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房间里只剩下苏清璃一个人。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依旧滂沱的雨幕。楼下铁门外的哭喊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却又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遥远而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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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璃脚步微顿,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回到布置得温馨雅致的房间,秦婉亲自帮她放好洗澡水,又叮嘱了几句,才和苏瑾珩一起离开,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苏清璃一个人。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依旧滂沱的雨幕。楼下铁门外的哭喊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却又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遥远而不真实。
她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脖子上挂着的一个小小的、有些陈旧的银质长命锁——那是她被沈家收养时,随身带着的唯二物件之一,另一个是那个旧书包。沈家的人从未在意过这个小东西,只当是贫民窟带来的廉价货。
如今,这长命锁在灯光下,流转着内敛而温润的光泽。秦婉告诉她,这是她出生时,外公亲自请大师打造,为她祈福的。
十二年的错位人生,像一场荒诞的梦。
她闭上眼,脑海里闪过在沈家的点点滴滴。林婉瑜曾经的“慈爱”,沈明辉曾经的“关怀”,沈浩宇曾经的“维护”,以及……最后那三个月的冷暴力、指责、和驱赶时那冰冷的眼神、刻薄的话语。
心口,还是会隐隐作痛。但那不是留恋,而是被背叛、被践踏后留下的伤疤。
再次睁开眼时,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只剩下了一片沉静的决然。过去已死,她现在是苏清璃,苏家的女儿。
接下来的日子,风起云涌。
苏氏集团以雷霆之势,彻底将沈氏集团的残骸吞噬、拆分、拍卖。沈明辉和林婉瑜不仅一夜之间背负巨额债务,还因为之前为了融资而涉及的财务造假问题,面临司法调查。
曾经在京圈也算有一席之地的沈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崩离析,成了上流社会茶余饭后的笑柄和警示。
而那栋承载了苏清璃十二年记忆、也带给她最终伤痛的别墅,被苏瑾珩以匿名方式拍下。在办理完手续的当天,他带着苏清璃来到了这里。
别墅里值钱的东西早已被搬空,显得空旷而破败,只剩下一些搬不走的笨重家具,蒙着厚厚的灰尘。
“这地方,你想怎么处理?”苏瑾珩看着妹妹,语气温和。
苏清璃环视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大厅,在这里,她曾度过懵懂的童年和敏感的少女时期,也曾在这里被彻底否定和抛弃。
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平静地说:“哥,拆了吧。”
苏瑾珩挑眉,随即了然一笑:“好。那就拆了,在这里给你建个玻璃花房?或者是个泳池?”
“都好。”苏清璃淡淡一笑,“种点向日葵吧,向阳而生。”
几天后,推土机开进了沈家别墅的庭院。在机器的轰鸣声中,墙体倒塌,梁柱断裂,曾经象征着“家”的建筑物,化作一片废墟。
苏清璃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当最后一面墙倒下时,她感觉心底某个沉重的枷锁,似乎也“哐当”一声,碎裂、松脱了。
尘埃落定,生活步入正轨。
苏清璃转入了京都最好的私立学校,有了新的朋友、新的圈子。她的身份不再是秘密,但她身上却没有丝毫骄纵之气,反而因为那段特殊的经历,比同龄人多了几分沉静和通透。
秦婉和苏擎宇恨不得将这二十年缺失的宠爱全部补偿给她,但更多的是尊重和理解。他们给她请了最好的老师,挖掘她在艺术和商业上的兴趣与天赋。
苏瑾珩更是成了名副其实的“妹控”,走到哪里都恨不得带着妹妹,向所有人宣告这是他苏家的小公主。
一年后,苏家为苏清璃举办了盛大的十八岁生日宴,同时也是正式向京圈介绍苏家千金回归的盛宴。
宴会设在苏家庄园,名流云集,星光璀璨。苏清璃身着高级定制的礼服,站在父母和哥哥中间,从容得体,光芒四射。她再也不是那个在雨中狼狈跪地、任人驱逐的孤女,而是真正翱翔于九天的凤凰。
而另一边,沈家四口的生活,则是另一番光景。
失去了所有资产,背负巨额债务,沈明辉和林婉瑜不得不搬进了拥挤肮脏的城中村租住。沈明辉尝试找过去的工作,但苏氏的封杀令如同无形的枷锁,没有任何公司敢录用他。他最终只能去建筑工地搬砖,繁重的体力劳动和巨大的心理落差,很快摧垮了他的身体和精神。
林婉瑜从小养尊处优,根本无法适应底层的生活。她受不了脏乱的环境,受不了邻居的嘈杂,更受不了贫穷的煎熬。她开始精神恍惚,时常坐在破旧的出租屋里,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有时叫着“清璃”,有时又痛骂“白眼狼”。她试图去找过苏清璃几次,但连苏家庄园外围的区域都无法靠近。
沈浩宇被迫中断了学业,为了还债和维持生计,同时打着几份工。他在酒吧当过服务生,被醉酒的客人刁难;在快递点分过拣,累得直不起腰。曾经的意气风发被生活的重压磨平,他变得沉默寡言。夜深人静时,他总会想起那个被他默认放弃的“妹妹”,悔恨如同毒虫啃噬着他的心。他曾偷偷去过一次沈家别墅的旧址,看到的却是一片正在施工的向日葵花田,那一刻,他明白,有些东西,永远回不去了。
变化最大的是沈念薇。她无法忍受从天堂跌入地狱的落差,将所有的怨恨都归结于苏清璃的“见死不救”。她试图利用自己还算漂亮的脸蛋攀附新的有钱人,但她的身份和沈家的烂摊子让她成了圈子里避之不及的瘟神。在一次试图勾搭某个小开被对方女友当众羞辱后,她心态彻底失衡,开始流连于各种混乱的场所,自暴自弃,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据说后来染上了不好的习惯,下场凄惨。
又是一个雨天。
苏清璃从一家她参与投资的艺术画廊出来,司机将车平稳地开到门口。助理为她撑着伞,护送她上车。
就在车门即将关上的瞬间,一个苍老佝偻、浑身湿透、提着捡垃圾袋子的身影,踉跄着从街角走过。
苏清璃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恰好与那双浑浊、麻木的眼睛对上。
是林婉瑜。
她似乎也认出了车内那个光鲜亮丽、与她有着云泥之别的女孩,脚步猛地一顿,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那眼神里,有瞬间的复杂,或许是悔,是恨,是哀求,但最终,只剩下了一片死寂的空洞。
她很快低下头,像受惊的老鼠一样,缩着脖子,加快脚步,蹒跚着消失在了雨幕和街角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苏清璃平静地收回了目光,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司机轻声询问:“小姐,现在回家吗?”
“嗯,回家。”苏清璃应道,声音温和而坚定。
黑色的豪车缓缓启动,驶离了这条街道,汇入车流,朝着那座象征着温暖、爱与新生的苏家庄园驶去。
窗外的雨依旧下着,但车窗内,温暖如春。她的过去已被彻底埋葬在废墟与风雨中,而她的未来,正如前方雨霁后隐约透出的阳光,璀璨而漫长。
来源:雪月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