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丈夫说要去寺庙清修几天,我同意了。半个月后,寺庙来电话了。接到电话的那天下午,我正在阳台上浇花。手机在客厅响个不停,我慢悠悠地走过去,手上还沾着水珠。屏幕上显示是个陌生号码,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请问是李伟的家属吗?”电话那头是个温和的男声。我愣了一下,李
丈夫说要去寺庙清修几天,我同意了。
半个月后,寺庙来电话了。
接到电话的那天下午,我正在阳台上浇花。
手机在客厅响个不停,我慢悠悠地走过去,
手上还沾着水珠。屏幕上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请问是李伟的家属吗?”
电话那头是个温和的男声。
我愣了一下,李伟是我丈夫的名字。
“是的,我是他妻子。”
“这里是归元寺,李伟居士在这里清修。”
对方顿了顿,“有些情况想跟您说一下。”
我的心突然揪紧了。
“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您别担心,他身体没事。”
对方似乎在选择措辞,
“只是他提出想要长期出家,
希望寺里能收留他。”
花洒还握在手里,水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窗外的阳光明晃晃的,
照得客厅瓷砖反着刺眼的光。
“这不可能,”我终于说,
“他只是去清修几天,说好半个月就回来的。”
我的声音在发抖,“您是不是搞错了?”
“具体情况还是希望您能来寺里一趟,”
对方语气依然平和,“有些事电话里说不清楚。”
挂断电话后,我在沙发上坐了很长时间。
地板上的水渍慢慢扩大,
像一幅莫名其妙的地图。
半个月前送他出门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那天早晨,李伟收拾了一个简单的背包。
他站在门口,神情有些疲惫。
“公司最近不太顺心,我想去寺庙住几天,
静静心。”他是这么说的。
我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去吧,注意身体,记得按时吃饭。”
他肠胃一直不太好。
“半个月就回来。”他承诺道。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是有一些征兆的。
那段时间他经常失眠,
深夜我醒来,总看见他在阳台抽烟。
问他怎么了,他只说工作压力大。
我们是大学同学,结婚十年了。
有个女儿,今年八岁,在寄宿学校上学。
他在一家外贸公司做部门经理,
我在中学教书。
典型的城市中产家庭,
有房贷,有车贷,
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
直到这个电话打来。
我拨通了李伟的手机,已经关机。
这半个月里我们通过两次电话,
每次他都说得很简单:
“这里很好,不用担心。”
然后匆匆挂断。
我以为他只是想专心清修,
现在想来,那可能是某种告别的前奏。
第二天我请了假,开车前往归元寺。
寺庙在邻市的一座山上,
导航显示需要三个小时车程。
一路上我心神不宁,
几次差点错过高速出口。
山路蜿蜒,两侧是茂密的竹林。
寺庙比我想象的要大,
灰瓦黄墙,掩映在绿树丛中。
停车场已经停了不少车,
看来香火很旺。
在客堂,我见到了昨天打电话的法师。
他四十多岁,戴着眼镜,
看起来更像一位学者。
他自我介绍叫明净法师,
是寺院的知客师。
“李伟居士现在住在居士楼,”
明净法师给我倒了一杯茶,
“他半个月前来的,
说是想短期清修。
但一周前,他来找我,
表示想要长期出家。”
我握着茶杯,手心出汗。
“法师,这不可能。
他有家庭,有工作,
怎么会突然想出家?
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明净法师轻轻摇头。
“李居士状态很平静,
他说这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我们寺规严格,
对于有家庭的居士要求出家,
必须得到家人的理解和同意。”
“我不同意。”我立刻说,
“这太荒唐了。
我们的女儿才八岁,
他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
“我理解您的心情。”
明净法师语气温和,
“也许您可以和他当面谈谈。
他现在应该在藏经楼帮忙整理书籍。”
在一位小沙弥的指引下,
我走向藏经楼。
寺庙很大,穿过几个庭院,
香火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诵经声从大殿传来,
低沉而悠远。
藏经楼在寺庙的最深处,
一栋两层木结构建筑。
推开门,看见李伟站在梯子上,
正从书架顶层取书。
他穿着灰色的居士服,
瘦了一些,但气色很好。
那种平静的神情是我很久没见过的。
“李伟。”我轻声叫他。
他转过身,看见我,
并没有太惊讶。
慢慢从梯子上下来,
双手合十向我行了个礼。
这个动作如此陌生,
我的心沉了下去。
“你来了。”他说。
我们坐在藏经楼外的石凳上。
午后的阳光透过竹叶,
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远处传来钟声,悠长而清澈。
“明净法师说你想出家,”
我直接切入主题,
“是真的吗?”
他点点头。“是的。”
“为什么?”我问,
“是我们之间出了问题吗?
还是工作上遇到了困难?
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方式?”
他沉默了一会儿,
目光望向远处的山峦。
“还记得我们大学时讨论过的人生意义吗?
那时我们都认为,
活着应该追求一些真实的东西。”
“现在的生活不真实吗?”
我感到委屈,“我们有自己的家,
有可爱的女儿,有稳定的工作。
这难道不是大多数人追求的幸福吗?”
“那是社会的定义,不是我的。”
他轻声说,“这些年来,
我一直在扮演各种角色:
好员工、好丈夫、好父亲。
但在这些角色背后,
我找不到自己了。”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他很陌生。
这个和我同床共枕十年的人,
内心竟然藏着这样的想法。
“所以你要抛弃一切,
包括我和女儿?”
我的声音颤抖着。
“不是抛弃,是放下。”
他纠正道,“放下执着,
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自由?”我几乎要笑出来,
“那你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
考虑过女儿需要父亲吗?”
他的眼神闪过一丝波动,
但很快恢复平静。
“我会用其他方式补偿你们。
房子、存款都可以留给你们,
我每个月还会寄抚养费。”
“这不是钱的问题!”
我提高声音,“这是一个家啊!
你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几个路过的僧人看向我们。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跟我回家吧,”我放软语气,
“有什么问题我们慢慢解决。
如果你觉得压力大,
可以换一份工作。
如果你需要空间,
我可以给你时间独处。
但不要用这种方式逃避,好吗?”
他摇摇头。“这不是逃避,
是追寻。我需要找到生命的答案。”
“在寺庙里就能找到答案吗?”
“至少这里让我感到平静。”
他说,“在城市里,
每天面对的都是欲望和焦虑。
在这里,我可以真正地面对自己。”
我们谈了整整一个下午,
但他始终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最后我只好说:
“我不会同意你出家的。
无论如何,我都会阻止你。”
离开寺庙时,天色已晚。
明净法师送我到山门口。
“给彼此一些时间吧,”
他说,“真正的因缘不会轻易断掉。”
开车下山的路上,
我再也控制不住眼泪。
十年的婚姻,八岁的女儿,
共同建立的家庭,
在他眼里竟然如此轻易就可以放下。
回到家,空荡荡的房间让人窒息。
我打开手机,看到女儿的照片。
她下周就要从夏令营回来了,
我该怎么跟她解释爸爸不回家了?
第二天,我联系了李伟的哥哥和父母。
他们听到这个消息都震惊不已。
婆婆在电话里就哭了起来:
“这孩子是怎么了?
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出家?”
大家商量后决定,
周末一起去寺庙劝他。
也许家人的集体劝说能让他回心转意。
那几天我度日如年。
学校正在放暑假,
我独自在家,
反复回想我们婚姻中的点点滴滴。
是不是我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信号?
是不是我太专注于工作,
没有注意到他的痛苦?
周末,李伟的哥哥和父母都来了。
我们一行四人再次前往归元寺。
这次明净法师直接带我们去了方丈室。
方丈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和尚,
眼神却清澈如孩童。
“诸位的心情我能理解,”
方丈听完我们的来意后说,
“但佛法讲究因缘。
若李居士与佛门有缘,
强留也是留不住的。”
“大师,”婆婆哭着说,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他还有家有小,
怎么能出家呢?”
方丈轻轻叹息。
“这样吧,让李居士跟你们回去住一段时间。
如果他还是坚持要出家,
那就说明因缘如此。”
这个提议让我们看到了一线希望。
在李伟的房间,我们进行了艰难的谈判。
最终他同意跟我们回家住一个月。
如果一个月后他还是想出家,
我们就不能再阻拦。
回家的路上,车内气氛凝重。
李伟坐在后座,闭目养神,
仿佛已经超脱于世外。
公公不时从后视镜看他,
眼神里满是担忧和不解。
到家时已是傍晚。
李伟站在家门口,
犹豫了一下才进门。
他环顾这个生活了七年的家,
眼神陌生而疏离。
“你的东西都还在原来的地方,”
我说,“我什么都没动。”
他点点头,径直走向书房。
“我睡书房吧。”
婆婆想说什么,我摇摇头制止了。
能让他回来已经是第一步,
其他的慢慢来。
晚饭时,大家围坐在一起,
却没有人说话。
只有筷子碰触碗盘的声音。
这种沉默比争吵更让人难受。
“爸爸,”我终于打破沉默,
“妮妮下周就回来了,
你打算怎么跟她说?”
他拿着筷子的手停顿了一下。
“我会跟她解释的。”
“怎么解释?说你不想做她爸爸了?”
我的声音忍不住尖锐起来。
“慧文,”公公制止我,
“慢慢来,别着急。”
李伟放下筷子。
“我吃饱了。”
说完起身回了书房。
婆婆看着他的背影,眼泪又流了下来。
“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书房的门紧闭着,
里面没有一点声音。
我们之间隔着的不仅是一扇门,
还有一道看不见的鸿沟。
第二天是周一,
李伟一早就要回公司上班。
他换回衬衫西裤,
看起来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但眼神里的疏离感依然存在。
我偷偷给他的同事小王发了信息,
请他们多留意李伟的状态。
小王很快回复:
“嫂子放心,我们会看着李经理的。”
中午,我做了李伟爱吃的糖醋排骨,
送到他公司。
前台说他在开会,
我把饭盒放在他办公桌上,
留了张纸条。
下午他发来短信:
“谢谢,以后不用特意送饭。”
礼貌而生疏。
这种客气比争吵更让人心寒。
从前我们也会吵架,
但吵完后总会有人先低头。
现在他连吵架的兴趣都没有了,
仿佛已经置身事外。
晚上他准时下班回家,
但吃完饭就又进了书房。
我借口送水果进去,
看见他在看书——
不是佛经,而是一本哲学书。
“在看什么?”我尽量让语气轻松。
“苏格拉底。”他合上书,
“他说未经审视的人生不值得过。”
我放下果盘。
“所以你审视了我们的人生,
认为不值得过下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叹了口气,
“我只是在思考生命的意义。”
“生命的意义不在于思考,
而在于体验和感受。”
我说,“你沉浸在思考中,
却忽略了身边的真实情感。”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也许吧。但我需要这段时间。”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如此。
他按时上下班,完成家务,
甚至比以前更尽责。
但他仿佛把自己包裹在一个透明的罩子里,
我们看得见他,却触不到他。
周五晚上,我提议去看电影,
这是我们恋爱时常做的约会。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电影院放映的是一部爱情片,
讲述一对夫妻经历危机后重归于好。
黑暗中,我偷偷观察他的侧脸。
屏幕的光影在他脸上闪烁,
他的表情始终平静。
电影散场后,我们沿着街道散步。
夏夜的凉风吹拂,
路边摊飘来烧烤的香味。
这一切都如此真实而温暖,
我不信他真的能放下。
“还记得我们刚结婚时,
经常这样散步吗?”我说,
“那时虽然没钱,但很快乐。”
他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不相信你忘记了那些时光。”
我停下脚步,看着他,
“也不相信你真的能放下对女儿的爱。”
他的喉结动了动,
这是这些天来我第一次看到他情绪波动。
“给我点时间。”他最终只说了一句。
周六,我们去接女儿回家。
妮妮看到爸爸,开心地扑上来。
“爸爸!你想我了吗?”
李伟抱起女儿,
脸上终于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想了,每天都想。”
回家的路上,妮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讲述夏令营的趣事。
李伟认真听着,不时提问。
这一刻,他好像又变回了从前那个父亲。
但晚上,安顿女儿睡下后,
他又回到了书房。
我站在走廊上,
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诵经声。
周日,我们带女儿去公园。
妮妮坐在李伟的肩膀上,
笑得特别开心。
我给他们拍了很多照片,
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幸福时光。
但回家的路上,
妮妮突然问:
“爸爸,你为什么睡在书房?
你是不是和妈妈吵架了?”
车内顿时安静下来。
我看向李伟,
想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爸爸最近睡眠不好,”
他最终说,
“怕影响妈妈休息。”
这个回答既真实又虚假,
妮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晚上,我决定再试一次。
等女儿睡熟后,
我敲响了书房的门。
“我们谈谈好吗?”
他打开门,神情疲惫。
“谈什么?”
“谈谈我们的未来。”
我说,“如果你真的决定出家,
我不会再拦你。
但你要告诉我真实的原因。”
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我累了,慧文。”
他终于开口,
“不是身体上的累,
是心里的累。
每天重复同样的生活,
为了房贷、车贷、孩子的学费奔波。
我在公司里勾心斗角,
回到家还要强颜欢笑。
这种生活让我窒息。”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问,“我们可以一起改变的。”
“怎么改变?”他苦笑,
“换工作?换房子?
这些都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我需要的是内心的平静。”
“在寺庙里就能找到平静吗?”
“至少那里没有这么多牵挂和烦恼。”
“没有牵挂就是平静吗?”
我反问,“那不过是逃避而已。
真正的平静应该在心中寻找,
而不是通过抛弃一切来获得。”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什么东西在动摇。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学校打来的,
说明天有紧急会议要提前到校。
我只好结束谈话,
准备明天的材料。
深夜,我处理完工作,
发现书房的灯还亮着。
门虚掩着,我轻轻推开门,
看见李伟坐在桌前,
面前摊开一本相册。
那是我们蜜月旅行时拍的照片,
照片上的我们笑得那么灿烂。
他听见动静,慌忙合上相册。
“还没睡?”他问。
“马上就去。”我说,
心中却燃起一丝希望。
他还在回忆过去的美好,
说明并非完全放下了。
新的一周开始了。
李伟请了年假,
说想在家多陪陪女儿。
这让我感到欣慰。
也许家庭的温暖能让他回心转意。
周二下午,我提前下班回家,
看见父女俩在客厅搭积木。
妮妮专心地建造她的城堡,
李伟在一旁帮忙,
眼神温柔。
这种温馨的场景让我眼眶发热。
我悄悄退到厨房准备晚餐,
不忍打扰他们。
晚饭后,妮妮要求爸爸讲故事。
李伟没有像往常那样推辞,
而是耐心地讲了一个又一个。
直到女儿睡着,
他才轻轻关上儿童房的门。
“今天辛苦你了。”我说。
他摇摇头。“不辛苦,
其实我很享受和妮妮在一起的时光。”
我们站在阳台上,
看着城市的夜景。
万家灯火如星辰般闪烁,
每一盏灯后面都是一个家庭的故事。
“慧文,”他突然说,
“如果我留下来,
你能接受一个不完全的丈夫吗?”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可能无法再像从前那样,
全身心投入家庭和工作中。
我需要一些属于自己的空间和时间。”
“每个人都需要自己的空间,”
我说,“这很正常。”
“不,我指的是更多。”
他斟酌着用词,
“比如每年去寺庙住一段时间,
每天有固定的修行时间。
这样的生活,你能接受吗?”
我思考了很久。
这显然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但比起彻底失去他,
这已经是妥协。
“如果你能保证大部分时间在家,
做一个负责任的丈夫和父亲,
我可以接受。”我说。
他点点头。“谢谢。”
那天晚上,他没有回书房,
而是回到了我们的卧室。
虽然我们只是并肩躺着,
没有更多的交流,
但这已经是一个进步。
第二天,李伟提出想带我们去郊游。
我们开车去了郊区的一个湖边,
妮妮在草地上奔跑,
我们跟在后面。
阳光很好,风很轻柔,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正轨。
但下午回家时,
李伟接到一个电话。
他走到远处接听,
回来后神色有些凝重。
“是寺庙打来的吗?”我问。
他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明净法师问我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的心又提了起来。
“你怎么说?”
“我说还需要一些时间。”
这个回答模棱两可,
我不知道该欣慰还是担忧。
晚上,妮妮睡下后,
李伟主动找我谈话。
“我想回寺庙住几天,”
他说,“不是要出家,
只是需要一些时间独处和思考。
我保证会回来。”
“要去多久?”
“一周。回来后,
我会做出最终决定“我不同意。”我立刻说,
“这一个月之约还没到期,
你应该在家好好思考。”
“在家的环境里,
我无法真正静下心来。”
他的语气很平静,
但态度坚决。
“就一周,我答应你,
一周后一定回来。”
我看着他坚定的眼神,
知道再反对也无济于事。
“好吧,”我最终妥协,
“但你要说话算数。”
“我保证。”他说。
第二天一早,
李伟收拾了几件简单的衣物。
妮妮还在睡梦中,
他轻轻吻了女儿的额头。
“帮我照顾好她。”他说。
我点点头,喉咙发紧。
送他到门口,
看着他上车离开。
这一次的心情比上次更复杂。
至少他这次是自愿回来的,
而且承诺会再回来。
但我的心依然悬在半空。
这一周过得特别慢。
我每天照常上班、下班,
接送妮妮上下学。
但心里总惦记着李伟。
他会不会改变主意?
会不会就此留在寺庙?
周四那天,
妮妮发烧了。
我请了假在家照顾她。
夜里体温升到三十九度,
我急忙带她去医院急诊。
在医院排队时,
妮妮迷迷糊糊地问:
“爸爸呢?”
“爸爸出差了,
很快就回来。”
我摸着她的头安慰道。
那一刻,我感到特别无助。
如果李伟在就好了。
凌晨三点,
我们才从医院回家。
妮妮吃了药睡下了,
我却毫无睡意。
拿起手机想给李伟打电话,
又怕打扰他清修。
最终只发了条短信:
“妮妮发烧了,已去医院,
现在退了。一切安好,勿念。”
没想到几分钟后,
他直接打来了电话。
“妮妮怎么样了?”
他的声音带着急切。
“已经退烧了,
医生说只是普通感冒。”
我如实相告。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怕影响你清修。”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我明天一早就回去。”
“不用,你约定的时间还没到。”
“女儿生病了,
我还有什么心情清修。”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第二天早上八点,
李伟就赶了回来。
风尘仆仆,眼里布满血丝。
“妮妮呢?”他一进门就问。
“还在睡。”
他轻轻走进女儿房间,
坐在床边守着她。
我站在门口,
看着他的背影,
心里五味杂陈。
妮妮醒来看到爸爸,
惊喜地叫起来。
“爸爸!你回来了!”
“嗯,爸爸回来了。”
他摸着女儿的头,
眼神温柔。
那天李伟一直陪着妮妮,
给她讲故事,喂她吃药。
父女俩的笑声回荡在家里,
让我恍惚觉得,
一切都没有改变。
晚上,安顿妮妮睡下后,
我们终于有机会单独谈话。
“谢谢你回来。”我说。
“她是我女儿,
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的回答很自然,
没有之前的疏离感。
“在寺庙的这一周,
你想清楚了吗?”
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叹了口气。
“想清楚了一些事,
但还有一些困惑。”
“愿意和我分享吗?”
我在他对面坐下。
“我发现在寺庙里,
我同样会牵挂你们。
那种完全的放下,
我似乎做不到。”
他的语气有些迷茫。
“这说明你心里还有我们,
还有这个家。”
我轻声说。
“可是这种牵挂让我痛苦。”
他双手掩面,
“在寺庙时想你们,
回到家又觉得窒息。
我好像处在两难之间,
找不到平衡点。”
看着他痛苦的样子,
我的心也揪紧了。
也许我一直太急于让他恢复原样,
没有真正理解他的挣扎。
“那我们一起来找这个平衡点,
好吗?”我提议。
他抬起头,眼神复杂。
“怎么找?”
“比如,你可以有自己修行的空间,
但不要完全离开家。
每周去寺庙参加一次禅修,
或者每天在家打坐一小时。
只要不影响家庭责任,
我可以支持你。”
他思考了很久。
“你真的能接受这样的生活?”
“比起完全失去你,
我愿意尝试。”
我说出了心里话。
我们又谈了很久,
直到深夜。
这是半个月来,
第一次真正深入的交流。
我了解到他内心的挣扎,
他也明白了我的恐惧。
最终他同意再给婚姻一次机会,
但要以新的方式相处。
周末,李伟的哥哥和父母来看望。
看到李伟在家照顾生病的妮妮,
大家都松了口气。
“想通了就好,”婆婆拉着我的手,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我苦笑不语。
只有我知道,
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
但至少我们找到了一个方向。
周日晚,李伟主动提出下厨。
这是他半个月来第一次下厨。
他做了几个拿手菜,
都是我和妮妮爱吃的。
饭桌上,气氛轻松了许多。
妮妮的病也好了,
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爸爸,你以后还出差吗?”
她突然问。
李伟看了我一眼。
“还会出差,但不会去很久。”
这个回答很巧妙,
既没有欺骗女儿,
也没有完全承诺。
我明白,他还是在给自己留余地。
晚饭后,我们一家三口去散步。
妮妮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爸爸,
蹦蹦跳跳地走在中间。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看起来就像普通的一家三口。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改变了。
李伟不再像从前那样,
全身心投入家庭。
他需要独处的时间,
需要修行的空间。
周一,李伟回公司上班。
我继续暑假在家的日子。
下午接妮妮放学时,
老师告诉我一个消息:
下周五有家长开放日,
希望父母都能参加。
回家后我跟李伟提起这件事。
“下周五是吧?我会去的。”
他爽快地答应了。
这让我有些意外。
从前他总会以工作忙为借口,
很少参加学校的活动。
“你真的能请假?”
“嗯,我已经跟领导谈过了,
以后会减少加班,
多陪陪家人。”
他平静地说。
这个转变让我欣喜,
但也有些不安。
他是不是在勉强自己?
周五的家长开放日很成功。
李伟耐心地陪妮妮做手工,
参加亲子游戏。
我看到女儿脸上幸福的笑容,
心里暖暖的。
活动结束后,
妮妮拉着爸爸的手不肯放。
“爸爸,你以后常来好不好?”
“好。”李伟笑着答应。
回家的路上,
妮妮在车后座睡着了。
等红灯时,李伟突然说: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我愣了一下。
“我差点就放弃了。”
“我知道。”
他轻声说,
“在寺庙的那几天,
我其实一直在想你们。
特别是收到妮妮生病的消息时,
我才明白,
完全的放下是不可能的。”
“那你还想出家吗?”
我鼓起勇气问。
他沉默了一会儿。
“想,但不会。
至少现在不会。
我找到了一个折中的方法。”
“什么方法?”
“把修行融入日常生活。
明净法师说,
真正的修行不在山上,
而在心里。”
这个答案让我松了口气。
至少他愿意尝试。
周末,李伟提议去书店。
他买了几本佛教入门书籍,
也给我选了一本心理学方面的书。
“也许你该了解一下,
我在追寻什么。”他说。
我开始阅读那本书,
试图理解他的内心世界。
同时,我也在调整自己的心态,
给他更多的空间。
他每天早晚各打坐半小时,
我从不打扰。
每周五晚上去寺庙参加共修,
我负责照顾妮妮。
这种新的相处模式,
让我们都感到轻松。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李伟没有再提出家的事。
他的气质变得沉静了许多,
不再像从前那样焦虑。
我们之间的交流也更深了,
不再是柴米油盐的琐碎。
有时会讨论生命的意义,
讨论如何活得更有价值。
八月的一个周末,
我们带妮妮去海边。
看着女儿在沙滩上奔跑,
李伟轻声说:
“也许幸福不在远方,
就在当下。”
我握住他的手,
第一次感到他真的回来了。
虽然是以另一种方式。
九月初,妮妮开学了。
我们的生活重回正轨。
李伟依然每周去寺庙,
但时间缩短为半天。
他开始在公司组织禅修小组,
帮助同事缓解压力。
这种分享让他很快乐。
有一天,他带回一个消息:
明净法师要来本市讲课。
“你想去听吗?”他问我。
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讲座在周末举行。
我本来担心会听不懂,
但明净法师讲得很生动。
他说痛苦源于执着,
放下不是放弃,
而是以更智慧的方式面对。
这些话让我若有所思。
讲座结束后,
明净法师特意来找我们。
“看到你们一起来,真好。”
他微笑着说。
“谢谢法师这段时间的指导。”
我真诚地说。
“不用谢我,
这是你们自己的缘分。”
他看着李伟,
“在家修行同样可以精进,
重要的是发心。”
李伟合十行礼。
“我明白了。”
回家的路上,我们都沉默了。
直到快到家时,李伟才开口: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这么久。”
我的眼泪突然涌了上来。
这声迟来的道歉,
让我释怀了许多。
“都过去了。”我说。
十月的某个周末,
我们一起去爬山。
在山顶,李伟指着远处的归元寺。
“那里曾经是我的避风港,
但现在我明白了,
真正的避风港在这里。”
他指着自己的心口。
妮妮蹦蹦跳跳地跑过来,
“爸爸妈妈,你们在说什么?”
“在说我们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
李伟抱起女儿,
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吻。
这个久违的亲昵举动,
让我红了眼眶。
下山时,我们手牵着手。
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
我们还会遇到各种挑战。
但至少现在,我们在一起。
而且是以更真实的方式在一起。
李伟不再伪装快乐,
我也不再强求完美。
我们接纳了彼此的不完美,
也接纳了生活的不确定。
这种接纳,或许就是成长。
晚上,我给李伟看了这篇记录。
他看完后沉默了很久。
“谢谢你记下这一切。”
“为什么要记下来?”
我问。
“为了不忘却,
也为了告诉那些同样迷茫的人,
危机中可以找到转机。”
他握着我的手,
“我爱你,以更真实的方式。”
“我也爱你。”
我靠在他肩上,
感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
妮妮在睡梦中咂咂嘴,
仿佛在做着甜美的梦。
这一刻,就是幸福。我轻轻点头,泪水无声滑落。
这声迟来的道歉,
让我这些日子的委屈终于释怀。
“都过去了。”我轻声说。
十月的第一个周末,
我们带着妮妮去郊外爬山。
秋高气爽,山路两边的枫叶正红。
妮妮像只快乐的小鸟,
在我们前面蹦蹦跳跳。
爬到半山腰时,
李伟指着远处山间的寺庙。
黄色的墙壁在绿树中若隐若现。
“那就是归元寺。”他说。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心里涌起复杂的情感。
那个地方差点夺走我的丈夫,
却也让他找到了内心的平静。
“那里曾经是我的避风港,”
李伟继续说,
“但现在我明白了,
真正的避风港在这里。”
他指着自己的心口。
妮妮跑回来拉住我们的手。
“爸爸妈妈,你们在说什么呀?”
“在说我们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
李伟抱起女儿,
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吻。
这个久违的亲昵举动,
让我顿时红了眼眶。
妮妮开心地拍手:
“爸爸妈妈亲亲啦!”
下山时,我们手牵着手。
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
我们还会遇到各种挑战。
但至少现在,我们在一起。
而且是以更真实的方式在一起。
李伟不再伪装快乐,
我也不再强求完美。
我们接纳了彼此的不完美,
也接纳了生活的不确定。
这种接纳,或许就是成长。
周一早上,我醒来时,
发现李伟已经在阳台打坐。
晨光透过窗帘洒在他身上,
勾勒出安静的轮廓。
我没有打扰他,
悄悄去厨房准备早餐。
半小时后,他结束打坐,
来到厨房帮忙。
“早上想喝粥还是吃面?”我问。
“粥吧,养胃。”他微笑着说。
这种日常的对话,
曾经是那么理所当然,
现在却让我倍感珍惜。
失去过才懂得拥有的可贵。
送妮妮上学的路上,
她叽叽喳喳说着学校的趣事。
李伟耐心地听着,
不时提出一些问题。
这种平凡的幸福,
让我心里暖暖的。
在校门口,妮妮搂着我们的脖子,
一人亲了一下。
“爸爸妈妈再见!”
她蹦蹦跳跳地跑进校园。
我们相视一笑,
并肩往停车场走去。
“今天下班我去接妮妮吧,”李伟说,
“你好好休息一下。”
我点点头,心里有些感动。
他开始主动分担家务,
不再把这些当作负担。
晚上我下班回家,
看见父女俩在书房里。
妮妮在写作业,
李伟在旁边看书。
温暖的灯光笼罩着他们,
构成一幅温馨的画面。
“妈妈!”妮妮看见我,
举着作业本跑过来,
“爸爸教我写作文,
老师说要写《我的爸爸》。”
我接过作业本,
看见上面工整的字迹:
“我的爸爸很特别,
他教会我静下心来。
我们一起打坐的时候,
我觉得很平静...”
我的眼眶湿润了。
曾经让我恐惧的改变,
现在却成了女儿笔下的美好。
李伟走过来,
轻轻握住我的手。
“晚饭想吃什么?
我来做。”
“随便,你做的我都喜欢。”
我微笑着说。
他下厨时,
我靠在厨房门边看着他。
切菜的动作依然熟练,
但神情比以前从容许多。
不再是那个被生活追赶的疲惫身影。
晚饭后,我们一起去散步。
深秋的夜晚已有凉意,
李伟把外套披在我肩上。
这个细心的举动,
让我想起恋爱时的时光。
“公司最近怎么样?”我问。
“还好,我把禅修小组扩大了,
现在有十几个同事参加。”
他的语气带着成就感,
“大家都很喜欢这种放松的方式。”
“真好。”我由衷地说。
走到小公园的长椅旁,
我们坐下来休息。
夜空中的星星很亮,
远处传来孩子的嬉笑声。
“慧文,”李伟突然说,
“我想报名参加一个佛学班,
每周三晚上上课,
你觉得可以吗?”
我犹豫了一下。
周三晚上我要值班晚自习,
本来是他接妮妮的日子。
“能不能换个时间?”我问。
“这是归元寺办的班,
只有周三晚上。”
他顿了顿,
“如果你觉得不方便,
那就算了。”
看着他失望的眼神,
我心里挣扎着。
最后我说:
“你去吧,我来调整值班时间。”
他惊喜地看着我:
“真的可以吗?”
“嗯,既然对你有帮助,
我应该支持你。”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
“谢谢你。”
回家的路上,
我们商量了具体的安排。
我找同事调了值班时间,
他保证九点前一定回家。
这种相互妥协的过程,
让我们都学会了包容。
周三晚上,李伟去上佛学课。
我带着妮妮在家做手工。
八点半,妮妮开始打哈欠。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就回来了。”
我安抚着她,
心里也有些忐忑。
八点五十分,
门外传来钥匙声。
李伟准时回来了。
“爸爸!”妮妮扑上去。
他抱起女儿,
脸上带着学习后的满足。
“今天学了什么?”我问。
“讲了《心经》里的‘色即是空’,
很有意思。”
他兴致勃勃地分享,
眼神闪着光。
看他这么开心,
我觉得自己的让步很值得。
睡前,李伟在书房整理笔记。
我给他送了杯热牛奶。
“不要太晚睡。”
他拉住我,
“陪我坐一会儿好吗?”
我在他身边坐下。
书桌上摊着笔记本,
上面工整地记着听课内容。
“你看这里,”他指着一行字,
“法师说,修行不是要离开生活,
而是更好地生活。”
我点点头:
“这话很有道理。”
“所以我越来越觉得,
现在的选择是对的。”
他合上笔记本,
“在家修行,
一样可以提升自己。”
那晚我们聊到很晚,
他给我讲课堂上的内容,
我分享学校里的趣事。
久违的深入交流,
让我们的心靠得更近。
周末,李伟提议去拜访明净法师。
法师正好来本市参加一个活动。
我们在茶馆见到了他。
“看到你们一起来,真好。”
法师微笑着说。
“谢谢法师这段时间的指导。”
我真诚地说。
“不用谢我,
这是你们自己的缘分。”
他看着李伟,
“在家修行同样可以精进,
重要的是发心。”
李伟合十行礼:
“我明白了。”
法师转向我:
“李太太也很不容易,
能够理解和支持,
这是很大的善缘。”
我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我也有很多不足。”
“人都是在修行中成长的。”
法师温和地说,
“夫妻之间互相成就,
就是最好的修行。”
这番话让我深思。
也许这场危机,
正是我们共同成长的契机。
临走时,法师送我们一串念珠。
“这是开过光的,
保佑你们家庭和睦。”
我接过念珠,
心里充满感激。
回家的路上,
李伟一直沉默着。
等红灯时,他突然说:
“对不起,
让你担心了这么久。”
我的眼泪突然涌了上来。
这声迟来的道歉,
让我这些日子的委屈终于释怀。
“都过去了。”我说。
十一月初,天气转冷。
李伟开始每天早上熬粥。
他说天冷喝粥暖胃,
对妮妮的成长也好。
这个习惯他一直坚持着,
即使我让他多睡会儿,
他也总是准时起床。
“这是我应该做的。”他说。
有一天我起早了,
看见他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灶台上的小火慢炖着粥,
他站在旁边默诵早课。
晨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
我没有打扰他,
悄悄退回卧室。
心里涌起久违的安宁。
妮妮的期中考试到了。
李伟主动提出辅导她复习。
每天晚上,
书房里都会传来父女俩的讨论声。
“爸爸,这道题怎么做?”
“来,爸爸教你...”
这样的对话让我欣慰。
从前的李伟总是加班到很晚,
很少有时间陪女儿学习。
现在他把更多时间留给家庭,
工作反而安排得井井有条。
期中成绩出来那天,
妮妮兴高采烈地举着试卷回家。
“爸爸!我数学考了满分!”
李伟抱起女儿转了个圈:
“真棒!想要什么奖励?”
“我想去游乐园!”
“好,周末就去。”
看着父女俩开心的样子,
我按下快门,
记录下这幸福的瞬间。
周末我们如约去了游乐园。
妮妮坐在旋转木马上,
向我们挥手。
李伟搂着我的肩膀,
我们相视而笑。
“很久没看到她这么开心了。”他说。
“你也很久没这么开心了。”我回应。
他点点头:
“是啊,以前总觉得自己不够好,
要更努力赚钱,
给家人更好的生活。
现在明白了,
最好的生活就是当下的生活。”
从过山车上下来,
妮妮小脸通红:
“爸爸妈妈,我们下次还来好不好?”
“好,只要妮妮开心,
我们就常来。”李伟说。
在游乐园的餐厅吃午饭时,
我们邻桌坐着一对年轻夫妻。
女的正在抱怨丈夫只顾工作,
男的低头不语。
看到这个场景,
我和李伟会心一笑。
曾经的我们也是这样,
好在现在已经走出来了。
回家的路上,妮妮累得睡着了。
李伟从后视镜看着女儿,
轻声说:
“谢谢你没有放弃这个家。”
“也谢谢你愿意回来。”我说。
十二月底,公司年会。
李伟邀请我一起去参加。
这是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
从前他总是说年会无聊,
不如在家休息。
我特意买了件新裙子,
他穿上久违的西装。
在镜子前系领带时,
他笑着说:
“好久没穿这么正式了,
有点不习惯。”
“很帅。”我帮他整理衣领。
年会上,
李伟的同事纷纷来打招呼。
“李经理最近气色真好!”
“嫂子今天真漂亮!”
小王偷偷告诉我:
“李经理现在可受欢迎了,
他带的禅修小组,
帮很多同事缓解了压力。”
我听了很欣慰。
找到自己价值的李伟,
整个人都在发光。
抽奖环节,
我们幸运地抽到二等奖。
是一台扫地机器人。
妮妮知道后很开心:
“以后妈妈就不用那么辛苦啦!”
新年钟声敲响时,
我们站在阳台上看烟花。
妮妮已经睡了,
屋里很安静。
“新的一年,有什么愿望?”我问。
“希望家人平安健康,
希望我们都能成为更好的自己。”
李伟说着,
把我的手握在掌心。
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映亮他的脸庞。
我看见他眼里的平静与满足,
那是我很久没见过的神情。
“你的愿望呢?”他问。
“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我靠在他肩上,
“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这就够了。”
除夕那天,
我们一起去超市采购年货。
妮妮推着小车,
往车里放各种零食。
李伟耐心地给她讲解,
哪些是健康食品,
哪些要少吃。
这种平凡的热闹,
让我感到特别踏实。
回家的路上,
天空飘起小雪。
妮妮兴奋地伸手接雪花:
“爸爸妈妈,下雪啦!”
我们相视一笑,
不约而同地想起恋爱时,
也是在这样的雪天里牵手散步。
时光流转,
幸好身边的人还是你。
年夜饭我们决定在家吃。
李伟下厨做了几个拿手菜,
我负责包饺子。
妮妮像只快乐的小蝴蝶,
在厨房里跑来跑去。
“妈妈,我要学包饺子!”
“好,妈妈教你。”
李伟看着我们,
眼里满是温柔:
“这样的日子,真好。”
吃饭时,
我们互相敬酒。
妮妮举起果汁:
“祝爸爸妈妈永远幸福!”
“祝妮妮健康成长!”我们说。
窗外,鞭炮声此起彼伏。
电视里播放着春节晚会,
屋里暖意融融。
这就是我想要的幸福,
简单,真实,温暖。
正月初三,
我们去看望李伟的父母。
婆婆拉着我的手说:
“看到你们现在这样,
我就放心了。”
公公拍拍李伟的肩膀:
“儿子,你成熟了。”
回家的路上,
李伟感慨地说:
“以前总觉得自己很失败,
不能让父母骄傲。
现在明白了,
平安健康就是最大的孝顺。”
我握紧他的手:
“你一直都是他们的骄傲。”
元宵节那天,
我们带妮妮去看花灯。
公园里人山人海,
各式各样的灯笼美不胜收。
在一个许愿灯前,
妮妮认真写下愿望:
“希望永远和爸爸妈妈在一起。”
看着女儿虔诚的表情,
我的眼眶湿润了。
李伟搂住我的肩膀:
“我们会的。”
放完许愿灯,
我们一起去猜灯谜。
李伟猜中了好几个,
赢得一堆小奖品。
妮妮开心地拍手:
“爸爸好厉害!”
回家的路上,
妮妮累得趴在李伟肩上睡着了。
他小心地调整姿势,
让女儿睡得更舒服。
这个细微的动作,
让我看到他的改变。
从前的他也很爱女儿,
但总是少了几分耐心。
现在的他,
更能静下心来感受这些瞬间。
晚上,我给李伟看了这篇记录。
他看完后沉默了很久。
“谢谢你记下这一切。”
“为什么要记下来?”我问。
“为了不忘却,
也为了告诉那些同样迷茫的人,
危机中可以找到转机。”
他握着我的手,
“我爱你,以更真实的方式。”
“我也爱你。”
我靠在他肩上,
感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
妮妮在睡梦中咂咂嘴,
仿佛在做着甜美的梦。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
温柔地笼罩着这个家。
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
也许还会有风雨,
还会有考验。
但只要我们一起面对,
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这一刻,就是幸福。
真实,平凡,却弥足珍贵。
来源:一品姑苏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