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盆“熊童子”是陈浩上个月出差从外地给我带回来的,他说叶片肥嘟嘟的,像我的手。
电话打来的时候,我正在给多肉浇水。
那盆“熊童子”是陈浩上个月出差从外地给我带回来的,他说叶片肥嘟嘟的,像我的手。
我当时还笑骂他,说我的手哪有那么胖。
现在,我看着那盆绿得发亮的植物,感觉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白色。
电话是交警打来的。
连环追尾,在去机场的高速上。
陈浩是头车,被后面的大货车挤成了铁饼。
当场死亡。
我甚至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太平间里,那块白布掀开的一角,露出的那只手,我认得。
无名指上还戴着我们结婚时的素圈戒指,被血污和泥垢糊住了,看不出原本的光泽。
我没哭。
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只剩一个躯壳,麻木地处理着各种手续,麻木地接待前来吊唁的亲友,麻木地听着婆婆撕心裂肺的哭嚎。
“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你让妈可怎么活啊!”
我看着她捶胸顿足,觉得有点好笑。
她上个星期还因为我们没空陪她过周末,在电话里把陈浩骂得狗血淋头。
现在,他成了她最宝贝的儿子。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
葬礼办得很体面。
陈浩单位的领导来了,同事来了,我们共同的朋友也来了。
每个人都拍着我的肩膀,说“节哀顺变,你一定要坚强”。
坚强?
怎么坚强?
天塌下来了,他们让我用一根手指头顶着吗?
送走最后一批客人,我把自己关进卧室,女儿兜兜在外婆家,整个屋子空得像个巨大的坟墓。
这里到处都是陈浩的痕迹。
玄关处他没来得及刷的皮鞋,沙发上他随手扔下的外套,书房里他喝了一半的咖啡,杯口还留着一个淡淡的唇印。
我们结婚七年,从一无所有到在这个城市扎下根,买了这套不大不小的房子,生了可爱的女儿。
我以为我们会这样,吵吵闹ICC闹地过一辈子,直到白发苍苍。
可他连一声再见都没说,就这么走了。
我扑倒在床上,把脸埋进他睡过的枕头里,那里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和洗发水混合的味道。
这一次,眼泪终于决堤。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到最后,只剩下干呕。
胃里空空的,像我的心。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像个机器人一样整理他的遗物。
他的衣服,叠好,放进箱子。
他的书,分门别类,擦干净灰尘。
他的那些电子产品,充电器、数据线,我用小袋子一个个装好。
我强迫自己做这些事,因为一旦停下来,巨大的悲伤和空虚就会把我吞噬。
书房的抽屉,大部分都没锁。
只有最下面一层,上了锁。
我记得这个抽屉,陈浩说里面放着一些重要的合同文件,让我别乱动。
我找来备用钥匙,手有些抖。
打开抽屉,里面没有合同。
只有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我拿出来,很厚,沉甸甸的。
打开封口,倒出来的,是一份保险合同。
人身意外险。
保额,五百万。
我的呼吸一滞。
陈浩什么时候买了这么大额的保险?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他不是那种会藏私房钱的人,家里的财政大权一直在我手里。
每个月的工资,除了留下一点零花,他都如数上交。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我。
我一页一页地翻看合同。
投保人:陈浩。
被保险人:陈浩。
购买日期,是半年前。
我翻到最关键的一页。
受益人。
我的手指停在那个名字上,像被烙铁烫了一下。
受益人:江月。
身份证号码:420106……
关系:无。
江月。
江月是谁?
我把这两个字在嘴里翻来覆去地念,陌生,尖锐,像一根扎进肉里的刺。
我瘫坐在地上,手里的保险合同散落一地。
五百万。
他死了,把五百万留给了一个叫江月的女人。
而我,他的妻子,我们六岁的女儿,一分钱都没有。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我笑出了声,笑着笑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这比他死了更让我难受。
他死了,我只是失去了一个爱人。
现在,我觉得我彻头彻尾地输了,输得像个笑话。
我们七年的婚姻,我们同甘共苦的日子,我们对未来的所有规划,原来都抵不过一个叫“江月”的名字。
巨大的愤怒和屈辱像岩浆一样在我胸口翻滚。
陈浩,你可真行啊。
死都死了,还要给我留下这么大一个“惊喜”。
我拿起手机,颤抖着拨通了我闺蜜肖楠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我还没开口,就泣不成声。
“喂?微微?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楠楠……陈浩……”我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你别哭,慢慢说,我在听。”
我深吸一口气,把保险的事情,那个叫江月的名字,那五百万的保额,全都告诉了她。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半分钟。
然后,我听到了肖楠倒吸一口气的声音,紧接着是她标志性的国骂。
“我操!陈浩这个王八蛋!他怎么敢!”
听到她骂,我心里那股憋屈的劲儿,好像找到了一个出口。
“楠楠,我该怎么办?我真的……我快疯了。”
“你先别慌,微微。”肖楠的声音冷静了下来,“这事儿有蹊,太蹊跷了。五百万,不是小数目。他跟这个江月,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我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我吼道,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你别急,我们来分析一下。”肖楠不愧是做风投的,脑子转得飞快,“第一,找到这个江月。第二,搞清楚她跟陈浩到底怎么回事。第三,这笔钱,绝对不能让她这么轻易拿走!”
“怎么找?我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身份证号码。”
“有身份证号码还不好办?我有个朋友在公安系统,我让他帮忙查查。你把号码发给我。”
挂了电话,我把那串数字发给了肖nano。
等待的时间里,我像一只困在笼子里的动物,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客厅里还挂着我们的婚纱照。
照片上,陈浩笑得一脸灿烂,搂着我,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星光。
我走过去,死死地盯着照片里的他。
“陈浩,你告诉我,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变老的吗?”
照片里的人,依旧在笑。
那笑容,此刻看来,充满了讽刺。
我只觉得一阵恶心。
拿起桌上的水杯,我狠狠地朝婚纱照砸了过去。
“哗啦——”
玻璃碎了一地,像我那颗同样支离破碎的心。
一个小时后,肖楠的电话来了。
“查到了。”她的声音很严肃,“江月,26岁,在一家叫‘缪斯’的画廊工作。我把地址发给你了。”
“她……长什么样?”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电话那头顿了顿。
“微微,你确定要看吗?”
“发给我。”我的声音很冷,不带一丝感情。
很快,一张照片传了过来。
照片上的女孩很年轻,大概是证件照,素面朝天,但依然清秀得让人挪不开眼。
皮肤很白,眼睛很大,是那种带点文艺气质的漂亮。
是我最讨厌的那种类型。
我总觉得这种女孩,看着无辜,其实最有心计。
我把照片放大,仔細看她的眉眼。
没有一处像我。
我今年三十四岁,生了孩子之后,身材有些走样,眼角也开始有细纹。
我每天围着家庭和孩子转,早就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个会被人夸“有灵气”的姑娘。
而这个江月,她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像一朵刚刚盛开的玫瑰,带着露水和芬芳。
难怪。
难怪陈浩会为她着迷。
甚至不惜把自己的命都赔给她。
心里那股恨意,烧得更旺了。
我换了身衣服,黑色的连衣裙,黑色的高跟鞋。
对着镜子,我化了一个精致的妆,用最红的口红,仔细地描摹着唇形。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
我要去会会她。
我要亲眼看看,这个能让陈浩连老婆孩子都不要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缪斯”画廊开在市中心一个租金昂贵的创意园区里。
我推开玻璃门,风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画廊里很安静,冷气开得很足。
墙上挂着一些我看不懂的现代画作,色彩大胆,线条扭曲。
一个穿着亚麻长裙的女孩正背对着我,踮着脚整理一幅画。
她身形纤细,一头海藻般的长卷发披在肩上。
“你好,请问江月在吗?”我开口,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意外。
女孩转过身来。
就是她。
照片上那张脸,真人比照片更生动,更漂亮。
她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
“我就是,请问您是?”
她的声音也很好听,软软糯糯的,像棉花糖。
我一步一步地向她走近,高跟鞋敲击着光洁的地板,发出“哒、哒、哒”的声响,像死亡的倒计时。
我在她面前站定,看着她的眼睛。
那是一双很干净的眼睛,像小鹿一样,带着一丝不谙世事的懵懂。
真会装。
我在心里冷笑。
“我叫林微。”我说,“是陈浩的妻子。”
“陈浩”两个字一出口,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
“陈……陈太太?”她有些结巴,“我……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不明白?”我从包里拿出那份保险合同的复印件,甩在她面前的桌子上,“这个,你总该明白吧?”
她的目光落在“受益人”那一栏的“江月”两个字上,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我……”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只是死死地咬着下唇,身体微微发抖。
“五百万。”我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丈夫死了,把五百万留给你。江小姐,你这笔买卖,做得可真划算。”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向她。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终于开口,声音抖得厉害,“我和陈浩哥,我们……”
“陈浩哥?”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叫得可真亲热啊。怎么,是躺在床上的时候也这么叫吗?”
我的话很刻薄,很恶毒。
我知道。
但我控制不住。
我一想到她和陈浩可能有的那些亲密画面,我就恨不得撕了她这张无辜的脸。
“你胡说!”她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声音也拔高了,“我和陈浩哥是清白的!我们什么都没有!”
“清白的?”我冷笑一声,“清白的他会把五百万给你?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有这份保险!”她急切地辩解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陈浩哥他……他只是很照顾我,把我当妹妹一样。”
“妹妹?”我笑得更大声了,“哪个哥哥会给妹妹买五百万的保险?你倒是给我找一个出来看看?”
“江小姐,别装了,你不累我都替你累。”我收起笑容,眼神冰冷,“我今天来,不是来听你演戏的。”
“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你主动放弃这笔保险金。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第二,”我顿了顿,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如果你非要这笔钱,那我不介意把事情闹大。画廊,工作,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你猜你还能不能保得住?”
“一个插足别人家庭,害死原配丈夫的小三,你觉得这个名声好听吗?”
她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脸色白得像一张纸。
眼泪终于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她反复地,绝望地呢喃着。
看着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样子,我心里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快意。
凭什么?
凭什么你在这里扮可怜,而我却要承受家破人亡的痛苦?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走出画廊,外面的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好像刚刚在水里憋了很久的气。
刚才那一瞬间的强硬,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现在,我的腿还在发软。
但我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这场仗,才刚刚开始。
回到家,我接到了婆婆的电话。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激动,带着一丝质问的口气。
“微微,我听你公公单位的人说,陈浩有一笔保险金?还是五百万?是不是真的?”
我的心一沉。
消息传得真快。
“是。”我淡淡地回答。
“那钱呢?钱在哪里?你是不是拿到了?”婆婆的语气更加急切了。
“没有。”
“没有是什么意思?人死了,保险公司不赔钱吗?”
“受益人不是我。”我平静地说出这个事实。
电话那头沉默了。
几秒钟后,婆婆的声音像炸雷一样响起。
“不是你那是谁?!陈浩不把钱留给你和兜兜,他能留给谁?!”
“一个叫江月的女人。”
“江月?谁啊?!”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是他老婆,你怎么会不知道!林微我告诉你,那是我儿子的钱!是我孙女的钱!你必须给我把钱要回来!一分都不能少!”婆婆在电话里咆哮着。
“我要不回来呢?”我冷冷地反问。
“要不回来?”婆婆的声音变得尖利,“林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你是不是跟那个女人串通好了,想独吞我儿子的钱?!”
我简直要被她这神奇的脑回路气笑了。
“妈,你觉得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你这个女人心机深得很!我儿子就是被你给骗了!”
“我懒得跟你吵。”我不想再跟她废话,“钱的事情,我会处理。但跟你们没关系。”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跟我们没关系?那是我们陈家的钱!”
“陈浩是成年人,他有权决定他的财产给谁。法律上,这笔钱就是那个江月的。你们想要,就自己去找她要去。”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我靠在墙上,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一边是虎视眈眈的小三,一边是胡搅蛮缠的公婆。
我的世界,真是一团糟。
第二天,我约了律师。
我把情况跟张律师说了一遍,他是肖楠介绍的,专门打财产纠纷的官司。
张律师听完,推了推眼镜,表情很严肃。
“林女士,情况对你很不利。”
“我知道。”
“从法律上讲,保险合同是陈先生和保险公司签订的,他指定江月为受益人,这个行为是有效的。只要江月本人去申请理赔,保险公司就必须把钱给她。”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办法有,但很难。”张律师说,“我们可以尝试从两个角度入手。”
“第一,证明陈先生在购买这份保险时,处于神志不清或者被胁迫的状态。但从你说的来看,他半年前购买,之后一直正常生活工作,这条路基本走不通。”
“第二,”他看着我,“证明这份保险的保费,属于你们的夫妻共同财产。这样,你可以主张,陈先生未经你同意,擅自处分大额夫妻共同财产,侵害了你的合法权益。你可以要求江月返还一半的保费,注意,是保费,不是保险金。”
“保费?”我愣住了,“他一共交了多少保费?”
“合同上写着,趸交,一次性缴清,三十万。”
三十万。
也就是说,就算官司打赢了,我最多也只能拿回十五万。
而那个江月,可以轻轻松松地拿到四百八十五万。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这也太不公平了!”我激动地站了起来。
“法律就是这样,林女士。”张律师的语气很平静,“它讲究证据和法条,不讲究情感和道德。”
“不过,”他话锋一转,“还有一个突破口。”
“什么?”我立刻追问。
“我们可以起诉,主张陈先生将财产赠与‘小三’的行为,违背了公序良俗,因此赠与合同无效。”
“这个听起来靠谱!”我眼睛一亮。
“但是,”张律师又给我泼了一盆冷水,“这个‘小三’的身份,需要我们来举证。也就是说,你必须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江月和你的丈夫存在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比如,他们同居的证据,亲密的照片、视频,或者大量的转账记录。”
我沉默了。
这些东西,我上哪儿去找?
陈浩的手机和电脑,我都翻遍了。
微信聊天记录很干净,除了工作就是家人。
相册里也都是我和女儿的照片。
他把一切都抹得干干净g净。
这个男人,心思缜密到可怕。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唯一的路,似乎也被堵死了。
难道我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拿着我丈夫用命换来的钱,逍遥快活吗?
我不甘心。
我绝不甘心!
回到家门口,我看到两个人影堵在我的家门前。
是我公公婆婆。
他们看到我,立刻冲了过来。
“林微!你总算回来了!我们等你好久了!”婆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
“你们来干什么?”我皱起眉头,想甩开她的手。
“干什么?我们来拿回我儿子的钱!”她理直气壮地说。
“我已经说了,钱不在我这里。”
“你少骗人!我打听过了,只要你是他老婆,你就能去保险公司把钱领出来!”
“谁告诉你的?”我简直无语。
“你别管谁告诉我的!你今天必须跟我们去保险公司!”婆婆拉着我就要走。
“我不去!”我用力挣脱她,“你们讲点道理好不好?受益人不是我,我去了也没用!”
一直没说话的公公,这时开了口。
他扶了扶眼镜,摆出一副知识分子的架子。
“微微,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陈浩走了,我们很难过。但活着的人,日子总要过下去。兜兜还那么小,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这笔钱,理应由我们来替兜兜保管。”
“替兜兜保管?”我冷笑,“说得真好听。是替你们自己保管吧?”
公公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你怎么说话呢!我们是她爷爷奶奶,还能害她不成?”
“你们会不会害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女儿的钱,用不着你们操心。”
“你!”婆婆气得指着我的鼻子,“林微你这个白眼狼!我儿子真是瞎了眼才娶了你!他尸骨未寒,你就想着独吞他的遗产!”
她这一嗓子,把楼道里的邻居都引了出来。
几扇门打开,探出几颗看热闹的脑袋。
我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羞耻和愤怒交织在一起。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我压低声音,咬着牙问。
“很简单,把钱拿出来,我们两家一人一半。不然,我们就去法院告你!”婆P婆说。
“告我?你凭什么告我?”
“就凭你霸占我儿子的遗产!”
我看着他们那副贪婪又无知的嘴脸,突然觉得很累。
跟他们,是讲不通道理的。
我拿出钥匙,打开门。
“你们想进来坐坐吗?”我平静地问。
他们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态度突然转变。
“哼,这还差不多。”婆婆率先走了进去,在沙发上坐下,像个太后。
公公跟着走进来,四处打量着。
我关上门,隔绝了外面探究的目光。
我给他们倒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
然后,我坐在他们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看着他们。
“爸,妈。”我开口,语气平静无波,“陈浩的保险,受益人确实不是我。这一点,我有合同复印件,你们可以看。”
我把复印件递给他们。
他们俩凑在一起,研究了半天,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这怎么可能?”婆婆喃喃自语,“他怎么会把钱给一个外人?”
“所以,你们找我没用。”我说,“你们应该去找这个叫江月的女人。”
“我们上哪儿找她去?”
“我有她的地址和电话。”我拿出纸笔,把江月的信息写了下来,推到他们面前。
他们看着那张纸条,面面相觑。
“微微,你这是什么意思?”公公问,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
“我的意思很明显。”我看着他们,“敌人已经很明确了。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
“你们想要钱,我也想要钱。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与其在这里跟我闹,内耗,不如我们联起手来,一起去对付那个小三,把钱从她手里夺回来。你们觉得呢?”
婆婆的眼睛亮了。
“对啊!你说的对!我们应该去找那个!”
公公显然比婆婆想得多,他沉吟着说:“可是,我们去找她,她就会给吗?”
“她不给,我们就闹!”婆婆立刻说,“我们去她单位闹,去她家闹!我看她还要不要脸!”
我看着婆婆那副撒泼耍赖的架势,心里一阵冷笑。
这正是我想要的。
我自己去闹,不体面,也未必有效果。
但他们去闹,就不一样了。
他们是陈浩的父母,是受害者的家属,占尽了道德高地。
江月一个年轻姑娘,最怕的就是这个。
“爸,妈,这件事,我出面不方便。”我说,“你们是长辈,你们去,效果肯定比我好。”
“你们就告诉她,陈浩是你们唯一的儿子,你们老两口下半辈子都指望他。现在他没了,这笔钱就是你们的养老钱,是兜兜的救命钱。你们就哭,就求,就赖着不走。”
我循循善诱,像个给士兵做战前动员的将军。
婆婆听得连连点头,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好!就这么办!我们明天就去找她!”
送走公婆,我一个人瘫在沙发上。
利用他们,我很清楚这并不光彩。
但我没有别的选择了。
为了兜兜,为了我自己,我必须不择手段。
陈浩,你看到了吗?
你留下的这个烂摊子,把我们所有人都变成了面目可憎的魔鬼。
第二天,我没有去上班,在家等着消息。
下午三点多,婆婆的电话来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又气又急。
“微微!那个小跑了!”
“跑了?什么意思?”
“我们今天去那个画廊找她,结果画廊的人说她辞职了!手机也关机了!我们又去她住的地方,是个合租房,室友说她昨天晚上就搬走了,东西都搬空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她竟然跑了。
她就这么放弃了五百万?
不对。
这不合常理。
除非……她已经拿到了钱。
我立刻给张律师打电话,把情况告诉了他。
张律师说:“你别急,我马上去保险公司问一下理赔进度。”
半个小时后,张律师回了电话。
“林女士,我刚确认过。江月昨天下午就已经提交了理赔申请,所有材料齐全。按照流程,审核通过后,三个工作日内,钱就会打到她的账户上。”
昨天下午。
就是我去找她之后。
我明白了。
我昨天那些话,非但没有吓住她,反而提醒了她。
她这是要拿着钱,远走高飞!
“张律师,现在还能阻止吗?”我急切地问。
“很难。除非我们能立刻向法院申请财产保全,冻结这笔理赔款。但申请财产保全,需要提供明确的被告信息和诉讼理由,以及相应的担保。”
“我现在连她人都找不到,怎么告她?”
“这就是问题所在。”
挂了电话,我感觉一阵眩晕。
线索,就这么断了。
人海茫茫,一个存心躲起来的人,要去哪里找?
难道,我就要这么认输了吗?
我不死心。
我一遍又一遍地翻看陈浩的遗物,希望能找到一丝线索。
他的电脑,他的日记,他的旧手机。
我把他的人生翻了个底朝天。
终于,在一个旧的移动硬盘里,我找到了一个加密的文件夹。
文件夹的名字是“Dream House”。
梦想的房子。
我试了我和他的生日,女儿的生日,我们的结婚纪念日,都不对。
我盯着那个文件夹,脑子里飞速地思考着。
陈浩有什么特别的纪念日?
突然,一个日期跳进了我的脑海。
我们第一次约会的日子。
我颤抖着输入那串数字。
“咔”的一声,文件夹打开了。
里面不是我想象中的照片或者视频。
而是一堆建筑图纸,还有一个详细的预算表格。
图纸的右下角,写着项目名称:《云水居》。
地点,在邻市的一个海边小镇。
我点开预算表格。
里面密密麻麻地列着各种建材、人工、设计的费用。
总预算,赫然是五百三十万。
在资金来源一栏,写着两项:
1. 积蓄:30万。
2. 意外险理赔:500万。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所以,这五百万,不是给江月的。
是用来盖房子的。
为谁盖?
我继续往下看,在项目备注里,我看到了一行字。
“赠与江月父母,作为其养老之用。了却心中之憾。”
江月的父母?
陈浩为什么要给江月的父母盖房子养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目光落在图纸上。
那是一栋很漂亮的中式小院,有花园,有池塘,看得出设计者花了很多心思。
设计者的署名,是陈浩。
还有一个人。
江川。
江川?
这个名字好熟悉。
我努力在记忆中搜索着。
突然,我想起来了。
陈浩大学时最好的朋友,也是他的室友,就叫江川。
我听陈浩提起过,那个江川,才华横溢,是他们建筑系那一届最有灵气的学生。
但是,大四那年,毕业实习的时候,江川为了救一个落水的小孩,自己却溺水身亡了。
这件事,一直是陈浩心里的一道疤。
他总说,如果那天他拉住了江川,江川就不会死。
江川……江月……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闪电一样击中了我。
难道……
我立刻拿出手机,搜索“江川 溺水”的关键词。
很快,我找到了一条当年的新闻报道。
“本市A大建筑系优秀学子江川,为救落水儿童英勇牺牲……”
新闻配图里,有两个哭得撕心裂肺的中年人。
那是江川的父母。
报道里提了一句,江川是家里的独子,他还有一个正在上小学的妹妹。
我拿着手机,手抖得不成样子。
我点开肖楠发给我的那张江月的证件照,再对比新闻里江川父母的眉眼。
像。
太像了。
尤其是那双眼睛。
所有线索,在这一刻,都串联了起来。
江月,是江川的妹妹。
陈浩不是出轨,他是在替他死去的兄弟,尽一份迟到的孝道。
他觉得他亏欠了江川,亏欠了江川的父母。
所以他要给他们盖一栋房子,让他们安度晚年。
而这笔钱,他不能直接给我,因为他知道以我的性子,未必会同意拿出我们全部的积蓄和未来的保障,去为一个“外人”完成心愿。
他也不能直接给江川的父母,因为老人未必会接受这笔带着沉痛回忆的“馈赠”。
所以他找到了江月。
让她作为这笔钱的接收者和执行者。
他甚至算好了自己的死。
不,不是算好。
或许,那场车祸,根本就不是意外!
我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不,不可能。
陈浩那么爱我,那么爱兜兜,他怎么会舍得离开我们?
可是,那份保险,那精准的预算,那一切天衣无缝的安排……
都像是在为一个计划好的死亡铺路。
我疯了一样冲进书房,打开陈浩的电脑,登录他的邮箱。
在草稿箱里,我找到了一封没有发送的邮件。
收件人,是江月。
主题是: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
我颤抖着点开邮件。
“月月: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我已经不在了。
请不要难过,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这些年,你哥哥的死,像一块巨石,一直压在我的心上。如果不是他推开我,死的人应该是我。
我偷了他的人生,偷了他本该拥有的才华和未来。
我用他的才华,赢得了事业,组建了家庭。我拥有的一切,本该是属于他的。
这份罪恶感,快要把我压垮了。
我去看过心理医生,没用。
每当夜深人静,我都会梦到他,他浑身湿淋淋地站在我面前,问我,为什么死的是他。
我无言以对。
我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我能做的,只有替他照顾好叔叔阿姨。
我偷偷去看过他们,他们老了很多,身体也不好。他们最大的心愿,就是回到老家,有一个自己的小院子。
所以,我设计了‘云水居’,那是你哥哥当年的毕业设计,我只是帮他完善了。
我用我们共同的梦想,来圆他父母一个安稳的晚年。
这五百万,是我留给叔叔阿姨的。请你务必,把房子盖好。
这件事,我没有告诉林微。
她是个好妻子,好妈妈。我不忍心让她跟我一起背负这份沉重。
她值得更轻松,更快乐的人生。
我死后,公司会有一笔抚恤金,我们的房子没有贷款,家里的存款,也足够她和兜兜生活。
只是,我终究是自私地伤害了她。
如果她发现了这件事,请你把这封信给她看。
告诉她,我爱她,永远爱她。
只是,我太累了,我想去找你哥哥,当面跟他说一句,对不起。
陈浩 绝笔”
看完信,我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
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冰冷的地板上。
原来,这才是真相。
没有背叛,没有小三。
只有一个被负罪感折磨得走投无路的男人,用最极端,最残酷的方式,完成了他自以为是的救赎。
他以为他安排好了一切。
他以为这是对所有人都好的结局。
可是,陈浩,你这个混蛋!
你这个天底下最自私的混蛋!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你凭什么觉得,没有你,我会更快乐?
你把所有的痛苦都自己扛着,留给我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幸福”,你觉得这对我公平吗?
我宁愿你出轨,宁愿你爱上了别人。
那样,我至少可以恨你,可以骂你,可以忘了你。
可是现在,你让我怎么办?
让我去恨一个为了赎罪而死的人吗?
我趴在地板上,哭得肝肠寸断。
哭累了,我从地上爬起来,擦干眼泪。
我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我必须找到江月。
我必须阻止她。
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但我知道她最终会去哪里。
邻市,那个叫“云水居”的海边小镇。
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定了最早一班去邻市的高铁。
我给肖楠打了个电话,让她帮我照顾兜兜。
“微微,你疯了?你一个人去?”
“楠楠,我必须去。有些事,我必须当面问清楚。”
“可是……”
“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我只是……想给这件事,画上一个句号。”
高铁在飞驰。
窗外的风景不断倒退,像我这半个月来,颠三倒四的人生。
我靠在窗边,看着天边的火烧云,心里一片茫然。
等我找到江月,我该跟她说什么?
指责她吗?
是她和她哥哥,毁了我的家庭。
还是感谢她?
是她,让我知道了丈夫死亡的真相。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必须去。
三个小时后,我抵达了那个海边小镇。
小镇很安静,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咸湿的海风味。
我按照地图,打车找到了“云水居”的地址。
那是一片靠海的空地,周围用简易的栅栏围了起来。
栅栏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私人地块,禁止入内”。
我看到,空地的中央,停着一辆小货车,几个工人正在卸载钢筋和水泥。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正在和工头模样的人说着什么。
是江月。
她瘦了很多,脸色也很憔悴,但眼神却很坚定。
我慢慢地向她走过去。
她也看到了我,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没有躲闪。
她让工头先去忙,然后朝我走了过来。
我们在栅栏边站定,海风吹起我们的头发。
“你还是来了。”她先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
“我应该来。”我说。
我们之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一阵又一阵。
“对不起。”最终,还是她打破了沉默,“我知道,这件事,对你伤害很大。”
“你不用说对不起。”我看着她,“你没有错。”
她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我看了他留下的信。”我说,“我都知道了。”
江月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陈浩哥他……他太傻了。”她哽咽着说,“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他根本就不欠我们家什么。我哥救人,是心甘情愿的。他从来没有怪过任何人。”
“这些年,他一直偷偷给我们家寄钱,每次都说是学校的补助。我爸妈一直被蒙在鼓里,还总念叨着,说现在这个社会,还是好人多。”
“直到半年前,他找到我,跟我说了这个计划。我当时就反对,我说你不能这么做,你还有嫂子,还有兜兜。”
“可是,他根本不听。他说,这是他唯一能让自己心安的方式。”
“他把所有的后事都安排好了,甚至连过户、施工的合同都提前拟好了。他说,他只希望,在他走后,我能帮他完成最后的心愿。”
“我能怎么办?”江月哭着说,“我只能答应他。我怕我不答应,他会用更极端的方式。”
“那天你来找我,我真的很害怕。我怕你误会,又怕你知道真相后会更痛苦。所以我只能跑。”
“我拿到钱以后,立刻就来这里了。我想,尽快把房子盖好,了却他这桩心事,也算是给他一个交代。”
听着她的叙述,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我看着眼前这片空地,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栋漂亮的小院拔地而起。
陈浩,他用他的生命,为别人筑起了一个温暖的家。
却亲手摧毁了他自己的家。
“这笔钱,你不能用。”我开口,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江月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我。
“为什么?”
“因为这不只是他的钱,也是我的钱,是我女儿的钱。”我说,“他没有权利,替我们做这个决定。”
“可是,这是陈浩哥的遗愿……”
“狗屁遗愿!”我终于忍不住,情绪激动起来,“他那不叫遗愿,那叫自私!他只想着自己解脱,他有没有想过我们?有没有想过我一个人要怎么带着孩子活下去?有没有想过兜兜长大了,问我她爸爸去哪儿了,我该怎么回答?!”
“告诉她,她爸爸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抛弃了我们母女吗?!”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积压了多日的委屈、愤怒、不甘,在这一刻,全部爆发。
江月被我的样子吓住了,她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对不起……嫂子……我……”
“你别叫我嫂子!”我打断她,“我承受不起。”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江月,我今天来,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这笔钱,五百万,我要拿回来。这是我作为陈浩的妻子,应得的。”
“但是,”我看着她,“你哥哥当年救人的恩情,我们家认。你父母的养老问题,我会负责。”
江月愣住了。
“你……什么意思?”
“这块地,这栋房子,我会继续盖下去。”我说,“就当是,我替陈浩,还你们家的人情。”
“盖房子的钱,我来出。用我们家的存款,用我未来的工资。哪怕慢一点,久一点,我也一定会把它盖起来。”
“但是,那五百万的保险金,必须还给我。”
“这是我的底线。”
江月定定地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她大概没想到,我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良久,她点了点头。
“好。”她说,“我听你的。”
事情的解决,比我想象中要顺利。
江月很配合地和我去了银行,把那笔尚未动用的理赔款,全部转到了我的卡上。
扣除陈浩交的三十万保费,我拿回了四百七十万。
我把公婆叫了过来,当着他们的面,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他们听完,都沉默了。
婆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公公一个眼神制止了。
最后,公公叹了口气,说:“微微,这些年,委屈你了。”
这是我嫁进陈家七年来,第一次听到他如此温和地跟我说话。
我的眼圈一热,差点又掉下泪来。
“爸,妈,陈浩虽然走了,但兜兜还是你们的孙女,我还是你们的儿媳妇。”我说,“以后,我们还是一家人。”
婆婆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云水居”的工程,重新启动了。
我请了最好的施工队,用了最好的材料。
我每周都会去工地看一次,和江月一起,对着图纸,讨论每一个细节。
我们从最初的敌对,到后来的平静,再到现在的默契。
我们很少提起陈浩,但我们都知道,我们是在为同一个人,完成一个共同的心愿。
我们像两个在战争中幸存下来的士兵,舔舐着各自的伤口,也支撑着彼此,不让自己倒下。
一年后,房子建好了。
白墙黛瓦,小桥流水,和图纸上的一模一样。
江月的父母搬进去的那天,哭得像个孩子。
他们拉着我的手,一声声地道谢。
我笑着说:“叔叔阿姨,别客气。我们都是一家人。”
那一刻,我心里的那块巨石,好像终于落地了。
我没有原谅陈浩。
我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原谅他的自私和残忍。
但是,我选择和他留下的这个世界和解。
生活还要继续。
我把剩下的钱,做了一份稳健的理财,足够我和兜兜衣食无忧。
我重新找了一份工作,回到了我热爱的设计行业。
兜兜上了小学,她很聪明,也很懂事。
她偶尔会问我:“妈妈,爸爸是不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给我们盖大房子了?”
我摸着她的头,笑着说:“是啊,他去了一个很漂亮的地方。等兜兜长大了,妈妈就带你去看。”
又是一个周末的下午。
阳光很好。
我带着兜兜在公园里放风筝。
看着她拉着风筝线,在草地上奔跑,笑得像个小天使。
我的手机响了,是肖楠。
“喂,大设计师,晚上有空没?出来喝一杯?”
“不了,要陪娃。”我笑着拒绝。
“切,重色轻友。”她在那边笑骂,“说真的,微微,你现在状态真好。”
“是吗?”
“是啊,比以前好多了。感觉……更像你自己了。”
挂了电话,我看着不远处奔跑的女儿,看着湛蓝的天空。
是啊。
我终于,活成了我自己的样子。
陈浩,谢谢你来过我的生命里。
也“谢谢”你,用最痛苦的方式,让我获得新生。
再见。
不,是再也不见。
来源:花少情更真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