飘落,散了一地。
满座哗然。
摄像机的闪光灯如同疾风骤雨,瞬间将站在红毯中央,孤身一人的苏晚吞没。
她穿着最美的婚纱,画着最精致的妆容,却像一个小丑,被剥光了所有尊严,赤裸裸地暴露在全城面前。
手中的捧花,“啪”地一声,掉落在地。
那娇艳欲滴的花瓣,碎裂开来,如同她此刻的心。
第二章 祭品
婚礼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主角离场,留下新娘承受所有的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
苏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那栋空旷的别墅的。
属于陆沉舟的别墅,冰冷,奢华,却没有一丝烟火气,更像一个精致的牢笼。
她脱下那身沉重的婚纱,仿佛卸下了一身枷锁。镜子里,女人脸色惨白,眼底是一片死寂的灰败。
电视里,正在紧急插播新闻。
“本台最新消息,今日在凯悦酒店顶楼欲轻生的女子已被成功救下,据悉,该女子为林氏企业千金林薇薇,亦是京圈太子爷陆沉舟先生多年好友……陆先生于婚礼现场及时赶到,情绪激动,现二人仍在中心医院……”
画面里,虽然打了马赛克,但仍能清晰地看到陆沉舟小心翼翼地将一个柔弱的身影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西装紧紧裹住她,挡住所有镜头。那呵护备至的姿态,是苏晚从未得到过的温柔。
记者用夸张的语气描述着这场“生死相依”的感人场面。
苏晚关掉了电视。
室内陷入一片死寂。
她走到落地窗前,窗外是京城的万家灯火,璀璨夺目,却没有一盏是为她而亮。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绞痛袭来,她熟练地找出药瓶,倒出几片白色药片,和水吞下。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一直苦到了心里。
医生的话犹在耳边:“苏小姐,你的胃癌……已经是晚期,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建议立刻住院治疗。”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她说:“谢谢医生,但我最近……有些重要的事要处理。”
重要的事,就是赶着去死前,完成这场荒唐的婚礼,把自己像个祭品一样,完整地奉献到陆沉舟面前。
现在,祭礼完成了。
她这个祭品,也失去了最后的价值。
第三章 耳光
深夜。
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接着是沉重而凌乱的脚步声。
浓烈的酒气混杂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陆沉舟回来了。
他扯开领带,扔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俊美的脸上带着宿醉的疲惫和一种风雨欲来的阴沉。他走到客厅,看到坐在沙发里,像一尊雕塑般的苏晚。
他嗤笑一声,嗓音沙哑:“你还在这里?”
苏晚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衬衫领口处,那抹若隐若现的、属于女人的浅淡唇印。
“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陆沉舟一步步逼近,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他俯身,冰冷的指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与他直视。
“苏晚,看着我。”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带着审视和毫不掩饰的讥讽,“看着我为了另一个女人,丢下你逃婚,你是不是很得意?嗯?是不是觉得,用这种方式,就能让我记住你?”
苏晚的瞳孔猛地一缩。
得意?
她只觉得心口那片早已千疮百孔的地方,又被狠狠地剜了一刀,鲜血淋漓。
“我没有……”她试图辩解,声音却微弱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没有?”陆沉舟猛地甩开她的脸,力道之大,让她整个人狼狈地跌回沙发里。“收起你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看着恶心!”
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一字一句,如同淬了毒的冰棱:“如果不是你,薇薇怎么会绝望到去自杀?苏晚,用你苏家那点恩情逼我娶你,现在又差点逼死薇薇,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苏晚撑在沙发上的手,指甲深深陷进柔软的皮质里。
逼他?
是,是她用爷爷临终前的嘱托,用陆家欠苏家的人情,逼他履行婚约。
可她从没想过逼死任何人。
她只是……只是太爱他了。爱到明知是飞蛾扑火,也义无反顾。
“陆沉舟,”她抬起头,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泪光,却倔强地没有落下,“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不堪的人吗?”
陆沉舟看着她眼中的水光,心头莫名地一阵烦躁。他厌恶她这种眼神,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然呢?”他冷笑,语气刻薄,“你以为你算什么?陆太太?呵,苏晚,你记住,这个位置,你坐着,但陆沉舟的心,你永远别想碰!”
说完,他像是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厌恶,转身就要上楼。
“如果……”苏晚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如果今天,跳楼的人是我,你会来吗?”
陆沉舟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半晌,他冰冷的声音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你?”他轻嗤,“苏晚,你不会的。你费尽心机才得到陆太太的位置,怎么舍得死?”
话音落下,他再不停留,迈步上楼。
沉重的关门声传来,隔绝了两个世界。
苏晚维持着跌坐在沙发里的姿势,很久,很久。
直到窗外的天色泛起一丝鱼肚白。
她缓缓抬起手,抚上自己的脸颊,那里,刚才被他指尖捏过的地方,一片冰凉。
没有眼泪。
原来心痛到极致,是流不出眼泪的。
她只是慢慢地蜷缩起身体,将脸埋进膝盖。
胃里的绞痛,又开始翻涌,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
第四章 刀光
时间不紧不慢地又滑过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陆沉舟几乎没有回过别墅。偶尔回来,也是取东西,或者带着一身酒气,倒头就睡。
苏晚的存在,透明得如同空气。
她开始频繁地去医院,化疗,吃药。原本就纤细的身体,更是瘦得脱了形,宽大的家居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头发也大把大把地掉。
她开始习惯戴着帽子。
这天,她刚从医院做完治疗回来,身体虚软得厉害,靠在沙发上休息。
手机响了,是陆沉舟的助理打来的。
“太太,陆总在‘夜色’喝多了,情绪不太好,您看……”
“夜色”是陆沉舟常去的一家高级会所。
苏晚沉默了几秒,轻声应道:“好,我知道了。”
她撑着疲惫的身体起身,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用厚厚的粉底勉强遮盖住病容,驱车前往“夜色”。
包间里,烟雾缭绕。
陆沉舟靠在沙发上,领带松散,眼神迷离,面前摆满了空酒瓶。他身边坐着两个打扮妖娆的女人,正试图往他身上靠。
看到苏晚进来,他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哟,陆太太来了?查岗?”
苏晚无视了他话里的讽刺,走到他面前,声音平静:“沉舟,你喝多了,我们回家。”
“家?”陆沉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猛地挥开身边的女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逼近苏晚,“哪个家?有你苏晚在的地方,也叫家?”
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她的脸,带着浓烈的恨意和某种她看不懂的痛苦。
“薇薇今天出院了,”他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但她不肯见我。苏晚,你满意了?”
又是林薇薇。
苏晚的心已经麻木到感觉不到疼了。
她只是垂下眼睫,轻声道:“走吧。”
她伸手想去扶他,却被他狠狠甩开。
“别碰我!”
陆沉舟低吼一声,抓起外套,踉跄着朝门外走去。
苏晚默默跟在他身后。
会所外的停车场,夜深人静,灯光昏暗。
陆沉舟走得跌跌撞撞,苏晚亦步亦趋地跟着,生怕他摔倒。
就在他们快要走到车边时,暗处突然窜出来一个黑影,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直直地朝着陆沉舟的后心刺去!
“陆沉舟!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是你逼死了我们林家!”那人声音嘶哑,充满了疯狂的恨意。
一切发生得太快,电光火石之间!
陆沉舟因为醉酒,反应慢了半拍,等他意识到危险时,匕首的寒光已经近在咫尺!
他瞳孔骤缩。
然而,预想中的刺痛并没有传来。
一个纤细的身影,用一种决绝的、毫不犹豫的速度,猛地扑到了他的身后,紧紧地抱住了他,用自己的背脊,迎向了那锋利的刀尖!
“噗嗤——”
是利刃刺入皮肉的,沉闷而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苏晚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闷哼一声,温热的鲜血瞬间涌出,浸透了她的衣服,也染红了陆沉舟背后的衬衫。
那滚烫的、带着腥气的液体,让陆沉舟浑身一僵。
持刀的歹徒显然也没料到这一幕,愣住了片刻,随即被迅速反应过来的会所保安制伏。
陆沉舟猛地转身。
映入眼帘的,是苏晚苍白如纸的脸,和迅速失去血色的嘴唇。她看着他,眼神有些涣散,却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复杂难言的情绪。
有解脱,有不舍,有深深的爱恋,还有……一丝释然?
她的身体软软地向下滑去。
陆沉舟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她,手臂触及一片湿滑黏腻。
是血。
她的血。
那么多,那么红,不断地从她背后那个狰狞的伤口里涌出来,怎么都止不住。
“苏晚!”
陆沉舟的声音变了调,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和颤抖。他用力按住她的伤口,试图阻止那些生命的流逝,但那鲜红的液体还是不断地从他指缝间涌出。
“谁……谁准你扑上来的!”他看着她迅速灰败下去的脸色,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几乎无法呼吸,一种灭顶的恐惧将他淹没,他红着眼睛,对着怀里气息奄奄的女人低吼,“苏晚!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谁准你死!听见没有!我不准你死!”
苏晚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惊怒和恐慌的俊脸,忽然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
那笑容,苍白,破碎,如同昙花一现,却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沾血的手,似乎想碰碰他的脸,但最终,还是无力地垂落下去。
眼睛,缓缓闭上。
最后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混入血泊之中,消失不见。
陆沉舟僵在原地,抱着她逐渐冰冷下去的身体,感受着怀里的生命气息正在飞速流逝。
她笑了?
她竟然笑了?
在他吼着不准她死的时候,她居然笑了?
为什么?
一种比得知林薇薇跳楼时,更强烈百倍千倍的恐慌和绝望,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将他彻底吞噬。
“苏晚……苏晚!”
他嘶吼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却再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救护车尖锐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第五章 疯魔
中心医院,抢救室外。
红灯刺目地亮着。
陆沉舟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上、手上还沾着苏晚的血,已经干涸发暗,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褐色。他脸色苍白,眼神空洞,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助理匆忙赶来,看到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
“陆总……”
“查!”陆沉舟猛地抬起头,眼底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去查!那个人是谁指使的!我要他付出代价!”
“是,陆总,已经报警了,警方在处理。”助理小心翼翼地汇报,“林……林小姐那边打电话来,说身体不舒服,问您能不能……”
“滚!”陆沉舟暴戾地打断他,眼神凶狠得像要杀人,“让她滚!谁都别来烦我!”
助理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模样,吓得噤声,不敢再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陆沉舟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抢救室大门,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苏晚扑过来时的眼神,闪过她最后那个破碎的笑容,闪过她垂落的手……
为什么?
为什么她要替他挡那一刀?
她不是应该恨他吗?恨他在婚礼上丢下她,恨他这一个月来的冷落和羞辱。
她不是应该巴不得他死吗?
为什么……
无数的疑问和那种噬心的恐慌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逼疯。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终于开了。
医生满脸疲惫地走出来。
陆沉舟立刻冲了上去,抓住医生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对方的骨头捏碎:“她怎么样?说!”
医生被他吓了一跳,看着他猩红的眼睛,叹了口气,沉重地摇了摇头:“陆先生,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匕首刺穿了肺部,伤及主动脉,失血过多……送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什……什么?”陆沉舟像是没听懂,或者说,不愿意听懂,“什么叫尽力了?什么叫太晚了?你他妈给我说清楚!”
“陆先生,请您节哀。”医生低下头,“陆太太她……已经去世了。”
去世了?
苏晚……死了?
陆沉舟猛地松开了医生,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不。
不可能。
那个女人,那个用尽手段嫁给他、让他厌恶至极的女人,怎么会就这么死了?
她不是应该继续纠缠他,继续用那种隐忍又深情的眼神看着他,继续活在他看得见或者看不见的地方吗?
她怎么敢死?
“她没死……”陆沉舟摇着头,眼神狂乱,猛地推开医生,就要往抢救室里冲,“你们骗我!她没死!让我进去!”
护士和助理慌忙拦住他。
“陆总!陆总您冷静点!”
“陆太太的遗体……需要处理……”
遗体?
这两个字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陆沉舟的心上。
他动作僵住,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了抢救室里,那张被白布缓缓盖住的脸。
那么安静,那么苍白,没有一丝生气。
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彻底失去了所有颜色和声音。
陆沉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尊瞬间风化的石雕。
第六章 遗物
苏晚的“遗体”被送进了太平间。
陆沉舟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也不准移动她。
他把自己关在别墅里,不眠不休,只是喝酒。
地上滚满了空酒瓶,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酒精味。他胡子拉碴,眼窝深陷,整个人憔悴落魄得如同流浪汉,哪里还有半分昔日京圈太子爷的矜贵风采。
他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可苏晚最后那个带血的笑容,却像是刻在了他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她为什么笑?
她到底在想什么?
他烦躁地抓起酒瓶,又灌了一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喉咙和胃,却烧不灭心底那股越来越盛的寒意和空洞。
助理拿着一个文件袋,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陆总……”助理看着他的样子,于心不忍,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这是……整理太太遗物时发现的,在……在她卧室的抽屉里。”
陆沉舟醉眼朦胧地抬起头,盯着那个普通的文件袋,没有说话。
助理将文件袋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默默地退了出去。
陆沉舟盯着那个文件袋,看了很久很久,才缓缓伸出手,拿起。
袋子很轻。
他拆开,倒出里面的东西。
没有他预想中的什么秘密或者控诉。
只有几样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东西。
一本薄薄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日记本。
一张折叠起来的、有些发黄的纸。
还有……一个熟悉的、小巧的丝绒盒子。
陆沉舟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认得那个盒子。
里面,是他和蘇晚的婚戒。婚礼那天,他亲手给她戴上,又在丢下她离开后,被她自己默默地摘了下来,放在了梳妆台上。
他从未见她再戴过。
他颤抖着手,先拿起了那张发黄的纸。
展开。
是一张铅笔素描画。
画上,是一个少年的侧脸,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趴在课桌上睡着了,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清晰流畅的轮廓线条。
画功很稚嫩,但少年的神态捕捉得极其传神。
右下角,用娟秀的字体写着一行小字——「2013年,春,他今天好像很累。希望他能做个好梦。」
2013年……
那是十年前。他们还在上高中的时候。
陆沉舟看着画上的少年,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闷闷地疼。
他从来不知道,苏晚会画画。
更不知道,在那么早的时候,她就已经在默默注视着他。
他放下画,拿起那本日记本。
很薄,似乎并没有写多少页。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翻开了。
第一页,日期是五年前。
「9月12日,晴。今天在图书馆,不小心撞到了他,他的书撒了一地。他帮我捡起来,还对我笑了笑。他说:‘同学,没关系。’我的心跳得好快。」
「10月3日,阴。听说他要去国外做交换生了。一年。好久啊。不过没关系,我会等他回来。」
「12月25日,雪。圣诞节。他不在。给他发的‘圣诞快乐’,他回了一个‘谢谢,同乐’。只有四个字,但我看了好多遍。」
记录断断续续,并不频繁。大多是一些琐碎的、与他相关的小事。
他出国,他回来,他接手家族企业,他和朋友聚会……她像个影子,默默关注着他的一切。
直到最后一页。
日期是,他们婚礼的前一天。
「明天,就要嫁给他了。」
「我知道,他不爱我。娶我,只是因为爷爷的遗愿,因为陆家欠苏家的人情。」
「我知道,林薇薇在他心里很重要。」
「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奢望。奢望有一天,他能回头,看到一直跟在身后的我。」
「飞蛾扑火,是不是很傻?」
「但,我不后悔。」
「陆沉舟,我爱了你整整十年。从校服,到……婚纱。」
「只是,我好累啊……」
字迹在这里,有些潦草,甚至带着几点水渍晕开的痕迹。
是眼泪吗?
陆沉舟看着那短短的几行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心上。
十年。
从他不知道的十年前开始。
从他忽略的无数个日日夜夜。
她像一只固执的飞蛾,明知道前方是毁灭的火焰,还是义无反顾地扑了上来。
而他呢?
他给了她什么?
一场沦为笑柄的婚礼,无尽的冷落和羞辱,还有……那句冰冷的“你舍不得死”。
“噗——”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陆沉舟猝不及防,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染红了手中的日记本,也染红了他眼前的视线。
他捂住剧痛的心口,蜷缩在地上,像一只濒死的野兽,发出痛苦到极致的、压抑的呜咽。
十年。
他弄丢了一个,爱了他十年的女孩。
在她用生命为他挡下刀锋之后,他才窥见她深藏心底,那卑微又炽热的爱意的一角。
太迟了。
第七章 骨灰
苏晚的葬礼,办得极其简单,甚至可以说是冷清。
陆沉舟以“陆太太”的名义为她举办了仪式,但到场的,除了苏家几个远房亲戚,就是一些不得不来露个面的生意场上的伙伴。
没有人真正为苏晚的离去感到悲伤。
他们更多的是在窃窃私语,讨论着这位短命的陆太太,讨论着她戏剧性的死亡,以及……陆沉舟反常的态度。
陆沉舟穿着一身肃黑的西装,站在灵堂最前面,身形笔直,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孤寂和死气。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地看着正前方那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苏晚,微笑着,眉眼温柔,是他从未仔细看过的模样。
助理捧着一个做工精致的檀木骨灰盒,静静地走到他身边,低声道:“陆总,太太……该下葬了。墓园已经安排好了。”
陆沉舟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盒子上。
那里面,装着苏晚。
那个爱了他十年,为他而死的女人,最后,就只剩下这么一捧灰。
他伸出手,指尖颤抖着,轻轻抚摸着冰凉的盒壁,动作小心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不。”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不带她去墓园。”
助理一愣:“那……”
“带她回家。”陆沉舟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偏执的疯狂,“回我和她的家。”
助理震惊地看着他,想说什么,但在触及到陆沉舟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蕴含着风暴的眼眸时,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最终,那个昂贵的檀木骨灰盒,被安置在了别墅二楼,主卧的床头柜上。
那是苏晚生前睡的卧室。
陆沉舟开始变得不正常。
他推掉了所有的工作,拒绝见任何人,包括一遍遍打电话来哭诉身体不适的林薇薇。
他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那个卧室里。
对着那个骨灰盒说话。
“苏晚,今天下雨了。你以前最喜欢下雨天,说听着雨声睡觉很舒服。”
“胃还疼吗?药……我给你拿来了。你起来吃好不好?”
“你看,我把婚戒找回来了。我给你戴上,你不准再摘下来……”
他有时温柔低语,有时暴躁怒吼,有时又会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抱着骨灰盒,蜷缩在角落里,无声地流泪。
别墅里的佣人都被吓坏了,私下里都说,先生疯了。
被一个他曾经弃如敝履的女人的死,给逼疯了。
第八章 碎裂
林薇薇还是找上门来了。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眉宇间的那一丝虚弱的病态和隐晦的得意。她直接闯进了别墅。
佣人不敢拦她。
未完待续
来源:阎紫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