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镜子前刮胡子,镜子里的我,对我笑了笑,放下了剃须刀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1-17 10:12 1

摘要:生活就是一团乱麻,也只有刮胡子这几分钟,能让我找到一点秩序感。

我在镜子前刮胡子。

吉列锋速3,我爸用到我,三层刀片,据说贴面又顺滑。

泡沫是柠檬味的,有点腻,但晓琳喜欢。

她说大清早闻着这个味,像一颗行走的大柠檬,提神。

我刮得很慢。

刀片从鬓角滑到下巴,留下一道干净的皮肤。

像摩西分海。

我脑子里冒出这个奇怪的比喻,有点想笑。

生活就是一团乱麻,也只有刮胡子这几分钟,能让我找到一点秩序感。

可控的,精确的,从混乱到整洁的秩序感。

然后,镜子里那个满脸泡沫的男人,那个顶着一头睡得乱翘的头发,眼袋和我一样深的男人,对我笑了笑。

不是我。

我的嘴角还紧紧抿着,全神贯注在下巴那颗痘痘上,生怕刮破了。

是他,镜子里的我,笑了。

那笑容很轻,几乎看不见,但嘴角确实往上翘了一下。

带着点……嘲弄?

我的手停在半空,剃须刀的刀锋离我的喉结只有一厘米。

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我眨了眨眼,再看过去。

镜子里的人一脸严肃,眉头紧锁,跟我一模一样。

是幻觉。

肯定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老王那个狗日的,一个项目催命似的,预算却只给那么点,手下的小李又是个刚毕业的愣头青,什么都要手把手教。

我叹了口气,继续刮。

刀片贴着皮肤,发出“沙沙”的轻响。

我小心翼翼地,刮完了最后一寸皮肤。

准备去冲洗。

就在我拿起剃须刀,准备在水龙头下冲掉泡沫的时候。

镜子里的我,动了。

他缓缓地,放下了手里的剃须刀。

动作清晰,不容置疑。

他把它轻轻地,放在了洗手台上。

而我的手,还举在半空。

“砰”的一声。

手里的剃须刀掉在地上。

我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瓷砖墙上。

疼。

但远不及心里的恐惧。

镜子里的人,那个“我”,还站在那里。

他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眼神里没有刚才的嘲弄,而是一种……怜悯。

就像在看一只掉进陷阱里的兔子。

“张伟!你干嘛呢?一大早叮叮当当的!”

晓琳的声音从卧室传来,带着没睡醒的沙哑。

我张了张嘴,想喊,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

“没……没事!剃须刀掉了!”

我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声音抖得不像我自己的。

我不敢再看镜子。

我弯下腰,哆哆嗦嗦地捡起地上的剃F须刀,胡乱冲了冲,扔回架子上。

然后逃也似的冲出卫生间。

早餐是楼下买的豆浆油条。

晓琳一边刷着手机,一边抱怨:“下个月房贷又要还了,小宝的兴趣班也该续费了,你那个项目奖金到底什么时候发啊?”

“快了快了。”我心不在焉地回答。

我的脑子里,全是镜子里那个笑容,那个放下剃须刀的动作。

“什么快了?每次都说快了!”晓琳抬起头,不满地看着我,“张伟,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看你那脸色,白的跟鬼一样。”

“没睡好。”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看你是魂都丢了。”她嘟囔了一句,继续低头看手机。

我吃不下。

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我疯了。

我肯定是精神出问题了。

到了公司,更是度日如年。

电脑屏幕的反光,窗户玻璃的倒影,甚至保温杯不锈钢杯盖上模糊的人影,都让我心惊肉跳。

我不敢看。

我怕一不小心,又看到那个“我”,在对我笑。

“张伟!进来一下!”

老王的咆哮从办公室里传来。

我一个激灵,赶紧站起来。

一进门,一份文件就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这就是你做的方案?啊?成本超了多少你自己看看!甲方那边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你还敢这么报?你脑子被门夹了?”

我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告诉你张伟,这个项目要是黄了,你他妈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我攥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我想反驳。

我想告诉他,预算是他亲口批的,人是他硬塞进来的,现在出了问题,凭什么全赖我?

但我不敢。

我怕。

我怕丢了这份工作。

怕还不起房贷,怕晓琳失望的眼神。

所以我只能说:“对不起王总,我马上改。”

老王还在骂。

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了。

我低着头,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办公室墙上那面巨大的落地窗。

窗玻璃上,清晰地映出了我和老王的身影。

老王张牙舞爪,像只发怒的公鸡。

而我,卑微地弓着背,像只待宰的羔羊。

然后,我看见了。

玻璃里的那个“我”,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直视着老王,眼神冰冷。

他动了动嘴唇,无声地,说出了两个字。

我的心脏骤然一缩。

我猛地抬起头,看向老王。

老王还在骂,根本没注意到任何异常。

我赶紧低下头,死死盯着地面,不敢再看那块玻璃。

可是,那个“我”的眼神,那两个无声的字,像烙印一样刻在了我脑子里。

那一整天,我都像个游魂。

小李拿着一堆问题来问我,我脑子里想的却是玻璃里的那个“我”。

他为什么会那样?

他是我吗?

是我内心深处,那个被压抑住的,敢于反抗的自己?

晚上回到家,晓琳已经把饭菜摆上了桌。

“今天怎么这么晚?”她问。

“加班。”

“又是加班,你们公司是把人当牲口用吗?”她抱怨着,给我盛了碗汤,“趁热喝,我炖了好久。”

我看着她,心里一阵发酸。

她总是这样,嘴上抱怨,但行动上却对我无微不至。

我到底在怕什么?

就算丢了工作,天也塌不下来。

大不了从头再来。

可我为什么,连对老王说个“不”字的勇气都没有?

吃完饭,我去洗澡。

浴室里雾气蒸腾。

我站在花洒下,任由热水冲刷着我的身体。

我试图清空大脑。

但没用。

当我关掉水,擦干身体,准备走出浴室时,我必须面对它。

那面镜子。

镜子上的水汽已经被我擦掉了一块,正好映出我的脸。

我深吸一口气,看了过去。

镜子里的人,也在看着我。

我们对视着。

这一次,他没有笑。

他只是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审视。

仿佛在说:你就是这么个?

我被那眼神刺痛了。

“你想干什么?”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嘶哑。

镜子里的人,嘴角微微上扬。

他又动了嘴唇。

我看得懂唇语。

他说:帮你。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

帮我?

怎么帮?

他只是个影子,一个幻觉!

他抬起手,指了指我的胸口。

然后,又指了指他自己。

意思很明显。

让我,来。

我吓得魂飞魄散。

“不!”我大叫一声,抓起毛巾,狠狠地把整面镜子都盖了起来。

“张伟!你又鬼叫什么!”晓琳在外面拍着门。

“没事!没事!”

我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心脏跳得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不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真的会疯的。

第二天,我请了假。

我跟晓琳说我身体不舒服,要去医院看看。

其实,我去找了一个心理医生。

医生是个温文尔雅的中年女人。

她听我颠三倒四地讲完了我的经历,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

她只是平静地问:“张先生,你觉得,镜子里的那个人,他想做什么?”

“他想取代我!”我激动地说。

“是吗?”医生笑了笑,“或者,他只是想让你看到,你自己的另一面?那个你一直不敢面对,却又真实存在的一面?”

我愣住了。

“每个人都有很多面,有软弱的一面,也有坚强的一面。有顺从的一面,也有反抗的一面。或许,你只是把那个反抗的你,压抑得太久了。”

医生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里某个尘封的角落。

是啊。

我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窝囊了?

好像是从工作以后。

为了保住饭碗,为了升职加薪,我学会了看人脸色,学会了忍气吞声。

我把所有的棱角都磨平了。

我变成了那个“老好人”张伟。

谁都可以踩一脚的张伟。

“也许,你可以试着跟他‘聊聊’。”医生建议道,“问问他,他到底想要什么。也问问你自己,你到底想要什么。”

跟一个幻觉聊天?

这听起来太荒谬了。

但走出诊所的时候,我心里却 strangely 有了一丝平静。

回到家,晓琳还没下班。

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

最终,我还是走向了卫生间。

我站在镜子前,扯掉了那条碍眼的毛巾。

镜子里的“我”,立刻出现在眼前。

我们再次对视。

这一次,我没有逃避。

“你到底是谁?”我问,声音虽然还有点抖,但已经镇定了很多。

镜子里的“我”,没有回答。

他只是做了一个动作。

他握紧了拳头。

一个充满力量的,反抗的姿势。

我看着他的拳头,再看看自己摊开的,无力的手掌。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你想让我,像你一样?”我问。

他点了点头。

然后,他指向门口的方向。

公司。

他想让我回公司。

去找老王。

去把那些我不敢说的话,全都说出来。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我做不到。

我真的做不到。

如果我那么做了,后果不堪设想。

镜子里的“我”,仿佛看穿了我的胆怯。

他脸上露出了极度失望的表情。

那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他摇了摇头,然后,慢慢地,转过了身。

他背对着我。

他似乎,要放弃我了。

不要!

这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击中了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我最害怕的,不是丢掉工作,不是面对老王,而是被镜子里的这个“我”所抛弃。

“等等!”我喊道。

镜子里的人,停住了。

但他没有转身。

“我……”我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勇气,“我该怎么做?”

他缓缓地,转了回来。

脸上,再次露出了那个熟悉的,嘲弄的笑容。

他抬起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然后,他指向我。

这一次,我懂了。

他不是要我学他。

他是要……我让他出来。

让我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他。

这个想法太疯狂了。

比我疯了还要疯狂。

我怎么可能……

但是,看着他那自信满满,甚至有些嚣张的眼神。

我竟然,有了一丝动摇。

也许……

也许,只有他,才能解决我现在的困境。

也许,我真的需要他。

那个周末,我过得浑浑噩噩。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

晓琳急得团团转,以为我病得不轻。

她不知道,我正在进行一场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我,这太危险了。

把身体交给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存在”,跟魔鬼做交易有什么区别?

但情感上,我却无比渴望。

我渴望像他一样,活得肆意,活得强硬。

我厌倦了现在这个唯唯诺诺的自己。

周一早上。

我再次站在了镜子前。

我的脸色比上次更差,眼窝深陷,胡子拉碴。

整个人憔悴得像个瘾君子。

镜子里的“我”,精神却好得出奇。

他容光焕发,眼神锐利如刀。

我们对视了很久。

“就一次。”我说,声音嘶哑,“就今天。帮我搞定老王。”

镜子里的“我”,笑了。

那笑容里,充满了志在必得的狂妄。

他对我,点了点头。

然后,他朝我,伸出了手。

像是要穿透镜面,与我相握。

我鬼使神差地,也伸出了手。

当我的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镜面时。

我看到镜子里的那只手,穿透了过来。

它握住了我的手。

一股冰冷的,强大的力量,瞬间从他的手掌,传遍我的全身。

我的眼前一黑。

失去了意识。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我发现自己……在镜子里面。

我站在了镜子里。

而那个“我”,正站在我原来站的位置。

他活动了一下脖子,捏了捏拳头,发出一阵“嘎嘣”的脆响。

他对着镜子里的我,露出了一个灿烂到有些狰狞的笑容。

“放心,”他开口了,声音是我的,但语气却充满了陌生的霸道,“从现在开始,我来接管。”

我惊恐地拍打着镜面。

但那只是一面光滑的玻璃。

我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不再看我。

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卫生间。

“今天气色不错嘛。”晓琳看到他,惊讶地说。

“睡得好。”“我”笑着回答,顺手捏了捏晓琳的脸蛋,“等我好消息。”

晓琳愣住了,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我从没对她做过这么亲昵又霸道的动作。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穿着我的衣服,用着我的身体,走出了家门。

我被困在了这个冰冷的世界里。

我能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

就像在看一部第一人称视角的电影。

主角,是那个占据了我身体的“他”。

他开着我的车,放着震耳欲聋的摇滚乐。

我从不听这种音乐。

到了公司楼下,他没有像我一样,急匆匆地找车位。

他直接把车,停在了老王那个专属车位上。

我吓得魂都快没了。

那可是老王的逆鳞!谁碰谁死!

果然,保安很快就跑了过来。

“先生,这里是王总的专用车位,麻烦您挪一下。”

我以为他会道歉,然后乖乖把车开走。

但他没有。

他降下车窗,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红色的钞票,递给保安。

“王总今天迟到,我替他把车停好。”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保安愣住了,看着手里的钱,又看看他,竟然没再说什么,默默地走开了。

我惊呆了。

还可以这样?

他走进公司大堂。

一路上,所有跟他打招呼的同事,他都只是微微点头,眼神里没有我平时那种讨好的笑,只有冷淡和疏离。

但奇怪的是,那些同事反而显得更加恭敬了。

他没有回我的工位。

他直接走向了老王的办公室。

门是关着的。

他没有敲门。

他直接一脚,踹开了门。

“砰!”

巨大的声响,震动了整个办公区。

所有人都探出头,惊愕地看着这一幕。

我也惊愕地看着。

我的身体,我的脚,踹开了我老板的门。

老王正在打电话,被这一下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张伟!你他妈疯了!”老王回过神来,勃然大怒。

“我”没有理他。

“我”径直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份被他批得一无是处的方案,当着他的面,撕了个粉碎。

纸屑像雪花一样,飘落下来。

“从现在开始,”他说,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砸在地上,“这个项目,我说了算。预算,按我新的方案来。团队,由我来重新组建。”

老王气得满脸通红,指着他的鼻子,手都在发抖。

“你……你被开除了!现在!立刻!给我滚!”

“我”笑了。

是那种我熟悉的,嘲弄的笑。

“开除我?”他俯下身,凑到老王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我听不到。

但我看到老王的脸色,瞬间从涨红变成了煞白。

他脸上的愤怒,迅速被恐惧所取代。

他看着“我”,像在看一个魔鬼。

“你……你怎么知道……”老王的声音在颤抖。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我”直起身,拍了拍老王的肩膀,“所以,王总,我们现在可以好好谈谈,关于这个项目,以及……你的未来了。”

老王瘫坐在椅子上,像一滩烂泥。

我不知道他到底对老王说了什么。

但我知道,他赢了。

赢得干脆利落,赢得让我心惊胆战。

接下来的一天,我像在看一部爽剧。

“我”雷厉风行地重组了团队。

那个愣头青小李,被他叫到会议室,劈头盖脸地骂了半个小时。

骂得小李痛哭流涕,指天发誓一定好好干。

然后,“我”又扔给他一份详细到变态的工作流程和指导手册。

小李拿着那份手册,如获至宝。

而之前几个一直推诿扯皮的老油条,被他三言两语就抓住了把柄,一个个都变得服服帖帖。

他甚至直接打电话给甲方那个最难缠的负责人。

我平时连见他都要预约半天。

“我”在电话里,不卑不亢,逻辑清晰地阐述了新方案的优势,并且强势地指出了甲方之前提供的数据错误会导致的灾难性后果。

最后,对方竟然同意了追加预算。

挂掉电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然后,他走进了卫生间。

他站在了那面镜子前。

我们,再次对视。

“怎么样?”他对着镜子里的我,挑了挑眉,“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我无言以对。

我内心深处,除了恐惧,竟然还升起了一丝……快感。

看到老王吃瘪的样子,看到那些老油条服软的样子,看到甲方妥协的样子。

这都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

他做到了。

轻而易举。

“这才是男人该有的样子。”他拍了拍自己的脸,“懦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你被人踩在脚下。”

他看着镜子里,那个惊恐、迷茫、弱小的我。

眼神里,又露出了那种怜悯。

“你,”他说,“就安心待在里面吧。外面的一切,交给我。”

不。

我不要。

我看着他,疯狂地摇头。

这很爽。

这确实很爽。

但这不是我。

我不想一辈子躲在这个冰冷的壳子里,看着另一个人,用我的身体,过着我的人生。

“我”似乎看懂了我的抗拒。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还想回去?”他冷冷地问,“回去继续当那个谁都能踩一脚的?回去继续对那个老板点头哈腰?回去继续被你老婆抱怨没本事?”

他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下了结论,“而我知道。”

“你想要什么?”我用尽全力,在心里呐喊。

虽然发不出声音,但我知道他能“听”到。

“我想要的,”他咧开嘴,笑了,“就是你不敢要的一切。”

“权力,金钱,尊重。”

“还有,征服。”

他说完,不再理我。

他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领带,露出了一个堪称完美的,自信的笑容。

然后,他转身离开了。

那天晚上,他没有加班。

他准时回了家。

他甚至还去花店,买了一束玫瑰。

“送你的。”他把花递给晓琳。

晓琳惊喜得说不出话来。

我们结婚这么多年,我好像,从来没送过她花。

“你……你今天怎么了?中彩票了?”晓琳抱着花,笑得像个小女孩。

“比中彩票还开心。”“我”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老婆,辛苦了。”

晓琳的身体僵了一下。

然后,她慢慢地放松下来,靠在了他的怀里。

我看着这一幕,心如刀割。

他比我更会讨女人欢心。

他比我更懂浪漫。

他正在一点一点地,取代我的一切。

包括我的爱人。

饭桌上,“我”谈笑风生,讲着公司里发生的趣事(当然,是经过他美化和改编的版本)。

他把老王形容成一个深藏不露的战略家,把自己的“夺权”形容成临危受命。

他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力挽狂澜的英雄。

晓琳听得两眼放光,充满了崇拜。

“张伟,你真厉害!”她说。

我听着那句“张伟”,感觉无比刺耳。

她夸的,不是我。

吃完饭,晓琳去洗碗。

“我”走到了阳台上,点了一根烟。

我从不抽烟。

他倚在栏杆上,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眼神深邃。

我知道,他在跟我示威。

他在告诉我,他能轻易地拥抱我所拥有的一切,并且,做得比我好一百倍。

我的内心,充满了无力感。

我该怎么办?

我怎么才能回去?

难道,我就要永远被困在这里了吗?

接下来的日子,对我来说,是地狱。

但对“张伟”来说,是天堂。

他在公司里,大刀阔斧,威信日隆。

老王彻底成了他的傀儡。

那个原本濒临失败的项目,在他手里起死回生,并且获得了超乎预期的成功。

他拿到了巨额的项目奖金。

他给晓琳买了一个她念叨了很久的名牌包。

给家里换了一台更大的电视。

他还带晓琳去了一家高级餐厅,吃了我一个月工资都吃不起的烛光晚餐。

晓琳越来越爱他。

她看他的眼神,充满了迷恋和崇拜。

她会主动抱着他,说一些我从没听过的动人情话。

而他,也表现得像个完美的丈夫。

体贴,风趣,强大。

所有人都喜欢他。

同事敬畏他,领导赏识他,妻子爱慕他。

他活成了我做梦都想成为的样子。

而我,真正的张伟,只能像个囚犯,被困在这一方镜中天地里,看着他表演。

我每天都在呐喊,在挣扎。

我试过各种方法。

当他照镜子的时候,我用尽全力,试图让我的表情和他不一样。

但没用。

我的所有动作,都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屏障给阻隔了。

我只能做出和他一模一样的表情。

他笑,我就得笑。

他皱眉,我就得皱眉。

我成了他的影子,一个没有自我的,可悲的复制品。

我绝望了。

我开始放弃。

也许,他说的对。

也许,我就应该待在这里。

外面的世界,本就不属于我这样的弱者。

他比我更适合当“张伟”。

直到那天晚上。

那天,项目庆功宴。

他喝了很多酒。

是被手下的人灌的。

所有人都围着他,说着恭维的话。

“张经理牛逼!”

“跟着张经理,有肉吃!”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他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地喝。

回到家的时候,他已经醉得不成样子。

晓琳心疼地扶着他。

“叫你别喝那么多!”

他一把推开晓琳,踉踉跄跄地冲进卫生间。

他趴在马桶上,吐得昏天黑地。

吐完之后,他撑着墙,站了起来。

他抬起头,看向镜子。

我们也又一次对视。

他的脸上,没有了平时的自信和霸道。

只有醉酒后的疲惫和……空洞。

“看到了吗?”他喃喃自语,“这就是成功。”

“所有人都怕你,所有人都捧着你。”

“但没有一个人,是真心的。”

他的眼神,第一次,露出了迷茫。

“你以为我喜欢这样?”他指着镜子里的我,几乎是吼了出来,“每天戴着面具!算计这个,提防那个!跟一群勾心斗角!”

“我他妈也累!”

我愣住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脆弱的一面。

他不是无所不能的神。

他也会累,也会迷茫。

“那你为什么……”我忍不住在心里问。

“为什么?”他惨笑一声,“因为不这样,就会被吃掉!这个世界,就是他妈的丛林!”

他用冷水泼了泼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你以为你那个老婆,她爱的是你?”他指着外面,“她爱的,是这个能给她买包,能带她去高级餐厅的‘张伟’!如果你变回原来那个,你看她还会不会多看你一眼!”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刺穿了我的心脏。

是啊。

晓琳……

她最近的笑容,确实比以前多了很多。

她看他的眼神,也确实充满了以前没有的光彩。

如果我回去了,那个连给她买束花都舍不得的我。

她会怎么想?

她会失望吗?

会再次开始抱怨生活,抱怨我吗?

我不敢想。

“我是在帮你。”他看着我,眼神无比认真,“我是在帮你守住你的一切。你的家庭,你的事业。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他说完,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我一个人,留在镜子里。

心里,乱成一团。

他说的,是真的吗?

我开始怀疑。

怀疑自己回去的决心。

可是,第二天,发生了一件事。

晓琳打来电话,声音带着哭腔。

“张伟,你快来!我妈……我妈住院了!”

我心头一紧。

丈母娘有心脏病,一直是我们最担心的事。

我能“看”到,“我”立刻放下了手头的工作。

“别急,哪个医院?我马上过去!”他的声音,冷静而有力量。

在去医院的路上,他打了一连串的电话。

动用他现在的人脉,联系了最好的心脏科专家。

安排了最高级的单人病房。

等他赶到医院的时候,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晓琳看到他,像看到了救星,扑到他怀里大哭。

“别怕,有我呢。”他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他处理得比我能做到的,好一万倍。

如果是我,此刻可能还在为高昂的医疗费发愁,还在六神无主地排队挂号。

而他,已经把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丈母娘的手术很成功。

他垫付了所有的费用,眼睛都没眨一下。

晓琳的家人,对他千恩万P谢。

“晓琳啊,你真是嫁了个好老公。”

“是啊,有本事,有担当。”

晓琳看着他,眼里全是感激和爱意。

晚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病房外守着。

“谢谢你。”晓琳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今天,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傻瓜,”他抚摸着她的头发,“我们是夫妻,说这些干什么。”

“张伟,”晓琳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我发现,你最近……变了好多。”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是吗?哪里变了?”他笑着问。

“变得……更像个男人了。”晓琳的脸红了,“以前你总是……怎么说呢,太老实了。什么事都自己扛着,又扛不住,总让我跟着担心。现在,感觉天塌下来,有你顶着,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他笑了。

“那你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他问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我紧张地几乎无法呼吸。

晓琳没有犹豫。

“当然是现在。”她吻了一下他的脸颊,“我爱你,现在这个你。”

轰。

我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我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希望,破灭了。

我以为,晓琳爱的是那个真实的我,那个虽然软弱但善良的我。

我以为,她会发现他的不对劲。

但我错了。

她爱的,是强大。

是那个能为她遮风挡雨的英雄。

而不是那个需要她安慰的懦夫。

他说的对。

没有他,我什么都不是。

我连自己的妻子都留不住。

那一刻,我彻底死心了。

我靠在冰冷的镜面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就这样吧。

就这样结束吧。

他赢了。

我认输了。

从那天起,我不再挣扎。

我像个真正的幽灵,冷眼旁观着我的人生。

我看着他升职加薪,成了公司的副总。

我看着他搬进了更大的房子,开上了更好的车。

我看着他和晓琳的感情越来越好,甚至开始计划要第二个孩子。

他活得风生水起。

他成了人人羡慕的成功人士。

而我,被遗忘在镜子的角落里。

有时候,他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走到镜子前。

我们对视。

他的眼神里,不再有嘲弄,也没有怜悯。

只有一种……平静。

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人。

“你看,这样不是很好吗?”他会说,“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安逸,不用烦恼。而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

我麻木地看着他。

是啊。

很好。

我不用再面对老王的咆哮,不用再为房贷发愁,不用再看到晓琳失望的眼神。

我什么都不用再面对了。

因为,我已经死了。

活着的,是“张伟”。

一个完美的,强大的,成功的“张伟”。

不是我。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一直过下去。

直到永远。

直到那天。

是小宝的生日。

他给小宝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乐高星球大战千年隼。

小宝高兴得又叫又跳。

晚上,一家人围着桌子,唱生日歌,吹蜡烛。

晓琳看着他,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老公,谢谢你。”她说。

“谢什么。”他笑着,伸手去摸小宝的头。

就在那一瞬间。

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猛地转过头,看向客厅那面墙上的装饰镜。

镜子里,映出了我们一家三口的画面。

温馨,幸福。

但是,镜子里那个抱着小宝,笑容满面的“我”。

那个“我”,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时候,缓缓地,转过头。

隔着遥远的距离,看向了卫生间里的这面镜子。

看向了……他。

然后,镜子里的那个“我”,对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一模一样的,嘲弄的笑容。

他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全褪光了。

他像见了鬼一样,死死地盯着那面镜子。

而我,在我的镜中世界里,也看到了那一幕。

我看到了他脸上,那和我当初一模一样的,极致的恐惧。

我突然明白了。

这不是结束。

这只是一个新的开始。

他也不是独一无二的。

他也会被取代。

就像他取代我一样。

他以为他是猎人。

其实,他也是猎物。

我们,都是。

在这个永无止境的,名为“欲望”的轮回里。

他疯了一样冲进卫生间,“砰”地一声锁上了门。

他冲到镜子前,双手撑着洗手台,死死地盯着镜子里的我。

“是你搞的鬼?”他嘶吼着,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我看着他。

看着这个不可一世,强大无比的男人,此刻却像个惊弓之鸟。

我没有回答。

我只是,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个和他当初,一模一样的,嘲弄的笑容。

然后,我抬起手。

学着他当初的样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不!!!”

他发出一声绝望的咆哮,一拳砸在了镜子上。

“哗啦——”

镜子,碎了。

碎成了无数片。

每一片碎片里,都映出了他那张扭曲、恐惧的脸。

也映出了……无数个,正在对他微笑的我。

他瘫倒在地,抱着头,在无数个我的注视下,崩溃地呜咽起来。

而我,在他砸碎镜子的那一刻。

感觉到那股禁锢着我的力量,消失了。

我的眼前,不再是冰冷的镜中世界。

而是熟悉的,我家的卫生间。

满地的玻璃碎片。

和一个,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男人。

我回来了。

我低头,看着我的双手。

这才是我的手。

我能感觉到血液在血管里流淌的温度。

我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跳动的力量。

我自由了。

我慢慢地,走到那个男人面前。

他抬起头,用一种看魔鬼的眼神看着我。

“你……”

“我回来了。”我平静地说。

我没有去扶他。

也没有去踩他一脚。

我只是看着他。

看着这个,曾经让我又怕又恨,甚至还有些羡慕的“我”。

现在,他看起来,那么可怜。

“为什么……”他喃喃地问,“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我蹲下身,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想要的太多了。”

“而你忘了,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我说完,站起身。

我没有再看他。

我打开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晓琳和小宝被刚才的声音吓坏了。

“张伟,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晓琳焦急地问。

我看着她,看着她脸上真切的担忧。

我笑了笑。

“没事,”我说,声音是那么的真实,“只是,不小心打碎了一面镜子。”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晓琳看着我,愣住了。

“张伟……”她迟疑地开口,“你……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是吗?”我走到她面前,轻轻地抱住了她和孩子,“可能吧。”

我抱得很紧。

我能闻到她头发上的洗发水香味。

能感觉到小宝在我怀里不安分的扭动。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我不再是那个旁观者。

我回来了。

回到了我的人生里。

至于卫生间里那个……东西。

我不知道他会怎么样。

也许,他会消失。

也许,他会被困在那些碎片里,直到永远。

也许,他会找到下一个,像我一样软弱又充满欲望的宿主。

但那都与我无关了。

我失去过一次,所以我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不是权力,不是金钱,不是别人的敬畏。

而是怀里这个会为我担心的女人,和这个会冲我撒娇的孩子。

是这个虽然充满了烦恼和压力,但却真实无比的人间。

我拿起一块生日蛋糕,递给小宝。

“生日快乐,儿子。”

小宝开心地接过去。

我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墙上那面装饰镜。

镜子里,我们一家三口,笑着。

很正常。

再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笑容了。

一切,都过去了。

第二天,我去上班。

公司里,关于我“性情大变”又“恢复正常”的传闻,已经传遍了。

老王看到我,眼神复杂,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我主动走到他办公室。

“王总,”我平静地说,“关于那个新项目,我有几个想法,想跟您汇报一下。”

我没有像以前那样卑躬屈屈。

也没有像“他”那样嚣张跋扈。

我不卑不亢,有理有据。

老王听完,愣了半天。

最后,他点了点头。

“行,就按你说的办。”

走出办公室,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发现,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难。

反抗,不一定需要踹门和撕文件。

坚守自己的原则和底线,用实力和逻辑去沟通,一样可以赢得尊重。

懦弱和霸道,是两个极端。

而我要走的,是中间那条路。

属于我自己的路。

晚上,我回到家。

卫生间已经被晓琳打扫干净了。

碎掉的镜子被清理掉了,墙上光秃秃的。

“明天我叫人来装个新的。”晓琳说。

“不用了。”我说。

晓琳惊讶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

“我想,没有镜子,也挺好的。”

至少,在找到真正的自己之前。

我不想再从镜子里,看到任何东西了。

我走到洗手台前,拿起我的剃须刀。

吉列锋速3,三层刀片。

我挤上泡沫,是晓琳喜欢的柠檬味。

我开始刮胡子。

刀片贴着皮肤,发出“沙沙”的轻响。

我刮得很慢,很稳。

这一次,我不再需要从刮胡子这件事里,寻找那可怜的秩序感。

因为我知道。

真正的秩序,不在镜子里。

而在我心里。

来源:茶淡暖更久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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