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母亲总喂流浪狗,它死后,项圈里掉出金锁。这件事发生在一个普通的北方小城。城西的老居民区里,住着我和我妈。我爸去世得早,是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的。她退休前在纺织厂工作,退休后,日子就变得很空。空得能听见挂钟秒针走动的咔哒声。后来,她开始喂流浪狗。起初只是一两只,后
母亲总喂流浪狗,它死后,项圈里掉出金锁。
这件事发生在一个普通的北方小城。
城西的老居民区里,住着我和我妈。
我爸去世得早,是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的。
她退休前在纺织厂工作,退休后,日子就变得很空。
空得能听见挂钟秒针走动的咔哒声。
后来,她开始喂流浪狗。
起初只是一两只,后来不知怎么,消息在狗群里传开了。
我家那个旧砖楼的一楼小院外,
渐渐成了附近流浪狗的固定食堂。
每天傍晚,妈会提着一个红色塑料桶出去,
桶里装着从菜市场捡来的剩骨头,
和着她特意煮的糙米饭。
她看着那些狗争食,眼神里有种光,
是平时做饭、看电视时没有的。
我对这些狗没什么感情,甚至有点烦。
它们吵,毛掉得到处都是,
有时还在院墙角刨坑。
我说过妈几次:“妈,您有那闲工夫,
不如去跳跳广场舞,锻炼身体多好。”
妈总是低着头,用抹布擦着已经很干净的灶台,
轻声说:“它们也没个吃饭的地方,怪可怜的。”
我也就不再说什么。
我知道,她是太孤单了。
那群狗里,有一只特别不起眼。
是只老狗,土黄色的毛,脏兮兮地打着绺,
体型不大,总是安静地待在狗群最外围。
等其他狗抢食差不多了,
它才小心翼翼地凑上前,
舔食桶边上沾着的饭粒。
它的眼神怯生生的,
看人的时候,总是微微缩着脖子,
好像随时准备挨打。
妈注意到了它,特意给它开小灶。
有时会留一小块没骨头的肉,
单独放在旁边一个破搪瓷碗里,
轻声唤它:“老黄,来,这边。”
妈给它起了名字,叫“老黄”。
老黄起初很警惕,
试探了好几天,才敢过来吃独食。
它吃得很慢,一边吃一边抬头看妈,
尾巴象征性地摇两下,幅度很小。
时间久了,老黄对我们熟悉了些。
但它从不让人抚摸。
妈的手刚伸过去,它就会敏捷地后退,
保持着安全距离。
它的脖子上,一直戴着一个很旧的、
深棕色的皮项圈,磨损得很厉害,
看着有些年头了。
妈好几次嘀咕:“谁家丢的狗吧?
看着像是家养过的。”
可我们在这片住了十几年,
从没听说谁家丢过这样一条老狗。
老黄在我们院子外面定居下来。
它不像其他狗那样到处乱跑,
活动范围很小,大部分时间,
就蜷在我家院墙外那个废弃的破木箱里。
妈给木箱里垫了件旧棉袄,
它便安心住了下来。
它像个沉默的哨兵,
白天蹲在木箱前晒太阳,
晚上就缩进箱子里睡觉。
妈每天喂它,和它说几句话,
它依旧不亲近,但会认真地听着。
那年冬天特别冷,雪下得勤。
一天深夜,风雪很大,
我听见院门外有轻微的挠门声。
妈也听见了,披着衣服起来,
从猫眼往外看。
是老黄。它浑身挂满了雪,
在门外瑟瑟发抖。
妈犹豫了一下,打开了门。
老黄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妈。
“进来吧,暖和暖和。”妈说。
它这才小心翼翼地迈进门,
在门口的脚垫上趴下,
尽量不让自己身上的雪水弄脏地板。
那是它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进我家门。
春天的时候,老黄明显老了。
动作越发迟缓,吃东西也很费力。
妈很担心,让我去买点消炎药拌在饭里。
我说:“妈,它就是条老狗,
到岁数了,您别太操心。”
妈没说话,第二天自己去药店买了药。
她仔细地把药片碾成粉末,
混在老黄最爱吃的肝泥里。
老黄的状态时好时坏。
好的时候,它能站起来慢慢走几步,
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不好的时候,就整天趴在木箱里,
只有妈送饭时,才勉强抬起头。
妈看着它,常常叹气。
我能感觉到,妈对老黄的感情,
和对其他流浪狗不太一样。
有一天,我下班回来,
看见妈坐在院门口的小凳子上,
老黄趴在她脚边。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妈轻轻地说着话,
像是在对老黄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都找不到了,这么多年了……”
老黄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呜声,
像是回应。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
他们之间,似乎有种奇怪的默契。
老黄死在一个平静的午后。
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暖洋洋的。
妈像往常一样,端着搪瓷碗去喂它,
发现它安静地趴在木箱里,像是睡着了。
只是胸口不再起伏。
妈站在那里,看了很久,
然后慢慢蹲下身,伸手摸了摸老黄的头。
这一次,老黄没有躲。
妈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挖了个坑,
把老黄埋了。
她显得很平静,没有流泪,
只是默默地把那个破木箱收拾干净。
我帮她把老黄平时用的破碗、旧棉袄
也一起埋了。妈拿着那个旧项圈,
犹豫了一下,说:“这个留着吧,
做个念想。”
我点点头,没在意。
项圈被妈放在了窗台上,
沾着泥土,显得有些脏。
过了好几天,一个周末的早上,
阳光照进屋里,我无意中看到
那个项圈边缘开裂了一道小口子,
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闪着暗金色的光。
我好奇地拿起来,用手一掰,
那已经老化的皮革很容易就裂开了。
一个东西掉在了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那是一个金锁。
不大,但很沉,是实心的。
样式古旧,上面刻着模糊的图案,
像是某种吉祥的纹样,
因为年代久远,边缘已经磨得光滑。
锁身上还刻着两个小字,笔画复杂,
我辨认了好一会儿,才看出是“长命”二字。
我愣住了,拿着金锁翻来覆去地看。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狗项圈该有的东西。
一个流浪了不知多少年的老狗,
项圈里怎么会藏着一个金锁?
我下意识地掂了掂,很重,
按当时的金价,值不少钱。
“妈!”我喊了一声。
妈正在厨房摘豆角,听到我的声音,
擦着手走出来。“怎么了?”
我把金锁递到她面前。
“从老黄的项圈里掉出来的。”
妈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她盯着那个金锁,像是看到了什么
极其不可思议的东西。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脸色变得苍白。
她伸出手,接过金锁,
手指摩挲着上面“长命”两个字,
动作轻柔得像是怕碰碎了它。
然后,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神复杂,
声音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颤抖:
“这……这是你姥爷的东西。”
我懵了。“我姥爷?
就是您很小时候就去世的那个姥爷?”
妈点了点头,目光还死死锁在金锁上,
仿佛要通过它,看穿几十年的时光。
“可是……姥爷的东西,
怎么会在一只狗的项圈里?”
妈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大颗大颗地,砸在手中的金锁上。
她喃喃地说:“它不是普通的狗……
它……它是来报恩的。”
“报恩?报什么恩?”我更加糊涂了。
妈扶着桌子慢慢坐下,
把金锁紧紧攥在手心,
好像那是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窗外,
眼神飘向了很远的地方。
“这件事,埋在我心里五十多年了,
我从没对任何人说过,
包括你爸。”她的声音低沉下来,
带着岁月的沙哑。
“今天,该让你知道了。”
“那是1965年,我八岁。”
妈开始讲述,语速很慢,
仿佛每一个字都需要从记忆深处
费力地打捞出来。
“你姥爷家成分不好,
祖上是开银楼的,虽然早就败落了,
但在那个年代,这就是原罪。
家里值钱的东西,早就上交的上交,
销毁的销毁。就只剩下这个金锁,
是你姥爷的爷爷传下来的,
也是你太奶奶临终前,
死死攥在你姥爷手里,
嘱咐他一定要留住的念想。”
“风声越来越紧,家里人都知道,
这东西留不住,也不敢留。
可你姥爷舍不得,这是祖上唯一的念想了。
他把它藏来藏去,
最后,藏在了家里养的那条大黄狗的项圈里。
那狗叫大壮,通人性,
是你姥爷从小养大的,特别忠心。
项圈是特制的,里面有个夹层,
金锁就塞在里面。
想着万一……万一将来有一天,
时局好了,还能取出来。”
“可是,没等到那一天。”
妈的声音哽咽了一下。
“有一天,一群人冲到家里来抄家,
翻箱倒柜,什么都翻遍了。
最后,他们盯上了你姥爷脖子上
挂着的一个小银葫芦,
那其实不值什么钱,
是你姥姥当年的嫁妆。
他们非要说是‘四旧’,要没收。
你姥爷脾气倔,争执了起来……”
妈说到这里,停住了,
用手捂住了眼睛,肩膀微微耸动。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继续说下去,
声音更加沙哑。
“他们推搡他,他撞到了桌角……
人当时就不行了。”
我心里一沉,仿佛能感受到
那个年代冰冷的绝望。
“那……那条狗呢?大壮?”
“混乱中,大壮挣脱了绳子,
冲那些人狂吠,被他们用棍子打跑了。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它。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天都塌了,
谁还顾得上一条狗。
我只记得,大壮跑出去的时候,
脖子上还戴着那个项圈。”
“后来,我和我娘,就是你姥姥,
被赶出了原来的家,
搬到城边一个破棚子里住。
日子过得很难,慢慢地,
我也就把大壮,把那个金锁,都忘了。
再后来,运动结束了,
日子一天天好起来,
我进了纺织厂,认识了你爸,
结婚,生了你……
那些旧事,就更不去想了。
偶尔想起来,也只当是
大壮早就死在外面了,
那个金锁,自然也早就不知所踪。”
妈抬起泪眼,看着手中的金锁。
“可我万万没想到……五十年了……
它竟然以这种方式,
又回到了我手里。”
她的手指一遍遍描摹着金锁的轮廓。
“老黄……它就是老了以后的大壮啊。
它记得我,记得这个家,
它回来了……它把姥爷的念想,
给我送回来了……”
我听着这个如同天方夜谭的故事,
心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一条狗,能活那么久吗?
就算它侥幸活了下来,
又怎么可能在几十年后,
准确地找到已经搬了无数次家的我们?
这太不可思议了。
“妈,您是不是……太想姥爷了?
也许只是巧合,
这狗只是……”
我想说“只是条普通的流浪狗”,
但看着妈那笃定而又悲伤的眼神,
我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我知道你不信。”妈轻轻地说,
“一开始,我也不明白。
为什么老黄总是不肯亲近我,
却又一直守在这里。
为什么它看我的眼神,
总是那么复杂。
现在,我懂了。
它认得我,它记得一切,
它心里有愧……
它觉得,当年它没能保护好姥爷……”
妈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这个傻狗……它哪里需要愧疚啊……”
我看着窗台上那个开裂的旧项圈,
又看看妈手里那个沉甸甸的金锁,
第一次对那条我从未在意过的老狗,
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敬意。
如果妈说的是真的,
那这不仅仅是一个关于财富的故事,
更是一个关于守护、记忆和归来的传奇。
老黄,或者说大壮,
它用尽一生,守护着一个承诺,
一个藏在项圈里的、沉重的秘密。
“它把东西送还到我手里,
就走了。”妈望着窗外老槐树下的土堆,
“它的任务完成了,它放心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
只有阳光在空气中无声地流动。
那个普通的午后,
因为一个金锁的出现,
和一段尘封往事的揭开,
变得无比沉重而又充满了宿命感。
我看着母亲佝偻的背影,
忽然觉得,我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也从未真正了解过那条
安静地来、又安静地离开的老狗。我拿着那个沉甸甸的金锁,
心里五味杂陈。
妈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这太不可思议了。
一条狗怎么可能活那么久?
又怎么可能在几十年后找到我们?
这听起来更像是一个童话。
“妈,”我犹豫着开口,
“狗的一般寿命也就十几年。
大壮要是还活着,
得有多大岁数了?
这……这不太可能吧。”
妈擦干眼泪,眼神却异常坚定。
“我也说不清。
但我知道,它就是大壮。
有些事,不需要道理。”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
望着老槐树下的那个小土堆。
“你还记得老黄刚来的样子吗?
它总是躲得远远的,
眼神里总带着害怕和愧疚。
现在想来,它不是在怕人,
它是……没脸见我。”
我心里还是充满疑惑,
但看着妈那么肯定的样子,
不忍心再质疑。
或许对她来说,
相信老黄就是大壮,
是一种慰藉。
那个金锁的出现,
本身就够离奇的了。
“那这个金锁……”我问道。
妈转过身,把金锁紧紧攥在手心。
“这是你姥爷家唯一的念想了。
我得把它收好。”
她走进里屋,翻出一个木盒子,
把金锁小心翼翼地放进去。
然后坐在床边,久久不语。
那天晚上,妈没怎么吃饭。
她早早回了自己房间,
但我能听到里面隐约的啜泣声。
五十年前的伤疤被揭开,
一定很疼。
我站在她门外,心里很不是滋味。
第二天是周末,
妈起来得很早。
眼睛还有些肿,
但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
她做了早饭,和我一起吃。
席间,她突然说:
“我想去老房子那边看看。”
“老房子?您是说……”
“就是你姥爷以前住的地方。”
我愣了一下。
那片地方早就拆迁了,
现在盖起了新的商业区。
“都拆了多少年了,
去了也看不到什么。”
“我就想去看看,”妈轻声说,
“就当是……带大壮回去看看。”
我拗不过她,只好答应。
吃过早饭,我们坐公交车出发。
车上,妈一直看着窗外,
沉默不语。
我知道她心里一定很不平静。
到了地方,果然面目全非。
高楼大厦林立,
完全找不到当年的痕迹。
妈站在街口,四处张望,
眼神迷茫。
“变了,全变了。”
她喃喃自语。
我们在附近转了很久,
妈努力辨认着方向。
“那边原来有个供销社,
现在变成超市了。”
“这里以前是条小巷子,
现在修成大马路了。”
她指指点点,像是在对我说,
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最后,她在一家商场前的
广场上停下脚步。
“应该就是这里了。”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里以前是个院子,
院子里有棵枣树。
大壮就住在枣树下的窝里。”
我看着光洁的地砖和
来来往往的人群,
很难想象五十年前这里的样子。
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仿佛在透过时光,
看着另一个世界。
“大壮最喜欢在枣树下乘凉,”
妈继续说,
“夏天的时候,它总爱
把肚皮贴在地上凉快。
你姥爷干活回来,
它总是第一个冲上去摇尾巴。”
她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那是对遥远回忆的眷恋。
我们在那里站了半个多小时。
妈终于叹了口气:
“走吧,该回去了。”
转身的时候,我看见她
悄悄抹了抹眼角。
回家的路上,妈的话多了起来。
她给我讲了很多
我从未听过的往事。
“你姥爷是个很温和的人,
说话从来不大声。
他最喜欢大壮,
说它通人性。
有时候他心情不好,
就会跟大壮说话。
大壮就安静地听着,
还会用头蹭他的手。”
“出事那天早上,
你姥爷还喂了大壮一块饼。
他说大壮最近瘦了,
要给它补补。
谁能想到……”
妈的声音低了下去,
没再说下去。
我心里突然很难受。
那个素未谋面的姥爷,
还有那条叫大壮的狗,
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真实。
我开始有点理解妈为什么
那么肯定老黄就是大壮了。
回到家,妈又从盒子里
拿出那个金锁。
她用软布仔细擦拭着,
动作轻柔。
“我要把它传给你,”她说,
“这是咱们家的根。”
我连忙摆手:
“这是姥爷留给您的,
您自己留着吧。”
妈摇摇头,执意把金锁塞到我手里。
“拿着吧。这不仅是金子,
这是咱们家的历史。
你要记住今天听到的故事,
以后也要讲给你的孩子听。”
我接过金锁,感觉沉甸甸的,
那不仅是金子的重量。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
妈讲的那个故事。
老黄的身影在我脑海里
越来越清晰。
它怯生生的眼神,
它小心翼翼的举止,
它临终前终于让妈抚摸的顺从……
这一切,现在都有了
不一样的解释。
如果它真的是大壮,
那这五十年它经历了什么?
它是怎么在动荡的年代活下来的?
又是怎么在茫茫人海中
找到我们的?
这些疑问像潮水一样
涌上我的心头。
第二天,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要去查查老黄的来历。
虽然妈坚信不疑,
但我还是想找找看
有没有什么证据。
至少,我想知道
这条狗到底从哪里来。
我先去了附近的宠物医院。
想着也许有人带它看过病。
可是问了一圈,都说没见过
这样一条老狗。
一位老兽医告诉我:
“土狗生命力强,
活到二十岁的我都见过。
但要说活五十年,
那是不可能的。”
我又去了社区办公室,
想查查有没有人丢过狗。
工作人员很热心,
帮我翻了记录。
最近几年确实有几起丢狗事件,
但描述都和
老黄对不上。
“这种土狗太多了,
很少有人会来登记。”
工作人员抱歉地说。
接下来的几天,
我一有空就在附近转悠,
遇到遛狗的人就问。
大多数人都摇头说不知道。
直到我遇到一位
在街角修鞋的老大爷。
老大爷在这片修鞋
已经三十多年了。
听我描述老黄的样子,
他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
“你说那条老狗啊,
我有点印象。
它在这一带晃悠好几年了。
从来不叫,也不惹事。
我还喂过它几次馒头呢。”
我心中一喜,连忙追问:
“您知道它从哪里来的吗?”
老大爷摇摇头:
“这就不清楚了。
它好像是突然出现的。
不过……”
他顿了顿,
“我记得它脖子上
确实有个旧项圈。
当时我还纳闷,
谁会给流浪狗戴项圈。”
这算是一个小小的印证。
老黄不是普通的流浪狗,
它曾经有主人。
但这还不能证明
它就是大壮。
我又去了更远的一些老社区。
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
然而问得越多,我越迷茫。
老黄就像一个谜,
突然出现在妈的生活里,
又突然离开。
一周后的晚上,
我和妈坐在客厅看电视。
其实谁都没认真看。
我终于忍不住,
把这几天的调查结果告诉了妈。
“妈,我问了很多人。
老黄确实在这一带
待了几年了。
但再往前,就没人知道了。
兽医说狗活不了五十年……”
我说得小心翼翼,
怕伤了她的心。
妈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等我说完,她轻轻笑了笑。
“傻孩子,有些事
不需要证据。
我相信它是大壮,
这就够了。”
她拿起桌上的金锁,
在灯光下仔细端详。
“这个金锁是真的,
它从老黄的项圈里掉出来,
这也是真的。
至于大壮为什么能活这么久,
又为什么能找到我……”
妈顿了顿,
“就当是老天爷的安排吧。”
我看着妈平静的脸,
突然明白了。
对她来说,真相到底是什么
也许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金锁
让她重新连接到了
失去已久的父亲。
而老黄,不管它是不是大壮,
都在她最孤单的时候
陪伴了她。
“也许您说得对,”我说,
“有些事,不需要太较真。”
妈欣慰地点点头:
“你能这么想就好。
明天陪我去给老黄烧点纸吧。
不管它是不是大壮,
它都是条好狗。”
第二天,我们买了纸钱,
在老槐树下烧了。
妈还特意买了个狗玩具,
一起烧了。
她说大壮小时候
最喜欢玩布老鼠。
虽然老黄从来不玩玩具,
但她想给它补上。
火光中,纸钱慢慢化成灰烬,
随风飘起。
妈轻声说:
“大壮,安心走吧。
金锁我收到了,谢谢你。
下辈子投个好胎,
别再做狗了。”
我站在旁边,心里突然很感动。
也许生命的奇迹,
真的不是我们能够理解的。
老黄是不是大壮,
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它用它的方式,
陪伴了一个孤独的老人,
最终还带回了一个
珍贵的家族信物。
从那天起,妈变了很多。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
整天待在家里。
她开始去社区活动中心,
学起了剪纸。
她说想把金锁上的
“长命”二字剪出来,
挂在墙上。
她还继续喂流浪狗,
但不再像以前那样
来者不拒。
她会仔细分辨,
只喂那些真的无家可归的。
她说这是老黄教她的:
每一条狗都有自己的故事。
有一天我下班回来,
看见妈坐在院子里,
身边围着两三只流浪狗。
她轻轻地抚摸着其中一只,
那只狗温顺地蹭着她的手。
夕阳照在她们身上,
温暖而宁静。
妈看见我,笑了笑:
“这只狗有点像老黄,
也是怯生生的。”
我走过去,蹲下身,
第一次认真地看着这些
曾经让我厌烦的小生命。
它们的眼神纯净,
带着对人类的信任和依赖。
“妈,以后我陪您一起喂它们。”
我说。
妈惊讶地看着我,然后笑了:
“好啊,它们会很高兴的。”
那一刻,我突然理解了
妈为什么那么喜欢这些狗。
在它们身上,她能感受到
最纯粹的陪伴和信任。
晚上,我把金锁拿出来仔细端详。
在灯光下,金锁泛着温润的光泽。
“长命”两个字虽然磨损,
却依然清晰。
我仿佛能感受到
它承载的岁月和情感。
这个金锁,从太爷爷传给姥爷,
在动荡年代被藏进狗项圈,
随着大壮颠沛流离几十年,
最后又通过老黄回到了我们手中。
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我把金锁放回木盒,
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我要把这个故事写下来。
不是为了证明什么,
只是为了记住——
记住姥爷,记住大壮,
记住老黄,记住妈的坚持,
记住生命中那些
无法解释却真实存在的温暖。
第二天,我开始动笔。
妈看我写东西,很好奇。
我告诉她我在写老黄的故事。
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然后说:
“别忘了写你姥爷。
他要是知道大壮这么忠心,
一定会很欣慰的。”
我点点头,继续写下去。
文字在纸上流淌,
带着我对这个故事的
理解和感动。
虽然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
但我已经不再执着于真相。
有时候,相信本身
就是一种力量。
妈相信老黄就是大壮,
这个信念让她走出了
多年的孤独和阴影。
而我也在相信中,
理解了爱的传承和守护。
写完故事的那天晚上,
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一个温和的中年人,
穿着旧式的中山装,
站在一棵枣树下。
他的脚边,蹲着一条
健壮的大黄狗。
他们都在对我微笑,
笑容温暖而安详。
我醒来后,把这个梦告诉了妈。
妈听后,久久不语。
然后她轻声说:
“那是你姥爷和大壮。
他们知道我们过得很好,
所以就放心了。”
从那天起,妈彻底释怀了。
她依然会想念老黄,
但不再悲伤。
她说老黄完成了它的使命,
回到了它真正的主人身边。
而那个金锁,
我们最终决定把它
存放在银行的保险箱里。
不是因为它值钱,
而是因为它承载的
记忆太过珍贵。
偶尔,妈会让我陪她去银行,
取出金锁看一看。
每次她都会轻轻地
抚摸那两个字的刻痕,
眼神里满是思念和温柔。
“长命”,
这不仅是长辈对晚辈的祝福,
也是对一个家族
记忆和传承的期盼。
虽然姥爷生命短暂,
但他的爱通过这个金锁,
通过大壮和老黄,
一直传递到了今天。
至于老黄到底是不是大壮,
我已经不再去想这个问题。
生命的奥秘无穷无尽,
有些缘分,本就无法
用常理解释。
重要的是,在这个北方小城里,
发生过这样一个温暖的故事。
一条老狗,用一个金锁,
连接起了过去和现在,
治愈了一个老人
内心深处的创伤。
而我也在这个过程中,
学会了理解和陪伴。
现在,每到傍晚,
我都会和妈一起,
提着红色塑料桶去喂流浪狗。
看着它们欢快地进食,
我觉得生活格外充实。
有时候,我会特别注意
那些躲在远处的、
怯生生的狗。
我会给它们单独准备食物,
轻声呼唤它们。
因为我知道,
每一条狗都可能
带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而老槐树下的那个小土堆,
已经长出了青青的小草。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
生命以另一种形式在延续。
妈在院子里种了很多花,
她说这样看起来热闹些。
偶尔,会有蝴蝶在花间飞舞,
也会有小鸟停在枝头歌唱。
妈说,那是老黄回来看我们了。
我相信她的话。
因为爱,从来都不会
随着生命的消逝而消失。
它会以另一种方式存在,
永远温暖着活着的人。我蹲下身,把食物放在它面前。
它犹豫地看着我,不敢上前。
“吃吧,没事的。”我轻声说。
它这才小心翼翼地凑过来,
一边吃一边警惕地观察着我。
妈站在不远处看着,脸上带着笑。
“它很像老黄刚来时的样子。”
我点点头,心里涌起一种
奇妙的感动。
也许这就是生命的轮回。
喂完狗回家,妈突然说:
“我想学用智能手机。”
我很惊讶。
妈一直对电子产品很抗拒。
“怎么突然想学这个?”
“我想把喂狗的照片拍下来,”她说,
“还想学上网查资料。”
于是我开始教妈用手机。
她学得很认真,虽然慢,
但很有耐心。
有时候一个操作要重复教好几遍,
她也不急不躁。
“老了,脑子转得慢。”她自嘲道。
过了几天,妈兴奋地告诉我,
她在网上查到了
关于狗寿命的资料。
“你看,这条新闻说,
有只狗活了29岁。”
她把手机递给我看。
确实,是一条关于
世界最长寿狗的报道。
“妈,29岁和50岁还是差很多的。”
我提醒她。
“我知道,”妈点点头,
“但至少说明,
狗的寿命可能比我们想象的长。”
她的眼神依然坚定。
我没有再争辩。
既然这是她的信念,
我又何必非要打破呢?
有时候,人需要一些
看似不切实际的信念来支撑生活。
周末,妈提出想去庙里上香。
这又是她以前从不做的事。
“我想给老黄立个往生牌位。”
她说。
我陪她去了城郊的寺庙。
庙里很安静,香火缭绕。
妈虔诚地跪在佛前,
嘴里念念有词。
我站在她身后,
看着她的背影,
突然觉得她老了很多。
从庙里出来,妈的心情很好。
“师傅说,老黄已经往生善道了。”
她的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
“那就好。”我说。
回家的路上,妈买了个小木鱼。
“以后我每天敲敲,
给老黄念念经。”
她说。
我开始觉得,妈对老黄的执念
似乎太深了。
果然,从那天起,
妈每天早晚都要敲木鱼念经。
起初只是几分钟,
后来时间越来越长。
邻居开始有意见了。
我只好委婉地提醒妈。
“妈,念经在心里念也行,
不一定非要敲木鱼。”
妈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我知道了。”
她收起了木鱼,但念经还在继续。
有一天我半夜起来,
看见妈坐在客厅里,
对着老黄的照片轻声说话。
“大壮,你放心,
金锁我会传下去的。
你安心去吧,别惦记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哄孩子。
我悄悄退回房间,心里很难受。
妈似乎陷入了一种
我无法理解的情绪中。
我开始后悔当初没有
更坚决地阻止她喂流浪狗。
第二天,我偷偷去了医院,
咨询了心理医生。
医生说这可能是
老年人常见的执念,
建议多陪伴,适当转移注意力。
于是我请了年假,带妈去旅游。
我们去了海边,这是她一直想去的地方。
面对浩瀚的大海,妈很开心。
她像个孩子一样在沙滩上散步,
捡贝壳,看海浪。
“要是你爸还在就好了。”
她突然说。
这是她很久以来第一次主动提起爸爸。
“他最喜欢海了。”
我握住她的手:“以后我常带您来。”
在海边的三天,妈变得开朗很多。
她不再提起老黄,也不再念经。
晚上我们坐在阳台看星星,
她给我讲了很多和爸爸的往事。
那些我从未听过的故事。
“你爸爸追我的时候,
每天在厂门口等我。
后来你姥爷出事,家里困难,
很多人都疏远我们,
只有他还坚持来看我。”
妈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着光。
“那时候真苦,但也真幸福。”
她轻声说。
我忽然明白,妈对老黄的执念,
其实是对过去所有
失去的亲人的思念。
回家后,妈的状态好多了。
她加入了社区的老年书法班,
每天去上课,交了很多新朋友。
她依然喂流浪狗,但不再过度投入。
我们的生活渐渐恢复了正常。
有一天,书法班组织作品展。
妈的作品是一幅字:
“万物有灵”。
简单的四个字,却很有力道。
老师夸她进步很快。
展出那天,妈特意穿上了
她最喜欢的那件衣服。
我请了假去参观。
看着妈和其他老人
愉快地交流着,
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晚上,妈对我说:
“我想通了。
老黄是不是大壮不重要,
重要的是它带给我的温暖。”
她的眼神很平静。
“您能这么想真好。”我说。
妈笑了笑:“人老了,
就容易钻牛角尖。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从那以后,妈真正地释怀了。
她依然会去喂流浪狗,
但更多的是享受这个过程。
她开始学习烹饪,
尝试做各种新菜式。
我们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
秋天来了,院子里的槐树开始落叶。
妈把落叶扫在一起,没有烧掉。
“让它们化作春泥吧。”她说。
她的心态越来越平和。
一天,社区工作人员来找妈,
想请她担任流浪动物保护志愿者。
妈欣然答应了。
她开始协助社区
管理流浪动物的档案,
帮助它们寻找领养家庭。
“每只狗都应该有个家。”
妈说。
她把自己的经验分享给其他志愿者,
教他们如何与流浪动物相处。
在她的努力下,
社区里的流浪狗
都做了绝育和防疫。
扰民的情况少了很多。
妈成了社区里的名人。
有人不理解:
“为什么对狗这么好?”
妈总是笑笑:
“它们也是生命啊。”
深秋的一个下午,
我和妈在院子里喝茶。
阳光很好,暖暖的照在身上。
“时间过得真快,”妈说,
“转眼一年就要过去了。”
“是啊,”我点点头,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
妈沉默了一会儿,说: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我心里一紧:“什么事?”
“老黄死的前一天晚上,
我做了个梦。
梦见你姥爷牵着大壮,
对我说:'我们要走了,
这个还给你。'”
妈的声音很平静。
“醒来后我就觉得不对劲。
第二天看到老黄时,
我就知道它要走了。”
我惊讶地看着妈。
“所以您早就……”
“不是早就知道,”妈摇摇头,
“是感觉到了。
动物有时候比人更敏感。
老黄走得很安详,
这是它的福气。”
我终于明白了妈
为什么那么坚信
老黄就是大壮。
有些感应,是科学解释不了的。
冬天再次来临。
这次,妈提前给流浪狗们
准备了过冬的窝。
她用旧纸箱和棉絮
做了好几个温暖的狗屋,
放在避风的地方。
“希望能帮它们度过这个冬天。”
她说。
今年的雪下得晚,
天气却格外冷。
一天清晨,我们发现
一只母狗在狗屋里生了小狗。
一共五只,毛茸茸的很是可爱。
妈很高兴,每天特意
给狗妈妈加餐。
“等开春天暖和了,
就给它们找领养人家。”
妈说。
她细心地记录每只小狗的情况,
准备到时候提供给领养人。
小狗满月那天,
妈邀请了几个
有意向领养的人来看狗。
看着那些毛茸茸的小生命
在新主人怀里撒娇,
妈的眼圈红了。
“怎么了?”我问。
“想起大壮小时候了。”
妈擦了擦眼角,
“你姥爷把它抱回来时,
也是这么小。”
这是妈很久以来
第一次主动提起大壮。
但这次,她的语气很平静,
带着怀念,没有悲伤。
最后一只小狗被领走时,
妈把那个破搪瓷碗
送给了领养人。
“这是老黄用过的,
留着做个纪念吧。”
她说。
狗妈妈似乎知道孩子们
都有了好的归宿,
安静地躺在妈脚边。
妈轻轻抚摸着它:
“别难过,它们都会幸福的。”
除夕夜,我和妈一起包饺子。
电视里放着春晚,很是热闹。
妈突然说:“明年我想去旅游。”
“好啊,想去哪儿?”
“想去南方看看,
你姥爷的老家。”
她说。
我有点意外:“怎么突然想去那里?”
“想看看根在哪里。”妈说,
“你姥爷生前总说
老家门前有棵大榕树,
夏天能在下面乘凉。”
“好,我陪您去。”我说。
妈笑了,继续包饺子。
她的动作很熟练,
一个个饺子像元宝似的
排列在案板上。
吃过年夜饭,我们出门放鞭炮。
五彩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妈仰头看着,脸上映着光彩。
“真美啊。”她轻声说。
邻居们也都在放鞭炮,
孩子们在院子里奔跑嬉戏。
整个社区洋溢着
喜庆的气氛。
妈看着这一切,眼神温暖。
“生活真美好。”她说。
我握住她的手:“会越来越好的。”
零点钟声敲响时,
妈轻声说: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过完年,妈开始规划南方之行。
她在网上查资料,
买来了地图,
认真地做着笔记。
看着她专注的样子,
我觉得很欣慰。
春天来得特别早。
院子里的花陆续开放。
妈在老槐树下种了一棵小树苗。
“等它长大了,
就能给以后的流浪狗乘凉了。”
她说。
流浪狗们似乎也知道春天来了,
变得活泼很多。
它们围着妈打转,
尾巴摇得像风车。
妈笑着分发食物,
眼神里满是慈爱。
有时我会想,
如果老黄能看到这一切,
该有多好。
但它也许正在某个地方,
和姥爷在一起,
安静地看着我们。
周末,我们开始整理行装,
准备南方之行。
妈把金锁的照片
存在手机里。
“带着它去看看老家。”她说。
出发前夜,妈显得很兴奋,
像个要春游的孩子。
她反复检查要带的东西,
生怕遗漏了什么。
“睡吧,妈,明天要早起。”我说。
躺在床上,我久久不能入睡。
这一年的经历在脑海里回放。
从老黄的死亡到金锁的出现,
从妈的执念到释怀,
一切都像一场梦。
但看着床头妈开心的笑容,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生命中的失去与获得,
悲伤与喜悦,
都是成长的必经之路。
第二天清晨,我们出发去机场。
妈穿着新买的衣服,
精神很好。
在候机厅,她一直看着窗外,
看着飞机起起落落。
“第一次坐飞机,紧张吗?”我问。
“有点,”妈老实说,
“但更多的是期待。”
她握紧我的手。
飞机起飞时,妈轻轻闭上了眼睛。
我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
知道她在心里
与过去的岁月告别。
两个小时后,飞机落地。
南方的空气温暖湿润,
与北方的干燥寒冷截然不同。
妈深深吸了口气:
“这就是你姥爷说的
老家的味道。”
我们租了辆车,按照妈查的资料,
往姥爷的老家开去。
沿途风景很好,
妈一直看着窗外,
不时发出惊叹。
经过一片稻田时,
妈突然叫停车。
她下车走到田边,
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
“你姥爷说,
老家的土是红色的。”
果然,她手中的泥土
带着淡淡的红色。
“就是这里了。”妈轻声说。
她的眼睛里闪着泪光,
但脸上带着笑。
我们继续前行,终于到了
姥爷在信中描述的那个村子。
村口确实有棵大榕树,
枝繁叶茂,遮天蔽日。
妈站在树下,仰头看着。
“和姥爷说的一模一样。”
她喃喃自语。
树荫下很凉爽,
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一个老人走过来,
用方言问我们找谁。
妈试着说出姥爷的名字。
老人想了一会儿,摇摇头:
“太久远了,不记得了。”
妈有点失望,但很快振作起来。
“没关系,能找到这里就很好了。”
她在树下坐了很久,
像是在感受姥爷曾经感受过的一切。
回去的路上,妈很安静。
快到机场时,她说:
“这次旅行真好。
像是完成了一个心愿。”
在机场,妈买了几张明信片。
“回去寄给朋友们。”
她说。
她的心态越来越年轻了。
回到家,妈把旅途中的照片
整理成相册。
在每张照片下面
仔细地写上说明。
“等以后你的孩子长大了,
给他们看。”她说。
日子一天天过去,
生活平静而充实。
妈依然去书法班,
依然喂流浪狗,
但多了份从容和淡定。
有时我会想起那个金锁,
想起老黄。
但更多的时候,
我看着妈幸福的笑容,
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春天深了,院子里的花全开了。
妈坐在花丛中看书,
阳光洒在她身上。
我悄悄拍下这张照片,
觉得这是最美的画面。
生命就是这样吧,
有失去,也有获得。
重要的是,我们始终
怀着爱和希望前行。
而老黄,不管它是不是大壮,
都已经成为我们生命中
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它的故事将会一直流传下去,
温暖着每一个听到的人。
就像妈说的:
万物有灵,爱是永恒。
来源:大气雪碧Mb1Fbq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