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满月酒,前女友抱着孩子来了,她说:孩子是你的,你看着办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1-16 09:50 1

摘要:酒店是老婆肖朦定的,城南新开的“锦江阁”,三楼宴会厅,不大不小,二十桌,刚好把他和肖朦两家的亲戚朋友都装进去。主桌正中央,他爸陈建国红光满面,端着一杯“洋河梦之蓝”,正跟肖朦的父亲唾沫横飞地吹嘘自己刚出生的孙子“脚趾头都比别人的长”。

满月酒

一桌滚烫的红蛋

陈阳觉得,自己前半辈子所有的好运气,都攒着用在了今天。

酒店是老婆肖朦定的,城南新开的“锦江阁”,三楼宴会厅,不大不小,二十桌,刚好把他和肖朦两家的亲戚朋友都装进去。主桌正中央,他爸陈建国红光满面,端着一杯“洋河梦之蓝”,正跟肖朦的父亲唾沫横飞地吹嘘自己刚出生的孙子“脚趾头都比别人的长”。

陈阳咧着嘴笑,穿梭在酒席间,口袋里揣着一包硬中华,见人就散。烟是好烟,话是实在话:“王哥,多谢多谢,来,沾沾喜气。”“嫂子,快坐,今天招待不周。”

空气里混杂着油焖大虾的咸香、白酒的辛辣和婴儿身上特有的奶味儿。他儿子,陈乐,小名乐乐,今天满月。小家伙穿着一身红彤彤的连体衣,被丈母娘抱在怀里,睡得正香,浑然不知自己是这场盛宴的主角。

陈阳给一桌大学同学敬完酒,刚回到主桌,肖朦就递过来一个剥好的红蛋,蛋壳剥得干干净净,一点没破。

“累不累?”肖朦压低声音问,眼睛里是藏不住的笑意和心疼。她刚出月子,脸上还有些浮肿,但气色很好,一件宽松的粉色连衣裙,让她看起来温柔得像能掐出水来。

“不累,高兴。”陈阳接过红蛋,一口塞进嘴里,蛋黄有点噎人,但他心里是扎扎实实的甜。

三十岁,有妻有子,有房有车,工作稳定。他一个从皖北农村考出来的穷小子,能在这座省会城市扎下根,活成今天这个样子,像做梦一样。他看着肖朦,看着她怀里安睡的乐乐,觉得这辈子就这么过下去,也就值了。

司仪已经在台上暖场,准备走流程了。陈阳清了清嗓子,正准备作为孩子他爸上台讲几句,宴会厅那扇沉重的双开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道缝。

一个女人站在门口,逆着光,身形单薄。

陈阳一开始没在意,以为是哪个迟到的宾客。直到那个女人往里走了几步,灯光打在她脸上,陈阳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了铺着红色桌布的餐桌上。

是林苇。

她瘦得厉害,颧骨高高地凸出来,眼窝深陷。那张曾经让他魂牵梦绕了整个大学时代的脸,此刻只剩下一种纸一样的苍白。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和整个宴会厅的喜庆气氛格格不入。

最要命的是,她怀里,抱着一个婴儿。

那婴儿裹在一张灰扑扑的旧毛毯里,比乐乐看起来还要小一些,闭着眼睛,睡着。

整个宴会厅的喧闹声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台上的司仪,转移到了这个不速之客身上。陈阳的父亲站了起来,母亲也一脸错愕。肖朦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乐乐。

陈阳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凉了。

林苇,他的前女友,他们分手快三年了。三年前,她执意要去深圳闯荡,而他只想留在这座安逸的二线城市。他们为了未来吵了无数次,最后一次,她在火车站哭着对他说:“陈阳,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南下的火车。

从那以后,他们删了彼此所有的联系方式,再无音讯。

可她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陈阳的脑子一片空白,他想走过去,又觉得双腿像灌了铅。

林苇的目光穿过二十几张餐桌,精准地落在了他身上。她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她抱着孩子,一步一步,朝主桌走过来。高跟鞋踩在酒店光亮的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陈阳的心尖上。

她走到主桌前,停下。

全场鸦雀无声,连婴儿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她看了看陈阳,又看了看他身边脸色煞白的肖朦,最后,目光落在肖朦怀里的乐乐身上。她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却比哭还难看。

她把怀里的孩子,往前递了递,声音沙哑,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

“陈阳,孩子是你的。”

“你看着办。”

后备箱里那罐凉了的奶

“锦江阁”的这场满月酒,最后是怎么收场的,陈阳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父亲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把一整杯白酒全泼在了地上。丈母娘当场就抱着乐乐和肖朦回了娘家,临走时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堆垃圾。

宾客们窃窃私语,眼神里混杂着同情、鄙夷和看热闹的兴奋。那些滚烫的祝福和道贺,转眼就变成了冰冷的利刃。

最后,是陈阳的母亲,一个一辈子没怎么出过远门的农村妇女,走过去,从失魂落魄的林苇怀里接过了那个孩子。

“先……先回家再说。”母亲的声音都在抖。

陈阳的家,一个一百二十平的三居室,曾经是他最温暖的港湾,一夜之间,变成了审判庭。

林苇带来的那个孩子,是个男孩,被暂时安置在客房的床上。小家伙大概是饿了,一直在哭,声音又细又弱,像只小猫。陈阳的母亲手忙脚乱地去冲奶粉,家里只有乐乐的,也不知道他喝不喝得惯。

客厅里,父亲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红皖”,烟灰缸很快就满了。陈阳站在他对面,像个等待宣判的犯人。

“说吧,怎么回事?”陈建国终于开了口,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陈阳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怎么回事?他自己都想知道。

他和林苇分手后,确实有过一次荒唐的纠缠。那是分手后半年,他去深圳出差,鬼使神差地联系了她。在一家小旅馆里,借着酒劲,他们发生了关系。那是最后一次。第二天早上,他醒来时,林苇已经走了,只在床头留了张纸条,上面写着:两不相欠。

他以为那就是句号。

可现在,这个句号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孩子。

“就……就那一次……”陈阳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

“混账!”陈建国猛地站起来,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陈阳脸上,“你对得起肖朦吗?对得起乐乐吗?”

脸颊火辣辣地疼,但比不上心里的疼。

林苇被母亲安排在另一个房间,她从进屋开始就一言不发,只是呆呆地坐着,像个木偶。陈阳走进去,关上门。

“为什么要现在才来找我?”他问,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和不解,“你但凡早一点告诉我,事情都不会变成这样!”

林葦抬起头,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早告诉你,你会和她分手,娶我吗?”

陈阳噎住了。

“我没钱,养不活他。”林苇看着自己的手,淡淡地说,“我找了好几份工作,都被辞了。房租都交不起。他总是生病,要去医院……我没办法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砸在陈阳心上。他看着她苍白的脸,和那件明显不合身的旧外套,心里的怒火,不知怎么就熄灭了,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无力感。

“你……你先住下吧。”他最后说,“事情,我想办法。”

那一晚,陈阳没睡。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他给肖朦打电话,电话接通了,肖朦没说话,只听到她在电话那头压抑的哭声。

“小朦,你听我解释……”

“陈阳,”肖朦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每个字都像冰锥,“我只问你一句,那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陈阳沉默了。

他能怎么办?如果孩子真的是他的,他能不管吗?可他要是管了,肖朦怎么办?乐乐怎么办?这个家怎么办?

“我不知道……”他说。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然后,肖朦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的几天,陈阳活得像个行尸走肉。他请了假,没去上班。白天,他看着母亲笨拙地照顾那个叫安安的孩子,听着父亲一声接一声的叹气。晚上,他开着车,在丈母娘家楼下,一待就是一整夜,却始终没有勇气上去。

他开始偷偷地为那个孩子做些什么。

他去母婴店,给安安买进口的奶粉,因为母亲说他喝乐乐的奶粉拉肚子。他买最贵的,德国的爱他美。他还买了新的奶瓶、尿不湿、小衣服。他不敢把这些东西拿回家,就全都塞在自己车子的后备箱里。

每天深夜,他都会打开后备箱,借着昏暗的灯光,检查那些东西。那小小的空间,成了他一个人的秘密,一个充满了愧疚、责任和混乱情感的树洞。

有一次,他去给安安买奶粉,回来的路上,鬼使神差地开到了自己家楼下。他看见肖朦抱着乐乐,在小区里散步。肖朦瘦了很多,眼窝深陷,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他不敢下车,就那么远远地看着。

看着肖朦温柔地逗弄着乐乐,看着乐乐在妈妈怀里咯咯地笑。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在车里,守着后备箱里那罐给另一个孩子的奶粉;一半在车外,渴望着那个他亲手建立,又亲手摧毁的家。

后备箱里的那罐奶粉,仿佛已经凉透了。

超市货架的第三行

日子像被泡在苦水里,一天一天地挨过去。

林苇在家里住了下来,沉默寡言,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间里。她身体很差,总是咳嗽,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母亲劝她去医院看看,她总是摇头,说没事,老毛病。

安安倒是渐渐养得好了些。换了进口奶粉,不再拉肚子了,脸上也长了点肉。他很乖,不怎么哭闹,一双眼睛黑葡萄似的,总喜欢盯着人看。陈阳每次抱他,他都会伸出小手,抓住陈阳的衣服,咿咿呀呀地叫。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陈阳看着安安,有时候会从他眉眼间看到一丝自己的影子,心头就会涌上一股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是愧疚,是责任,还有一丝……血脉相连的悸动。

他开始习惯了这种双面生活。

在父母面前,他扮演着一个试图弥补过错的儿子,默默承受着父亲的冷脸和母亲的叹息。在林苇面前,他是个沉默的供养者,负责她和孩子的全部开销。

而每当夜深人静,他会开车去肖朦家楼下,像个孤魂野鬼一样,仰望着那扇紧闭的窗户。他每天都给肖朦发微信,说对不起,说他会处理好一切,求她再给他一次机会。

信息都石沉大海。

他不敢提离婚,也不敢提放弃安安。他就这么被架在中间,动弹不得。

那天下午,家里的奶粉又吃完了。陈阳开车去常去的那家大型超市。他推着购物车,熟门熟路地走到母婴区。

货架上琳琅满目,摆满了各种品牌的婴幼儿产品。

他先是拿了两罐“爱他美白金版”,一段,给安安的。然后,他犹豫了一下,推着车,走到了另一排货架。那里摆着乐乐一直喝的“启赋”。他拿起一罐,放进购物车。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陈阳?”

陈阳的身体瞬间僵住。他缓缓转过身,看到了肖朦。

她也推着一辆购物车,车里坐着乐乐。乐乐穿着一件蓝色的小棉袄,正好奇地啃着自己的小拳头。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

这是满月酒之后,他们第一次面对面。

肖朦的眼神很冷,她看了一眼陈阳,又看了一眼他购物车里那两罐刺眼的“爱他美”,最后,目光落在他手边那罐“启赋”上。

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化作一声冷笑。

“挺熟练的嘛。”她说,声音不大,却像针一样扎进陈阳的耳朵。

“小朦,我……”陈阳觉得喉咙发干,想解释,却发现任何语言都苍白无力。购物车里的两罐不同品牌的奶粉,就是最无法辩驳的证据,证明着他的分裂和背叛。

“乐乐的奶粉快没了,我来买一点。”肖朦的语气很平静,她伸手,从货架的第三行,拿了一罐“启",放进自己的购物车里,动作流畅,仿佛陈阳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她没有再看他一眼,推着车,就要从他身边走过去。

“小朦!”陈阳急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肖朦的身体猛地一颤,她甩开他的手,回头看他,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那是愤怒,是失望,是深不见底的悲伤。

“别碰我。”她说,“我嫌脏。”

说完,她推着乐乐,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阳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货架尽头。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购物车,那两罐“爱他美”和一罐“启赋”,像三个巨大的嘲讽,静静地躺在那里。

超市里人来人往,广播里放着欢快的音乐。可陈阳只觉得浑身冰冷。

他知道,他和肖朦之间,可能真的要完了。

他回到家,把奶粉递给母亲,一言不发地把自己关进了房间。他躺在床上,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刚才在超市的场景。肖朦冰冷的眼神,那句“我嫌脏”,像魔咒一样在他耳边盘旋。

傍晚的时候,林苇敲了敲他的门。

“陈阳,我们谈谈吧。”她说。

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安安在房间里睡着了。

“我知道,你为难。”林苇低着头,声音很轻,“我不能再拖累你了。等我身体好一点,我就去找工作,带着安安走。”

陈阳看着她,她又瘦了,脸色白得像纸,嘴唇毫无血色。

“你的身体……”

“没事,就是累的。”林苇打断他,“陈阳,你是个好人。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太太。”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茶几上,推到陈阳面前。

“这里面有五万块钱,是我……我以前攒的。你先拿着,算是我给孩子的生活费。不够的,我以后再还你。”

陈阳看着那张卡,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这可能是她所有的积蓄了。一个单身母亲,带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在这座城市里,五万块钱能做什么?

“你收回去吧。”陈阳把卡推了回去,“孩子的事,我会负责到底。”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坚定地说出这句话。不是因为愧疚,也不是因为无奈。而是在超市里,当他看到肖朦那绝望的眼神时,他突然明白了,有些责任,一旦开始,就无法逃避。他已经伤害了肖朦,不能再让另一个无辜的孩子,也因为他的懦弱而漂泊无依。

林苇看着他,眼圈慢慢红了。

“谢谢你,陈阳。”她哽咽着说。

那天晚上,陈阳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去做亲子鉴定。

不是为了推卸责任,而是为了给自己,也给肖朦一个明确的交代。他需要一个科学的、不容置疑的证据,来支撑他接下来要走的路。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必须面对。

她没有带走钥匙

陈阳背着所有人,偷偷去做了亲子鉴定。

他从安安用过的奶瓶上提取了样本,又拔了自己几根头发。等待结果的那一个星期,是他人生中最漫长的七天。他每天都活在煎熬中,既害怕那个肯定的结果,又害怕那个否定的结果。

肯定了,他和肖朦的婚姻就彻底走到了悬崖边。

否定了,那林苇为什么要撒下这个弥天大谎?

就在他等待结果的时候,肖朦的父母,他的岳父岳母,找上了门。

那天陈阳刚下班回家,就看到岳父那辆黑色的帕萨特停在楼下。他心里“咯噔”一下,硬着生头皮上了楼。

家里气氛凝重得像要结冰。

岳父岳母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他的父母则局促地坐在一旁,像两个做错事的孩子。林苇抱着安安,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

“陈阳,你回来了。”岳父看到他,声音冷得掉渣,“我们今天来,不是来吵架的。我们就想问问你,这事你到底打算怎么了结?”

陈"阳"在岳父面前站定,低着头:“爸,妈,是我对不起小朦。”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岳母的声音尖锐起来,“我女儿嫁给你,不是让她来受这种委屈的!你看看她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月子没坐好,天天以泪洗面,人都瘦脱了相!”

陈阳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小朦的意思,我今天也带来了。”岳父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拍在茶几上,“离婚协议书。她已经签字了。”

“房子归她和乐乐,你净身出户。我们也不要你一分钱抚养费,以后乐乐跟你,跟你们陈家,再没有半点关系。”

“只要你签字,我们马上就走,从此两不相干。”

陈建国猛地站起来,喊道:“亲家,这事有话好好说!不能就这么离了啊!”

“好好说?”岳父冷笑一声,“你儿子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了孩子,都抱回家了,你让我们怎么好好说?我们老张家丢不起这个人!”

陈阳看着那份离婚协议书,肖朦的签名,清秀又决绝,就像她的人一样。他的手在抖,脑子里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林苇的房门开了。

她抱着安安,走了出来。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差了,走路都有些摇晃。

“叔叔,阿姨,”她对着陈阳的岳父岳母,声音微弱,“这件事,都是我的错,跟陈阳没关系。你们要怪,就怪我一个人。”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岳母没好气地说。

“我……我明天就带孩子走。”林苇说,“我不会再打扰你们了。”

说完,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身体缩成一团,几乎站不住。陈阳的母亲赶紧上前扶住她。

“你这孩子,身体都这样了,还逞什么强!”母亲心疼地说。

岳父岳母看着林苇那病得仿佛随时会倒下的样子,脸上的怒气也消减了几分,只剩下复杂和无奈。他们毕竟也是为人父母,看到这般情景,终究是硬不起心肠。

“算了,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们管不着。”岳父站起身,“陈阳,协议我放这了,你自己考虑清楚。”

说完,便带着岳母离开了。

家里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

那天晚上,林苇发起了高烧,说起了胡话。陈阳和母亲手忙脚乱地把她送到医院,挂了急诊。医生检查后,神色凝重地把陈阳叫到一边。

“病人的情况很不好,高烧只是表象。她有严重的营养不良和贫血,肝功能也有问题。你们是家属吧?她以前是不是有什么慢性病史?”

陈阳摇了摇头,他对此一无所知。

“建议你们尽快给她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医生说。

林苇在医院住下了。陈阳白天上班,晚上就去医院陪护,母亲则在家照顾安安。

他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林苇的病,不像她说的只是劳累过度那么简单。她总是昏睡,清醒的时候也很少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

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了。

陈阳一个人去了鉴定中心,拿到那个牛皮纸信封的时候,他的手心全是汗。他在车里坐了很久,才鼓起勇气拆开。

他看着鉴定报告最后一栏的结论,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经鉴定,排除陈阳为该检材的生物学父亲。】

安安,不是他的儿子。

陈阳坐在车里,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他不知道自己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感到愤怒。巨大的震惊过后,是更深的困惑。

林苇,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拿着报告,开车去了林苇以前租住的地方。那是老城区一个破旧的筒子楼,他想去那里找找,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房东认识他,知道他是“林小姐的朋友”,把备用钥匙给了他。

房间很小,只有十几平米,家徒四壁,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药味。桌上放着一堆催缴房租和水电费的单子。

陈阳在房间里翻找着,希望能找到一些能解释这一切的东西。最后,在床底下一个积满灰尘的纸箱里,他找到了。

箱子里没有值钱的东西。只有一本日记,几张安安的百天照,还有一叠厚厚的医院诊断报告。

陈阳颤抖着手,打开了那份最新的报告。

诊断书上,清清楚楚地写着:

【胰腺癌,晚期。】

一封没有收件人的信

诊断书从陈阳的手中滑落,飘落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

“胰腺癌,晚晚期……”

那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视网膜上。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被抽干,手脚冰凉,耳边是持续的轰鸣。

他终于明白了。

明白林苇为什么会瘦得脱了形,明白她为什么总是咳嗽,面无血色,明白她为什么会撒下这样一个弥天大谎,抱着一个不是他的孩子,出现在他儿子风光的满月酒上。

她不是来勒索,不是来报复,更不是来破坏他的家庭。

她是要死了。

她是在用自己最后的一点力气,用一种近乎惨烈的方式,为她的儿子,找一条活路。

她知道他,陈阳,是个“好人”。心软,重感情,有责任心。所以她赌了,赌他的善良,赌他的愧疚,赌他不会对一个可能是自己血脉的孩子坐视不理。

她赢了。

陈阳瘫坐在地上,靠着冰冷的墙壁,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他想起了林苇在宴会厅门口的样子,想起了她抱着孩子一步步走过来的决绝,想起了她说的每一句话。

“孩子是你的,你看着办。”

那不是一句质问,而是一句托付。一句一个走投无路的母亲,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哀求。

箱子里,除了病历,还有一封信。信封上没有写收件人。

陈阳颤抖着打开信,是林苇清秀的字迹。

“陈阳: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不在了。请原谅我用这样不堪的方式,闯进你的生活。

我知道我有多自私,多可恨。我毁了你的幸福,让你和你的家人承受了本不该承受的一切。如果有来生,我做牛做马,再来偿还。

安安不是你的儿子。他的父亲,在我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就因为车祸去世了。他是个很好的人,只是我们没有缘分走到最后。

我查出这个病,是在怀孕七个月的时候。医生劝我放弃孩子,接受治疗。可我怎么舍得?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拼了命把他生下来,以为自己能撑下去,能把他养大。

可我太天真了。这个病发展的太快,化疗的费用像个无底洞,我很快就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我找不到工作,连最便宜的奶粉都快买不起了。我抱着安安,站在天桥上,真的想过,就这么跳下去,一了百了。

可我看着他,看着他冲我笑,我就舍不得。

我不能让他跟我一起死。他还没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我想了很久,我想到了你。陈阳,你是我认识的,最好的人。我知道你有了自己的家庭,很幸福。我本来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打扰你。

可是,我没有办法了。我只能偷。我偷了你的善良,偷了你的责任心,想为我的安安,偷一个未来。

对不起,陈阳。我不知道你太太会不会原谅你,这个家还能不能完整。我只求你,看在我曾经是你青春里的一部分,看在安安是个无辜的孩子的份上,帮帮他。不要让他去孤儿院。

如果有下辈子,希望我们都能活得轻松一点。

林苇绝笔。”

陈阳握着那封信,泣不成声。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在那个堆满杂物的出租屋里,哭得像个孩子。

他终于懂了林苇所有的反常。她从没要求过什么,从没为自己辩解过什么。她只是沉默地接受着陈家人的白眼,接受着他岳父母的羞辱,安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她就像一个即将溺死的人,拼尽全力,将怀里的孩子托举出水面。

陈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栋楼的。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城市的霓虹灯一盏盏亮起,可他只觉得全世界都是一片灰色。

他开车去了医院。

林苇躺在病床上,插着氧气管,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她的生命体征越来越弱,医生说,可能就在这一两天了。

陈阳坐在她床边,握住她冰冷的手。她的手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林苇,”他凑在她耳边,声音沙哑,“安安的事,你放心。有我。”

林苇的眼角,滑落一滴泪。

她似乎想说什么,嘴唇翕动了几下,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然后,她缓缓地,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心电监护仪上,那条跳动的曲线,变成了一条刺眼的直线,发出“嘀——”的长鸣。

陈阳趴在床边,额头抵着她渐渐失去温度的手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窗外,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为她而亮。

客厅里的两道呼吸

林苇的后事,是陈阳一手操办的。

她在这座城市没有亲人,陈阳翻遍了她的手机,也没找到一个可以通知的家属。他给她买了一块小小的墓地,在城郊的公墓。墓碑上,他只刻了她的名字。

他把安安从父母家接回了自己空荡荡的屋子。小家伙仿佛也感觉到了什么,那几天特别安静,不哭不闹,只是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陈阳请了几天假,学着做一个奶爸。他笨手笨脚地给安安冲奶粉、换尿布、洗澡。好几次,奶粉冲得太烫,或者尿布穿反了。他弄得手忙脚乱,安安却很给面子,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偶尔咿呀一声,像是在鼓励他。

每到深夜,陈阳抱着怀里温软的小身体,看着他安睡的脸庞,心里总会涌上一股巨大的悲伤和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林苇,你放心,我会把他养大。

他把那份离婚协议书,和林苇留下的那封信,并排放在书桌上。他知道,他必须去面对肖朦了。

他选了一个周末的下午,开车去了岳母家。

开门的,是岳母。看到他,岳母愣了一下,随即沉下脸:“你来干什么?协议书签好了?”

“妈,我想跟小朦谈谈。”

肖朦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比上次在超市里见到时更憔셔了,穿着一身灰色的家居服,头发随意地挽着,眼神里满是疲惫。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她说。

“小朦,你跟我回家一次,好吗?就一次。”陈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有些东西,我想让你亲眼看看。”

肖朦沉默了很久,最后点了点头。

回家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言。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推开家门,肖朦第一眼就看到了客厅里那张小小的婴儿床,和床里躺着的安安。她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陈阳没有说话,只是把她领到书房,将那封信和那份亲子鉴定报告,放在了她面前。

“你看看吧。”

肖蒙狐疑地拿起那份鉴定报告,当她看到最后的结论时,她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

“他……不是你的?”

陈阳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那封信:“你再看看这个。”

肖朦颤抖着手,拿起了那封信。

书房里很安静,只听得到纸张翻动的声音和客厅里安安偶尔发出的呓语声。

肖朦看得非常慢,一个字一个字地读。陈阳看到,她的脸色从震惊,到疑惑,再到悲伤。她的肩膀开始微微颤抖,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滚落下来,砸在信纸上,洇开一团团墨迹。

当她读到最后一句时,她终于忍不住,捂住嘴,失声痛哭起来。

那是一种压抑了太久之后的彻底崩溃。她哭得那么伤心,仿佛要把这段时间所有的委屈、愤怒和痛苦,都哭出来。

陈阳走过去,想抱抱她,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还有没有资格。

哭了很久,肖朦才渐渐平复下来。她用手背擦干眼泪,声音嘶哑地问:“她……人呢?”

“走了。”陈阳说,“上个星期。”

肖朦的身体又是一颤。

两人在书房里沉默地坐了很久。客厅里,传来安安的哭声,大概是饿了。

陈阳起身,想去冲奶粉。

肖朦却先他一步站了起来,说:“我去吧。”

陈阳愣住了。

他看着肖蒙,走进客厅,有些生疏地将安安从婴儿床里抱起来,轻轻地拍着他的背,然后走到厨房,熟练地找出奶粉罐,量水,放奶粉,摇匀,试温度。

整个过程,她一言不发,动作却异常温柔。

陈阳靠在书房的门框上,看着客厅里的这一幕,眼睛一瞬间就湿了。

他看到肖朦抱着安安,坐在沙发上,把奶瓶塞进他嘴里。安安立刻就不哭了,抱着奶瓶,大口大口地吸吮起来。

客厅里很安静,只剩下两道呼吸声。一道,是肖朦的,一道,是安安的。

那两道呼吸,那么轻,那么近,仿佛交织在了一起。

两张并排的婴儿床

那天之后,肖朦没有再提离婚的事。

她带着乐乐,搬回了家。

生活仿佛回到了正轨,又仿佛什么都变了。家里多了一个孩子,多了两份忙碌。

他们之间的话很少,尤其是关于林苇和安安的身世,成了一个谁也不愿触碰的禁区。伤口还在那里,只是被小心翼翼地包裹了起来。

肖朦对安安很好。她会像照顾乐乐一样,给他喂奶,换尿布,唱摇篮曲。有时候陈阳下班回来,会看到她把两个孩子并排放在床上,拿着拨浪鼓,一左一右地逗他们。

乐乐比安安大一个月,已经会手舞足蹈地去抓东西。安安则总是安静地看着,偶尔咧开没牙的嘴,笑一下。

陈阳知道,肖朦是在用行动,做出她的选择。她的善良和慈悲,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心里充满了感激,也充满了更深的愧疚。

他把家里所有的钱都交给了肖朦,工资卡也主动上交。他包揽了所有能做的家务,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冲回家,给两个孩子洗澡,哄他们睡觉。他想用这种方式,一点一点地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日子就在这种微妙的平静中,一天天过去。

安安的户口,成了一个问题。陈阳去咨询了相关部门,手续很复杂。最后,在岳父的帮助下,他们以收养的名义,把安安的户口,落在了自己家。

名字,是肖朦给起的,叫陈安。

她说,希望他这辈子,都能平平安安。

办完手续那天,陈阳回到家,看到肖朦正在给两个孩子喂米糊。她一勺喂给乐乐,一勺喂给陈安,动作自然得仿佛他们生来就是兄弟。

“小朦,”陈阳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谢谢你。”

肖朦喂辅食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看他。

“我不是为你。”她淡淡地说,“我是可怜这个孩子。他妈妈豁出命去,不是为了让他成为孤儿的。”

她顿了顿,又说:“陈阳,我原谅你,不是因为我不恨,而是因为日子还要过下去。乐乐需要一个完整的家,陈安也需要。但是,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永远也回不去了。”

陈阳明白她的意思。

信任就像一面镜子,碎了,就算粘起来,也还是有裂痕。他们之间,隔着一个叫林苇的过去,隔着一场巨大的谎言和悲剧。这道裂痕,可能需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慢慢修复。

“我明白。”陈阳说,“我会用一辈子,来证明。”

转眼,冬天来了。

城市下了第一场雪。

那天晚上,两个孩子都睡得很沉。陈阳和肖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窗外簌簌飘落的雪花。

“下雪了。”肖朦轻声说。

“是啊。”

“明天带他们出去看雪吧,给他们多穿点。”

“好。”

客厅里没有开大灯,只留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灯光下,两张小小的婴儿床并排放在一起,像两艘停靠在温暖港湾里的小船。

陈阳看着那两张婴儿床,看着身边妻子柔和的侧脸,心里百感交集。

他想起几个月前,那场混乱不堪的满月酒,想起后备箱里那罐冰冷的奶粉,想起林苇临终前那滴绝望的眼泪。一切都像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

可现在,噩梦过去了。

生活给了他最沉重的一击,也给了他最深刻的一课。他失去了曾经以为的完美,却也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责任和慈悲。

他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肖朦的手。

她的手有些凉,犹豫了一下,但没有抽回去。

窗外,大雪无声。

屋内,岁月静好。

他知道,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只要身边这个人还在,只要那两张婴儿床还并排放在那里,这个家,就还在。

来源:科学育儿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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