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明天记得来，穿漂亮点，我未婚妻想见见你这位‘最好的朋友’。”
上篇
他婚礼前夜，我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停止了呼吸。
手机里是他最后发来的消息：“明天记得来，穿漂亮点，我未婚妻想见见你这位‘最好的朋友’。”
他不知道，我已经拿到癌症晚期诊断书三个月了。
葬礼那天，他穿着新郎礼服冲进灵堂，疯了一样掀开我的棺材。
“你起来！”他红着眼睛大吼，“这是你给我的结婚礼物对不对？”
他未婚妻追来时，正好看见他小心翼翼地想把我抱出来。
“别睡了，”他声音突然变得好轻，“我订了你最想去的星空屋，我们私奔好不好？”
我口袋里的日记本滑落，最新一页写着：“如果我能活到二十五岁，一定要嫁给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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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倒数九十天
窗外的梧桐叶，还没开始掉。
医生的话，还带着空调冷气的温度，一个字一个字，砸在苏念的心上：“晚期。广泛转移。积极治疗的话，可能……还有三个月。”
三个月。
九十天。
她捏着那张薄薄的、却重逾千斤的诊断书，站在医院门口，盛夏的阳光明晃晃的，刺得她眼睛生疼，周遭的一切声音都褪去了，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沉闷而孤独地跳动着。
倒数，开始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是——“顾言”。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嘴角上扬，按下了接听键。
“喂？苏念念！你检查做完了没？磨磨唧唧的，赶紧过来，老子今天钓了条大的，给你炖鱼汤！”顾言清朗又带着点痞气的声音灌入耳膜，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
苏念的指尖用力掐着掌心，疼痛让她维持着语气的平静：“嗯，做完了。没什么事，就说我有点贫血。你等着，我马上来。”
挂了电话，她仰起头，天空蓝得没有一丝杂质。
真好，顾言，你还在。
第2章：鱼汤与谎言
顾言的小公寓里，弥漫着浓郁的鱼汤香气。
他系着那条可笑的、印着卡通猫咪的围裙，正手忙脚乱地在厨房里折腾，嘴里还嚷嚷着：“苏念念，你别进来啊！今天让你见识见识顾大厨的神级手艺！”
苏念靠在厨房门框上，静静地看着他忙碌的背影。他个子很高，肩背宽阔，简单的白色T恤被汗水洇湿了一小块。这个背影，她看了十几年，从校服到如今的社会装束，熟悉到闭着眼都能勾勒出每一寸线条。
癌症。三个月。
这几个字像毒蛇，盘踞在她心口，时不时吐出冰冷的信子。
“发什么呆呢？”顾言端着一大碗奶白色的鱼汤走出来，额角还沾着一点葱花的碎屑，“快来尝尝，保证鲜掉你的眉毛！”
他给她盛了满满一碗，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像个等待夸奖的大男孩。
苏念低头喝了一口，味道其实有点咸，还带着淡淡的腥气。但她还是弯起了眼睛，笑：“好喝。”
“是吧！”顾言得意地扬眉，在自己碗里加了一大勺辣椒酱，呼噜呼噜喝起来，“对了，跟你说个事。”
“嗯？”
“我谈恋爱了。”顾言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苏念从未见过的、混合着羞涩和兴奋的光彩，“她叫林薇，是……我们公司新来的实习生。挺单纯的一个女孩。”
苏念端着碗的手，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滚烫的汤汁溅出来一点，落在手背上，带来细微的刺痛。
她垂下眼睫，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汤：“是吗？那……恭喜啊。”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呼吸都有些困难。原来，比死亡更快的，是他的幸福。
第3章：“最好的朋友”
顾言开始频繁地带着林薇出现在苏念的生活里。
林薇确实很单纯，也很漂亮，像一朵需要人精心呵护的温室花朵。她依偎在顾言身边，看苏念的眼神带着点好奇，也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审视。
“言哥总提起你，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林薇笑着说，声音甜甜的。
“最好的朋友”。苏念在心里咀嚼着这几个字，泛起点点苦涩。是啊，最好的朋友。这个标签，贴了十几年，固若金汤，也……遥不可及。
他们三人一起吃饭，顾言会习惯性地给苏念夹她爱吃的菜，但下一秒，就会细心地帮林薇挑出她不喜欢吃的香菜。
他们一起看电影，顾言坐在中间，苏念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混合着林薇身上清甜的香水味。光影明明灭灭，映照着顾言和林薇偶尔交握的双手。
苏念总是安静地坐在一旁，微笑着，扮演着那个懂事、得体、绝不越界的“最好的朋友”。
只有回到一个人的出租屋，卸下所有伪装，她才允许那巨大的悲恸和绝望将自己淹没。咳嗽变得频繁，有时会带出血丝。她偷偷吃下大把大把的止痛药，对着镜子练习微笑，练习说“我没事”。
第4章：婚纱与星空
顾言要结婚了。
他兴高采烈地宣布这个消息时，特意组了个局，只有他们三个人。他紧紧握着林薇的手，宣布：“哥们儿我要结束单身生活了！苏念念，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苏念举起酒杯，透明的液体在灯光下晃动，映出她苍白的面容。“祝你们……白头偕老。”她一饮而尽，酒精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的寒意。
饭后，顾言被一个工作电话暂时叫走，包厢里只剩下苏念和林薇。
林薇看着窗外繁华的夜景，忽然轻声说：“苏念姐，我们去试婚纱吧？言哥说你的眼光最好，我想让你帮我参考参考。”
苏念怔住了。
婚纱店。那是她心底最隐秘的梦想之地。曾经，她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穿上婚纱，走向顾言的样子。
现在，却要陪着另一个女孩，去试穿本可能属于她的那件嫁衣。
“……好。”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回答。
第二天，在布满蕾丝和纱幔的婚纱店里，林薇试穿了一件又一件华丽的婚纱，像个快乐的公主。苏念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
当林薇穿着那件缀满碎钻的鱼尾裙婚纱走出来时，整个店面都仿佛被照亮了。很美，美得让苏念窒息。
“苏念姐，你看这件怎么样？”林薇在镜子前转着圈。
苏念的目光，却落在角落里一件设计简洁的缎面婚纱上，款式有点像她曾经和顾言开玩笑时说过喜欢的那一种。那时顾言还嘲笑她：“那么素？像块白布！”
她记得自己当时很认真地回答：“才不是，这种缎面的光泽，像星光。”
顾言当时揉了揉她的头发，笑得没心没肺：“行行行，苏念念喜欢星空，以后等你结婚，哥们儿送你一座星空屋当婚房！”
随口的一句玩笑，他大概早就忘了。
“那件也很漂亮。”苏念指了指那件缎面婚纱。
林薇瞥了一眼，不甚在意地撇撇嘴：“那个啊，太素净了，不够隆重。我还是喜欢这件带钻的。”她抚摸着身上的婚纱，眼里满是憧憬，“言哥一定会喜欢的。”
苏念不再说话，只是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忍不住低声咳嗽起来。
第5章：药片与请柬
咳嗽越来越难以控制，疼痛也日益加剧。
苏念又去了一次医院，医生看着最新的检查结果，眉头紧锁，建议她立刻住院进行强化治疗。
“住院……能延长多久？”苏念平静地问。
医生沉默了一下：“能提高一些生活质量，或许……能多一两个月时间。”
苏念摇了摇头：“不了，谢谢医生。”
她选择了保守治疗，开了一大堆止痛药和缓解症状的药物。她知道，延长一两个月的痛苦，毫无意义。她只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尽可能地保持体面，留在他身边。
哪怕，只是以朋友的身份。
顾言的婚礼请柬送到了她手里。大红色的封面，烫金的喜字，上面并排印着“顾言”和“林薇”的名字。
真刺眼。
她摩挲着请柬光滑的表面，指尖冰凉。
晚上，顾言给她发来消息：“请柬收到了吧？嘿嘿，哥们儿我要脱单了！【龇牙笑】”
过了一会儿，又一条信息蹦出来：“对了，林薇特意嘱咐，让你那天一定要穿漂亮点！她可想见见我最铁的‘哥们儿’了！”
苏念看着屏幕，眼泪毫无预兆地滴落下来，砸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那些字迹。
她颤抖着手指，一个字一个字地回复：“好。一定。”
第6章：礼物
苏念开始为顾言准备结婚礼物。
她走遍了整座城市，却不知道送什么才好。送领带？送袖扣？似乎都太普通，配不上她这十几年的感情。
最后，她走进一家高端的手工定制店，订制了一套西餐具——一把餐刀，一把餐叉。
店员介绍时说：“这套餐具的设计理念是‘陪伴’，刀与叉，就像一对默契的伴侣，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苏念被这个说法打动了。
陪伴。是啊，她陪伴了他整个青春，如今，要把这份陪伴，物化成这样一件冰冷的器物，转交给另一个女人。
她在礼盒的卡片上，只写了四个字：“百年好合。”
落款是：“苏念。”
没有多余的祝福，因为她知道，自己做不到真心实意地祝他和别人幸福。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大的宽容。
第7章：倒数七天
距离婚礼，还有一个星期。
苏念的身体已经衰弱到几乎无法下床。剧烈的疼痛让她整夜整夜无法入睡，止痛药的效果越来越差。
她搬离了原来租住的房子，在一个安静的老小区租了个单间，谎称家里有事要回去一段时间。她不想让顾言看到自己最后狼狈的样子。
她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那些和顾言有关的回忆，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厚厚一沓照片，从初中到大学，再到工作。他们勾肩搭笑，在篮球场边，在毕业典礼上，在每一次旅行中。顾言总是笑得张扬肆意，而她，永远在他身侧，目光追随着他。
一盒子电影票根，火车票，游乐场入场券……所有他们一起看过的电影，去过的城市，玩过的项目，她都细心保留着。
还有那本带锁的日记本，从十六岁开始，断断续续，写满了关于顾言的心事。
她翻开日记本，看着自己青涩的字迹。
“今天顾言又抢我的零食，讨厌鬼！不过……他打球的样子真好看。”
“高考志愿填好了，和顾言一个城市。真好。”
“他好像又失恋了，哭得稀里哗啦。笨蛋，为什么永远看不到身边的我呢？”
……
最新的一页，是几天前写下的。笔迹因为疼痛而有些扭曲。
“医生说，可能就是这几天了。顾言，明天你就要结婚了。真遗憾，没能亲口告诉你，我爱了你整整一个青春。”
“如果……如果我能活到二十五岁，一定要穿着那件像星光一样的婚纱，嫁给你。”
写完最后一句，她合上日记本，锁好，轻轻放进了外套的内侧口袋。仿佛怀揣着一个滚烫的、却即将熄灭的秘密。
第8章：最后的消息
婚礼前夜。
城市灯火璀璨，到处弥漫着喜庆的气氛。顾言的朋友圈更新了九宫格照片——热闹的单身派对，装饰一新的婚房，还有他和林薇的结婚照特写。配文是：“明天，我将合法上岗！【爱心】”
苏念躺在冰冷的病床上，气息微弱。她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但手里还紧紧攥着手机。
屏幕亮着，是她和顾言的聊天界面。
最后一条消息，是顾言在一个小时前发来的。
“苏念念，明天记得准时来啊！穿漂亮点！我未婚妻可想见见你这位‘最好的朋友’了！【坏笑】”
她看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很久，直到视线开始涣散。
她想回复点什么，打了很多字，又一个个删掉。
最后，只留下空白的输入框。
力气，正一点点从身体里抽离。她仿佛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教堂钟声，那是为明天的婚礼敲响的序曲吗？
真好啊，顾言。
你要幸福。
她缓缓闭上眼睛，手机从掌心滑落，屏幕暗了下去。
监护仪上，代表心跳的曲线，拉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
“嘀——”
漫长的忙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第9章：缺席
顾言的婚礼现场，浪漫而奢华。
鲜花，音乐，宾客的欢声笑语。顾言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礼服，英俊非凡，脸上洋溢着无法掩饰的幸福笑容。林薇穿着那件璀璨夺目的钻饰婚纱，依偎在他身边，美得不可方物。
仪式即将开始。
顾言的目光，却下意识地在宾客席中搜寻着。那个熟悉的位置，空着。
苏念没来。
他皱了皱眉，拿出手机，拨通苏念的电话。关机。
一种莫名的烦躁感涌上心头。这不像苏念。她答应过的事情，从来没有食言过。
“怎么了？”林薇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轻声问。
“没事。”顾言压下心头的不安，挤出一个笑容，“可能路上堵车了。”
司仪宣布仪式开始，悠扬的婚礼进行曲响起。
顾言挽着林薇的手，踏上红毯，走向舞台。掌声和祝福声包围着他，可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那个总是安静地坐在角落，用温柔目光注视着他的女孩，缺席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第10章：噩耗
婚礼仪式刚结束，敬酒环节还没开始。
顾言正在和几个朋友说笑，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苏念的母亲打来的。
他心头莫名一跳，走到相对安静的角落接起电话。
“阿言……”电话那头，苏母的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哭腔，几乎语无伦次，“念念……念念她……”
顾言的心猛地沉了下去：“阿姨，苏念怎么了？她在哪儿？”
“念念走了……她走了啊……”苏母崩溃地大哭起来，“癌症……三个月了……她谁也没告诉……就在昨天晚上……”
手机“啪”地一声，从顾言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屏幕碎裂。
周围的一切声音，仿佛瞬间被抽空。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像被施了定身咒。世界在他眼前旋转、崩塌。
癌症？三个月？昨天晚上？
他想起苏念最近异常的消瘦，苍白的脸色，偶尔流露出的疲惫……他以为只是工作太累。
他想起她总是说“没事”，“我很好”。
他想起昨天最后那条消息……她一直没有回复。
原来……
“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困兽般的嘶吼，从顾言的喉咙里迸发出来。他一把推开身边前来道贺的人，疯了一样朝宴会厅外冲去。
“顾言！”
“新郎官！”
“言哥！你去哪儿！”
身后传来林薇惊慌的呼喊，亲友们错愕的叫声，但他什么都听不见了。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去找苏念！立刻！马上！
第11章：闯入灵堂
苏念的葬礼，在她老家一个简单的殡仪馆小厅举行。
来的人不多，只有一些亲近的亲戚和苏母的朋友。气氛沉重而悲戚。
苏念安静地躺在透明的棺材里，穿着她平时最爱穿的那件米白色毛衣，面容平静，像是睡着了。只是脸色苍白得透明，再无一丝生气。
顾言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甚至还穿着那身笔挺的新郎礼服，胸口的礼花歪斜着，头发凌乱，眼睛里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癫狂的状态。
“苏念！苏念！”
他无视了所有惊愕的目光，无视了苏母悲痛欲绝的哭泣，径直扑到了棺材前，用力拍打着玻璃盖。
“起来！你起来！”他红着眼睛，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声音嘶哑地大吼，“这算什么？啊？这是我给你的结婚礼物吗？苏念念！你回答我！”
灵堂里一片哗然。人们试图上前劝阻，却被他狠狠推开。
“顾言！你冷静点！”苏母哭着喊道。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顾言猛地转过头，眼神疯狂而绝望，“她死了！她死了你们知道吗？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棺材里的苏念身上，声音突然哽住了。他死死盯着她平静的睡颜，像是要把她看穿。
然后，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他做出了一个更加疯狂的举动——他用力掀开了并未完全锁死的棺材盖！
第12章：“我们私奔”
冰冷的寒气，从棺材内部逸散出来。
顾言的动作，在棺材盖被掀开的刹那，却陡然变得无比轻柔。
他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像是怕惊扰了一场美梦，伸出手，想要将苏念从里面抱出来。
他的手指触碰到她冰冷僵硬的脸颊，猛地一颤。
真凉啊。
凉得刺骨。
“别睡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好轻好轻，带着一种近乎梦呓的温柔，与刚才的狂躁判若两人，“这里冷……我们回家……”
灵堂里寂静无声，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住了。
“苏念念，我带你走。”他试图将她抱起来，但她的身体已经僵硬，并不配合。他有些着急，又怕弄疼了她，动作笨拙而慌乱。
“我订了你最想去的那个星空屋，记得吗？你以前总念叨的……”他对着她低语，眼神涣散，仿佛陷入了某种幻觉，“我们不去参加什么狗屁婚礼了……我带你私奔……好不好？”
“就我们两个人……去看星星……”
他的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砸落下来，混着尘埃，落在苏念冰冷的毛衣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你醒过来……看看我啊……我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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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阎紫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