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她穿着单薄的白裙子,瑟瑟发抖地缩在姜川怀里,像一朵随时会凋零的小白花。
风刮得很大,像一只无形的手,要把人从这窄窄的山脊上撕扯下去。
我的头发糊了一脸,狼狈不堪。
“阿川,我怕……”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风一吹就散了。
她穿着单薄的白裙子,瑟瑟发抖地缩在姜川怀里,像一朵随时会凋零的小白花。
而我,他结婚三年的妻子,穿着一身专业的冲锋衣,站在离他们三步远的地方,像个格格不入的保镖。
真是讽刺。
我们今天本来是来登山团建的,公司组织的。
姜川作为老板,自然要参加。苏晴作为他的“得力助理”,也理所当然地跟来了。
而我,作为老板娘,来监督一下,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吧?
可谁能想到,走到这最险要的一段,苏晴忽然就脚软了,说什么也走不动了。
“林晚,你先过去,到前面找人来帮忙!”姜川对我喊道,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命令和不耐烦。
我看着他。
他的眼里、怀里,满满的都是另一个女人。
我的心像是被泡进了冰水里,又冷又硬。
“这边路窄,我过去,万一她不小心掉下去了怎么办?”我冷冷地说,“你扶着她,我们三个一起慢慢走过去,这才是最安全的。”
这是实话。
这条路最多只能容纳两个人并排,一个人过去,另一个人就有可能被背包或者胳膊肘带到,脚下就是万丈深渊。
“你废什么话!”姜川怒了,“让你过去就过去!苏晴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走?”
他怀里的苏晴适时地抖得更厉害了,脸色惨白如纸。
“阿川,别怪晚晚姐……是我不好,我不该来的……”
听听,这茶言茶语,多标准。
我笑了。
“姜川,结婚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爸妈保证的?你说你会一辈子对我好,保护我,爱护我。现在,你要为了另一个女人,把我置于险地?”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呼啸的风声里,却异常清晰。
姜川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他大概是没想到,一向温顺的我,会当着苏晴的面,说出这种话。
“林晚,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了?”他压低声音,带着警告的意味,“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那什么时候是?”我往前走了一步,逼视着他,“是你跟她出双入对,绯闻满天飞的时候?还是你拿着我们夫妻共同财产,去给她买包买车的时候?”
“你调查我?”姜川的眼神变得阴鸷。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那眼神,他懂。
我们之间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风更大了。
苏晴忽然尖叫一声:“啊!石头!石头松了!”
我们脚下的一块岩石,似乎真的因为风化而有些松动。
苏晴的身体猛地一晃,整个人就要往悬崖外侧倒去。
姜川的反应快到了极致。
他几乎是本能地,一把将苏晴死死地拽了回来,紧紧地抱在怀里。
而我,站在他旁边。
为了给他拽回苏晴让出空间,也因为脚下的震动,我身体晃了一下。
就在那一瞬间。
我清楚地看到,姜"川空着的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猛地推向我的肩膀。
那力道,又狠又绝。
我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就像一片被狂风卷走的落叶,向后倒去。
失重感瞬间包裹了我。
风在耳边呼啸,变成了尖锐的嘶鸣。
我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姜川惊慌失措的脸,但他抱着的,是苏晴。
他的嘴巴在动,似乎在喊我的名字。
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是他推的我。
为了他的白月光,他亲手把我推下了悬崖。
原来,三年的婚姻,七年的感情,在我这里是刻骨铭心,在他那里,不过是可以随时丢弃的垃圾。
身体撞上岩壁,剧痛传来,然后是更快的下坠。
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秒,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姜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
痛。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
像被大卡车反复碾压过一样。
我费力地睁开眼睛,刺眼的白色灯光让我瞬间又闭上了。
这是……哪里?
天堂?还是地狱?
“醒了?”一个低沉的男声在旁边响起。
声音很好听,像大提琴,但带着一丝冷意。
我慢慢适应了光线,再次睁眼,扭头看过去。
一个男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与这简陋的病房格格不入。
他长得很好看,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嘴唇很薄。
只是那张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是谁?”我开口,嗓子干得像砂纸磨过,声音嘶哑难听。
“ Shen Zhou.”
他吐出两个字。
沈舟?
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努力转动着我那好像生了锈的脑子。
沈舟……沈舟……
对了!
姜川的死对头!
那个在商场上几次三番让他吃瘪,抢了他好几个大项目的男人!
姜川每次提起这个名字,都恨得咬牙切齒。
怎么会是他?
“是你……救了我?”我不敢相信。
“嗯。”沈舟的回答依旧简洁,“我在附近用无人机勘景,拍到了你掉下来的画面。”
他顿了顿,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你丈夫,好像推了你一把。”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不是一个耸人听闻的谋杀指控。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看到了。
他居然看到了!
一股混杂着屈辱、愤怒、悲凉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我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我不想哭的。
尤其不想在一个陌生男人,还是我丈夫的死对头面前哭。
太丢人了。
可我控制不住。
那种被最爱的人亲手推向死亡的绝望,此刻才真正地爆发出来。
沈舟没有说话,也没有递纸巾。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像是在看一出与他无关的默剧。
直到我哭得抽抽噎噎,快要喘不上气,他才起身,给我倒了杯水。
“喝点水。”
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递水杯的动作很稳。
我接过来,喝了一口,温热的水流过干涸的喉咙,稍微舒服了一点。
“谢谢。”我哑着嗓子说。
“不用。”他坐回椅子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痛。”我说的是实话。
“医生说你命大。”沈舟的语气没什么起伏,“身上多处骨折,还有轻微脑震荡。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能活下来是奇迹。”
我摸了摸头上缠着的纱布,又动了动打了石膏的腿。
奇迹?
或许吧。
但现在这个样子,跟废人也差不多了。
“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
三天……
姜川,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是抱着他的苏晴,庆祝除掉了我这个障碍?还是在假惺惺地组织人手,搜寻我这个“失足坠崖”的妻子?
我猜,是后者。
毕竟,他还需要一个深情人设。
“你打算怎么办?”沈舟忽然问。
我愣住了。
是啊,我打算怎么办?
就这么回去,指控他杀人未遂?
谁会信?
唯一的目击证人,是他姜川的死对头。他的证词,在别人看来,只会是商业倾轧的恶意栽赃。
而我,一个从悬崖掉下去摔坏了脑子的女人,说的话又有几分可信度?
姜川有一万种方法,可以把我塑造成一个因爱生恨、精神失常的疯子。
到时候,我不仅报不了仇,可能还会被他送进精神病院。
我不能就这么回去。
一个念头,像一颗种子,在我心里疯狂地生根发芽。
既然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
那“林晚”,就让她“死”了吧。
我抬起头,看向沈舟,眼睛里是我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狠厉。
“沈先生。”
我的声音依然沙哑,但多了一丝坚定。
“你不是一直想扳倒姜川吗?”
“我们合作吧。”
沈舟看着我,深邃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动。
那不是惊讶,而是一种……类似于“果然如此”的了然。
他似乎早就料到我会这么说。
“合作?”他微微挑眉,“你凭什么觉得,我需要跟你合作?”
“凭我是林晚。”我一字一句地说,“我是他同床共枕三年的妻子。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他的软肋,他的野心,他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我都知道。”
我看着他,试图从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一点情绪。
“姜川能有今天,一半是靠他自己,另一半,是靠我父亲当年留给我的股份和人脉。”
“他拿走了我的东西,现在,我要亲手拿回来。”
“而你,沈先生,你想要的,是他的公司,他的市场份额。我们的目标,并不冲突。”
我说完,病房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有仪器发出的滴滴声,在证明我还活着。
沈舟就那么看着我,眼神像是X光,要把我从里到外看个透彻。
我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
这是我唯一的筹码。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除了这条命,和满腔的恨意。
良久,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淡,像冬日里的一缕阳光,转瞬即逝,却足以让人心惊。
“有点意思。”
他说。
“你想怎么合作?”
我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首先,我需要一个新身份。”我冷静地说道,“我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养伤。在这期间,我需要知道姜川那边所有的一切。”
“其次,等我好了,我要进入你的公司。我需要一个能接触到核心业务的职位。”
“最后,”我深吸一口气,“在我动手的时候,我需要你的帮助。”
沈舟听完,没有立刻回答。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
这里似乎是郊区,窗外是一片荒凉。
“我可以给你提供身份和住所。”他背对着我,声音从远处传来,“也可以让你知道姜川的动向。”
他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
“但是,进我的公司,还要接触核心业务,林晚,你是不是太高估你自己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你凭什么?”
是啊,我凭什么?
一个靠着丈夫和父亲余荫的家庭主妇?
我笑了,笑得有些苍凉。
“沈舟,你太小看我了。”
“我毕业于国内顶尖的外国语大学,精通三门外语,做过两年的同声传译。如果不是为了姜川,我现在已经是外交部的翻译官了。”
“姜川公司所有海外业务的合同,都是我翻译和审核的。他能拿下的那几个关键的海外项目,谈判桌上,是我帮他扫清了语言障碍。”
“我还是他公司的第二大股东,虽然只是个挂名的,但我每年都会看财报。他账面上的那些小动作,我比他自己的财务总监都清楚。”
我一口气说完,胸口因为激动而起伏着。
这些年,我为了他,收起了自己所有的光芒,甘心做他身后的女人。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个一无是处的花瓶。
连我自己,都快要忘了,我曾经也是个闪闪发光的人啊。
沈舟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他重新审视着我,那目光,不再是看一个可怜的弃妇,而是看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
但我知道,我们的联盟,从这一刻起,正式成立了。
接下来的日子,是漫长而痛苦的恢复期。
沈舟把我转移到了他名下的一处私人别墅里。
很安静,也很安全。
他给我请了最好的医生和护工。
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做康复训练,我唯一做的事情,就是通过沈舟给我拿来的平板电脑,看新闻。
关于我的新闻。
“知名企业家姜川妻子登山失足,不幸坠崖,至今下落不明。”
“姜川先生悲痛欲绝,悬赏百万寻找爱妻。”
“情深不寿?姜川为寻妻一夜白头,憔悴模样令人心疼。”
看着屏幕上,姜川那张憔悴的、深情的脸,我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演。
真会演啊。
奥斯卡都欠他一座小金人。
他甚至还接受了电视台的专访。
镜头前,他穿着我给他买的黑色高领毛衣,眼眶泛红,声音哽咽。
“晚晚她……她一直都很喜欢登山,我拦不住她……都怪我,如果那天我再坚持一下,不让她去,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我不敢想象没有她的日子……只要能找到她,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
我看着他虚伪的表演,把手里的勺子捏得咯吱作响。
付出你的一切?
姜川,你的一切,本来就都是我的!
“生气?”
沈舟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我回头,他穿着一身居家的灰色休闲服,少了几分商场上的凌厉,多了几分慵懒。
他手里端着一碗汤。
“医生说你该补补了。”他把汤放到床头柜上,“黑鱼汤,去疤的。”
我的视线落在自己打了石膏的胳膊上,皮肤上还有一些擦伤留下的疤痕。
“谢谢。”
“想看点有意思的吗?”他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我挑眉。
他把手机递给我。
屏幕上,是一段监控视频。
地点,是一家高级餐厅的地下车库。
时间,是我“出事”后的第五天。
视频里,那个在电视上“悲痛欲绝”的姜川,正把苏晴按在车门上,疯狂地亲吻。
苏晴娇笑着推他,半推半就。
两个人吻得难舍难分,最后一起上了车。
车身,还很应景地震动了几下。
我面无表情地把手机还给他。
“早猜到了。”
“不难过?”沈舟看着我。
我摇摇头。
“心已经死了,就不会痛了。”
从他推我下悬崖的那一刻起,那个爱了他七年的林晚,就已经死了。
现在活着的,是钮祜禄·林晚。
我的冷静,似乎让沈舟有些意外。
他看了我一会儿,说:“你比我想象的要坚强。”
“不是坚强。”我扯了扯嘴角,“是恨。”
恨意,是支撑我活下去唯一的动力。
沈舟没再说话。
那段时间,他每天都会来。
有时候带一些文件过来处理,有时候只是过来看看我的恢复情况。
我们的话不多。
他不是个健谈的人,我也没什么心情聊天。
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支撑。
他会记得医生说的所有注意事项,监督我吃药,做康复。
他会在我因为康复训练的疼痛而想放弃的时候,用那种淡淡的眼神看着我,说一句:“姜川现在应该正在庆祝。”
然后,我就又能咬牙坚持下去。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我。
也许,只是因为我是对付姜川最好用的武器。
商人嘛,总是要利益最大化的。
我也没问。
我们之间,更像是一种纯粹的、各取所需的交易。
这样很好。
没有感情的牵扯,就不会有背叛。
两个月后,我终于拆掉了石膏。
虽然走路还有些跛,但总算是能下地了。
我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人。
瘦了,也黑了。
脸上和身上的伤疤,在昂贵的药膏作用下,已经淡了很多,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但我的眼神,变了。
以前的我,眼里是温柔和爱意。
现在的我,眼里只剩下冰冷的恨和算计。
“准备好了?”沈舟靠在门框上,看着我。
我点点头。
“我的新身份呢?”
“艾琳。”他说,“我的新任首席翻译。明天,来我公司报到。”
第二天,我以“艾琳”的身份,走进了沈舟的公司。
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一头利落的及肩短发,脸上画着精致却疏离的妆容。
没人能把我和那个传说中“温柔贤淑”的林晚联系在一起。
沈舟的特助领着我,给我介绍公司的基本情况。
“艾琳小姐,这是您的办公室。沈总吩咐过,您有权限调阅公司近三年来所有的海外项目资料。”
我点点头,推门进去。
办公室不大,但位置很好,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的CBD。
而对面那栋最显眼的建筑,就是姜川的公司。
我站在窗边,看着那栋熟悉的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姜川,我回来了。
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作为沈舟的首席翻译,我的工作并不清闲。
很快,我就接触到了公司正在进行的一个重要项目——与欧洲一家老牌科技公司G-Tech的合作谈判。
巧的是,姜川的公司,也正在争夺这个项目。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G-Tech的负责人,汉斯先生,是个非常严谨的德国人。”会议室里,沈舟正在做最后的战略部署,“他对细节的要求,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之前姜川那边已经跟他接触过两次了,都被他以‘准备不充分’为由拒绝了。”
项目组的一个经理愁眉苦脸地说:“我们准备的资料已经够详细了,从技术参数到市场前景分析,厚得像本字典,真不知道他还要什么。”
我翻看着手里的资料,忽然开口:“汉斯先生,是不是特别喜欢古典音乐?”
所有人都愣住了,看向我。
沈舟也挑眉看着我,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之前做翻译的时候,曾经在一个音乐会上见过他。他不仅是赞助人之一,还和指挥聊了很久的瓦格纳。”
我顿了顿,补充道:“而且,G-Tech的总部,就在拜罗伊特。那里是瓦格纳音乐节的举办地。”
“一个极度严谨的德国人,又恰好是瓦格纳的狂热粉丝……”我看向沈舟,“这或许是我们的一个突破口。”
沈舟的眼睛亮了。
“你的意思是?”
“在我们的方案里,加入一点‘艺术’的成分。”我笑了笑,“德国人注重技术,但也崇尚‘工匠精神’。我们可以把我们的产品,比作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而不仅仅是一堆冰冷的数据。”
“在谈判的时候,我可以适当引用一些瓦格纳歌剧里的典故,或者聊一聊拜罗伊特音乐节的历史。让他感觉到,我们懂他,我们和他是一类人。”
“这太冒险了吧?”刚才那个经理提出异议,“万一拍马屁拍到马腿上怎么办?德国人最讨厌油嘴滑舌了。”
“这不是油嘴滑舌。”我 calmly said, “这叫‘情感共鸣’。商业谈判,到最后,谈的都是人。”
沈舟看着我,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就按艾琳说的办。”他一锤定音,“方案细节,你来负责。”
那几天,我几乎是连轴转。
白天处理工作,晚上就泡在资料室里,重新梳理方案。
我把原来那份充满了专业术语和冰冷数据的PPT,大刀阔斧地改了一遍。
用更具艺术感的图片,更富感染力的语言,去包装我们的核心技术。
我还特意重温了瓦格纳的《尼伯龙根的指环》,把其中的一些经典哲学思辨,巧妙地融入到了我们的合作愿景里。
沈舟偶尔会过来看看我。
他通常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给我带一杯咖啡,或者一份宵夜。
有一次,他看我揉着酸痛的脖子,居然走过来,伸手帮我捏了捏。
他的手指带着薄茧,力道却刚刚好。
温热的触感从脖颈传来,让我瞬间僵住了。
“别误会。”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自在,很快就收回了手,语气淡淡的,“我只是不希望我的首席翻译,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我没说话,心里却有些异样。
这种感觉,很陌生。
谈判那天,我穿了一身深蓝色的套装,显得专业而沉稳。
汉斯先生果然如传说中一样,是个不苟言笑的德国老头。
会议开始,我方的项目经理按照常规流程,开始介绍我们的技术优势。
汉斯先生听得有些心不在焉,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轮到我做补充翻译和阐述的时候,我没有直接翻译那些枯燥的术语。
我站起来,微笑着对汉斯先生说:
“汉斯先生,我们的技术,就像《莱茵的黄金》里莱茵河底的黄金,它本身就蕴藏着改变世界的力量。但如果只是沉在河底,它就一文不值。”
“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像英雄齐格弗里德一样,用智慧和勇气,把它锻造成一枚无所不能的指环。”
汉斯先生敲桌子的手,停住了。
他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看我,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我继续说道:“我们的合作,不仅仅是技术的结合,更是两种‘工匠精神’的融合。就像瓦格纳的‘整体艺术观’一样,我们追求的,是一个完美的、和谐的、能够引领未来的整体。”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几乎没有谈具体的技术参数。
我谈哲学,谈艺术,谈我们共同的愿景。
我把一场商业谈判,变成了一场关于“美”与“力量”的探讨。
汉斯先生听得入了迷。
会议结束的时候,他站起来,主动向我伸出手。
“艾琳小姐,你的阐述,让我非常惊喜。”他用德语说道,脸上是难得的笑容,“你让我看到了数据之外的东西,那是灵魂。”
“我原则上,同意与贵公司合作了。”
那一瞬间,整个会议室都沸腾了。
项目组的同事们几乎要跳起来。
只有沈舟,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嘴角噙着一抹极淡的笑意。
那眼神,仿佛在说:我就知道你可以。
我们成功了。
这个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在业内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没想到,沈舟的公司,能从姜川手里抢下这么大一块肥肉。
我能想象到,姜川此刻的脸色,该有多难看。
晚上,公司举办了庆功宴。
我因为不想应酬,提前离场了。
刚走出酒店,一辆熟悉的车就停在了我面前。
车窗降下,是沈舟。
“上车。”
我没问去哪,直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一路疾驰,最后停在了一家江景餐厅的门口。
“今天你是功臣。”沈舟说,“想吃什么,随便点。”
我确实也饿了。
我们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对岸璀璨的灯火。
其中,最亮的那栋楼,依然是姜川的公司。
“听说姜川气得在办公室里砸了东西。”沈舟切着牛排,漫不经心地说。
“是吗?”我喝了口红酒,“那真是太可惜了。他办公室里那个青花瓷瓶,是我爸送他的,价值不菲呢。”
沈舟抬眸看我,眼神里带了点笑意。
“你好像一点都不同情他。”
“我为什么要同情一个想杀了我的人?”我反问。
沈舟没说话了。
气氛有些安静。
“你……”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你跟姜川,到底有什么过节?”
我一直很好奇。
他们的敌对,似乎不仅仅是商业竞争那么简单。
沈舟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
“他偷了我的东西。”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平静之下,是压抑的怒火。
“大学的时候,我们是同学,也是最好的朋友。”
我愣住了。
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我们一起创业,一起写代码,一起熬夜吃泡面。我们的第一个项目,是一个社交软件的雏形,几乎花光了我们所有的心血。”
“就在我们准备找投资的时候,他拿着我们的核心代码,卖给了另一家公司。然后,用那笔钱,注册了他自己的公司。”
沈舟的声音很冷。
“那家公司,就是姜川现在公司的前身。”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从来不知道,姜川的“发家史”,居然是这么的不堪。
他跟我说的版本是,他靠着自己的才华和努力,白手起家,才有了今天的一切。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个小偷。
“他不仅偷了我的代码,还反过来污蔑我,说我窃取商业机密。那段时间,我在圈子里声名狼藉,没有一家公司敢要我。”
“后来呢?”我忍不住问。
“后来,我去了国外,从最底层的程序员做起。用了五年的时间,才有了今天的沈舟。”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所以,林晚,我们是一样的人。”
“我们都被同一个人,毁掉了原本应该有的人生。”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我们之间,不止是合作关系。
我们还是……同病相怜的战友。
那一刻,我对他,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感。
G-Tech的项目,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我利用我对姜川公司的了解,配合沈舟的商业布局,开始对他进行全方位的狙击。
我清楚地知道他海外市场的每一个薄弱环节,知道他哪几个大客户的合同即将到期,甚至知道他为了避税,在哪个避税天堂注册了空壳公司。
这些信息,在沈舟手里,都变成了最致命的武器。
半年时间,姜川的公司股价下跌了百分之三十,好几个重要项目被我们抢走,元气大伤。
姜川焦头烂额,几次想约沈舟见面,都被拒之门外。
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那个把他逼到绝境的,除了他的死对头沈舟,还有他那个已经“死去”的妻子。
这种感觉,很爽。
就像猫捉老鼠的游戏,我享受着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深渊的快感。
这段时间,我和沈舟的相处模式,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我们不再仅仅是工作伙伴。
我们会一起加班,一起吃饭。
他会记得我的生理期,提前给我准备好红糖姜茶。
我也会在他胃病犯了的时候,给他煮一碗清淡的小米粥。
我们从不谈论感情,却有一种旁人无法插足的默契。
我甚至开始习惯了,每天早上,都能在办公室看到他准备好的早餐。
有一天,我加班到很晚,走出公司大楼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大雨。
我正准备叫车,沈舟的车就停在了我面前。
“上车。”还是那句言简意赅的话。
车里开着暖气,很舒服。
“你怎么知道我没走?”我问。
“我办公室的灯,一直为你亮着。”他目视前方,淡淡地说。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车子开到我的公寓楼下。
雨没有要停的意思。
“上去吧。”他说。
我解开安全带,却没有马上下车。
“沈舟。”我叫他的名字。
“嗯?”
“你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们是‘战友’吗?”我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他沉默了。
车厢里,只有雨点敲打车窗的声音。
过了很久,他才转过头,看着我。
他的眼神很深,像一片海,要把我吸进去。
“林晚。”
他第一次,没有叫我艾琳。
“你觉得呢?”他反问。
然后,他倾身过来,吻住了我。
那不是一个像姜川那样充满欲望和占有的吻。
那是一个很轻、很温柔的吻。
带着一丝试探,和一丝小心翼翼。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回应了他。
我们都不是未经世事的少年少女。
这个吻,代表了什么,我们都心知肚明。
它代表着,我们之间那层叫“合作”的窗户纸,被捅破了。
我们,越界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第二天上班,我有些不敢看沈舟的眼睛。
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只是,在我经过他办公室的时候,他叫住了我。
“艾琳。”
“沈总?”
“今晚,有个慈善晚宴,你陪我一起去。”
“好。”
我松了셔口气,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原来,只是工作。
那个晚宴,是本市商界的一个盛会。
能到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当然,也包括姜川。
当我挽着沈舟的胳膊,出现在宴会厅的时候,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们身上。
沈舟,商界新贵,年轻有为,是所有名媛趋之若鹜的对象。
而我,他身边那个神秘的、从未露过面的首席翻译。
我看到了姜川。
他正端着酒杯,和几个老总谈笑风生。
当他看到我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他身边的苏晴,也是一脸震惊。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姜川的胳膊,眼神里充满了敌意和戒备。
我冲他们遥遥举杯,露出了一个标准的、无懈可击的微笑。
姜川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大概是没想到,沈舟会带我出席这么重要的场合。
更没想到,我在沈舟身边,竟然是如此的光彩照人。
晚宴进行到一半,我去洗手间补妆。
刚走进去,苏晴就跟了进来。
“你到底是谁?”她开门见山,语气不善。
我从镜子里看着她。
她还是喜欢穿白色的裙子,画着楚楚可怜的妆。
“我是谁,不重要。”我慢条斯理地涂着口红,“重要的是,我老板是沈舟。”
“你别得意!”她咬着牙说,“你以为沈舟是真的喜欢你吗?你不过是他用来对付阿川的工具而已!”
“是吗?”我笑了,“工具?那也得看是什么工具。有的工具,是能要人命的。”
我转过身,逼近她。
“苏晴,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房子,车子,名牌包……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东西,原本都应该是谁的?”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收起口红,转身准备离开,“只是提醒你,不属于你的东西,总有一天,是要还回来的。”
我与她擦肩而过,没再看她一眼。
对付这种段位的绿茶,我连生气的力气都懒得花。
刚走出洗手间,就迎面撞上了姜川。
他应该是特意在这里等我。
“艾琳小姐。”他叫住我,声音有些沙哑。
“姜总,有事?”我疏离地看着他。
他死死地盯着我的脸,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探究,有疑惑,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怀念。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问。
我的心,咯噔一下。
“姜总真会开玩笑。”我笑了笑,“我常年在国外,这是第一次回国。如果见过,可能是在哪个国际会议上吧。”
“是吗?”他还是盯着我,“你给我的感觉,很像一个人。”
“谁?”
“我太太。”
他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
“哦?”我强装镇定,挑了挑眉,“没想到姜总的亡妻,跟我长得很像?那还真是我的荣幸。”
我的语气里,充满了讽刺。
他的脸色一白。
“她没有死!”他忽然激动起来,“她只是失踪了!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看着他“深情”的样子,我只觉得恶心。
“是吗?那祝你好运。”我懒得再跟他演戏,转身就要走。
“站住!”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手很用力,像是要把我的骨头捏碎。
“你到底是谁?”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的失控,引来了周围一些人的侧目。
“姜总,请你放手!”我挣扎着,“这里是公共场合,请你自重!”
“我不放!”他红着眼睛,“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就在我们拉扯的时候,沈舟过来了。
他一把将姜川的手打开,把我拉到了他身后。
“姜川,你想干什么?”沈舟的声音冷得像冰。
“沈舟,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别插手!”姜川指着我,“这个女人,她不简单!”
“她是我的人。”沈舟的回答,霸道而不容置喙,“你再敢动她一下试试。”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
最后,还是姜川先败下阵来。
他恨恨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回去的路上,车里很安静。
“他好像怀疑你了。”沈舟开口。
“嗯。”
“怕吗?”
我摇摇头。
“该怕的,是他。”
我不仅不怕,我甚至还有些兴奋。
鱼儿,快要上钩了。
那次晚宴之后,姜川开始频繁地骚扰我。
他会给我发一些莫名其妙的短信,问我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
他会派人送花到我公司,卡片上写着:“送给我认识的一位故人。”
他甚至会堵在我家楼下,只为了跟我说一句:“你今天喷的香水,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我知道,他在试探我。
而我,就配合着他的演出。
我从不回应他的短信,花直接扔进垃圾桶,看见他堵门就当没看见,直接开车走人。
我的冷漠和疏离,反而让他更加疯狂。
他大概是觉得,我越是这样,就越证明我心里有鬼。
而苏晴,也越来越沉不住气。
她开始在各种场合,明里暗里地针对我。
比如,故意在沈舟面前说我的坏话。
“沈总,您可要小心艾琳小姐啊,我听说她在国外的风评,可不怎么好呢。”
再比如,买通一些营销号,编造我的黑料。
“惊!沈氏集团新贵首席翻译,竟是混迹于欧洲各大名利场的交际花?”
对于这些,我一概不理。
因为我知道,这正是我们计划的一部分。
我要让他们乱起来。
只有他们乱了,才会露出更多的破绽。
终于,姜川忍不住了。
他通过一个中间人,约我见面。
地点,是一家很隐蔽的茶馆。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沈舟。
“去吧。”他说,“带上这个。”
他递给我一支录音笔,外形和一支普通的钢笔一模一样。
“保护好自己。”他看着我,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我点点头。
我到茶馆的时候,姜川已经在了。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眼底都是红血丝。
“你来了。”他看见我,站了起来。
“姜总,有什么事,就在电话里说好了,何必这么麻烦。”我坐下来,语气冷淡。
“艾琳……”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如果你是想继续跟我讨论,我长得像谁的问题,那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不,不是。”他急忙说,“我找你来,是想跟你……谈一笔生意。”
“哦?”我来了兴趣。
“我知道,你在帮沈舟对付我。”他说,“他给了你什么好处?我给你双倍!”
我笑了。
“姜总,你觉得我缺钱吗?”
“那你想要什么?”他急切地问,“只要你离开沈舟,到我这边来,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我想要的,”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给不起。”
“你怎么知道我给不起?”他激动地站起来,“我可以给你股份,让你做公司副总!我甚至可以……”
他顿住了,眼神闪烁。
“甚至可以什么?”我追问。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我甚至可以……娶你。”
噗。
我差点没把刚喝进去的茶喷出来。
娶我?
他居然有脸说出这种话?
“姜总,你是不是忘了,你太太尸骨未寒。”我讽刺道。
“她……”提到我,他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坚定,“我会等。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就会娶你。”
“那苏晴呢?你那个宝贝助理,你打算怎么安置她?”
“她?”他皱了皱眉,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她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我无聊时候的一个消遣罢了。我从来没想过要娶她。”
录音笔,忠实地记录下了这一切。
我心里冷笑。
苏晴要是听到这段话,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姜总,你的条件,听起来很诱人。”我假装思考了一下,“但是,我怎么相信你?”
“我……”
“这样吧。”我打断他,“你如果真的有诚意,就先把你们公司下个季度最重要的那个项目的核心资料,给我一份。”
“那个AI芯片的项目?”他愣住了。
“没错。”我点点头,“你应该知道,沈舟也在盯着这个项目。你把资料给我,就等于断了他一条路,也算是给我交了投名状。”
他犹豫了。
那个项目,是他们公司准备用来翻身的王牌。
“怎么?舍不得?”我笑了笑,站起身,“既然姜总没有诚意,那就算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他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他咬了咬牙,像是下了血本。
“好,我给你!”
我赢了。
我拿着录音笔和存着核心资料的U盘,回到了沈舟的办公室。
他听完录音,又看了U-disk里的内容,久久没有说话。
“怎么了?”我问。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林晚,你真的想好了吗?”
“什么?”
“一旦我们把这些东西公布出去,姜川就彻底完了。”他说,“他会身败名裂,甚至……会坐牢。”
“那不是他活该吗?”我冷笑。
“是。”他点点头,“我只是想确认,你不会后悔。”
我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在担心我。
担心我对他,还有旧情。
我走到他面前,伸手抚上他的脸。
“沈舟,从他推我下悬崖的那一刻起,他对我来说,就只是一个仇人。”
“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看他坠入地狱。”
我的眼神,一定很吓人。
他握住我的手,把我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我。
“好。”他在我耳边说,“我陪你。”
我们选择的动手时机,是姜川公司AI芯片项目的发布会。
那一天,几乎所有的主流媒体都到场了。
姜川穿着一身高定的西装,意气风发地站在台上,介绍着他那个“划时代”的产品。
苏晴就坐在第一排,一脸骄傲地看着他。
他们大概以为,自己马上就要逆风翻盘,重回巅峰了。
可他们不知道,地狱的大门,正在为他们敞开。
发布会进行到一半,正当姜川激情澎ove地描绘着美好蓝图时,他身后的大屏幕,忽然黑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姜川也回头,不解地看着屏幕。
下一秒,屏幕亮了。
出现的,不是他那酷炫的PPT,而是一张照片。
一张我、姜川、苏晴三个人,在悬崖边的合照。
是我坠崖前,让一个路人拍的。
当时,我还傻傻地笑着,以为那是我们幸福的见证。
全场哗然。
姜川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紧接着,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音频。
那是我和姜川在茶馆里的对话。
“……她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我无聊时候的一个消遣罢了。我从来没想過要娶她。”
姜川那充满不屑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整个会场。
苏晴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如纸。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台上的姜川。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大屏幕上的画面又变了。
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是沈舟的无人机,拍下的那段画面。
画面里,姜川毫不犹豫地,把我推下了悬崖。
“啊——”
会场里,有人发出了尖叫。
闪光灯像疯了一样闪烁。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惊恐地看着台上的姜川。
“不……不是这样的!”姜川终于反应过来,他语无伦次地大喊着,“这是伪造的!是沈舟!是沈舟在陷害我!”
可是,已经没有人信他了。
铁证如山。
就在这时,会场的大门,被推开了。
我,挽着沈舟的胳膊,缓缓地走了进来。
我穿着一件红色的长裙,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
“姜川。”
我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见。
“好久不见。”
他看着我,像是看到了鬼。
他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你没死?”
“让你失望了。”我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惊恐的眼睛,“我不仅没死,我还活得很好。”
“我回来,是为了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还有,送你下地狱。”
警察很快就到了。
姜川因为涉嫌故意杀人,被当场带走。
他被带走的时候,还在疯狂地大喊着:“是沈舟!是你们联合起来陷害我!”
可惜,他的嘶吼,在确凿的证据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苏晴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她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费尽心机想得到的一切,会在一夜之间,化为泡影。
我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早就告诉过你,不属于你的东西,总有一天要还回来。”
她抬起头,怨毒地看着我。
“林晚,你这个毒妇!”
“谢谢夸奖。”我笑了笑,转身离开。
一场精心策划的复仇大戏,终于落下了帷幕。
姜川因为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无期徒刑。
他的公司,因为核心技术泄露和创始人丑闻,股价暴跌,最后被沈舟以极低的价格收购。
苏晴,作为同谋,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也因为提供了虚假证词,包庇罪犯,被判了三年。
我拿回了我父亲留下的所有股份,加上姜川名下的财产分割,我一夜之间,成了名副 feminina富婆。
一切,都尘埃落定。
我站在我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对面那栋已经换了名字的大楼,心里却并没有想象中的狂喜。
只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大仇得报,然后呢?
我的人生,好像突然失去了方向。
“在想什么?”
沈舟从后面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头顶。
“在想,接下来该干什么。”我说。
“嫁给我。”
他说。
我愣住了,转过身看着他。
“你……是认真的?”
“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他看着我,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认真。
“林晚,我知道,我们开始于一场交易,一场复仇。”
“但在这场交易里,我假戏真做了。”
“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你穿着病号服,却眼神坚定地跟我谈合作的时候;也许是你为了一个项目,熬夜到天亮,眼睛里却闪着光的时候;也许是那个雨夜,我看着你单薄的背影,忽然很想把你抱进怀里的时候……”
“我发现,我好像……离不开你了。”
他的告白,笨拙,却真诚。
我的眼眶,有些发热。
“沈舟,你是个傻子吗?”我哽咽着说,“我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回来的人。我的心,是冷的,是硬的。”
“没关系。”他把我抱得更紧了,“你的心是冷的,我帮你捂热。”
“如果……捂不热呢?”
“那就捂一辈子。”
我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这一次,不是因为悲伤,也不是因为恨。
是因为……感动。
我伸手,回抱住他。
“沈舟。”
“嗯?”
“我好像……也离不开你了。”
原来,在我一心复仇的时候,爱情,已经悄悄地,在我冰封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现在,它发芽了。
故事的结局,没有惊天动地。
我和沈舟结婚了。
没有盛大的婚礼,只是请了几个亲近的朋友,简单地吃了顿饭。
我们没有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和公主一样,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我们也会吵架,会冷战。
我会因为他开会忘了我们的纪念日而生气。
他会因为我为了一个案子不吃不喝而对我发火。
但我们,从没有想过要放开对方的手。
因为我们都清楚,我们是彼此的救赎。
是他,在我最黑暗的时候,向我伸出了手。
是我,在他被仇恨蒙蔽的时候,给了他新的希望。
我们都是破碎过的人,但我们把彼此的碎片,拼凑成了一个完整的家。
有时候,我还是会做噩梦,梦到那个悬崖,梦到那刺骨的风。
每当这时,沈舟都会把我紧紧抱在怀里,一遍遍地在我耳边说:“别怕,有我在。”
然后,我就会在他的怀里,慢慢地,重新睡去。
阳光,总会照进来的。
我知道,我的人生,翻开了新的一页。
而这一页的标题,叫作“余生”。
余生,有你,足矣。
来源:月淡情更重一点号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