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身体负担越来越重，浮肿的双腿，频繁的抽筋，以及越来越严重的失眠，折磨着她本就脆弱的神经。微薄的薪水扣除房租和必要开支后，所剩无几，营养始终跟不上。她尽量把钱花在买牛奶、鸡蛋和基本的蔬菜水果上，但脸色还是一天比一天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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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艰难时光

孕晚期，是姜晚人生中最漫长而艰难的时光。

身体负担越来越重，浮肿的双腿，频繁的抽筋，以及越来越严重的失眠，折磨着她本就脆弱的神经。微薄的薪水扣除房租和必要开支后，所剩无几，营养始终跟不上。她尽量把钱花在买牛奶、鸡蛋和基本的蔬菜水果上，但脸色还是一天比一天差。

书店的工作虽然清闲，但长时间站立也让她倍感吃力。好心的老板阿姨看出她的窘迫，时常会多给她一些工钱，或者带些自家做的饭菜给她，都被她默默记在心里。

她几乎不与外人交谈，唯一的慰藉，是晚上回到那个冰冷的出租屋后，隔着肚皮，感受里面那个小生命的活动。每一次胎动，都让她在无边的孤寂中，感受到一丝微弱的生命力。

她开始写日记，在一个小小的、廉价的笔记本上。没有太多情绪宣泄，只是记录。

“今天下雪了，很大。走路很小心，还是差点滑倒。宝宝动得很厉害，是害怕吗？别怕，妈妈在。”

“又梦到北城了。醒来枕头是湿的。不能再想了。”

“医生说可能会早产。有点害怕。但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傅司珩……”

写到这里，笔尖停顿，墨水在纸上晕开一个小点。她最终没有写下去，只是翻过了这一页。

她知道，她和宝宝，与那个男人，早已是两个世界的人。

第十一章：风雪夜

预产期在寒冬最深处。

那天傍晚，天空阴沉得可怕，北风呼啸，卷着鹅毛大雪，疯狂地拍打着窗户，发出呜呜的声响。天气预报说，这是本地几十年不遇的暴风雪。

姜晚感到一阵紧过一阵的宫缩。开始她还忍着，以为是假性宫缩，但疼痛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剧烈，下身有一股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涌出。

破水了。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挣扎着拿起手机，想拨打120，却发现手机因为欠费早已停机。她之前一直用现金，竟然忘了给手机充值。

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强忍着剧痛，挣扎着爬下床，想要求助邻居。可刚打开房门，一股强劲的冷风裹着雪片就灌了进来，吹得她几乎站立不稳。楼道里漆黑一片，老旧的小区在暴风雪中仿佛一座孤岛。

她用尽力气拍打着隔壁的房门，却没有任何回应。可能邻居早就搬走，或者在这种天气里早早睡下了。

宫缩的阵痛如同潮水般一次次将她淹没，她疼得蜷缩在冰冷的楼道地板上，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和羊水混在一起，带来刺骨的寒意。

绝望，如同窗外的风雪，将她彻底包围。

第十二章：最后的努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在疼痛的间隙，姜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爬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不能死在这里。她的孩子，还没有看过这个世界。

她爬到书桌旁，颤抖着手，从抽屉里拿出那个写日记的笔记本和笔。

剧烈的疼痛让她视线模糊，握笔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她咬着牙，几乎是凭着本能，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几行字。每一笔，都像是在耗尽她生命最后的光。

写完，她将那张纸撕下来，紧紧攥在手心。仿佛那是她能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点东西。

然后，她再也支撑不住，从椅子上滑落，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身下的血，濡湿了单薄的衣裤，在老旧的地板上，漫开一片刺目的红。意识在一点点抽离，身体的疼痛渐渐变得遥远，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

她好像听到了远处救护车模糊的鸣笛声（或许是邻居终于听到动静报了警？），又好像只是风雪呼啸产生的幻觉。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她最后的感觉，是手心那张被汗水、或许还有泪水浸湿的纸片。以及，一个模糊的念头——

宝宝，对不起……妈妈……等不到……看你了……

风雪，依旧在窗外疯狂地咆哮，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

第十三章：迟来的寻找

姜晚消失半年后，傅司珩才开始觉得不对劲。

起初，他以为她只是需要时间冷静。一个月，两个月……他偶尔会想起她，但很快被繁忙的工作和苏晴偶尔的联络打断。

直到某天，他无意中听人提起，姜家似乎一直在暗中寻找女儿，才知道姜晚竟然彻底失去了联系。

一种莫名的烦躁和空落感攫住了他。他动用了关系去查，却发现姜晚做得极其干净。没有航班记录，没有酒店入住信息，没有使用身份证进行任何大额消费。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傅司珩第一次感到了心慌。他去了姜晚之前住的公寓，里面落满了灰尘，没有任何生活气息。他试图从她父母那里得到线索，得到的只有姜母红肿的双眼和压抑的怨恨。

他开始真正意义上地寻找她。派出了更多的人力，扩大了搜索范围。这个过程并不顺利，姜晚有意隐藏，而世界太大。

时间在寻找中又过去了几个月。期间，苏晴明确向他表达了复合的意愿，被他第一次明确地拒绝。他发现自己开始频繁地想起姜晚，想起她的安静，她的懂事，想起她最后看他时，那双平静无波、却深不见底的眼睛。

后悔，像藤蔓一样，开始悄无声息地缠绕他的心。

当他终于查到那个北方小城的线索，查到那个名叫“姜念”的女人时，已经是第二年的深秋。

他立刻推掉了所有工作，亲自飞往那个他从未听说过的小城。

第十四章：遗物与真相

傅司珩赶到那个小城时，得到的，只是一个冰冷的地址，和姜晚早在近一年前，因难产大出血，抢救无效，与孩子一同死在那个暴风雪夜的消息。

据赶到现场的医护人员回忆，那个出租屋条件极差，产妇孤身一人，失血过多，被发现时已经生命垂危。他们尽力抢救，但最终回天乏术。

傅司珩站在那间早已换了租客的、破旧的一居室里，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无法想象，那个曾经穿着昂贵婚纱、气质清冷的姜晚，是如何在这个寒冷、破败的地方，独自一人，熬过整个孕期，最终在那样一个绝望的夜晚，无声无息地死去。

负责处理后事的社区工作人员，将一个小小的盒子交给他，说是逝者的遗物。

盒子里，只有几件朴素的衣物，一些零钱，一个笔记本，以及……一张被揉得发皱，又被仔细抚平过的B超孕检单。

傅司珩颤抖着手拿起那张孕检单。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孕周，推算时间，正是他离开北城去巴黎之前！

她早就知道了。在她冷静地提出取消婚礼，在她独自处理所有事宜，在她消失的时候，她就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巨大的冲击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猛地打开那个笔记本。里面是姜晚娟秀而日渐无力的字迹，记录着她孤独的孕期，她的恐惧，她的坚强，以及……只字片语间，流露出的对他的、早已绝望的爱与怨。

直到翻到最后一页，那里夹着一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片。

纸片上，是几行歪歪扭扭、几乎难以辨认的字迹，显然是她在生命最后时刻，用尽力气写下的：

「宝宝，风雪不等人，妈妈等不了爸爸了。」

“轰”的一声，傅司珩的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暴风雪的夜晚，她孤零零地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下是刺目的鲜血，在生命最后的时刻，她握着这张纸片，是对他的彻底绝望，也是对未出世孩子的无尽愧疚与爱。

风雪不等人。

而他，迟到了太久，太久。

第十五章：葬礼与极光

姜晚的葬礼，在她消失一年多以后，才在北城悄然举行。

傅司珩坚持将她的骨灰（连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接回了北城，以傅太太的名义下葬。这引发了外界无数的猜测和非议，但他毫不在意。

葬礼那天，天空飘着细雪，和一年前她离开时一样。

场面很冷清。姜家父母哭得几乎昏厥，对傅司珩只有刻骨的恨意。傅家父母面露愧色，沉默不语。少数来的亲友，神情复杂。

傅司珩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站在墓前，身形挺拔，却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他脸色苍白，眼下是浓重的青黑，短短几天，仿佛苍老了十岁。

他没有哭，也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墓碑上姜晚那张带着淡淡笑意的照片，那双他曾以为永远平静无波的眼睛，此刻看来，却像是盛满了未说出口的悲伤。

葬礼结束后，所有人都离开了。只有傅司珩还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雪花落满他的肩头，染白了他的头发。

他缓缓地、缓缓地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他攥得几乎烂掉的、写着「宝宝，风雪不等人，妈妈等不了爸爸了」的纸片。

他看着那行字，每一个歪斜的笔画，都像一把淬毒的刀，狠狠凌迟着他的心脏。

他终于支撑不住，双膝一软，“咚”的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覆盖着薄雪的墓前。

他俯下身，额头抵着冰冷坚硬的墓碑，宽阔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终于冲破了喉咙，在寂静的墓园里低低回荡，被风雪声吞没。

他想起最后一次在公寓见她时，她那双决绝的眼睛。

想起冰岛那场绚烂的、他曾以为很美的极光。

想起她独自在北方小城，是如何挨过一个个寒冷的日夜。

想起那个暴风雪的晚上，她是多么的恐惧和绝望。

而他，在哪里？

他正抱着另一个女人，在所谓的“世界尽头”，看着虚幻的光影。

风雪不等人。

生命不等人。

爱，亦不等人。

他错过了最后那班载着他幸福和救赎的列车，永远地滞留在了这片无边无际的、冰冷的荒原之中。

（尾声）

每年姜晚的祭日，傅司珩都会独自一人去墓园，在那里待上一整天。

他遣散了身边所有的女伴，彻底与苏晴断绝了往来。他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更加冷硬，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仿佛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

只是，他办公室的抽屉里，永远放着那张皱巴巴的纸片，和那张模糊的B超影像。

傅氏集团在他的带领下，版图不断扩大，财富与日俱增。

但他的人生，从那个暴风雪的夜晚之后，就只剩下无尽的寒冬。

北城的雪，年复一年地下着，覆盖了城市，也覆盖了往事。

只是，那个穿着婚纱在试衣间里等待的新娘，那个在北方小城踽踽独行的孕妇，那个在风雪夜攥着纸条绝望离世的母亲……

再也回不来了。

风雪不等人，而有些人，一旦错过，就是永诀。

来源：雪月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