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林晚,房子归你,车子归我,公司股份你别想,就当是我给你的补偿。”
离婚那天,周易把这栋别墅的钥匙扔在我面前。
像是在打发一个纠缠了他三年的乞丐。
“林晚,房子归你,车子归我,公司股份你别想,就当是我给你的补偿。”
他的声音里没有半分感情,冷得像手术刀。
我看着那串叮当作响的钥匙,突然就笑了。
补偿?
补偿我陪他从一无所有到身家过亿?
补偿我为了他那个所谓的“事业”,放弃了我的画笔和梦想?
还是补偿我在这栋冰冷的,被他称之为“家”的牢笼里,独守空房的无数个夜晚?
我捡起钥匙,站起身,看着他那张英俊却薄情的脸。
“周易,你记着。”
“这房子,是你欠我的,不是你赏我的。”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是他不屑的冷哼。
我猜,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个没了他就活不下去的菟丝花。
他等着看我哭,看我后悔,看我摇尾乞怜地回去求他。
可惜,他算错了。
我林晚,就算是在泥里,也能开出花来。
拿到房产证,名字换成我一个人的那天,我站在空旷的客厅里,环顾四周。
这里的一切,都是周易的品味。
意大利定制的真皮沙发,贵得能买一辆车。
法国空运来的水晶吊灯,璀璨得晃眼,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墙上挂着我看不懂的抽象派名画,他说,这叫格调。
我嗤笑一声。
格调?
一个靠着岳父起家,发达后就一脚踹开妻子的男人,也配谈格调?
这里没有一丝我的气息。
我像是住在一个豪华样板间里的客人。
现在,我这个客人,要变成主人了。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些所谓的“格调”全都卖掉。
联系了二手奢侈品回收商,一天之内,客厅就空了。
沙发,没了。
吊灯,拆了。
名画,卷了。
当最后一辆货车开走,我看着空荡荡的房子,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照在光秃秃的地板上,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银行卡里的数字,也变得可爱起来。
闺蜜小桃打来电话,声音里满是震惊。
“晚晚!你疯了?你把周易送你的东西全卖了?那可值不少钱!”
我躺在地板上,感受着阳光的温度,懒洋洋地说:“钱货两清,正好。”
“正好什么?”
“正好,把他的痕迹,从我的世界里,连根拔起。”
小桃在那头沉默了半晌,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也好。破而后立。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守着这么大个空房子?”
我看着窗外,一只流浪猫从草坪上小心翼翼地跑过,瘦骨嶙峋。
我的心,忽然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小桃,”我说,“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改变我人生的,是一只三条腿的橘猫。
那天晚上,下着瓢泼大雨。
我刚画完一幅插画稿,准备休息,就听见门外传来微弱的,像婴儿哭泣一样的叫声。
我打开门,一道闪电划过。
门口的台阶上,缩着一团湿漉漉的橘色毛球。
它的一条后腿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血和雨水混在一起,在地上留下一小滩暗红。
它抬起头,用一双湿漉漉的绿色眼睛看着我,叫声里充满了痛苦和祈求。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三年前的自己。
那个在手术室外,苦苦哀求医生保住我孩子的自己。
也是这样一个雨夜。
周易在国外谈一笔“至关重要”的生意。
我一个人,失去了我们的孩子。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我冲进雨里,用一条毯子小心翼翼地把它抱起来。
“别怕,别怕,我救你。”
我不知道是在对它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我连夜开车,把它送到了二十四小时宠物医院。
医生是个很温和的年轻人,姓陈。
他检查完,皱着眉对我说:“伤得很重,是车祸造成的,后腿粉碎性骨折,保不住了。”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那……那它会死吗?”
陈医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手术台上奄奄一息的小家伙,安慰道:“截肢手术很成功的话,它能活下来。只是以后,就是一只三条腿的猫了。”
“做!马上做手术!多少钱都行!”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陈医生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你放心,我们会尽力的。”
我在手术室外,坐了整整四个小时。
和三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模一样。
只是这一次,我等来的,是一个好消息。
手术很成功。
小家伙活下来了。
因为它只有三条腿,我给它取名叫“三条”。
三条出院那天,我把它带回了那个空荡荡的家。
它很乖,也很胆小。
总是躲在角落里,用那双绿色的眼睛警惕地看着我。
我把猫粮和水放在它面前,它也不吃。
我知道,它在害怕。
我也不催它,就坐在不远处,陪着它。
我轻声跟它说话,告诉它这里是它的新家,再也不会有车来撞它,再也不会有人伤害它。
我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好像,也是在跟自己说。
深夜,我被一阵轻微的“喵呜”声吵醒。
我睁开眼,看见三条就站在我的床边,用它的小脑袋,轻轻地蹭着我的手。
它的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它在安慰我。
我把它抱进怀里,它温热的、毛茸茸的身体,像一个小太阳,瞬间温暖了我冰冷的心。
从那天起,这个房子,终于有了一点家的味道。
我开始在网上搜索关于救助流浪动物的知识。
我发现,像三条这样的孩子,还有很多很多。
它们被抛弃,被虐待,在城市的角落里艰难求生。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海里逐渐成形。
我为什么,不能把这个空荡荡的房子,变成它们的庇护所呢?
这个房子,是周易用来困住我的牢笼。
现在,我要把它变成一个充满爱和希望的乐园。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小桃。
她在电话那头尖叫起来。
“林晚!你是不是画画画傻了?那可是别墅!寸土寸金的富人区!你用来养流浪猫流浪狗?你邻居不把你生吞活剥了才怪!”
我看着正在我脚边打滚的三条,笑了。
“他们要是敢,我就放狗咬他们。”
“说正经的!”小桃的语气很严肃,“这事儿不是闹着玩的。消毒、防疫、噪音、气味……哪一样都是大问题。而且,钱呢?救助就是个无底洞,你卖家具那点钱,能撑多久?”
小桃说的问题,我都想过。
“钱的问题,我接稿画画,能挣一点是一点。而且,我没想搞多大规模,就是尽我所能,能救一个是一个。”
“至于邻居……”我顿了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小桃沉默了。
我知道,她是在担心我。
“晚晚,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我的语气无比坚定,“小桃,你知道吗?救了三条之后,我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以前,我为周易活着。现在,我想为自己,为这些小可怜们,活一次。”
电话那头,传来小桃的叹息。
“行吧。你这个疯子。需要我做什么,随时开口。”
“帮我个忙。”
“说。”
“帮我找个靠谱的装修队,我要把一楼彻底改造一下。”
行动力,是我唯一从周易那里学来的东西。
第二天,装修队就上门了。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设计师:一楼全部打通,地面铺上防滑防水的环氧地坪,墙面贴上容易清洗的瓷砖,做好通风和排污系统。
设计师听完我的要求,看着这栋豪华别墅,眼神里充满了“你是不是在逗我”的疑惑。
“小姐,您确定……要把这里改成……动物活动区?”
“对。”我点点头,“要快。”
装修的噪音很快引来了邻居。
第一个上门的是住我隔壁的王阿姨。
她穿着一身香奈儿套装,画着精致的妆,一进门就捂住了鼻子,尽管屋里现在只有灰尘味。
“哎哟,我说林小姐,你这是在搞什么名堂啊?这天天敲敲打打的,吵得我们家老头子心脏病都快犯了!”
我递给她一瓶水,笑着说:“王阿姨,不好意思啊,家里重新装修,过几天就好了。”
王阿姨没接水,眼睛像雷达一样扫视着我空无一物的家,最后目光落在我脚边的三条身上。
“这是……猫?”她嫌恶地皱起眉,“你怎么在家里养这种东西?脏死了!”
我的笑容淡了下来。
“王阿姨,它叫三条,是我的家人。它很干净。”
王阿姨撇撇嘴,拔高了音量:“我可警告你啊林小姐,我们这可是高档小区,你可别把那些不三不四的阿猫阿狗往家里弄!影响了我们小区的环境和房价,你负得起这个责吗?”
“负不负得起责,就不劳您操心了。”我的语气也冷了下来,“房子是我的,我想怎么用,是我的自由。只要不违法,谁也管不着。”
王阿姨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指着我“你你你”了半天,最后气冲冲地走了。
“等着!我找物业去!”
我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改造很快就完成了。
曾经那个金碧辉煌的客厅,变成了一个宽敞、明亮、干净的“动物乐园”。
我添置了猫爬架、狗窝、各种玩具。
储藏室被我改造成了医疗隔离室,备上了常用的药品和设备。
我通过陈医生的介绍,联系上了一些一直在做个人救助的志愿者。
我的“晚晚小院”,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开张了。
第一批住进来的,除了三条,还有一只被前主人因为怀孕而抛弃的金毛,我叫它“暖暖”。
以及两只刚出生就被扔在垃圾桶里的小奶猫,眼睛都还没睁开。
我每天忙得像个陀螺。
喂食,铲屎,打扫卫生,给小奶猫喂奶,带暖暖出去散步。
我学会了打针,学会了做简单的清创。
我的手上,胳膊上,很快就布满了新的伤痕。
有的是被不亲人的猫抓的,有的是被刚救回来的狗不小心咬的。
但我一点也不觉得苦。
每当看到这些小家伙们从奄奄一息变得活蹦乱跳,从满眼警惕变得一脸依赖,我就觉得,一切都值了。
我的插画事业也没落下。
深夜,等小家伙们都睡了,就是我的创作时间。
它们给了我无尽的灵感。
我画它们调皮的样子,画它们睡觉的样子,画它们被救助前后的对比。
我把这些画发到我的社交账号上。
没想到,竟然火了。
很多人被这些画和背后的故事打动。
“小姐姐好人一生平安!”
“看着它们被救,眼泪掉下来。”
“众筹给毛孩子们买罐头!求链接!”
我的账号粉丝越来越多,开始有品牌找我合作。
我接了几个宠物用品的推广,赚来的钱,全都投进了小院。
日子虽然辛苦,但无比充实。
我很久没有想起周易了。
这个名字,连同那段压抑的婚姻,仿佛都成了上辈子的事。
然而,麻烦还是来了。
王阿姨联合了小区里几户人家,向物业施压。
物业经理是个和事佬,一天跑来八趟,苦口婆心地劝我。
“林小姐,您看……大家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您这样……确实让很多人有意见啊。”
“他们有什么意见?”我一边给一只皮肤病的小狗上药,一边问。
“他们说……您这里又是猫又是狗的,太吵了,还有气味。而且……他们担心有传染病。”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他。
“噪音,我承认。我会尽量在晚上让它们保持安静。气味,我每天消毒三遍,比他们有些人自己家都干净。至于传染病,我这里每一只动物,进来前都经过严格的检查和隔离,疫苗、驱虫一样不少。陈医生可以作证。”
我指了指墙上挂着的各种检疫证明和陈医生的兽医执照。
“林小姐,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舆论压力大啊。”物业经理一脸为难。
“那就让他们来找我。谁有意见,让他当面跟我说。”
我的强硬态度,让物业经理碰了一鼻子灰。
但他走后,我心里也清楚,这事没那么容易解决。
果然,没过几天,我们小区的业主群里就炸了。
有人把我家的地址和门牌号都发了出去,配文是:“高档小区惊现无良住户,私自将别墅改成猫狗收容所,臭气熏天,噪音扰民,严重影响小区品质!”
下面一堆人跟风谩骂。
“天啊!太恶心了!怎么会有这种人?”
“房价要跌了!必须把她赶出去!”
“@物业,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赶紧处理啊!”
甚至有人扒出了我的社交账号,在我的评论区里进行人身攻击。
“伪善的圣母婊!打着救助的旗号博眼球,恶心!”
“画得什么玩意儿,一股子猫尿味儿!”
小桃气得打电话来骂:“这帮人是不是有病!吃饱了撑的!晚晚,要不要我找人查查是谁在背后搞鬼?”
“不用了。”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些恶毒的言论,心里一片平静。
“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我笑了笑,“他们不是喜欢在网上说吗?那就让他们说个够。”
我打开电脑,开始画一幅新的长图。
我画了三条被我发现时的那个雨夜。
我画了暖暖被抛弃时,追着前主人的车跑了三条街。
我画了我给小奶猫喂奶,一夜不敢合眼。
我画了小院里每一个孩子的来历,它们受过的伤,和它们现在的笑脸。
最后,我画了空荡荡的客厅,和那些被我卖掉的,冰冷的家具。
我在长图的结尾写道:
“这里曾是一座牢笼,现在,它是一座乐园。这里曾困住了一个失去灵魂的女人,现在,它庇护着一群渴望活下去的生命。你可以不理解,可以不喜歡,但请不要伤害。因为每一个生命,都值得被温柔以待。”
我把这幅长图发了出去,标题是:《我把前夫送我的豪宅,改成了流浪动物收容所》。
然后,我关掉了手机。
我不知道外面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我只知道,我该去给小家伙们准备晚饭了。
第二天一早,我被小桃的电话吵醒。
她的声音激动得快要破音。
“晚晚!你火了!你彻底火了!”
我迷迷糊糊地打开手机。
无数的@和私信涌了进来,手机卡得几乎动不了。
我的那条长图,一夜之间,转发过了十万。
评论区不再是谩骂,而是铺天盖地的支持和鼓励。
“哭死我了!小姐姐你太棒了!”
“这才是真正的‘豪宅’!里面住满了爱!”
“前夫算个屁!活出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地址在哪里?我要去当志愿者!”
“求捐款链接!让我们一起守护这个乐园!”
我们小区的业主群,也彻底反转了。
之前那些骂我的人,都不说话了。
反而有很多之前没出声的邻居,开始为我说话。
“我觉得林小姐做得挺好的,很有爱心啊。”
“就是,人家在自己家里,又没犯法。那些人凭什么骂人家?”
“那个王阿姨自己家狗半夜乱叫的时候怎么不说吵了?”
甚至有人把王阿姨之前在群里炫耀她老公给她买的新款爱马仕包的截图发了出来,和她现在痛心疾首说小区品质的样子放在一起对比。
整个群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我看着这些,忍不住笑了。
网络的世界,就是这么奇妙。
水能覆舟,亦能载舟。
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下午,我的门铃响了。
我以为是物业或者又是哪个邻居。
打开门,却愣住了。
门口站着几个穿着制服的人,还有一个扛着摄像机的记者。
为首的一个中年女人微笑着向我伸出手。
“您好,是林晚女士吗?我们是市动物保护协会的。在网上看到了您的事迹,非常感动,特地过来拜访一下。”
我完全懵了。
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
我把他们请了进来。
他们参观了我的小院,对我的设施和卫生条件赞不含口。
记者对我进行了采访。
我有些紧张,但还是把我的初衷和经历,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我没想过要当什么英雄,我只是觉得,既然我有这个能力,我就应该去做。它们也是生命,不应该被那样对待。”
采访的视频在当晚的本地新闻里播出了。
我的“晚晚小院”,彻底出名了。
第二天,我收到了很多陌生人寄来的猫粮、狗粮、玩具和药品,堆满了我的院子。
还有人直接在网上给我转账捐款。
我赶紧注册了一个专门的公益账号,把每一笔收入和支出都公开透明地公布出去。
陈医生也带着他的团队,主动提出每周来我的小院,为动物们提供免费的义诊。
甚至连那个一直为难我的物业经理,也提着果篮上门,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林小姐,您真是我们小区的骄傲!以后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开口!我们物业全力支持!”
我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切,有些哭笑不得。
只有王阿姨,再也没出现过。
我听说,她因为在业主群里造谣被很多人指责,觉得没面子,已经好几天没出门了。
生活好像一下子变得阳光明媚。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在忙碌和温暖中,一天天过下去。
但我忘了。
忘了周易。
他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总会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
他知道这件事,是通过一个共同的朋友。
那个朋友在一次酒局上,把我的新闻当成一个笑话讲给了他听。
“哎,周总,你猜你那个前妻现在在干嘛?她把你送她的那套别墅,改成养猫养狗的了!还上新闻了呢!笑死我了!”
我能想象到,当周易听到这个消息时,脸上的表情会有多精彩。
那天下午,阳光很好。
我正在院子里,给一只刚救回来的小泰迪洗澡。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像一头沉默的野兽,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我的门口。
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是周易。
他瘦了些,但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他看着我,又看了看我身边的笼子,和院子里或躺或卧的猫狗,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那是一种看到垃圾时,才会露出的嫌恶表情。
我没有理他,继续给小泰迪冲洗着身上的泡沫。
他走了过来,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林晚,你就是这么作践自己的?”
他的声音,和我记忆中一样,冰冷又刻薄。
我抬起头,冲他笑了笑。
“周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我的笑容似乎刺痛了他。
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我问你话呢!你把这里搞成什么样子了?一个垃圾场吗?!”
他指着我精心打理的小院,语气里满是鄙夷。
“你知不知道这房子值多少钱?你知不知道我当初买下这里花了多少心思?你就是用它来养这些的?”
“?”我擦了擦手,站起身,直视着他的眼睛,“周易,在你眼里,除了钱和地位,还有什么不是?”
他被我问得一愣。
随即,他冷笑一声。
“跟我耍嘴皮子?林晚,你长本事了。”
他绕着院子走了一圈,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他看着那些笼子,看着那些猫爬架,看着墙角堆放的猫粮狗粮,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微微抽搐。
“把这些东西,全都给我扔出去!”他指着这一切,对我下达命令。
就好像,他还是这个家的男主人。
就好像,我还是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妻子。
我笑了。
“周易,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这栋房子,现在姓林,不姓周。”
“你!”他的眼睛里终于燃起了怒火,“林晚!你别给脸不要脸!这房子是我给你的!我随时能收回来!”
“是吗?”我抱起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白纸黑字。你想收回去?可以啊,去法院告我。我倒想看看,哪个法官会支持你。”
我的有恃无恐,彻底激怒了他。
他冲到我面前,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你以为我不敢?”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你非要跟我对着干是吗?你是不是觉得,离了我,你就能耐了?就能上天了?”
他的力气很大,捏得我手腕生疼。
但我没有挣扎,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周易,你搞错了。”
“我不是离了你才能耐。我是一直都很能耐。只是以前,我的能耐,都用在给你当垫脚石上了。”
“你!”
“放手。”我的声音不大,但很冷。
他不但没放,反而抓得更紧。
“林晚,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把这里恢复原样。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
“旧情?”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们之间,还有旧情吗?在你为了生意,让我去陪那些油腻的老板喝酒的时候?还是在我流产,你却连个电话都懒得打的时候?”
我的话,像一把刀,精准地插进了他最虚伪的心脏。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你胡说什么!”他有些色厉内荏。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我甩开他的手,后退了一步,“周易,收起你那套吧。你今天来,根本不是因为什么房子,什么猫狗。”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戳破他最后的伪装。
“你只是接受不了。”
“你接受不了,我没有像你预想的那样,哭哭啼啼,活不下去。”
“你接受不了,我把你留下的东西,当成垃圾一样清理掉。”
“你更接受不了,我用你引以为傲的‘赏赐’,活出了比跟你在一起时,精彩一百倍的样子!”
“你不是气我把房子改成收容所,你是气我,把你从这栋房子的历史里,彻底抹掉了!这里不再是‘周总赠予前妻的豪宅’,而是我林晚的‘晚晚小院’!这里的一切,都跟你周易,再也没有半点关系!”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自尊心上。
他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眼睛里,有震惊,有愤怒,有不堪,还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慌乱。
他大概从来没想过,那个曾经在他面前唯唯诺诺,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林晚,会变得如此……伶牙俐齿,咄咄逼人。
“你……你……”他指着我,手指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剧烈地颤抖着。
阳光下,我能清晰地看到他额角暴起的青筋。
他气得发抖。
是那种自尊被碾碎,控制权被夺走后,无能狂怒的颤抖。
看着他这副样子,我心里竟然涌起一阵快意。
不是报复的快感。
而是一种,终于挣脱了枷锁,呼吸到自由空气的畅快。
就在这时,暖暖,那只被抛弃的金毛,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情绪不对。
它从自己的窝里站起来,走到我身边,用它的大脑袋,轻轻地蹭了蹭我的腿。
然后,它抬起头,对着周易,低低地吼了一声。
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警告声。
它在保护我。
周易被这一声低吼吓得后退了一步。
他看着这条体型不小的金毛,眼里的嫌恶更深了。
“疯了……你真是疯了……”他喃喃自语,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我没疯。”我弯下腰,摸了摸暖暖的头,“我只是清醒了。”
“周易,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我下了逐客令。
他像是受到了巨大的侮辱,死死地瞪着我。
“林晚,你会后悔的。”
“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嫁给你。”我毫不示弱地回敬。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周易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猛地一脚,踹向旁边的一个空笼子。
笼子被踹得飞了出去,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重重地砸在墙上。
小院里所有的猫狗,瞬间被惊得炸了毛。
一时间,犬吠声,猫叫声,响成一片。
刚被我洗完澡的小泰迪,吓得浑身发抖,钻进我的怀里。
我的怒火,也“腾”地一下被点燃了。
“周易!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他指着这一片混乱,歇斯底里地吼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林晚,你等着!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我让你这个破院子,一天都开不下去!”
说完,他转身就走,几乎是落荒而逃。
黑色的迈巴赫发出一声愤怒的轰鸣,绝尘而去。
我抱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小泰迪,看着满院子受惊的动物,气得浑身发抖。
但我知道,这事,没完。
以周易的性格,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所谓的“不会让我好过”,绝对不是一句空话。
果然,第二天,我就接到了来自各个部门的“问候”。
先是卫生防疫站的人上门,说接到举报,要对我的小院进行全面检查。
我积极配合。
他们从环境卫生,到动物检疫,查了个底朝天。
结果,什么问题都没查出来。
我的卫生标准,比他们要求的还要高。
他们走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悄悄对我说:“林小姐,我们也是没办法,有人……上面打了招呼。”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卫生防疫站的人前脚刚走,环保局的人后脚就到了。
理由还是举报,说我这里噪音扰民,气味污染。
他们拿着专业的仪器,在院子里测了半天。
噪音,白天确实有,但在标准分贝之内。
气味,因为我通风系统做得好,加上每天勤打扫消毒,仪器根本测不出什么。
环保局的人也无功而返。
紧接着,城管,消防,甚至连街道办都来了。
车轮战一样,轮番上阵。
我每天什么都不用干,光是接待这些“检查人员”了。
小院里的动物们也被这阵仗吓得不轻,一个个精神萎靡。
小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个周易,太不是东西了!他这是要往死里整你啊!晚晚,要不……你先暂时把小院关了,避避风头?”
我正在给一只应激了的猫咪喂营养膏,头也不抬地说:“不能关。”
“为什么?你斗不过他的!他有钱有势,人脉广得很!”
“我一关,就正中他下怀了。”我抬起头,眼睛里满是血丝,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他就是想看我屈服,想看我认输。我偏不。”
“而且,我一关,这些孩子怎么办?送回救助站?还是让它们重新去流浪?”
小桃说不出话了。
那几天,是我最难熬的日子。
我身心俱疲。
白天要应付各种检查,晚上还要安抚受惊的动物,画稿的进度也落下了。
我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第一次,产生了一丝动摇。
我是不是,真的太天真了?
用我一个人的力量,去对抗周易那样的人,是不是以卵击石?
就在我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那天,又是一波检查人员上门。
我麻木地打开门,准备迎接新一轮的盘问。
但门口站着的,除了几个穿制服的,还有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
陈医生。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同事。
“林小姐。”陈医生对我温和地笑了笑,“听说你这里最近很‘热闹’,我们过来给你加加油。”
他转向那几个检查人员,不卑不亢地说:“各位好,我是安和宠物医院的院长陈默。晚晚小院是我们医院的定点合作单位,这里的每一只动物,健康状况和防疫情况,我们都有详细的备案。如果各位在专业方面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问我。”
检查人员面面相觑。
陈医生的安和宠物医院,在全市都非常有名,专业性和权威性毋庸置疑。
他们本来就是被硬派来的,现在有专业人士出面,他们也乐得省事。
象征性地问了几个问题后,就草草收队了。
人走后,我看着陈医生,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医生,谢谢你。又给你添麻烦了。”
“说什么麻烦。”陈医生看着我疲惫的样子,皱了皱眉,“你一个人,扛得太辛苦了。”
他顿了顿,说:“林晚,这件事,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了。你得反击。”
“反击?”我苦笑了一下,“我怎么反击?他有的是钱和关系。”
“他有钱,你有舆论。”陈医生一针见血,“你忘了,你是怎么让那些邻居闭嘴的吗?”
我愣住了。
对啊。
我怎么忘了,我还有舆论这个武器。
周易可以用他的权势来打压我。
我也可以用我的故事,来争取公众的支持。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看着陈医生,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
那天晚上,我熬了一个通宵。
我没有画画。
我写了一篇长文。
我把周易的名字隐去了,只用“前夫”来代替。
我写了他如何在我离婚后,因为我把房子改成收容所而气急败坏。
我写了他如何利用关系,找来各个部门,对我进行轮番的“检查”和刁难。
我把这几天的经历,详细地记录了下来。
我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平铺直叙。
但字里行间,那种被强权打压的无力和委屈,却透过了屏幕。
在文章的最后,我写道:
“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也许明天,这个小院就会被强制关闭。也许明天,这些好不容易有了家的孩子们,又要再次流离失所。我只是想不明白,一个人,得有多么狭隘和冷酷,才会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毁掉别人和一群无辜生命的希望之上。”
“如果爱与善良,在权势面前,注定不堪一击。那么,我认输。但我输掉的,不是我的小院,而是我对这个世界,最后的一点信心。”
我把这篇文章,连同那些检查人员上门的照片,一起发到了我的社交账号上。
这一次,引起的波澜,比上次更加巨大。
如果说上次,大家看到的是一个独立女性的重生故事。
那么这次,他们看到的,就是一个弱者对抗强权的悲壮史诗。
愤怒,被点燃了。
“太过分了!这个前夫是吗?”
“查!必须把这个查出来!动用私权打压一个做公益的弱女子,这是黑社会吧!”
“我已经向市长信箱举报了!绝不能让这种恶势力嚣张!”
“小姐姐别怕!我们都在你身后!”
网友的力量是无穷的。
很快,就有人通过那辆迈巴赫的车牌号,以及各种蛛丝马迹,扒出了周易的身份。
他的公司名字,他的照片,甚至他当年靠岳父起家的“光辉历史”,全都被翻了出来。
舆论,彻底引爆。
周易公司的官网被冲了。
合作方的电话被打爆了。
公司的股价,开始断崖式下跌。
我看着手机上不断弹出的新闻,心情复杂。
我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
这已经超出了我的控制。
小桃打来电话,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晚晚!你看到了吗?大快人心!周易这次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我听说他们公司好几个大项目都黄了!活该!”
我却笑不出来。
“小桃,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这是他自作自受!”
“我怕……他会狗急跳墙。”
我的预感,是对的。
那天深夜,我已经被折腾得筋疲力尽,刚刚睡下。
一阵刺鼻的烟味,把我呛醒了。
我猛地睁开眼,看到窗外,有火光在闪动!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鞋都来不及穿,冲了出去。
院子里,堆放猫粮狗粮的那个角落,燃起了熊熊大火!
火势蔓延得很快,已经烧到了旁边的木质猫爬架!
小院里的动物们被惊醒,吓得四处乱窜,尖叫声此起彼伏!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着火了!着火了!”
我疯了一样,冲向客厅,拿起灭火器,就往院子里冲。
但火势太大了,小小的灭火器,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浓烟呛得我睁不开眼,眼泪直流。
我只有一个念头:救孩子们!
我顾不上大火,冲向那些笼子,想把它们打开。
但笼子的锁,被火烤得滚烫,我一碰,手心就被烫起了一串燎泡。
钻心的疼。
但我顾不上了。
我用衣服包住手,拼命地去拧那些锁。
“快出来!快出来!”
我嘶吼着,声音已经完全沙哑。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几道强光手电筒的光照了过来。
“林小姐!你快出来!危险!”
是小区的保安!
还有一些被惊醒的邻居!
他们有的拿着灭火器,有的端着水盆,冲了过来。
“快!先救人!”
“动物也得救啊!”
有人冲过来,把我从火场边上硬拖了出来。
“你不要命了!”
我看着越来越大的火,看着那些在笼子里惊恐尖叫的孩子,心如刀割。
“我的猫……我的狗……”
我挣扎着,还想往里冲。
就在这时,消防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我终于撑不住了,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
手心包着厚厚的纱布,脸上,胳膊上,也都是伤。
小桃和陈医生守在我的床边。
看到我醒来,小桃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晚晚!你吓死我了!”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第一句话就是:“孩子们……孩子们怎么样了?”
陈医生按住我,声音沉重地说:“你放心。消防队来得很及时,火扑灭了。大部分孩子都没事,我们已经接到医院了。只是……”
他顿了顿。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只是什么?”
“有两只小猫,因为吸入了太多浓烟,没……没抢救过来。”
我的眼泪,无声地滑落。
那两只小猫,是我前几天刚从一个工地上救回来的。
它们还那么小,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我闭上眼睛,心像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血流不止。
“是周易……一定是他……”小桃咬着牙,恨恨地说。
警察很快就来了。
他们调取了小区的监控。
监控清晰地拍到,凌晨时分,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鬼鬼祟祟地翻进了我的院子。
他把一桶液体,泼在了堆放杂物的角落,然后点燃了它。
虽然他伪装得很好,但从身形和走路的姿态,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周易的司机。
那个跟了他很多年,对他忠心耿耿的司机。
警察拿着监控截图去找周易。
他当然不承认。
他说他整晚都在家睡觉,什么都不知道。
司机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联系不上了。
没有直接证据,警察也拿他没办法。
这件事,似乎又要不了了之。
我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小桃以为我被打击得一蹶不振了。
“晚晚,你别这样,你还有我们呢。小院烧了可以再建,钱没了可以再挣,只要你人没事就好。”
我转过头,看着她,眼神平静得可怕。
“小桃,帮我个忙。”
“你说。”
“帮我联系一个最好的律师。”
“你要……告他?”
“对。”我一字一句地说,“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他逃掉。”
我出院那天,小院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被烧毁的角落一片狼藉,空气中还弥漫着焦糊味。
整个房子,都被熏得漆黑。
这里,已经不再是那个温暖的乐园。
它像一个战场,记录着一场惨烈的战役。
很多志愿者自发地过来,帮我清理废墟,安抚那些幸存下来的动物。
连王阿姨都来了。
她提着一篮子水果,站在我面前,局促不安。
“林小姐……对不起。我以前……是我不对。”
她看着被烧毁的小院,眼圈红了。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坏。”
我看着她,心里没有恨,也没有原谅。
我只是觉得很累。
火灾的事情,再次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一次,公众的愤怒,达到了顶点。
“这是故意纵火!是谋杀!”
“就算没烧死人,烧死那么多小动物,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必须严惩!绝不姑息!”
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警方加大了调查力度。
周易被传唤了好几次。
他公司的股价,已经跌到了谷底。
很多合作方,公开宣布与他解除合作。
他成了一只过街老鼠。
但我知道,这些还不够。
我要的,是法律的制裁。
律师告诉我,情况不容乐观。
因为直接纵火的不是周易本人,而他的司机又失踪了。
如果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周易指使的,很难给他定罪。
“除非……”律师说,“能找到那个司机,并且让他指证周易。”
找到一个存心躲起来的人,谈何容易。
我以为,这件事,又要陷入僵局。
但没想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给了我转机。
是周易的秘书,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姑娘。
她半夜偷偷给我发了一条信息。
“林小姐,我知道你在找张师傅(那个司机)。我知道他在哪。”
我立刻给她回了电话。
电话那头,小姑娘的声音带着哭腔。
“林小姐,我……我不能再帮周总错下去了。他不是人!火灾之后,他给了张师傅一笔钱,让他去国外躲起来,一辈子都不要回来。张师傅家里还有生病的老母亲啊!”
“他太坏了!他毁了你,毁了张师傅,现在还要毁了公司里的每一个人!我不想变成他那样的人!”
小姑娘给了我一个地址。
是张师傅在乡下老家的地址。
他根本没出国。
他拿着那笔钱,回家照顾他母亲去了。
我把这个地址,交给了警察。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警察在那个小山村里,找到了正在给母亲喂药的张师傅。
在确凿的证据和警察的心理攻势下,张师傅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交代了一切。
是周易,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去“教训教训”我。
“周总说,只是想吓唬吓唬你,没想把事情搞这么大……”张师傅痛哭流涕。
但“放火”这个行为本身,就已经构成了犯罪。
周易,作为主谋,罪责难逃。
消息传来的那天,我正在陈医生的宠物医院里,看望那些幸存的孩子。
三条安安静静地趴在我的腿上。
暖暖把头靠在我的膝盖上。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温暖而明亮。
我的手机响了。
是律师打来的。
“林小姐,周易被批捕了。故意毁坏财物罪,加上指使他人纵火,数罪并罚,至少……十年。”
我挂了电话,看着窗外。
天很蓝,云很白。
我没有想象中的狂喜,也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
心里,一片平静。
就像一场漫长的高烧,终于退去。
一切,都结束了。
几个月后,我的小院,在无数好心人的帮助下,重建了。
比以前更大,更漂亮,设施也更完善。
我给它取了一个新的名字。
叫“重生小院”。
我的插画事业,也越来越好。
我出了一本画册,叫《我的动物家人们》,所有的版税,都捐给了动物保护事业。
陈医生,成了小院的常客。
他总是在我最忙的时候出现,默默地帮我打扫卫生,或者给动物们检查身体。
有一次,小桃打趣我:“晚晚,我看陈医生对你有意思啊。人帅心善,专业对口,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看着院子里,那些奔跑嬉戏的生命。
它们每一个,都曾被世界伤害过。
但它们,依然选择了相信,选择了爱。
我也是。
我曾经以为,我的世界,在离开周易的那一刻,就崩塌了。
但现在我才知道。
那不是崩塌,那是新生。
有一天,我收到了周易从监狱里寄来的一封信。
信纸很皱,上面的字,也写得歪歪扭扭。
不再是他以前那种龙飞凤舞的签名。
信里,只有一句话。
“林晚,我错了。”
我看着那句话,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我把它,连同信封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我不需要他的道歉。
我已经,原谅了他。
不是原谅他对我造成的伤害。
而是原谅那段,爱错了人的,我自己。
我走到院子里。
三条迈着它不那么稳健的步伐,跑到我脚边,用头蹭了蹭我。
暖暖叼来它最喜欢的玩具球,放在我的手上。
一群小猫,围着我“喵喵”地叫。
阳光洒在我的身上,暖洋洋的。
我张开双臂,拥抱这满院的阳光,和这满院的……爱。
我知道,这才是我的世界。
这才是,我用一座牢笼,换来的,真正的自由。
来源:情浓月为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