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婚礼当天,他亲手将我送进监狱 三年后 他却跪在病床前求我别死 下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0-14 00:00 1

摘要:没有期待,没有喜悦,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以及深藏在平静之下,无法言说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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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 9

出狱的日子,在一个灰蒙蒙的清晨到来。

没有期待,没有喜悦,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以及深藏在平静之下,无法言说的恐惧。

办理完繁琐的出狱手续,换上来时穿的那身便服。三年前的款式,如今穿在消瘦不堪的身上,显得空荡荡的,带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当她终于踏出那扇沉重的、隔绝了她三年青春与希望的铁门时,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城市边缘特有的、混杂着尘土和汽车尾气的味道。

她深吸一口气,却感觉肺部一阵刺痛。

然后,她看到了他。

就在监狱大门外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线条流畅的豪华轿车。车旁,江淮倚着车门站着,依旧是那身剪裁合体的黑色大衣,指间夹着一支烟,猩红的火点在灰白的天色里明明灭灭。

他似乎在等她。或者说,他算准了她出狱的时间。

林笙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血液倒流,四肢冰凉。她下意识地想后退,想退回那扇刚刚关闭的铁门之后。至少在那里,她是相对“安全”的。

但江淮已经看见了她。

他掐灭了烟蒂,随手丢进一旁的垃圾桶,然后迈开长腿,不紧不慢地朝她走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跳上。

他走到她面前,停下。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他身上清冽的男士香水和淡淡的烟草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气息,让她呼吸困难。

他垂眸,打量着站在他面前,低着头,身体微微发颤的女人。

三年的牢狱生涯,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苍白,消瘦,眼神躲闪,带着一种惊弓之鸟般的脆弱和畏缩。早已不复当年那个穿着婚纱、眉眼飞扬的林笙。

他似乎很满意看到的这一切。

“出来了。”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冷意。

林笙死死咬着下唇,几乎尝到了血腥味。她不敢抬头,不敢看他。

江淮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她耳畔散落的、干枯发黄的发丝。

那触碰,冰凉而带着羞辱的意味,让林笙猛地一颤,如同被毒蛇舔舐。

他低笑了一声,收回手,声音如同幽灵般,贴着她的耳廓,缓慢而清晰地响起:

“别急,林笙。”

“还没结束呢。”

章节 10

不由分说,林笙被江淮半强迫地带上了车。

车内空间宽敞,真皮座椅柔软舒适,暖气开得很足,与外面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但这份舒适,只让林笙感到更加窒息。

她蜷缩在靠窗的角落,尽可能拉开与江淮的距离,目光茫然地落在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上。三年时间,这座城市似乎又变了许多,高楼更多,霓虹更亮,一切都显得陌生而疏离。

江淮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只是专注地开着车。车内回荡着低沉的古典音乐,更衬得气氛压抑。

车子最终驶入一个高档公寓小区的地下停车场。电梯直达顶层。

公寓很大,装修是冷硬的现代风格,黑白灰的主色调,线条利落,昂贵,却毫无烟火气,像是一个精致的样板间,或者说,一个华丽的牢笼。

“以后,你就住这里。”江淮脱下大衣,随手扔在沙发上,语气不容置疑。

林笙站在玄关,看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像是站在一片冰冷的湖面上,无所适从。

“为什么?”她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那个背对着她的男人,声音嘶哑地问,“江淮,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已经毁了我的一切,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江淮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她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上,那眼神,冰冷中带着一丝扭曲的探究。

“毁了你的一切?”他重复着这句话,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林笙,这才只是开始。你欠我的,远远没有还清。”

“我欠你什么?”林笙的情绪有些失控,向前一步,声音带着哭腔,“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恨我至此?就算要我死,也让我死个明白!”

江淮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他几步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不明白?”他伸手,猛地攫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被迫仰头对上他阴鸷的双眼,“那你就慢慢想!好好想!想想你们林家,当初是怎么对我的!”

林家?对他?

林笙脑中一片混乱。父亲一直很欣赏江淮,对他信任有加,甚至在他创业初期给予了不少帮助。她实在想不出,林家有什么地方亏欠了他,值得他用如此极端的手段来报复。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混合着屈辱和绝望。

看着她流泪的样子,江淮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快意,又像是别的什么,但最终都被更深的冰冷覆盖。

他松开手,仿佛嫌弃般地擦了擦手指。

“从明天开始,你需要工作,偿还你欠下的。”他走到书桌前,拿起一份文件,扔到她面前,“这是你的新身份,林念。学历,经历,我都为你安排好了。你会进入江氏集团,从最基层的助理做起。”

林笙看着那份文件,如同看着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新身份?进入他的公司?

他要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时时刻刻地折磨她,羞辱她。

“我不去……”她摇着头,向后退去。

“你没有选择。”江淮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林笙,或者现在该叫你林念,别忘了,你的案底还在。如果我愿意,随时可以让你回去。或者,让你比回去更惨。”

他看着她瞬间煞白的脸,满意地笑了笑。

“好好休息。明天,准时上班。”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走进了主卧,关上了门。

空荡冰冷的客厅里,只剩下林笙一个人。她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埋了进去,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却发不出太大的声音。

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

原来,走出监狱,不过是进入了另一个,由他亲手打造的,更加无处可逃的地狱。

章节 11

第二天,林笙,或者说现在的林念,穿着江淮让人送来的、符合“助理”身份的、质地普通却合身的职业套装,站在了江氏集团总部大楼的楼下。

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气派非凡。进出的员工个个衣着光鲜,步履匆匆,带着都市精英特有的干练和疏离。

她攥紧了手中装着简单简历和身份文件的袋子,指尖冰凉。

前台小姐在核对了她的“信息”后,脸上带着程式化的微笑,将她带到了行政部门的一个角落工位。

“林念是吗?这是你的位置。你的直属上司是行政部的陈经理,他一会儿会给你安排工作。”前台小姐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工位很小,堆着一些杂物。周围的同事投来好奇或淡漠的目光,没有人主动跟她打招呼。她这个空降的、背景不明的“新人”,显然并不受欢迎。

很快,陈经理过来了,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面色严肃的男人。他将一沓厚厚的文件放在她桌上。

“这些是公司近三年的规章制度、各部门架构和业务流程,今天之内看完,并且整理出摘要。明天上班前发到我邮箱。”陈经理语气平淡,带着上司特有的威严,“另外,以后每天早上的咖啡,办公室的清洁整理,还有各部门的杂务,都由你负责。”

说完,不等林笙回应,他便转身走了。

林笙看着那厚厚一沓文件,又看了看旁边那个需要清洗的、积满了咖啡渍的公用咖啡机,心里一片冰凉。

这哪里是助理的工作?这分明是打杂。

但她没有反抗的余地。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江淮的安排。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磨掉她最后一点尊严。

她默默地坐下,开始翻阅那些枯燥的文件。字迹在眼前晃动,大脑因为昨夜的失眠和长期的精神压力而阵阵抽痛。胃部也开始隐隐作痛。

中午,她跟着人群去了员工食堂。看着琳琅满目的菜品,她却毫无食欲,只勉强要了一小份白粥。坐在角落里,听着周围同事谈论着工作、八卦、购物,她感觉自己像个透明的幽灵,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下午,她一边忍着身体的不适,一边开始清洗咖啡机,擦拭办公桌,处理各种跑腿的杂事。同事们使唤她理所当然,甚至有人将没吃完的零食包装袋直接扔到她刚清理干净的垃圾桶旁。

“喂,新来的,去楼下帮我取个快递。” “林念,这份文件复印十份,送到项目部。” “咖啡没了,赶紧煮一壶新的。”

她像个陀螺一样被抽打着,忙碌,却毫无价值。身体的疲惫尚可忍受,但那种精神上的屈辱和孤立无援,如同细密的砂纸,反复打磨着她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

下班时间到了,同事们陆续离开。她还需要完成那些文件的整理摘要。

空旷的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灯光惨白,照着她苍白憔悴的脸。她趴在桌子上,胃痛一阵阵加剧,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江淮发来的短信,只有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回来。”

回去。回到那个冰冷的、没有温度的“家”。

她撑着桌子,慢慢站起身,眼前一阵发黑。扶着墙壁,一步一步挪向电梯。

走出公司大门,寒冷的夜风扑面而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车流,一种巨大的孤独和绝望将她淹没。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而这一切,仅仅是个开始。

章节 12

日子在压抑和煎熬中一天天过去。

林笙逐渐习惯了“林念”这个身份,习惯了在江氏集团做着最底层、最繁琐的工作,习惯了同事们的冷漠和指使,也习惯了江淮阴晴不定的“关注”。

他确实在“关注”着她。

有时,他会突然出现在行政部,以视察工作的名义,当着所有同事的面,挑剔她整理的文件有错别字,或者咖啡煮得不够浓。他的语气平淡,措辞却极其刻薄,每一次都让林笙感到无地自容,周围的空气也仿佛随之冻结。

有时,他会让她在下班后,去他的总裁办公室,处理一些本该由秘书完成的、无关紧要的杂事,比如整理他根本不会看的旧报刊,或者一遍遍擦拭早已一尘不染的博古架。他则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处理着文件,或者通过视频会议与世界各地的人交谈,仿佛她不存在。

那种无形的、居高临下的漠视和掌控,比直接的辱骂更令人难以忍受。

她像一只被蛛网黏住的小虫,在他的注视下徒劳地挣扎,每一次动弹,都只会被缠绕得更紧。

身体的状况也越来越差。长期的营养不良、精神压力和胃病的折磨,让她瘦得几乎脱形。脸色永远是苍白的,眼底带着浓重的阴影。她开始频繁地咳嗽,有时甚至会咳出血丝。

她偷偷去药店买了最便宜胃药和止咳药,但效果微乎其微。

她不敢去医院。一方面是因为没钱,另一方面,是一种近乎自虐的心理——或许就这样病下去,死掉,也是一种解脱。

这天晚上,她又因为一份报告里的数据“误差”,被陈经理训斥后,留在办公室加班修改。

空旷的办公区只剩下她一个人。咳嗽一阵阵袭来,她伏在桌子上,咳得撕心裂肺,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喉咙里涌上浓重的血腥味。

就在这时,头顶的灯光忽然亮了一些。

她猛地抬起头,透过被泪水模糊的视线,看到江淮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工位旁。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袖子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他正低头看着她,目光落在她因为剧烈咳嗽而泛红的脸颊,和嘴角尚未擦拭干净的一丝血迹上。

他的眼神很深,晦暗不明,看不出情绪。

林笙心中一慌,下意识地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迹,低下头,想要继续修改报告。

“看来,里面的日子,还是太轻松了。”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这点工作,就让你变成这副样子?”

林笙握笔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她没有说话。所有的争辩和反抗,在绝对的权力和掌控面前,都毫无意义。

江淮俯下身,一只手撑在她的办公桌上,另一只手伸过来,似乎想碰触她的脸颊。

林笙吓得猛地向后一缩,脊背紧紧抵住了椅背,眼中充满了惊惧和戒备。

他的手顿在半空中,随即缓缓收回,插进西裤口袋。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边噙着一抹冷冽的笑意。

“怕我?”他问,语气带着玩味。

林笙死死咬着唇,不回答。

“很好。”他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记住这种感觉。林笙,这是你应得的。”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迈着从容的步伐离开了办公区。

直到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林笙才像是虚脱一般,瘫软在椅子上。冷汗,已经湿透了后背。

她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文字,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绝望,如同潮水,再次将她淹没。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章节 13

报复,并不仅仅局限于工作和精神上的打压。

江淮似乎热衷于在她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刻下他掌控和羞辱的印记。

他给了她住所,却从未给过她一分钱工资。她身上穿的衣服,除了那几套职业装,便是他让人随意买来的、廉价而粗糙的便服。她甚至没有钱去买好一点的药,或者给自己补充一点营养。

吃饭,通常是在公司食堂解决最便宜的套餐,或者回到那个冰冷的公寓,煮一点毫无味道的白粥。

她像一个被圈养的、失去所有自主能力的宠物,或者说,囚徒。

偶尔,江淮会带她出席一些必要的商业晚宴或酒会。当然,是以“助理”或者“女伴”的身份。

那是另一种形式的公开处刑。

他会让她穿上他挑选的、虽然昂贵却并不合身、甚至带着某种暗示性意味的礼服,化着精致的妆容,遮掩住她病态的苍白和憔悴。然后,挽着他的手臂,出现在那些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场合。

他会向那些好奇打量她的人,轻描淡写地介绍:“这是我的助理,林念。”

而当有人或许觉得她眼熟,试探性地问起是否见过时,江淮便会用一种更加淡漠的语气回答:“可能认错人了。她长得比较大众脸。”

大众脸。

曾经也是被人称赞容貌姣好的林笙,如今在他口中,成了“大众脸”。

那些曾经参加过他们婚礼的宾客,或许认出了她,但没有人会点破。在江淮如今如日中天的权势面前,谁会为了一个身败名裂、锒铛入狱的前任去得罪他?

她像一件被展示的、带有耻辱印记的战利品,安静地站在他身边,承受着那些或探究、或怜悯、或鄙夷的目光。她需要保持微笑,需要表现得体,不能给他丢脸。

有一次,在一个慈善晚宴上,她不小心被一个侍应生撞到,杯中的红酒泼洒了一些在她白色的礼服裙摆上。

侍应生吓得连连道歉。

江淮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没有责怪侍应生,而是将冰冷的目光投向林笙。

“连杯酒都拿不稳?”他的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周围一小圈人都听到,“真是上不了台面。”

那一刻,林笙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屈辱感让她浑身发抖,几乎站立不稳。

她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低下头,用细若蚊蚋的声音说:“对不起,江总。”

江淮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再理会她,转身与旁人继续谈笑风生。

那天晚上回去的车上,气压低得可怕。

一到公寓,江淮便将她按在冰冷的墙壁上,粗暴地吻她,带着惩罚和宣泄的意味。他的吻毫无温情,只有掠夺和征服。

林笙像一具失去灵魂的木偶,没有任何回应,也没有反抗。只是在他终于放开她时,偏过头,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眼角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江淮看着她狼狈的样子,眼神阴鸷,最终什么也没说,摔门而去。

这样的夜晚,并非第一次。

身体上的纠缠,是另一种形式的凌迟。没有爱,只有恨和发泄。每一次,都让她感觉自己被撕扯得更加破碎。

她开始害怕夜晚,害怕回到那个公寓,害怕面对他。

咳嗽越来越严重,咯血的次数也增多了。她常常在半夜因为呼吸不畅而惊醒,然后独自蜷缩在客房的床上,望着窗外城市的灯火,直到天明。

生命,仿佛风中残烛,在那无休止的报复中,一点点黯淡,摇曳。

章节 14

在江氏集团,林笙的处境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有任何改善。相反,随着江淮有意无意的“暗示”,她几乎成了整个行政部门,甚至是其他部门都可以随意欺压的对象。

“林念,去把会议室打扫一下,下午有重要客户。” “林念,这些数据报表今天必须录完,做不完不准下班。” “林念,王总监的咖啡要手磨的,别再用速溶的糊弄。”

她像一个不停旋转的、沉默的陀螺,承受着远超负荷的工作量和无处不在的刁难。身体早已不堪重负,胃痛和咳嗽如影随形,但她不敢倒下,不敢请假。她知道,那只会招来江淮更严厉的“惩罚”。

这天下午,行政部接到一个紧急任务,需要为即将到来的公司年会准备一份详尽的、包含所有流程、节目、奖品和预算的策划案。时间紧,任务重,陈经理直接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林笙。

“林念,你来做。明天早上上班,我要看到完整的策划案放在我桌上。”陈经理的语气不容置疑,“这是江总亲自交代的重要任务,搞砸了,你知道后果。”

又是他。

林笙看着电脑屏幕上空白的文档,感觉一阵眩晕。年会策划涉及方方面面,联系供应商、安排节目、预算控制……根本不是她一个人能在短时间内完成的。

但她没有说不的权利。

整个下午和晚上,她都在疯狂地查阅资料,打电话联系,敲击键盘。胃痛一阵阵袭来,她只能用力按住,额头上布满冷汗。咳嗽也不合时宜地加剧,她怕影响到还在加班的少数同事,只能跑到楼梯间,咳得撕心裂肺。

夜色渐深,办公室的人陆续走光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对着发光的屏幕,手指因为长时间打字而僵硬酸痛。

手机响起,是江淮的短信:“策划案进度?”

她看着那冰冷的字眼,深吸一口气,回复:“在进行中。”

那边没有再回复。

凌晨三点,策划案终于有了一个粗略的框架,但还有很多细节需要填充。她累得几乎虚脱,眼皮沉重得快要粘在一起。她想去接杯热水,吃点胃药,刚站起身,眼前猛地一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

额头重重磕在桌角上,发出一声闷响。

剧痛让她瞬间清醒了一些。她挣扎着坐起来,伸手一摸,额角湿黏一片,借着屏幕的光,看到指尖染上了刺目的红色。

她愣愣地看着那血迹,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流点血,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了。

她简单地用纸巾按住伤口,也懒得去处理,继续坐回电脑前,麻木地敲打着键盘。

天亮时分,一份勉强算是完整的策划案终于完成了。她将文件发到陈经理邮箱,然后瘫在椅子上,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额角的伤口已经凝结,带着隐隐的痛。胃里空得发疼,却没有任何食欲。

早上,陈经理来上班,看了她的策划案,眉头紧锁,挑出了一堆毛病:预算不合理,节目流程混乱,供应商联系方式有误……

“重做!”陈经理将打印出来的策划案扔到她桌上,“下班前给我!”

林笙看着那份被批得一无是处的策划案,没有说话。

下午,江淮突然来到行政部。陈经理立刻迎了上去,汇报工作,顺便提到了年会策划案的事情,语气带着对林笙能力的鄙夷和不屑。

江淮听着,目光扫过角落里那个低着头、脸色苍白、额角还带着一块明显青紫伤痕的女人。

他走到她工位前,拿起那份被退回的策划案,随意翻看了几页。

“这就是你熬通宵做出来的东西?”他放下文件,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垃圾。”

林笙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依旧低着头。

“看来,给你的教训还是不够。”江淮的声音冷了下去,“今晚,留在这里,重新做。做不好,就不用回去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

周围的同事投来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但很快都各自忙碌,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

林笙坐在那里,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不用回去了?

那个冰冷的“家”,回不回去,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个被标注得一片红色的文档,视线渐渐模糊。

或许,就这样死在这里,也不错。

章节 15

最终,那份年会策划案还是在其他人的“协助”下勉强完成了。自然,所有的功劳都归了陈经理和他青睐的下属,而林笙则因为“能力不足、态度消极”被通报批评。

日子依旧在压抑和病痛中重复。

咯血的情况越来越频繁,有时甚至只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就能咳出小半口鲜血。胸口的闷痛也日益加剧,呼吸变得困难,尤其是在夜间或者稍微劳累之后。

她知道自己病得很重,或许真的时日无多了。

这个认知,并没有带来太多的恐惧,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平静。死亡,或许是一种解脱,至少可以让她从这无休止的报复和痛苦中逃离。

但她心底深处,那点不甘,那点想要一个“为什么”的执念,依旧如同微弱的火苗,顽强地闪烁着。

这天,她因为一份文件需要送到项目部,路过茶水间时,无意中听到里面几个女同事的闲聊。

“哎,你们听说没?江总下个月要订婚了!” “真的假的?跟谁啊?” “好像是哪个集团董事长的千金,门当户对呗。” “啧啧,真是郎才女貌。不过……你们还记得三年前那件事吗?江总之前不是结过婚?那个新娘……” “嘘!小声点!不想干了?那件事是禁忌,谁敢提?那个女的好像早就……” 后面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心照不宣的意味。

林笙站在茶水间外,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浑身冰凉。

订婚?

他要订婚了。

是啊,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一直单身。他需要一段门当户对的婚姻,来巩固他的事业和地位。而她这个背负着罪名的前妻,不过是他人生中一个需要被彻底抹去的污点,一个用来宣泄恨意的工具。

现在,工具快要没用了,所以他也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那她呢?她这三年牢狱,这出狱后非人的折磨,又算什么?

一股强烈的、带着血腥味的恶心感涌上喉咙。她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眼前阵阵发黑。

“喂,你没事吧?”一个路过的同事看到她脸色惨白、咳得弯下腰的样子,吓了一跳。

林笙摆摆手,想说没事,却发不出声音。她扶着墙壁,艰难地喘息着。

“你脸色好差,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同事好心问道。

医院……

林笙抬起眼,看着同事关切(或许只是出于礼貌)的目光,又看了看自己咳出来的、沾染在掌心刺目的鲜红。

或许,是时候去面对了。

面对这具早已千疮百孔的躯壳,最终的判决。

她请了假,用身上仅有的、之前偷偷攒下的一点零钱,去了距离公司最近的一家公立医院。

挂号,排队,检查。

一系列繁琐的流程下来,她独自坐在诊室外的长椅上,等待着结果。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让她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三年前那个失去孩子的清晨。

命运,似乎总在重复着它的残酷。

医生看着她的CT片和化验单,眉头紧锁。

“林念女士?”医生叫了她的化名。

林笙抬起头。

“你的情况……不太乐观。”医生的语气带着职业性的沉重,“肺部有多个占位性病变,结合你的症状和化验结果,初步诊断是……肺癌晚期。并且已经伴有转移迹象。”

肺癌。晚期。

虽然早有预感,但当这冰冷的判决真的从医生口中说出时,林笙还是感觉到一种灭顶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连发出一个音节都无比困难。

“建议你立刻住院,进行进一步的检查和治疗。虽然……晚期治愈的可能性很小,但通过化疗、靶向治疗等手段,还是可以尽量延长生存期,提高生活质量的……”医生还在说着治疗方案。

林笙却仿佛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延长生存期?提高生活质量?

对她而言,还有什么生存期和质量可言?

她活着,不过是江淮报复游戏里的一颗棋子,一个用来宣泄恨意的容器。

现在,容器快要碎了。

也好。

她缓缓站起身,对着医生露出了一个极其苍白,甚至有些怪异的笑容。

“谢谢医生。”她听到自己平静得可怕的声音,“我知道了。”

然后,她转身,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诊室。

身后,医生似乎还在说着什么,但她已经听不清了。

外面的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像是要下雨。

她走在熙熙攘攘的医院走廊里,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只有胸腔里那闷钝的、持续的疼痛,和喉咙里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无比清晰。

原来,这就是她的终点。

章节 16

拿到诊断书的那一刻,林笙感觉自己与世界之间,最后那根脆弱的连线,也“啪”地一声断掉了。

肺癌晚期。

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她拿着那张轻飘飘的、却重逾千斤的纸,没有回公司,也没有回那个冰冷的公寓。而是像一缕游魂,漫无目的地走在城市的街道上。

天空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冷雨,打在脸上,冰凉刺骨。她没有躲,任由雨水浸湿了她单薄的衣衫,打湿了她干枯的头发。

路过一家婚纱店的橱窗,她停下脚步。

橱窗里,模特穿着洁白的、曳地的婚纱,头纱如梦似幻,在灯光的映照下,美得不染尘埃。

她仿佛看到了三年前的自己,穿着同样美丽的婚纱,站在镜子前,满心欢喜地期待着未来。

那时,她以为那是幸福的起点。

却不知,那是地狱的入口。

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混合着温热的液体,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她抬起手,轻轻放在冰冷的玻璃上,隔着橱窗,抚摸着那件虚幻的婚纱。

“如果……如果那天,我没有……”她喃喃自语,声音破碎在雨声里。

可惜,没有如果。

所有的美好,都被那场婚礼,被那个男人,亲手碾碎了。

她继续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天色完全黑透,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折射出迷离的光晕,像一场浮华而虚假的梦。

最终,她还是回到了那个公寓。

用钥匙打开门,一股暖意夹杂着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这反常的温暖让她愣了一下。

江淮竟然在家。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几份外卖餐盒,似乎刚吃完晚饭。电视里播放着财经新闻,但他并没有看,而是拿着手机,似乎在处理邮件。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她身上。

他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去哪里了?”他问,语气听不出情绪。

林笙没有回答。她脱下湿透的外套和鞋子,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径直走向客房。

“站住。”江淮的声音冷了下来。

林笙的脚步顿住,但没有回头。

“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他放下手机,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混合着他惯用的须后水味道,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看着她苍白如纸、毫无生气的脸,看着她被雨水濡湿后更显枯黄的头发,看着她空洞得没有任何焦点的眼睛,心头莫名地窜起一股无名火。

“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他伸手,想要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然而,这一次,林笙却猛地挥开了他的手。

动作幅度不大,却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冷的决绝。

江淮愣住了。

三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明确地反抗他。

林笙抬起眼,看向他。她的眼神,不再是过去的惊惧、卑微、祈求,而是一种死水般的平静,平静之下,是深不见底的绝望和荒凉。

“江淮。”她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异常清晰,“我得了肺癌。晚期。”

江淮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像是没有听清,又像是无法理解她的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她。

林笙看着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类似于震惊甚至是……慌乱的情绪?她觉得有些可笑。

他在慌什么?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把她折磨至死。

她不再看他,转身,继续走向客房。

“你说什么?”江淮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你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林笙吃痛地蹙起眉,却没有挣扎。她回过头,看着他,唇边甚至勾起了一抹极淡、极诡异的弧度。

“我说,我快死了。”她一字一顿,清晰地重复,“江总,你的报复,很快就能彻底结束了。你……高兴了吗?”

说完,她用力甩开他的手,走进客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将那个似乎瞬间僵住的男人,隔绝在了门外。

门外,一片死寂。

只有电视里财经新闻主持人的声音,还在毫无感情地播报着。

江淮站在原地,维持着被甩开的姿势,一动不动。他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脑海中回荡着她刚才的话。

“肺癌晚期。” “快死了。” “你的报复,很快就能彻底结束了。”

心脏的位置,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陌生的刺痛。

他抬手,按住了左胸。

为什么……会疼?

章节 17

那一夜,公寓里死寂得可怕。

林笙躺在客房的床上,咳嗽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和持久。肺叶像是被无数只手撕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和血腥味。她蜷缩着身体,忍受着这具破败躯壳带来的最后折磨,意识在剧痛和昏沉间浮沉。

她甚至能感觉到,生命正一点点从这具身体里流逝。

门外,没有任何动静。

她不知道江淮在做什么,也不关心。在她宣布了自己即将到来的死亡后,他们之间,似乎连那点扭曲的、建立在恨意之上的联系,也即将断裂。

也好。

天亮时分,咳嗽暂时平息了一些。她挣扎着爬起来,换下湿透的衣物,穿上一件干净的衣服,准备去公司。

既然还没死,戏就要继续演下去。直到她彻底倒下为止。

走出客房,她发现江淮竟然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姿势似乎和昨晚她进门时差不多。茶几上的外卖餐盒没有收拾,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

他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衬衫,头发凌乱,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色,看起来一夜未眠。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抬起头。

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极其复杂,布满了血丝,里面翻涌着林笙看不懂的情绪——震惊、怀疑、烦躁,甚至还有一丝……恐慌?

林笙移开目光,面无表情地走向门口。

“你去哪儿?”他的声音沙哑干涩。

“上班。”她简单地回答,手已经搭上了门把手。

“不准去!”江淮猛地站起身,几步冲过来,抓住她的胳膊,“我让你去了吗?你给我待在家里!”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命令,但仔细听,却能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林笙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江总,我只是你的助理,需要按时上班,完成你交代的工作。否则,岂不是又给了你惩罚我的理由?”

她的话,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江淮强装镇定的外壳。

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抓着她的手力道收紧,几乎要将她的胳膊捏断。

“林笙!你……”他想说什么,却在对上她那双死水般沉寂的眼睛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不再挣扎,也不再说话,只是那样平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这种平静,比任何激烈的反抗和控诉,都更让江淮感到心慌意乱。

他猛地松开手,像是被烫到一般。

林笙不再看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在她身后关上。

江淮独自站在空荡的玄关,看着那扇紧闭的门,胸口那股陌生的、尖锐的刺痛感,再次席卷而来,比昨晚更加汹涌。

他烦躁地扒了扒头发,转身一脚踹翻了旁边的落地灯。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公寓里格外刺耳。

为什么?

为什么听到她要死了,他会是这种反应?

他不是应该感到快意吗?不是应该庆祝这个毁了他一切的女人终于要得到报应了吗?

可为什么……心会这么乱,这么……疼?

章节 18

林笙最终还是去了公司。

她像往常一样,沉默地完成着那些繁琐而毫无意义的工作。只是咳嗽变得更加无法控制,有时甚至会打断办公室的安静,引来同事或厌恶或异样的目光。

她额角那天磕碰留下的青紫尚未消退,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惨白,眼下的乌青浓重得吓人。任谁都能看出,她病得很重。

陈经理似乎得到了什么指示,没有再给她分配过于繁重的工作,但那些跑腿打杂的琐事,依旧源源不断。

中午,她依旧只喝了一小碗白粥。回到工位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晕倒,幸好及时扶住了桌子。

下午,项目部需要一份过往的合作协议存档,让她送去。

她抱着厚厚一沓文件,走向项目部所在的楼层。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镜面墙壁映出她摇摇欲坠的身影。

胸口闷痛得厉害,呼吸变得异常艰难。她靠在冰凉的电梯壁上,大口地喘息着,却感觉空气越来越稀薄。

眼前开始发黑,耳边响起嗡嗡的鸣声。

她知道,可能快要到极限了。

电梯门打开,她勉强支撑着,抱着文件,一步一步挪向项目部的办公室。

就在她走到办公室门口,准备伸手推门的时候,一股无法抑制的、带着浓烈铁锈味的液体猛地涌上喉咙。

“咳——咳咳——”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文件散落一地。她捂住嘴,却无法阻止那温热的液体从指缝间汹涌而出。

鲜红的血,滴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溅开一朵朵刺目的花。

周围响起了一片惊呼声。

“天啊!她吐血了!” “林念!你怎么了?” “快!快叫救护车!”

林笙感觉所有的力气都在瞬间被抽空,视野迅速被黑暗吞噬。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仿佛看到一个人影拨开人群,疯了一般冲向她……

那身影,似乎是……江淮?

然后,她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章节 19

林笙感觉自己像是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海中漂浮了很久。

意识时而模糊,时而清醒。

模糊时,是光怪陆离的噩梦碎片。

清醒时,能感觉到身体被各种仪器连接着,能听到输液瓶滴答的声响,能闻到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偶尔,还能听到压抑的、仿佛来自遥远地方的争执声。

“……晚期!广泛转移!你们早干什么去了?为什么现在才送来!”一个陌生的、愤怒的男声(似乎是医生?)。 “……她必须得到最好的治疗!用最好的药!不管花多少钱!”一个嘶哑的、她无比熟悉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是江淮。 “江先生,现在不是钱的问题!病人的身体状况极差,癌细胞已经……我们只能尽力减轻痛苦,延长……” “闭嘴!治不好她,我让你们医院……”

声音又渐渐远去。

她感到有人紧紧握着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生疼。那手掌滚烫,甚至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

有时,会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带着灼人的温度。

是谁……在哭吗?

真好笑。

她费力地想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有千斤重。

再次有清晰的意识时,她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鼻子里插着氧气管,手臂上打着点滴。病房很安静,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她微微偏过头,看到江淮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

他看起来糟糕透了。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眼窝深陷,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仿佛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他身上的西装皱巴巴的,像是几天没换。

看到她醒来,他的瞳孔猛地一缩,身体瞬间绷紧。

“你……”他开口,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醒了?”

林笙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他这副样子,是做给谁看呢?

“江总……”她艰难地发出声音,气息微弱,“还没……死成……让你……失望了……”

江淮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病床两侧,俯身逼近她,眼中翻涌着剧烈的、近乎崩溃的情绪。

“林笙!你不准死!听到没有!我不准你死!”他低吼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恐惧,“你的罪还没赎完!我还没报复够!你凭什么死!凭什么!”

他的话语依旧带着恨意,但那恨意之下,是显而易见的慌乱和无力。

林笙静静地看着他歇斯底里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可悲。

“江淮……”她轻轻地,几乎是用气音问道,“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恨她?为什么报复?为什么在她快要死的时候,又露出这副样子?

江淮的身体猛地僵住。

他看着病床上这个瘦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女人,看着她那双依旧清澈、却盛满了太多痛苦和迷茫的眼睛,看着她苍白干裂的嘴唇。

那个困扰了他三年,支撑着他进行这一切报复的“为什么”,在此刻,突然变得模糊而遥远。

为什么?

因为林父当年的背信弃义?因为那个导致他父亲破产、最终跳楼身亡的项目?因为林家事后冷漠的态度?

可那些,与林笙又有多大关系?她当时,甚至并不知情。

他真的是在恨她吗?还是……只是在借着恨她,来掩盖别的,连他自己都不敢面对的情绪?

他看着林笙,张了张嘴,却发现那些早已烂熟于心的、恨意的理由,此刻竟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

一个穿着护工服的中年女人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是江淮请来的专业护工。

“江先生,该给林小姐擦洗一下,换身干净衣服了。”护工轻声说道。

江淮像是找到了一个逃离的借口,猛地直起身,背对着病床,声音僵硬:“……嗯。”

护工走到床边,开始熟练地帮林笙擦拭身体,更换病号服。当她准备将林笙换下来的那件旧外套拿走清理时,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边缘已经磨损发毛的纸片,从外套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口袋里,滑落了出来,飘然落在雪白的床单上。

那纸片的颜色和质地,与医院的一切格格不入。

江淮下意识地瞥了一眼。

只那一眼,他的目光便如同被钉住了一般,再也无法移开。

那是一张……

章节 20

那是一张……极其陈旧的,孕检报告单。

纸张已经泛黄,折痕深重,显然被主人反复摩挲、珍藏了许久。

报告单上的姓名栏,清晰地印着:林笙。 检查日期…… 江淮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呼吸在瞬间停滞!

那个日期!

他绝不会记错!

那是……他们婚礼的前一天!

报告单下方的结论处,写着:宫内早孕,约6周。

六周……

也就是说,在他们婚礼的前一天,林笙就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在他们婚礼的那一天,在他亲手将她送进监狱的时候,她腹中,正孕育着他们的骨肉!

而那个孩子……在三年前,那个冰冷绝望的看守所里,就已经……没有了。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江淮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在他眼前轰然崩塌!

他猛地后退一步,撞翻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巨大的声响。

护工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江淮却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张飘落在雪白床单上的、泛黄的纸片,像是看到了这世间最恐怖、最残酷的景象。

原来……原来她当时想告诉他的“重要的事”,是这个。

原来她入狱时,那样的绝望,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背叛,还因为……他们失去了孩子。

而他……他都做了什么?

他以正义之名,将她送入地狱。 他冷眼看着她失去自由,失去尊严。 他甚至……间接害死了他们未出世的孩子!

这三年,他加诸在她身上所有的折磨、羞辱、报复……此刻都化作无数把淬毒的利刃,狠狠地、反复地刺穿他自己的心脏!

“啊——!!!”

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如同野兽般的嘶吼,从江淮的喉咙深处迸发出来。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了冰冷的病房地面上。

他双手死死地抓住自己的头发,身体因为巨大的痛苦和悔恨而剧烈地颤抖着,眼泪混杂着无法言说的绝望,汹涌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他语无伦次地嘶喊着,声音破碎不堪。

病床上,林笙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他崩溃,看着他痛哭,看着他如同一个失去一切的孩童般,跪在那里,被无尽的悔恨吞噬。

她的眼神,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般的漠然。

她知道了。

他终于知道了。

那个她藏在心底三年,支撑着她熬过无数个绝望日夜的秘密,他终于看到了。

可是,太晚了。

一切都太晚了。

她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所有的爱恨情仇,所有的亏欠与报复,都将在不久的将来,随着她的死亡,烟消云散。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头,望向窗外。

窗外,天空湛蓝,阳光正好。

只是,她再也感受不到那份温暖了。

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悄然滑落,无声地没入枕畔。

监护仪器上,代表心跳的曲线,发出了一声尖锐的长鸣,然后,拉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

“笙笙——!”

身后,是江淮那撕心裂肺、仿佛要将灵魂都呕出来的绝望呼喊。

然而,她再也听不到了。

来源:阎紫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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