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儿子拒养我,我住养老院,律师上门,我惊喜交加。养老院的下午总是格外漫长。阳光斜斜地照进房间,在水泥地上拉出细长的影子。我靠在床头,听着窗外隐约的车流声,心里空落落的。隔壁老李的收音机咿咿呀呀唱着戏,声音时断时续,像极了我们这些老人残存的生命力。护工小张推门进来
儿子拒养我,我住养老院,律师上门,我惊喜交加。
养老院的下午总是格外漫长。
阳光斜斜地照进房间,
在水泥地上拉出细长的影子。
我靠在床头,听着窗外隐约的车流声,
心里空落落的。
隔壁老李的收音机咿咿呀呀唱着戏,
声音时断时续,
像极了我们这些老人残存的生命力。
护工小张推门进来,
手里端着药盒和白开水。
“刘大爷,该吃药了。”
她轻声说着,把水杯递到我手里。
我慢慢吞下那些药片,
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小张站在一旁等着,
眼神里带着惯有的怜悯。
“今天感觉怎么样?”她问道。
我点点头,没有作声。
还能怎么样呢?
七十六岁的身子,
就像一台快要报废的机器,
到处都在响,到处都在疼。
最疼的还是心口——
儿子已经三个月没来看我了。
小张收走水杯,
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又剩下我一个人。
我摸索着从枕头底下掏出那张照片,
照片上是我和儿子在公园的合影。
那时他才六岁,
骑在我肩膀上笑得灿烂。
现在他已经是四十岁的中年人了,
开着一家小公司,
住在宽敞的楼房里。
可他却不愿意养我。
想起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
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
那天他开车来接我,
说是要带我去个地方。
车停在养老院门口时,
我就知道不对劲。
“爸,我现在太忙了,”
他握着方向盘,不敢看我的眼睛,
“这里有人照顾你,我也放心。”
我愣在副驾驶座上,
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就这么把你爸扔了?”
我终于挤出一句话。
他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不是扔,是让你享福!
你看这里环境多好?”
是啊,环境是好,
可再好也是养老院。
从那以后,
他来看我的次数越来越少。
每次都是匆匆忙忙,
坐不到十分钟就走。
后来干脆电话也不接了。
护工们都在背后议论,
说老刘的儿子真不是东西。
我听了只能假装没听见。
下午四点,是散步时间。
我拄着拐杖慢慢往活动室走。
经过值班室时,
听见几个护工在聊天。
“302的老太太昨天走了,
她儿子今天才来办手续。”
“哎,养孩子有什么用?
辛苦一辈子,最后还不是这样。”
我加快脚步,
不想再听下去。
活动室里,
几个老人在打麻将。
老王看见我,
招手让我过去坐。
“老刘,来玩两把?”
我摇摇头,
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下。
窗外是一片小花园,
几棵梧桐树已经冒了新芽。
春天来了,
可我的心里还是冬天。
想起老伴在世时常说,
咱们好好培养儿子,
将来老了就有依靠。
可现在呢?
老伴走了才五年,
儿子就不要我了。
“想开点吧,”
老王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我身边,
“我儿子都两年没来了。
刚开始也难受,
现在习惯了。”
他掏出皱巴巴的烟盒,
想起这里不能抽烟,
又讪讪地放了回去。
晚饭是白菜炖豆腐和米饭。
我没什么胃口,
勉强吃了半碗。
餐厅里吵吵嚷嚷的,
有老人把饭菜洒了一身,
护工赶紧过来收拾。
我看着那个老人茫然的表情,
突然很想哭。
也许有一天,
我也会变成那样。
回到房间,
天已经黑了。
我打开电视机,
心不在焉地看着新闻。
主持人说的什么,
我一句也没听进去。
满脑子都是儿子小时候的样子。
他第一次叫爸爸,
第一次走路,
第一次背着小书包去上学……
敲门声打断了我的回忆。
护工小张探进头来:
“刘大爷,有人找您。”
我愣了一下。
这么晚了,会是谁?
难道是儿子回心转意了?
我的心突然跳得很快。
进来的是个陌生男人,
三十多岁,穿着西装。
他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
看起来很是体面。
“您是刘建军先生吗?”
他客气地问道。
我点点头,心里更加疑惑。
“我叫陈明,是律师事务所的律师。”
他递给我一张名片。
我的手有些发抖,
接过名片看了半天。
律师事务所?
我活了大半辈子,
从来没和律师打过交道。
“您别紧张,”
陈律师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我是受您儿子刘伟的委托来的。”
一听儿子的名字,
我的心沉了下去。
他派律师来干什么?
难道是要和我断绝关系?
陈律师打开公文包,
取出一份文件。
“这是刘伟先生立下的遗嘱,
他指定您为唯一继承人。”
我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遗嘱?他怎么了?”
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刘伟先生上周因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陈律师轻声说道。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整个人都僵住了。
去世了?
我儿子死了?
这不可能!
他今年才四十岁啊!
“您……您搞错了吧?”
我结结巴巴地说,
“我儿子身体一直很好……”
陈律师叹了口气:
“这是死亡证明的复印件,
您要看看吗?”
他递过来一张纸,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刘伟的名字。
我盯着那张纸,
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原来儿子不是不要我,
他是生病了,
怕我担心才不告诉我。
这三个月他不来看我,
是因为他在医院里啊!
“他什么时候病的?”
我哽咽着问。
“大概四个月前查出来的,
医生说是晚期冠心病。”
陈律师顿了顿,
“刘伟先生一直瞒着您,
他说您年纪大了,
不能再受刺激。”
我想起最后一次见儿子时,
他的脸色确实不太好。
我当时还以为他是工作太累,
还嘱咐他注意休息。
他笑着点头,
眼里却藏着说不出的疲惫。
这个傻孩子,
为什么要一个人扛着?
“他留下什么话了吗?”
我抹着眼泪问。
陈律师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信封:
“这是刘伟先生写给您的信。
另外,他名下有一套房产,
还有一百多万存款,
现在都是您的了。”
我颤抖着接过信封,
儿子的笔迹映入眼帘。
“亲爱的爸爸:
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
我已经不在人世了。
请原谅我这几个月没去看您,
我是怕您看到我病重的样子……”
信很长,写了整整三页。
儿子在信里说,
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就开始悄悄安排后事。
他把公司转让了,
房子也收拾好了,
就等着我回去住。
他还给我存了一笔钱,
足够我安度晚年。
“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
儿子在信里写道,
“妈妈走后,您一个人太辛苦了。
我本来想好好孝顺您,
可惜没有机会了。
请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我在天堂会一直守护您……”
读到这里,
我已经泣不成声。
陈律师默默递过来一包纸巾,
安静地等着我平静下来。
“刘伟先生还给您留了一样东西,”
陈律师又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小盒子,
“这是他特意嘱咐要交给您的。”
我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块崭新的手表。
表盘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给爸爸,愿时间善待您。”
这是我去年生日时看中的手表,
当时嫌贵没舍得买。
没想到儿子记住了,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惦记着。
我把手表贴在胸口,
感受着儿子最后的心意。
“我现在该做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问道。
“首先需要您签字确认继承权,
然后我陪您去办理相关手续。”
陈律师把文件摊开在桌上,
细心地指出需要签名的地方。
我拿起笔,手还在发抖。
签下名字的那一刻,
我突然意识到,
从今往后真的要一个人生活了。
虽然有了房子和钱,
可我最想要的儿子,
再也回不来了。
“刘伟先生的葬礼……”
我犹豫着开口。
“已经办完了,”
陈律师轻声说,
“按照他的遗愿,
一切从简。
他说不想让您太伤心。”
我点点头,心里空落落的。
连儿子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这将成为我永远的遗憾。
可是能怪谁呢?
儿子的一片孝心,
我怎么能辜负?
“明天我来接您去办手续,”
陈律师站起身,
“您今晚好好休息。”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说:
“刘伟先生是个好人,
他真的很爱您。”
房间里又剩下我一个人。
我摩挲着那块新手表,
眼泪再次模糊了视线。
夜很深了,
养老院里静悄悄的。
我躺在床上,
回忆着儿子的点点滴滴,
直到天色发白。
第二天一早,
陈律师准时来了。
我收拾好简单的行李,
准备离开养老院。
护工小张红着眼睛帮我拎包:
“刘大爷,以后常回来看看。”
我点点头,心里五味杂陈。
路过活动室时,
老王正在窗边晒太阳。
他朝我挥挥手,
脸上带着羡慕的表情。
我突然觉得很难过,
这里还有很多像老王这样的老人,
他们的儿子还活着,
却再也不来看他们。
坐上陈律师的车,
我最后看了一眼养老院。
这座困了我三个月的建筑,
现在看起来竟然有些亲切。
毕竟在这里,
我度过了人生中最难熬的日子,
也等来了儿子的消息。
“我们先去公证处,”
陈律师一边开车一边说,
“然后去银行办理账户过户。”
我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道,
突然想起儿子小时候,
我骑车送他上学的情景。
那时候他总爱搂着我的腰,
把脸贴在我后背上。
公证处里人来人往,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严肃的表情。
工作人员核实了我的身份,
很快办好了手续。
看着公证书上儿子的名字,
我的心又疼了起来。
从公证处出来,
陈律师带我去了银行。
柜台职员很热情,
耐心地指导我填写表格。
当看到存折上那一长串数字时,
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这些钱,
是儿子用命换来的啊。
最后一站是儿子的房子。
小区环境很好,
绿树成荫,鸟语花香。
陈律师用钥匙打开房门,
我站在门口,
迟迟不敢进去。
房间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茶几上还放着儿子的照片。
我慢慢走进去,
抚摸着儿子用过的每一样东西。
沙发、电视、书架……
到处都有他的气息。
卧室的床头柜上,
放着一个药盒。
里面是各种治疗心脏病的药。
我拿起药瓶,
想象着儿子最后的日子,
该有多难受。
“刘伟先生最后一个月是在家里度过的,”
陈律师轻声说,
他说想在家里等那一天到来。”
我坐在儿子的床上,
老泪纵横。
厨房的冰箱上贴着便条,
是儿子写的购物清单。
最后一行写着:
“给爸爸买他爱吃的桂花糕。”
日期正是他住院前一周。
原来他一直惦记着我,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这是房子的产权证,”
陈律师把一个小本子交给我,
“现在它是您的了。
您打算搬过来住吗?”
我环顾这个充满儿子回忆的房子,
坚定地点了点头。
虽然儿子不在了,
但我要在这里继续生活。
这里有他的味道,
有他的影子,
有他对我最后的爱。
陈律师离开后,
我独自坐在客厅里。
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
给房间镀上一层金色。
我摩挲着儿子留下的手表,
心里既悲伤又温暖。
儿子没有抛弃我,
他用自己的方式爱着我。
虽然这份爱来得太迟,
但它终究是来了。
我会好好活着,
连同儿子的那份一起。
夜幕降临,
我打开房间里所有的灯。
光明驱散了阴影,
也驱散了我心中的阴霾。
从今天起,
我要开始新的生活。
为了儿子,
也为了自己。我拿起药瓶,
手抖得厉害。
瓶身上密密麻麻的小字,
记录着儿子最后的抗争。
一天三次,一次两片。
他该多苦啊,
一个人默默吃药,
一个人面对死亡。
“他走的时候痛苦吗?”
我声音沙哑地问。
陈律师沉默了一会儿:
“医生说走得很安详。
是在睡梦中离开的。”
我点点头,
眼泪滴在药瓶上。
客厅的茶几下层,
放着儿子的病历。
我翻开第一页,
诊断日期是四个月前。
那时候他刚把我送进养老院,
原来不是因为嫌弃,
是因为他病了。
病历上记录着一次次复查,
情况越来越糟。
最后一行写着:
“建议住院治疗。”
日期是三个月前,
正是他不再来看我的时候。
衣柜里还挂着儿子的衣服,
整整齐齐的。
我拿起一件衬衫,
把脸埋进去,
还能闻到淡淡的洗衣液香味。
这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书桌上放着他的笔记本电脑,
旁边是一叠文件。
最上面那份是公司转让合同,
日期在他住院前一周。
他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唯独没给自己留条活路。
“刘伟先生很坚强,”
陈律师站在门口说,
“直到最后都在惦记您。”
我抹了把脸,
把衬衫小心挂回去。
厨房的冰箱里空荡荡的,
只有几瓶矿泉水和一盒鸡蛋。
灶台擦得锃亮,
看来很久没开火了。
儿子最后的日子,
怕是连饭都吃不下去。
我打开水龙头,
洗了把脸。
冰凉的水让我清醒了些。
从现在起,
我要学会一个人生活。
陈律师帮我收拾了一会儿,
接了个电话就要离开。
“有事随时联系我,”
他递给我一张名片,
“刘伟先生都安排好了。”
送走陈律师,
我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
突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这里太大了,
大得让人心慌。
我慢慢走到阳台,
看着楼下的车来车往。
这个角度,
儿子以前也常站在这里吧。
他在想什么呢?
会不会也在想我?
天色渐渐暗了,
路灯一盏盏亮起来。
该做晚饭了,
可我一点胃口都没有。
最后还是泡了碗面,
坐在儿子常坐的位置上。
电视遥控器放在老地方,
我随手按开。
正在播本地新闻,
主持人说着我不关心的事。
突然觉得很寂寞,
比在养老院还寂寞。
吃完面,
我决定早点休息。
主卧还保持着原样,
我舍不得动。
就在客卧睡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怎么也睡不着。
想起儿子小时候,
怕黑,
总要我陪着才能入睡。
现在轮到我了。
半夜起来上厕所,
经过主卧时忍不住推开门。
月光照在床上,
仿佛儿子还躺在那里。
我站了很久,
才轻轻关上门。
第二天一早,
门铃响了。
我打开门,
是个快递员。
“刘伟先生的快递。”
他递过来一个小箱子。
我签收后打开,
是一盒桂花糕。
附着一张卡片:
“爸,记得您爱吃这个。”
日期是他去世前三天。
我的眼泪又止不住了。
拿着桂花糕,
我坐在餐桌前发呆。
儿子到最后都在想着我,
可我什么都不知道。
还一直在心里埋怨他。
上午去了趟超市,
买些日用品和食材。
推着购物车在货架间穿梭,
突然觉得很陌生。
已经很久没自己买东西了。
在冷藏柜前,
我犹豫该买哪种牛奶。
儿子喜欢喝脱脂的,
我偏爱全脂。
最后还是拿了两盒脱脂的,
算是种纪念。
排队结账时,
前面是对年轻父子。
孩子吵着要买巧克力,
父亲耐心地哄着。
我看着出了神,
想起儿子小时候也这样。
回到家,
把东西一样样归置好。
冰箱终于不再空荡,
有了点烟火气。
我给自己做了顿简单的午饭。
下午决定大扫除。
虽然房子很干净,
但我想做点什么。
擦桌子的时候,
特别小心儿子的照片。
在书房抽屉里,
发现了一个笔记本。
翻开一看,
是儿子的日记。
我的手有点抖,
不知道该不该看。
最后还是看了。
第一页写着:
“爸今天住进养老院了。
我心里很难受,
但不能再拖了。
我的时间不多了。”
往后翻,
记录着他看病的过程。
“医生说情况不乐观,
要尽快手术。
但成功率只有一半。
我不敢告诉爸。”
有一页写着:
“今天去看了爸,
他瘦了。
我差点就说出口了,
但还是忍住了。
不能让他担心。”
最后一页很简单:
“都安排好了。
希望爸以后能过得好。”
日期是他去世前一周。
我的视线模糊了。
合上日记本,
我久久不能平静。
儿子承受了太多,
而我什么忙都没帮上。
反而一直在误会他。
傍晚时分,
我带着日记本下楼散步。
小区里很热闹,
孩子们在玩耍,
老人们在聊天。
我找了个长椅坐下。
看着嬉闹的孩子,
想起儿子小时候。
他最爱在院子里跑,
我在后面追。
跑着跑着,
他就长大了。
一位老太太牵着狗经过,
在我旁边坐下。
“新搬来的?”
她友善地问。
我点点头:
“住我儿子的房子。”
“你儿子呢?”
她随口问道。
我沉默了一下:
“不在了。”
老太太愣了一下,
连声道歉。
“没关系,”
我勉强笑笑,
“他给我留了这个家。”
老太太叹了口气:
“我老伴去年走的,
现在一个人住。”
我们聊了一会儿,
都是关于独居生活。
她说有个老年活动中心,
每周都有活动。
邀请我有空去参加。
回到家,
天已经黑了。
打开灯,
屋里亮堂堂的。
我突然觉得,
这里没那么空了。
第二天,
我去了老太太说的活动中心。
就在小区旁边,
很多老人在那里下棋、看书。
我找了个角落坐下,
看别人下象棋。
“老哥,来一盘?”
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问我。
我摆摆手:
“好久没下了。”
“没事,玩玩嘛。”
他热情地邀请。
于是我们对弈起来。
虽然生疏了,
但慢慢找到了感觉。
下到中局,
竟然不相上下。
“厉害啊,”
对方称赞道。
下完棋,
我们聊了起来。
他姓周,
退休前是中学老师。
现在一个人住,
女儿在国外。
“刚开始也不习惯,”
周老师说,
“后来想开了。
孩子们有他们的生活,
我们过好自己的就行。”
活动中心有食堂,
价格实惠。
中午我和周老师一起吃饭,
聊了很多。
突然觉得,
生活好像有了点色彩。
回家路上,
经过一家药店。
我走进去,
买了些常备药。
现在得学会照顾自己了,
不能再给任何人添麻烦。
下午收拾书房时,
发现了一个旧相册。
里面全是儿子小时候的照片。
第一次走路,
第一次骑车,
第一次戴红领巾。
我盘腿坐在地板上,
一页页翻看。
时光仿佛倒流,
又回到了那些年。
儿子咯咯的笑声,
好像还在耳边。
有一张特别有趣,
是他三岁时,
把蛋糕糊了一脸。
老伴在旁边笑着,
我举着相机。
那时多幸福啊。
看着看着,
我笑了。
笑着笑着,
又哭了。
这些珍贵的回忆,
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珍藏。
电话响了,
是陈律师打来的。
“刘先生,一切都还好吗?”
他关切地问。
“挺好的,”
我说,
“正在适应。”
他告诉我还有一些手续要办,
约了明天见面。
挂断电话后,
我继续看相册。
直到夕阳西斜。
晚上做了个梦。
梦见儿子小时候,
发高烧。
我背着他往医院跑,
他在我背上小声哼唧。
醒来时,
枕巾湿了一片。
清晨的阳光照进房间,
鸟叫声清脆悦耳。
我起身做早餐,
煎了鸡蛋和培根。
还热了儿子买的桂花糕。
吃饭前,
我对着儿子的照片说:
“爸会好好的,
你放心吧。”
说完这句话,
心里轻松了不少。
上午去了律师事务所。
陈律师已经在等了。
“今天要签几份文件,”
他解释道,
“关于财产继承的。”
我仔细阅读每份文件,
确认无误后签了字。
陈律师给我倒了杯茶:
“有什么困难随时说,
刘伟都安排好了。”
“他……还说了什么吗?”
我忍不住问。
陈律师想了想:
“他说最对不起的就是您,
没能多陪陪您。”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
我去了一趟花店。
买了束白菊,
想去看看儿子。
虽然不知道他葬在哪里。
根据陈律师给的地址,
我找到了墓地。
这里很安静,
松柏长青。
儿子的墓碑很朴素,
照片上的他微笑着。
我把花放下,
用手帕擦拭墓碑。
“傻孩子,”
我轻声说,
“为什么不告诉爸呢?”
坐在墓碑前,
我说了很多话。
说我现在的生活,
说养老院的事,
说我很想他。
一阵风吹过,
树叶沙沙响。
好像儿子在回应。
我摸摸墓碑上的照片,
就像以前摸他的头。
“爸不怪你,”
我说,
“爸以你为荣。”
在墓前站了很久,
我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回家路上,
经过一家钟表店。
我走进去,
想给新手表配条表带。
店员很热情,
帮我选了一条棕色皮表带。
“这表不错,”
店员说,
“是新款。”
我点点头:
“儿子送的。”
心里既骄傲又酸楚。
换好表带,
我把手表戴在腕上。
表盘在阳光下闪着光。
时刻提醒我,
要珍惜时间,
好好生活。
到家时,
看见周老师在楼下遛狗。
“老刘,”
他招呼我,
“明天活动中心有健康讲座,
一起去听听?”
“好啊,”
我答应道。
突然觉得,
这里开始像个家了。
有邻居,
有朋友,
有生活。
晚上给自己做了两个菜,
还煮了汤。
虽然一个人吃,
也要认真对待。
这是儿子希望看到的。
饭后看了会儿电视,
新闻里在报道空巢老人。
我突然很庆幸,
儿子给我留下了这个家。
让我不用在养老院终老。
睡前看了儿子的日记。
今天看的是他大学时的记录。
那时他住校,
每周都写信回来。
说想家,
想妈妈做的菜。
有一封信里写道:
“爸,等我工作了,
一定好好孝顺您。”
现在想来,
他做到了。
用他自己的方式。
合上日记本,
我关灯睡觉。
月光透过窗帘缝洒进来,
温柔如水。
今晚,
应该能睡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
和周老师一起去听讲座。
讲师讲的是老年人保健,
很实用。
我认真做了笔记。
讲座结束后,
我们留在活动中心吃饭。
认识了更多老人。
大家说说笑笑,
时间过得很快。
回家的路上,
周老师说:
“下周有书法班,
我报了名。
你要不要也试试?”
我想了想:
“好啊,
年轻时练过,
现在都忘了。”
“正好捡起来,”
周老师笑道,
“活到老,学到老嘛。”
看着他开朗的样子,
我也被感染了。
下午练了会儿字,
手抖得厉害。
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
像小学生。
但我不着急,
慢慢来。
写累了,
就泡杯茶休息。
阳台上的花该浇水了,
儿子以前种的多肉还活着。
虽然没人管,
依然顽强。
我给花浇了水,
修剪了枯叶。
看着焕然一新的阳台,
心情很好。
生命就是这样,
总要向前。
傍晚时分,
门铃又响了。
是快递,
这次是个大箱子。
打开一看,
是台按摩椅。
附着的卡片上写着:
“爸,记得您腰不好。
希望这个能帮到您。”
日期是他去世前一个月。
我的眼眶又湿了。
费了好大劲才把按摩椅搬进屋。
插上电试了试,
很舒服。
躺在上面,
仿佛儿子在给我捶背。
这时手机响了,
是养老院打来的。
“刘大爷,
您有东西落在这里了,
什么时候方便来取?”
是护工小张。
“明天吧,”
我说,
“明天上午过去。”
挂断电话后,
突然有点怀念养老院的日子。
虽然在那里不开心,
但认识了不少朋友。
不知道老王怎么样了,
还有总唱戏的老李。
明天去看看他们吧。
晚上和周老师通电话,
说起明天要回养老院。
他说要开车送我去,
我婉拒了。
想一个人走走。
睡前给手表上了发条。
秒针滴答走着,
不紧不慢。
时间从不停留,
生活还要继续。
躺在床上,
我想着明天的行程。
突然意识到,
这是儿子走以后,
我第一次主动安排生活。
是个好兆头。
闭上眼睛,
很快进入梦乡。
这次梦见的是未来,
我在教孩子们写毛笔字。
阳光很好,
大家都笑着。我轻轻抚摸着按摩椅的皮质表面,
心里涌起一阵暖意。
儿子在生命最后时刻,
还在为我考虑得这么周到。
第二天一早,
我坐公交车去养老院。
车上人不多,
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看着熟悉的街道,
心情有些复杂。
养老院还是老样子。
白色的楼房,
安静的大院。
几个老人在院子里晒太阳,
动作缓慢得像定格画面。
小张看见我,
高兴地迎上来。
“刘大爷,
您气色好多了!”
她接过我手里的水果,
领着我往里面走。
“您落下的是一本相册,
就压在枕头底下。”
小张从值班室取出相册,
递给我。
这是我特意留下的,
想做个纪念。
老王正在活动室看报纸,
看见我进来,
激动地站起来。
“老刘!
你可回来了!”
他拉着我的手不放,
眼里闪着泪光。
“我这不是好好的?”
我拍拍他的肩,
在他旁边坐下。
活动室里还是老样子,
麻将声、电视声混在一起。
“你走了以后,
这里更冷清了。”
老王叹气道,
“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看着他又添了白发,
心里不是滋味。
“你儿子……”
老王欲言又止。
“他走了,”
我轻声说,
“生病走的。”
老王的脸色变了变,
紧紧握住我的手。
“苦了你了。”
他喃喃道。
我摇摇头:
“他给我留了房子,
留了钱。
是个好孩子。”
老李还在听戏,
收音机咿咿呀呀的。
看见我,
他关小音量。
“听说你搬去儿子家了?”
他问道。
我简单说了情况。
老李听着,
不时点头。
“这孩子有心啊,”
他说,
“比我家那个强。”
中午在养老院吃饭。
饭菜还是老样子,
清淡简单。
小张特意给我加了菜,
说是欢送我。
“以后常回来看看,”
她说,
“大家都想您。”
我点点头:
“一定来。”
吃完饭,
我去每个房间转了转。
和老朋友们道别。
他们都很羡慕我,
能离开这里。
但我知道,
他们更羡慕的,
是我有个好儿子。
虽然他不在了,
但他的爱还在。
下午三点,
我准备离开。
老王一直送我到门口。
“保重身体,”
他说,
“有空给我打电话。”
坐上回程的公交车,
我抱着那本相册。
阳光暖暖的照在脸上,
我突然觉得,
生活还是有希望的。
到家时天还早。
我把相册放在书架上,
和儿子的照片摆在一起。
这个家,
终于完整了。
周老师来敲门,
邀我去楼下散步。
我们边走边聊,
说起养老院的事。
“我女儿也说送我去,”
周老师苦笑,
“我死活不同意。”
我理解他的心情。
养老院再好,
也不是自己的家。
“你现在这样挺好,”
我说,
“自在。”
他点点头:
“能自在一天是一天。”
晚饭后,
我开始整理儿子的遗物。
该留的留,
该捐的捐。
总要迈出这一步。
衣服大部分都还很新。
我挑了几件留作纪念,
其他的打包准备捐掉。
儿子一直很节俭,
这些衣服都穿了好几年。
在衣柜最底层,
我发现一个铁盒子。
打开一看,
全是我的照片。
从年轻到现在,
每个阶段都有。
最上面是张便条:
“爸爸的一生。”
我的眼泪又忍不住了。
原来儿子一直这么细心,
记录着我的点点滴滴。
盒子里还有我给他写的信,
从他上大学到现在。
每一封都保存得很好。
有些信纸都发黄了,
他还留着。
我坐在地板上,
一封封读着。
那些年的点点滴滴,
又浮现在眼前。
儿子第一次离家,
想家想得哭鼻子。
后来他工作了,
信就少了。
但每年生日,
他都会写一张卡片。
最后一张是去年:
“爸,保重身体。
等我忙完这阵,
带您去旅游。”
可惜,
这个愿望永远无法实现了。
我把信件仔细收好,
放回盒子里。
这是无价的宝贝。
第二天,
我把要捐的衣服整理好。
打电话给慈善机构,
他们上门来取。
看着儿子的衣服被收走,
心里空落落的。
工作人员很客气,
给我开了收据。
“这些会送给需要的人,”
她说,
“您儿子一定会高兴的。”
我点点头,
目送他们离开。
周老师来找我练书法。
我们铺开宣纸,
研墨挥毫。
我写了“平安”两个字,
虽然歪歪扭扭,
但很有意义。
“不错,”
周老师称赞道,
“有功底。”
我笑笑:
“生疏了,
还得练。”
练完字,
我们泡茶聊天。
说起各自的儿女,
有骄傲也有遗憾。
但都明白,
生活总要继续。
下午去超市采购。
买了新的文房四宝,
还买了些花种。
想在阳台上种点花,
给家里添点生机。
回家时路过书店,
进去转了转。
买了本养花的书,
准备好好学习。
总要找点事情做。
晚上给手表上发条时,
发现表盘有点灰尘。
我用软布小心擦拭,
保持它的光亮。
这是儿子最后的礼物,
要好好珍惜。
睡前看了会养花的书。
月季、茉莉、君子兰……
每种花都有自己的习性。
像人一样,
需要用心对待。
第二天开始种花。
在阳台上摆好花盆,
松土、播种、浇水。
忙了一上午,
腰酸背痛。
躺在按摩椅上休息,
不知不觉睡着了。
梦见儿子在帮我浇花,
还对我笑。
醒来时,
阳光正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
我渐渐适应了新生活。
早上练字,
下午种花,
晚上散步。
规律而充实。
周老师介绍我参加了老年大学。
每周两节课,
书法和园艺。
认识了很多新朋友,
生活丰富多彩。
有一次课上,
老师让我们写家书。
我写给儿子,
告诉他我很好。
写完后烧了,
算是寄往天堂。
阳台上的花发芽了。
嫩绿的小苗,
充满生机。
我每天细心照料,
看着它们成长。
有一天发现,
儿子种的多肉开花了。
小小的白花,
很可爱。
我拍了照片,
对着儿子的照片说:
“你看,
开花了。”
社区组织老年人活动,
我报名参加了书法展。
作品就是“平安”两个字。
虽然不够好,
但心意到了。
展览那天很多人来参观。
我的作品挂在角落里,
不太起眼。
但有人驻足观看,
我就很满足。
周老师的作品得了奖,
一副“寿”字。
他高兴地请我吃饭,
我们喝了点小酒。
微醺时,
他说:
“老刘,
咱们都得好好活着。”
是啊,
好好活着。
为了自己,
也为了逝去的亲人。
儿子的祭日到了。
我买了白菊,
去墓地看他。
这次没有哭,
而是告诉他我的近况。
“爸现在过得很好,”
我说,
“你放心吧。”
风轻轻吹过,
像儿子的回应。
在墓地遇到一位老人,
也是来看儿子。
我们聊了起来。
他的儿子是消防员,
牺牲在火场。
“每年都来,”
他说,
“和他说说话。”
我们互相安慰,
互相鼓励。
逝者已矣,
生者还要坚强。
回家路上,
我去买了新的花盆。
准备多种些花,
把阳台变成小花园。
儿子喜欢植物,
这样他一定会高兴。
晚上陈律师来电话,
说有些后续手续办好了。
问我是否需要帮助,
我谢过他。
告诉他我过得很好。
挂了电话,
我继续研究养花。
书上说,
茉莉花夏天开,
很香。
我想种一盆。
周末和周老师去花市。
买了茉莉、栀子,
还有一盆金桔。
把阳台装点得生机勃勃。
每天浇水施肥,
看着花花草草成长。
心情也开朗很多。
生命就是这样,
循环往复。
有一天清晨,
茉莉开花了。
洁白的花朵,
香气扑鼻。
我站在阳台深深呼吸,
感觉儿子就在身边。
老年大学要办联欢会,
老师让我表演书法。
我练习了很久,
决定写“惜福”两个字。
珍惜眼前的幸福。
联欢会很热闹。
老人们各展才艺,
唱歌、跳舞、下棋。
轮到我的时候,
手有点抖。
但一笔一划写下来,
居然很工整。
台下响起掌声,
老师直夸写得好。
我心里美滋滋的。
周老师唱了段京剧,
字正腔圆。
没想到他还有这手,
真是深藏不露。
我们相视而笑,
像两个孩子。
联欢会结束,
我们一起去吃饭。
几个要好的老哥们,
说说笑笑。
突然觉得,
晚年也可以很精彩。
回家时天已经黑了。
打开门,
满室花香。
我泡了杯茶,
坐在窗前看夜景。
城市的灯火闪烁,
像天上的星星。
儿子一定在某处,
看着我。
我举起茶杯,
对着夜空示意。
手表滴答走着,
时间静静流淌。
生活就是这样,
有失去,
也有得到。
我打开日记本,
记录这一天。
从儿子走后,
我开始写日记。
把每天的生活记下来,
算是给他的汇报。
写完日记,
给花浇了水。
检查门窗,
准备休息。
临睡前,
对着儿子的照片道晚安。
躺在床上,
回想这几个月。
从绝望到希望,
从悲伤到平静。
人生就是这样,
总要向前看。
明天约了周老师去爬山。
虽然爬不高,
但可以呼吸新鲜空气。
生活还有很多可能,
我要一一尝试。
闭上眼睛,
很快入睡。
这次没有做梦,
睡得很沉。
醒来时,
阳光满屋。
新的一天开始了。
我起身拉开窗帘,
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深吸一口气,
开始洗漱。
做早餐时哼着歌,
煎蛋的香味飘满厨房。
生活还在继续,
而且要过得更好。
吃完早餐,
给花浇水。
茉莉又开了几朵,
香气更浓了。
我小心地摘下一朵,
放在儿子照片前。
周老师来敲门,
穿着运动服。
“准备好了吗?”
他问。
我点点头,
换上运动鞋。
我们坐车去郊外的山。
山不高,
路很好走。
很多老人在晨练。
爬到半山腰,
已经汗流浃背。
坐在亭子里休息,
看着山下的风景。
城市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很美。
“活着真好,”
周老师说。
我点点头:
“是啊,
真好。”
休息够了继续爬。
终于到了山顶,
视野开阔。
远处群山连绵,
近处城市繁华。
我们找了块石头坐下,
喝水休息。
看着这美景,
觉得所有的苦难都值得。
下山时腿有点抖,
但心情愉快。
约好下次再来,
爬更高的山。
回家洗个热水澡,
躺在按摩椅上。
听着轻音乐,
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这次梦见和儿子一起爬山,
他在前面等我。
醒来时已是傍晚。
做了简单的晚饭,
看会儿电视。
生活平淡,
但很充实。
晚上继续练字。
手腕有力多了,
字也端正了。
准备下次写“感恩”,
感谢所有帮助过我的人。
睡前看了儿子的照片。
轻轻对他说:
“爸会好好的,
你安心吧。”
关灯睡觉,
一夜无梦。
日子就这样过着。
平淡,
但安心。
我终于明白,
儿子给我的不只是物质,
更是活下去的勇气。
阳台上的花开了又谢,
谢了又开。
手表滴答走着,
不紧不慢。
生活,
就这样继续着。
来源:大气雪碧Mb1Fbq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