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推掉了公司所有不重要的事务，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工作机器，不给自己任何喘息的时间。只有在被秘书强行要求休息，或者身体实在撑不住的时候，他才会回到那个空旷的、没有苏念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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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焚心
陆淮彻底疯了。
这是所有认识他的人，私下里的共识。
他推掉了公司所有不重要的事务，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工作机器，不给自己任何喘息的时间。只有在被秘书强行要求休息，或者身体实在撑不住的时候，他才会回到那个空旷的、没有苏念的“家”。
然后，便是更长久的、对着苏念遗物的沉默。
他遣散了家里大部分的佣人，只留下了从小看着他长大、也是看着苏念在这房子里度过了三年时光的老管家。
他禁止任何人动苏念房间里的任何东西，一切都必须保持她离开时的原样。仿佛这样，那个安静的女人就只是暂时出门，总有一天还会回来。
他不再去见林雨柔。
第一次，林雨柔主动来找他，带着她新学的点心，像往常一样，想要得到他的夸奖。
陆淮只是抬起眼，那双曾经对林雨柔充满温柔和纵容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死寂的荒原。
“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他的声音沙哑，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林雨柔愣住了，美丽的脸上写满了错愕和委屈：“阿淮，你怎么了？是因为苏念姐的事情吗？我知道你难过，可是……”
“出去。”陆淮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
“阿淮！”
“我让你出去！”陆淮猛地提高了音量，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林雨柔从未见过的、近乎疯狂的戾气，“别再让我说第三遍！”
林雨柔被他的样子吓到了，脸色煞白，泫然欲泣地跑开了。
陆淮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曾经，他觉得林雨柔是他心中可望不可即的白月光，纯洁，美好，需要他精心呵护。
可现在，他才惊觉，那所谓的白月光，不过是少年时代求而不得的执念。而苏念，那个一直默默守在他身边，被他视作蚊子血、饭粘子的女人，才是真正融入他骨血，刻入他灵魂的存在。
直到失去，他才明白。
可惜，明白得太迟。
他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苏念苍白平静的脸，就是日记本上那些泣血的文字，就是那张被鲜血染红的诊断书。
他开始出现幻觉。
有时在书房处理文件，一抬头，仿佛能看到苏念端着温热的牛奶，安静地站在门口，对他露出一个温柔又带着怯意的微笑。
有时在餐厅，他会下意识地看向她对面的位置，仿佛她还在那里，小口小口地吃着饭，偶尔偷偷抬眼看他。
甚至半夜，他会被自己臆想中的、苏念压抑的咳嗽声惊醒，然后发疯似的冲进她的房间，面对的，却只有一室清冷和空寂。
心，像是被放在烈火上反复炙烤，滋滋作响，痛不欲生。
他知道，这是报应。
是他辜负了那个叫苏念的女人的，迟来的报应。
第十章 尾声·玫瑰
一年后。
城西的墓园，一处干净整洁的墓前。
黑色的墓碑上，镶嵌着苏念的照片。照片里的她，笑得温婉恬静，那是她刚嫁给陆淮时，偷偷去拍的，眼底还带着对未来的憧憬。
陆淮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身形比一年前更加消瘦挺拔，周身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和冷寂。
他怀里抱着一大束新鲜的白玫瑰，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
他俯身，将玫瑰花轻轻放在墓前。
然后，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低着头，看着照片上笑靥如花的女子，久久不语。
风吹过墓园旁的松柏，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无声的叹息。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念念，我来了。”
“今天……是你离开一周年的日子。”
“时间过得真快，一年了……”他顿了顿，像是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你在那边……还好吗？”
回应他的，只有风声。
“我……我把公司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他像是在汇报，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以后，会有更多的时间……来陪你。”
“你留下的日记，我又看了一遍。”他的声音更哑了，“对不起……现在说这些，好像很可笑。你大概，也不想听了吧。”
“你说，下辈子，不做我的妻，不做我的恩人，只做我永远得不到的陌生人……”他重复着日记最后一页的那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带着血腥气。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照片上苏念的脸颊，动作温柔得近乎虔诚，眼底却是一片猩红的绝望和偏执。
“可是……怎么办？”
“我后悔了，念念。”
“这辈子，我弄丢了你。下辈子……”
他俯下身，冰凉的唇瓣，轻轻印在冰冷的墓碑照片上，如同一个郑重的、疯狂的誓言。
“下辈子，就算你恨我，怨我，躲着我……我也一定会找到你。”
“纠缠你，禁锢你，让你眼里、心里，都只能有我一个人。”
“你永远，都别想再做我的陌生人。”
“永远。”
风，更大了些，吹动了墓前的白玫瑰，花瓣微微颤动。
陆淮直起身，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墓碑，仿佛要将她的名字和笑容，彻底刻进自己的灵魂深处。
然后，他转过身，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走下了台阶。
背影孤寂，决绝，如同一个走向自我审判的囚徒，又像一个准备进行一场漫长追逐的猎人。
他知道，他的救赎，早已随着那个女人的离去而消失。
余生的每一天，都将是活在焚心的地狱里。
而这，是他应得的惩罚。
来源：雪月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