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不熟悉的女同事要结婚,向我借车还让我发5200元沾喜气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10-27 09:39 2

摘要:当林薇站在我办公桌前,用一种近乎梦呓的语调问我,她结婚那天,能不能借我的车用一下时,我手里的鼠标,差点被我捏碎。

当林薇站在我办公桌前,用一种近乎梦呓的语调问我,她结婚那天,能不能借我的车用一下时,我手里的鼠标,差点被我捏碎。

我抬起头,看着她。

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放在人堆里三秒钟就能忘掉。

公司几百号人,我和她说过的话,两只手绝对数得过来。

大部分还是“早”、“麻烦让一下”、“谢谢”。

就是这样一位“熟悉的陌生人”,此刻正用一种理所当然的眼神,期待着我的回答。

空气里有种廉价茉莉花香水和打印机油墨混合的味道,甜得发腻,呛得我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

我没立刻回答,视线越过她的肩膀,看向窗外。

正是下午三点,太阳懒洋洋地挂着,把对面写字楼的玻璃幕墙照得像一块巨大的、融化中的金块。

光线有点晃眼。

“你说……结婚?”我清了清嗓子,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干。

“对啊,”她笑了,嘴角弯起的弧度很小,甚至有点羞涩,“下下周六,日子都看好了。”

她好像觉得,只要把“结婚”这两个字说出来,就等于拿到了一张可以向全世界提要求的通行证。

我深吸一口气,闻到的全是那股茉莉花味儿。

“恭喜。”我说,这是最基本的职场礼貌。

“谢谢!”她立刻接话,好像一直在等这两个字,“所以,车子……”

我看着她,试图从她那双没什么波澜的眼睛里,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不好意思”。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种近乎天真的期待。

这比赤裸裸的算计,更让人火大。

“我的车……”我顿了顿,想找个委婉的借口。

比如那天我要用车,或者车子要去保养。

可我还没来得及把谎话编圆,她就抛出了一个更让我匪夷所思的要求。

“哦对了,”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也压低了些,带着一种分享秘密般的亲昵,“我们那边的风俗,借婚车,车主都要给个红包沾喜气的。”

我的大脑,在那一刻,宕机了。

长达三秒钟的空白。

周围同事敲击键盘的噼啪声,茶水间里咖啡机运作的嗡嗡声,一切都像是被按了静音键。

我只能听见自己血管里,血液加速流动的声音。

“红包?”我重复了一遍,像个傻子。

“是啊,”她用力点头,好像在肯定我的智商,“图个吉利嘛。我想着,我们关系这么好,就不用包红包那么麻烦了。”

关系这么好?

我差点笑出声。

我们连对方的微信都没有。

“你直接给我转个5200就行,”她终于说出了那个让我终生难忘的数字,语气轻快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我爱你嘛,多好的寓意!你放心,你的这份喜气,我肯定牢牢接着!”

说完,她还对我眨了眨眼。

那一下,我感觉不是桃花眼在放电,而是一只飞蛾,直直撞在了我的眼球上。

又痒,又恶心。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古代会有“天方夜谭”这个词了。

因为有些事情,荒诞到你根本无法用正常的逻辑去理解。

我盯着她,足足半分钟没说话。

我看到她脸上的笑容,从一开始的理所当然,慢慢变得有些僵硬。

她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工牌的挂绳,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办公室的中央空调,正呼呼地吹着冷风,可我却觉得脸上烧得厉害。

那是一种被冒犯、被轻视、被当成傻子后,从心底里窜上来的无名火。

“林薇。”我叫了她的名字。

这是我第一次,完整地叫出她的名字。

“啊?”她愣了一下。

“第一,”我竖起一根手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微微的颤抖还是出卖了我,“我的车,不外借。任何人都不行。”

那辆车,是我爸留给我的。

他走之前,亲手把钥匙放在我手心,说:“儿子,以后它替我陪着你,你想去哪儿,就让它带你去。”

车子的副驾,至今还放着他最喜欢的那张老鹰乐队的CD。

偶尔一个人开车回家,在空无一人的高架桥上,我会放起那首《加州旅馆》。

熟悉的旋律一响,我就觉得,他好像还坐在我旁边,像以前一样,跟着节奏,用手指轻轻敲着车窗。

所以,那不是一辆车。

那是我的念想,是我的盔甲,是我在这个城市里,唯一一个可以让我卸下所有防备,安安静安心碎一场的移动城堡。

别说是一个不熟的同事,就算是最好的朋友,开了这个口,我也要掂量掂量。

林薇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了下去。

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

我没给她机会。

“第二,”我竖起第二根手指,“我跟你,没那么熟。远没到可以让你借车,还让我倒贴钱的地步。”

我的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清晰到足以让周围几个竖着耳朵听八卦的同事,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看到有人迅速低下头,假装在认真工作,但那微微耸动的肩膀,暴露了他们憋笑的辛苦。

“第三,”我的语气更冷了,“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恭喜你结婚,但你的喜气,太贵了,我沾不起。”

说完,我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总算浇灭了一点心头的火气。

我不再看她,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电脑屏幕上。

那些闪烁的代码,在这一刻,显得无比亲切可爱。

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像两根细小的针,扎在我的头顶。

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会一直那么站下去,直到变成一尊望夫石。

然后,我听到一声极轻极轻的抽泣。

紧接着,是仓促离开的脚步声。

高跟鞋踩在办公区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像是一场无声的控诉。

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之前那些假装工作的同事,此刻连键盘都不敲了。

我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好奇的,探究的,甚至还有一丝……幸灾乐祸的。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手指机械地敲击着。

但我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脑子里,全是林薇最后那个眼神。

那不是愤怒,也不是怨恨。

是一种……破碎的东西。

像一个被人一脚踩碎的玻璃杯,里面装满了水,哗啦啦流了一地,狼狈不堪。

说实话,我有点后悔。

话说得太重了。

我本可以更圆滑一点,用一个无法拒绝的借口,比如“车子是我爸的遗物,对我意义重大”,来结束这场闹剧。

可我没有。

我选择了最直接,也最伤人的方式。

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她触碰到了我最柔软,也最不容侵犯的角落。

也许,只是因为那天下午,我的心情实在糟糕透了。

下班的时候,天阴沉沉的,像是憋了一场大雨。

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开着车,汇入拥挤的车流。

电台里,主持人正用甜得发腻的声音,念着听众发来的情感短信。

“……他说他爱我,可为什么连我想要一个最新款的包包,他都犹豫那么久?爱,难道不是应该倾其所有吗?”

我烦躁地关掉了电台。

一抬头,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林薇。

她就站在公司门口的公交站台下,一个人,孤零零的。

她还穿着白天那身衣服,一条洗得有些发白的连衣裙。

晚高峰的风很大,吹起她的裙角,也吹乱了她的头发。

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只是那个瘦弱的背影,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显得格外单薄。

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一辆公交车进站,挤得像个沙丁鱼罐头。

她没有上。

又一辆过去,她还是没动。

她就那么站着,任凭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我的车,堵在路上,动弹不得。

我就这么,隔着一条马路,看着她。

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像是一颗小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又回到了我爸还在世的时候。

他开着那辆车,载着我,行驶在一条没有尽头的沿海公路上。

车窗开着,咸湿的海风灌进来,吹得人头发乱飞。

我爸一边开车,一边给我讲他年轻时候的故事。

他说他年轻时,穷得叮当响,追我妈的时候,连一辆自行车都没有。

第一次约我妈看电影,是借了邻居家的二八大杠。

结果看到一半,下起了瓢泼大雨。

他骑着车,载着我妈,在雨里狂奔。

到了我妈家楼下,两个人已经淋成了落汤鸡。

我妈非但没生气,还笑得特别开心。

她说,那是她这辈子,坐过的,最浪漫的车。

“儿子,”我爸在梦里,转过头看着我,眼神温柔得像一汪湖水,“东西是死的,情义是活的。车子再好,没人坐,也就是一堆铁皮。有人坐,有故事,它才有了魂。”

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窗外,真的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的,敲打着玻璃窗,也敲打在我的心上。

我爸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在耳边回响。

“东西是死的,情义是活的。”

我坐在床边,发了很久的呆。

然后,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找到林薇的工位时,她正埋头整理着一堆文件。

她的眼睛有点肿,像是没睡好,也可能,是哭过。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

看到是我,她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疏离。

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

“有事吗?”她问,声音冷冰冰的。

我把一个信封,放在了她的桌上。

她愣住了,不解地看着我。

“这是什么?”

“你不是要结婚吗?”我说,“这是我的份子钱。”

信封不厚,里面装着两千块钱。

不多,但对于一个点头之交的同事来说,已经算是“巨款”了。

我不想让她觉得,我是在施舍她。

林薇的表情,很复杂。

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屈辱。

她没有碰那个信封。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她咬着嘴唇说。

“这不是可怜,”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这是祝福。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心恭喜你。”

说完,我转身就走。

我不想再给她拒绝的机会。

我怕再多待一秒,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会像被针扎破的气球一样,瞬间泄气。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林薇没有再来找我,也没有把那个信封还给我。

我们在走廊里遇到,她会像躲避瘟疫一样,迅速低下头,绕道而行。

那两千块钱,像是我们之间一道无形的墙。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周五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听起来很疲惫的男人声音。

“喂,你好,请问是……是周先生吗?”

“我是,您是?”

“我是林薇的……爱人,我叫李诚。”

我的心,咯噔一下。

“她出什么事了?”我下意识地问。

“没有没有,”他连忙解释,“她没事。是……是我想给您打个电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还带着一点喘。

“我想跟您说声,对不起。”他说,“还有,谢谢您。”

我一头雾水。

“对不起什么?又谢谢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已经挂了。

然后,我听到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们……不是下下周结婚。”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那笔钱,”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愧疚和难堪,“也不是什么沾喜气的红包。”

“那是什么?”我追问。

“是……是我的手术费。”

李诚断断续续地,给我讲了一个我做梦也想不到的故事。

他和林薇,是大学同学,从校服到婚纱,谈了整整八年。

他们原本计划,今年年底就结婚。

婚纱照拍了,酒店也订了。

可就在三个月前,李诚在工地上,被一个掉下来的脚手架,砸中了腿。

粉碎性骨折。

医生说,如果不做手术,他这辈子,可能就得靠轮椅了。

手术很成功,但后续的康复治疗,是一笔天文数字。

他们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债。

林薇白天在公司上班,晚上还要去做兼职,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

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

李诚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不想拖累她,甚至提出了分手。

林薇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他,哭了一整晚。

第二天,她像没事人一样,继续笑着,为他们的未来奔波。

“她总跟我说,快了,快好了,等我腿好了,我们就去领证,去旅行。”

李诚的声音,哽咽了。

“可我知道,她都是在骗我。我们已经山穷水尽了。”

上周,医生告诉他们,有一个新的治疗方案,可以大大缩短康复时间,但需要先交一笔五千二百块的押金。

五千二百块。

对很多人来说,可能就是一顿饭,一件衣服的钱。

但对那时候的他们来说,是一座无论如何也翻不过去的大山。

林薇想尽了办法,亲戚朋友都借遍了,还是凑不够。

她甚至想过去借网贷。

被李诚死死拦住了。

“那天晚上,她坐在病床边,跟我说,她想到办法了。”

“她说,她有个同事,人特别好,心也善,肯定会帮她的。”

“她说,那个同事有一辆很好的车,黑色的,开起来特别稳。等我出院了,就让他开车来接我们。我们不去什么大酒店,就回家,在家里办一个简简单单的仪式。”

“她说,她要跟那个同事借车,还要让他包个大红包,就说,是沾我们的喜气。”

听到这里,我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提出那么荒唐的要求。

那不是贪婪,也不是算计。

那是一个被逼到绝境的女孩子,为了维护爱人最后一点尊严,编造出的,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

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一个跟她几乎没什么交集的“好心同事”身上。

而我,却用最残忍的方式,把她那点可怜的希望,碾得粉碎。

“周先生,”李诚的声音,把我从巨大的愧疚中拉了回来,“我知道,我们这么做,很过分,很丢人。但是,我们真的……走投无路了。”

“你给薇薇的那两千块钱,她没动。她说,这是你的祝福,她不能拿来救急。”

“她把她妈妈留给她唯一的一个金镯子,给当了,凑够了那笔押金。”

“今天,医生说,我的腿恢复得很好,下周就可以出院了。”

“所以,我……我才鼓起勇气,给您打了这个电话。”

“我就是想告诉您,您没有看错人,薇薇她……她真的是一个好女孩。是我没用,是我拖累了她。”

电话挂了。

我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像是无数根鞭子,抽在我的心上。

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了林薇的名字。

那还是上次为了工作,临时存的。

我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我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是林薇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好像刚哭过。

“是我。”我说。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

“下周六,是吗?”我问。

她还是不说话。

“我查了天气预报,那天,是个大晴天。”

“把地址发给我,”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异常清晰,“那天早上八点,我准时到。”

“还有,”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把那天她对我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5200,一分都不能少。”

“你的喜气,我沾定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压抑不住的,嚎啕大哭的声音。

那哭声,穿过电波,穿过这漫天风雨,像一把生了锈的钝刀,在我心上,来来回回地割。

我没有挂电话,就那么静静地听着。

直到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渐渐变成了小声的抽噎。

“为什么?”她终于问出了声。

为什么?

我也在问自己。

是因为同情?是因为愧疚?

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我想起了我爸。

想起了他在梦里对我说的话。

“东西是死的,情义是活的。”

也许,我只是想用我自己的方式,去完成一次迟到的,对父亲的回答。

“没有为什么,”我说,“就当是……我随的份子钱吧。”

那个周六,天真的像我查过的那样,晴空万里。

我把车里里外外,洗得一尘不染。

副驾那张老鹰乐队的CD,我没有拿掉。

我甚至还从后备箱里,翻出了一个很多年没用过的车载香薰,是淡淡的柠檬草味道。

我爸以前最喜欢的味道。

我按照林薇发来的地址,把车开到了一个很老旧的小区。

楼道里,光线很暗,墙壁上布满了各种小广告和孩子们的涂鸦。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很难想象,这就是他们为之奋斗的“家”。

我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很清瘦的男人,应该就是李诚。

他的腿上,还打着石膏,拄着一根拐杖。

但他站得很直,腰杆挺得笔直。

看到我,他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局促,但非常真诚的笑容。

“周先生,您来了。”

“叫我名字就行。”我说。

林薇从房间里走出来。

她今天,化了淡妆,穿了一条很简单的白色连衣裙。

不是什么名牌,但很干净,也很合身。

她看着我,眼睛红红的。

“谢谢你。”她说。

我摇了摇头,把车钥匙递给她。

“新婚快乐。”

他们的“婚礼”,简单到甚至有些寒酸。

没有宾客,没有酒席,没有司仪。

唯一的仪式,就是李诚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

盒子里,是一对最朴素的银戒指。

他拿起其中一枚,颤抖着,戴在了林薇的手上。

“薇薇,”他看着她的眼睛,眼泪,毫无征兆地就流了下来,“对不起,委屈你了。”

林薇摇着头,泪水也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滚而下。

“不委屈,”她哽咽着说,“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不委屈。”

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在那个狭小、昏暗的客厅里。

阳光透过老旧的窗户,洒在他们身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我见过的所有豪华婚礼,都比不上眼前这一幕,来得动人。

我没有进去打扰他们。

我悄悄退了出来,在楼下,靠着车,点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中,我仿佛又看到了我爸的笑脸。

他好像在对我说:“儿子,做得不错。”

过了一会儿,他们下来了。

李诚的腿不方便,林薇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

我帮他们打开车门。

李诚坚持要坐在后排,他说,副驾,是留给新娘的。

林薇坐上副驾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那张CD。

“老鹰乐队?”她有些惊讶。

“我爸喜欢。”我发动了车子。

“我爸也喜欢,”她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他说,听他们的歌,就像在路上,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

我们一路聊着天。

聊各自的父亲,聊那些已经泛黄的,却依旧温暖的记忆。

我发现,我们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我们都是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亲。

我们都是被母亲一个人,拉扯大的。

我们都习惯了,把所有的心事,都藏在心里,用坚硬的外壳,去抵御外界的伤害。

车子开得很慢,很稳。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打开了音响。

熟悉的吉他前奏响起。

“On a dark desert highway, cool wind in my hair……”

林薇跟着旋律,轻轻地哼唱起来。

她的声音很好听,很干净。

李诚在后排,也跟着哼。

那一刻,这辆小小的车厢里,流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的氛围。

我们,就像一家人。

我把他们送到了民政局门口。

下车的时候,林薇把一个厚厚的信封,塞到了我手里。

“这是什么?”我问。

“你给我的,还有你之前随的份子钱,都在里面。”她说,“你的祝福,我们心领了。但是钱,我们不能要。”

“这辆车,就当你,是我们婚礼的证婚人。这份情,我们记一辈子。”

李诚也拄着拐杖,走到我面前,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大恩不言谢。”他说。

我看着他们,手牵着手,互相搀扶着,走进民-政局的背影。

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我捏着那个信封,在原地,站了很久。

然后,我笑了。

我开车,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闲逛。

音响里,单曲循环着那首《加州旅馆》。

我把车窗,开到最大。

风,呼呼地从耳边刮过。

我忽然觉得,我好像,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真正理解过这首歌。

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真正理解过我爸。

他留给我的,不只是一辆车,一堆冰冷的铁皮。

他留给我的是一种能力。

一种,在薄情的世界里,深情地活下去的能力。

一种,去爱,去感受,去相信的能力。

后来,我和林薇、李诚,成了很好的朋友。

李诚的腿,恢复得很好。

他找了一份新的工作,很努力,也很上进。

林薇还是在原来的公司,但她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开始爱笑,眉眼间,都带着一种舒展的,温柔的光。

我们偶尔会一起吃饭,喝酒,聊天。

他们会跟我讲他们未来的计划。

他们想攒钱,买一个属于自己的小房子,不用太大,能放下他们的梦想,和彼此的爱,就够了。

他们还说,等以后有了孩子,一定要认我做干爹。

每次听到这些,我都会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填得满满的。

那辆车,我还在开。

只是,它对我来说,意义又多了一层。

它不再只是我和父亲之间的秘密花园。

它成了一个见证者。

见证了人与人之间,最纯粹的善意,和最坚韧的情感。

见证了,即使在最艰难的岁月里,爱,也从未缺席。

有一次,公司组织团建,去郊外烧烤。

回来的路上,又下起了雨。

我的车,坐满了人。

林薇和李诚,也在。

大家在车里,挤作一团,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有人提议,唱歌。

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大家就一起唱起了那首《朋友》。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

唱着唱着,很多人,都红了眼眶。

我也一样。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雨水,在车窗上,划出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痕迹。

就像我们的人生。

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相遇,和别离。

车子,驶上高架桥。

城市的万家灯火,在眼前,铺陈开来。

像一条璀璨的,流动的星河。

我握着方向盘,忽然觉得,无比心安。

我知道,我爸,一定也在看着我。

他会为我,感到骄傲的。

因为,我终于学会了,如何去驾驶他留给我的,这辆叫做“人生”的车。

稳稳地,载着爱,载着希望,也载着所有温暖的回忆。

一直,一直,开下去。

开向,那个有光,有暖,有你们在的,远方。

生活就像一条河流,有时候平静无波,有时候却会突然涌起意想不到的浪涛。林薇那件事之后,我以为我的生活会回归到之前的轨道,两点一线,波澜不惊。

但有些东西,一旦被触动,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的心,像是被打开了一扇窗,开始能看到以前从不曾留意的风景。

我开始注意到,公司里那个总是默默帮大家换掉饮水机桶的保洁阿姨,她的手指因为常年泡水,关节都有些变形。

我开始注意到,楼下那个每天凌晨四点就出摊卖早点的老奶奶,她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风霜,但眼神,却总是那么温和。

我开始注意到,地铁里那个抱着吉他卖唱的年轻人,他的歌声里,有对梦想的执着,也有对现实的无奈。

这些,都是我以前视而不见的。

我曾经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苦难,我没有义务,也没有能力,去关心别人。

但现在,我明白了。

关心,有时候并不需要你付出太多。

一个微笑,一句问候,一次力所能及的帮助,就足以让一颗冰冷的心,感受到暖意。

我开始会在下班的时候,顺路捎上那个和我住同一个方向,但每天都要倒三趟公交车的实习生。

他是个很腼腆的男孩子,每次都坐在后座,很拘谨,话也不多。

但下车的时候,他总会对着我,深深地鞠一躬,说:“谢谢周哥。”

那一声“谢谢”,让我觉得,比我做成一个几百万的项目,还要有成就感。

我开始会在周末的时候,去市郊的流浪动物救助站做义工。

给那些被抛弃的小家伙们,喂食,洗澡,打扫笼舍。

它们不会说话,但它们会用最真诚的眼神,和最热情的摇尾,来表达它们的感激。

每次从救助站回来,我都会觉得,自己被治愈了。

那些曾经让我觉得烦躁,觉得无意义的事情,现在,都变成了我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的生活,并没有因此变得更富裕,或者更成功。

但我知道,我变得,更快乐了。

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踏实的快乐。

我和林薇、李诚的友谊,也在这平淡的岁月里,愈发深厚。

我们成了彼此生命里,最坚实的后盾。

我工作上遇到瓶颈,会找李诚喝酒。

他虽然不懂我的专业,但他会像个老大哥一样,拍着我的肩膀说:“兄弟,别扛着,实在不行,就换个活法。”

林薇则会像个知心姐姐,给我发来一堆治愈系的猫猫狗狗表情包,然后说:“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你看,太阳明天照样升起。”

他们的小家,也越来越有模有样。

李诚的公司,效益越来越好,他成了技术骨干,薪水也翻了好几番。

林薇考取了注册会计师,跳槽到了一家更大的公司,成了独当一面的职业女性。

他们终于,在他们奋斗了多年的这座城市里,买下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虽然不大,但南北通透,阳光充足。

搬家那天,我们三个,累得像三条狗,瘫在新家的地板上,谁也说不出话。

但我们都在笑。

看着窗外,夕阳的余晖,把整个城市,都染成了一片温暖的橘红色。

李诚忽然坐起来,从冰箱里,拿出了三罐啤酒。

“来,”他说,“为了我们的新生活,干杯。”

我们碰杯。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一丝麦芽的香甜。

“周,”李诚看着我,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说真的,如果没有你,我和薇薇,可能,走不到今天。”

“别这么说,”我摆摆手,“是你们自己,够努力,够坚持。”

“不,”林薇也看着我,眼睛里,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烁,“是你,让我们在最绝望的时候,看到了光。”

“是你让我们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拿起酒罐,又狠狠地灌了一口。

那天晚上,我们喝了很多酒,聊了很多天。

从过去,聊到未来。

从梦想,聊到现实。

我们都有些醉了。

李诚抱着我的肩膀,哭得像个孩子。

他说,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了林薇。

第二幸运的事,就是遇到了我。

他说,我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我拍着他的背,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我何其有幸,能遇到他们。

他们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做“患难见真情”。

也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做“守得云开见月明”。

生活,总是在不经意间,给你惊喜。

就在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当一个快乐的单身汉,当他们孩子的干爹时,我遇到了她。

她是我在一次行业交流会上认识的。

一个很爱笑的女孩,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我们很聊得来。

从工作,聊到兴趣,从电影,聊到音乐。

我发现,她也喜欢老鹰乐队。

她说,她最喜欢的一句歌词是:“You can check out any time you like, but you can never leave.”

她说,这句歌词,像极了爱情。

一旦住进心里,就再也无法离开。

我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我第一次,带她回家。

开的,还是那辆车。

她坐上副驾,看到了那张CD。

“哇,”她惊喜地说,“你也有这张专辑?”

“嗯,”我说,“我爸留下的。”

我给她讲了,我和我爸的故事。

讲了,我和林薇、李诚的故事。

她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只是,握着我的手,越来越紧。

讲完之后,我看着她。

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

“你怎么了?”我有些慌。

她摇摇头,扑进我怀里。

“我就是觉得,”她在我怀里,闷闷地说,“我好幸运,能遇到这么好的你。”

那一刻,我感觉,我的整个世界,都被点亮了。

我求婚那天,也开着这辆车。

我把车,开到了那条,我爸最喜欢带我去的沿海公路上。

海风,还是那么咸湿。

海浪,还是那么温柔。

我拿出戒指,单膝跪地。

她哭着,笑着,对我说:“我愿意。”

我把戒指,套在她手上。

然后,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身后,是落日,是大海,是无尽的,温柔的晚霞。

我抬头,看着天空。

我仿佛看到,我爸,正在云端,对着我,微笑。

婚礼那天,林薇和李诚,是我的伴娘和伴郎。

李诚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林薇穿着漂亮的伴娘裙,美得像个仙女。

他们看着我,笑得比我自己,还要开心。

仪式上,交换戒指的时候,我看着我妻子,我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

我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林薇站在我办公桌前,对我说的那句话。

“我爱你嘛,多好的寓意!”

是啊,多好的寓意。

我爱你。

这三个字,是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语言。

它能让枯木逢春,能让冰雪消融。

也能让一个,曾经封闭了自己所有心门的人,重新,学会去爱。

婚礼结束后,我开着车,载着我的新娘,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电台里,正好放起了那首,《加州旅馆》。

她靠在我的肩膀上,轻声跟着哼唱。

我握着她的手,看着前方,灯火通明的路。

我知道,从今天起,这辆车,又多了一个新的乘客。

它将载着我们,载着我们的爱,和我们的故事。

驶向,人生的,下一站。

而我,也终于可以,对我父亲,说一句:

“爸,你看,我没有辜负你。”

“我把你的爱,延续了下去。”

“而且,会一直,一直,延续下去。”

直到,时间的尽头。

来源:等风来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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