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工照料空巢老人三年,老人病逝前留遗嘱,儿女们怒闯司法所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1-15 19:56 1

摘要:司法所的空调开得半死不活,一股旧文件和廉价樟脑球混合的气味,闷得人胸口发慌。

司法所的空调开得半死不活,一股旧文件和廉价樟脑球混合的气味,闷得人胸口发慌。

我攥着帆布包的带子,手心全是汗。

对面,张家的大儿子张建军,用手指着我的鼻子。

“就是她!一个外人!一个保姆!凭什么分我爸的房子?”

他嗓门洪亮,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唾沫星子差点喷到我脸上。

他妹妹张建丽,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上下打量我,嘴角撇着,满脸的“就凭你”。

“哥,跟她废什么话,这种人我见多了,不就是图钱吗?老头子一个人在家,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都不知道!”

她口中的“老头子”,是张文海老爷子。

我照顾了他整整三年的雇主。

一个星期前,他走了。

我站在这里,像个被公开审判的犯人。

司法所的王所长五十来岁,头发花白,他敲了敲桌子,“张先生,张女士,有话好好说,不要人身攻击。”

“好好说?”张建军冷笑一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二郎腿抖得像缝纫机,“王所长,今天您得给我们一个说法。我爸的遗嘱,我们不认!肯定是她伪造的!”

王所长推了推眼镜,表情很为难。

“这份遗嘱,是张文海老先生意识清醒时,在我们这里,由两名见证人见证下订立的,程序上完全合法。”

“合法?”张建丽尖叫起来,声音刺耳得像刹车,“我爸都糊涂了!他连自己吃几碗饭都记不住,他懂什么法?肯定是被这个女人骗了!”

我的怒火“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我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看他们。

“张女士,老爷子不是记不住吃几碗饭,是他牙口不好,我每天给他做软烂的食物,一碗都得分两次喂。”

“他不是糊涂,是你们一年到头不回来,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有时候就对着墙自言自语。”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钉子,钉在他们脸上。

张建丽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一个保姆,插什么嘴?我们家的事,轮得到你来管?”

“我们家的事。”

这五个字,像一根针,狠狠扎进我心里。

三年前,我第一次踏进张老爷子家,也是这五个字,不过是从电话里传来的。

那天是初秋,天有点凉,屋里一股长久不通风的酸腐气。

老爷子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但他眼神是空的,像个木雕。

我是家政公司派来的,最高等级的护工,专门照顾失能半失能老人。

我刚放下东西,张建军的电话就来了,是打给老爷子的。

他没问老爷子身体怎么样,也没问吃了没,第一句话就是:“爸,给你找的保姆到了吧?一个月八千,够贵的了,您可别再折腾了。”

然后就是第二句:“我们工作忙,您自己多注意,有事让她干,别老给我们打电话。”

最后一句:“行了,挂了,开会呢。”

整个通话不到一分钟。

老爷子举着电话,半天没放下,眼睛里那点微弱的光,又灭了。

我走过去,轻声说:“老爷子,我叫李月娥,以后我来照顾您。”

他看了我很久,才点了点头。

那一刻,我就知道,这活儿,不只是伺候人吃喝拉撒那么简单。

张建丽说我给老爷子灌了迷魂汤。

她不知道,我刚去的第一周,老爷子连口热水都不喝我倒的。

他防贼一样防着我。

我做的饭,他要看着我先吃一口,才肯动筷子。

我去阳台收衣服,他会拄着拐杖跟在我身后,盯着我,生怕我顺走他家任何东西。

我心里委屈,但没说。

我是专业的,我知道信任需要时间。

我每天五点半起床,去早市买最新鲜的菜。

老爷子血糖高,我就学着做无糖的杂粮馒头、南瓜饼。

他喜欢听京剧,我就在手机上给他找《锁麟囊》、《贵妃醉酒》。

他关节不好,我每天用热水给他敷腿,按摩半小时。

刚开始,他浑身僵硬,不让我碰。

后来,我按摩的时候,他会舒服得哼哼起来,像只老猫。

大概过了两个月,一个下雨的晚上。

老爷子起夜,没站稳,摔倒了。

我听见动静,冲进他房间,看他倒在地上,额头磕破了,流着血。

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就用上了以前在医院当护士的急救知识。

检查、止血、安抚。

我拨了120,然后给张建军打电话。

电话通了,背景音吵吵嚷嚷,是麻将的声音。

“喂?谁啊?”

“张先生,我是李月娥,老爷子摔了,头破了,我已经叫了救护车,您……”

“什么?怎么搞的!你怎么看的人!”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您能来一趟医院吗?”我压着火问。

“我这儿走不开啊!一桌人呢!你先送过去,钱你先垫着,回头给你。多大点事,真是的!”

电话挂了。

我看着地上的老爷子,他眼睛里全是害怕和羞愧。

那一瞬间,我心酸得无以复加。

我没再犹豫,背起比我高半个头的老爷子,一步一步挪下没有电梯的六楼。

雨水打湿了我的头发和衣服,冰冷刺骨。

但怀里的老爷子,是温热的。

从那天起,老爷子再也没防着我。

他会把张建军他们偶尔寄来的营养品,一股脑地塞给我,说:“月娥,你拿回去给你家孩子吃,这玩意儿我吃不惯。”

他会拉着我看他年轻时候的照片,给我讲他和他老伴儿的故事。

他说,老伴儿走的时候,这几个孩子,就为了一点金首饰,在病房里都能吵起来。

“眼瞎心盲啊。”他拍着大腿,叹气。

我只是听着,偶尔递上一杯温水。

我是一个护工,我不评价雇主的家事。

这是我的职业操守。

可人心是肉长的。

三年,一千零九十五天。

我见过老爷子凌晨三点因为腿抽筋疼得睡不着。

我见过他对着老伴儿的遗像,一坐就是一下午。

我见过他接到儿子女儿电话时,脸上瞬间亮起的光,和挂掉电话后,迅速黯淡下去的灰败。

那些瞬间,张建军和张建丽,都不在。

他们在哪里?

他们在朋友圈里晒着海外旅游的照片。

他们在电话里不耐烦地催促:“爸,没什么事就挂了啊,我这儿忙着呢。”

他们在大年三十晚上,打个电话说“公司有事回不来”,然后把一箱名字都叫不全的海鲜礼盒,让闪送员送到楼下。

那天,是我陪着老爷子,包的饺子。

韭菜猪肉馅,老爷子最喜欢的。

我们俩,对着春晚,吃完了那盘饺子。

电视里吵吵闹闹,屋里安安静静。

老爷子突然说:“月娥,有你,这个年,还像个年。”

我眼圈一热,赶紧低头扒拉饺子。

这些事,张建军兄妹俩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老爷子每个月八千块的退休金,和这套市中心的老房子。

现在,在司法所里,张建军还在咆哮。

“王所长,您别跟我们打官腔!我爸一个退休工人,哪懂什么立遗嘱?肯定是这个女人,天天在他耳边吹风,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对!”张建丽附和,“我听邻居说了,她天天给我爸做什么按摩,一个保姆,做什么按摩?谁知道安的什么心!老黄瓜刷绿漆,不要脸!”

这话太脏了。

我浑身的血都冲到了头顶。

我猛地站起来,帆布包因为动作太大,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

一个旧保温杯,一包给老爷子买的无糖饼干,还有我的护工证。

我没去捡,我死死盯着张建丽。

“张女士,我给老爷子按摩,是因为他有严重的关节炎,每晚都疼得睡不着。我是有专业执照的护工,不是你想的那种龌龊的人!”

“我吹的什么风?是提醒他按时吃降压药的风吗?是劝他多下楼走走,晒晒太阳的风吗?”

“还是说,我应该像你们一样,一年到头不见人影,只在乎他那点退休金够不够你们‘打秋风’?”

我一口气说完,胸口剧烈地起伏。

整个司法所,一片死寂。

王所长都愣住了。

张建丽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一阵红一阵白。

张建军反应过来,一拍桌子,“你放肆!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们说话?”

“我算什么东西?”我气笑了,“我是照顾了张老爷子三年的人!我是给他端屎端尿、擦身喂饭的人!我是他半夜发烧,背他下六楼去医院的人!”

“你们呢?你们算什么东西?只在分遗产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是他儿女的东西吗?”

“你!”张建军气得嘴唇发抖,扬手就要打我。

王所长厉声喝道:“张建军!你敢在司法所动手试试!”

他这才悻悻地放下手,但眼睛里的凶光,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

我深吸一口气,弯腰,慢慢地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捡到那个旧保温杯时,我动作停了一下。

这是老爷子用了十几年的,后来他有了新的,就把这个给了我,说我晚上起夜,能有口热水喝。

杯子上的漆掉了好几块,但很保温。

就像老爷子那个人,嘴硬,心热。

我把东西都装回包里,重新站直。

我的气势已经完全变了。

我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等着被审判的保姆。

我是张文海老爷子最后的守护者。

“王所长,”我平静地对王所长说,“遗嘱的事情,我确实不知道。”

这话一出,张家兄妹俩脸上立刻露出“果然如此”的得意。

“但是,”我话锋一转,“在老爷子去世前一个月的某天,他确实带我出去过一次。”

“他说,要去见一个老战友。”

“我们打车到了市中心的公证处。”

我说出“公证处”三个字的时候,张建军的脸色,明显变了。

司法所和公证处,虽然都带个“公”字,但法律效力,天差地别。

尤其是在遗嘱这件事上。

“他让我在外面等他,他自己进去了一个多小时。”

“出来的时候,他很高兴,说跟老战友聊得很痛快,还说,了却了一桩心事。”

我看着张建军,“现在想来,他见的‘老战友’,应该就是公证员吧。”

王所长扶了扶眼镜,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他从一堆文件里,抽出另一份,递给张家兄妹。

“这是市公证处转过来的备份文件。张文海先生的遗嘱,是公证遗嘱。除了两位见证人,还有全程的录音录像。”

张建军一把抢过文件,飞快地翻看。

他的手,开始抖了。

张建丽也凑过去看,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全褪光了,白得像纸。

公证遗嘱,是所有遗嘱形式里,法律效力最高的一种。

想要推翻,难如登天。

除非他们能证明,老爷子在公证的时候,是受胁迫的,或者神志不清。

但有录音录像,这条路,也堵死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张建军喃喃自语,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张建丽突然像疯了一样,指着我尖叫:“是你!一定是你逼他的!你这个狐狸精!你到底给我爸吃了什么药!”

我冷冷地看着她。

“我给老爷子吃的,是拜新同,是阿司匹林,是二甲双胍。这些药,你们知道是治什么的吗?”

“你们知道,他每天要吃几次,饭前还是饭后吗?”

“你们知道,他换了新的降糖药之后,需要监测血糖,防止低血糖昏迷吗?”

我每问一句,就向前走一步。

张建丽被我的气势逼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撞在墙上。

“这些,你们都不知道。”

“你们只知道,他有一套房子。”

我转过身,不再看他们。

那副嘴脸,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我对王所长说:“王所长,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遗嘱的内容,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老爷子把房子给我,我很意外,也很不安。”

“但这既然是老爷子最后的意愿,我……我接受。”

“但我有一个条件。”

所有人都看着我。

“这套房子,我可以继承。但是,按照老爷子生前的市场价,折算成现金后,我要捐出去一半。”

这话一出,满座皆惊。

张家兄妹俩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

王所长也愣住了。

“李女士,你……”

“王所长,我照顾老爷子,是我的工作,他付了我工资,我不亏欠他什么。他对我好,我也记在心里。”

“这套房子,太贵重了。我受之有愧。”

“老爷子生前,一直念叨着,他以前待过的那个福利院,条件不好,冬天很冷。我想,把这笔钱捐给他们,帮他们修缮一下,买点过冬的物资。”

“我想,这可能也是老爷子乐于见到的。”

我说完,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我不是圣人,我也需要钱。

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这套房子,是老爷子对我工作的肯定,更是对他人性的失望。

我不能让它,变成拴住我的枷锁,变成别人攻击我的武器。

张建军和张建丽,彻底傻眼了。

他们的脑回路里,大概无法理解“捐赠”这个词。

在他们看来,到嘴的肥肉,怎么可能有人舍得吐出去?

张建军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他所有的指责,所有的“图钱”的论据,在我决定捐出一半房款的时候,全部崩塌了。

他就像一个用尽全力挥出一拳的拳击手,却打在了一团棉花上。

可笑,又可悲。

张建丽的眼神,从怨毒,变成了迷茫,又从迷茫,变成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

或许她想不通,为什么一个外人,能得到她父亲如此的信任和馈赠。

而她这个亲生女儿,却被排除在外。

她永远不会懂。

当她在电话里敷衍“我很忙”的时候,是我在给老爷子一口一口喂饭。

当她朋友圈晒着马尔代夫的太阳时,是我在给老爷子一下一下地揉着肿胀的腿。

当她抱怨着“人老了就是麻烦”时,是我在深夜里,为老爷子每一次痛苦的呻吟而揪心。

亲情,不是靠血缘那张纸来维系的。

是靠陪伴,是靠付出,是靠一个个具体而微小的日常。

他们丢掉的,我捡起来了。

如此而已。

王所长看着我,眼神里多了几分敬重。

他清了清嗓子,对张家兄妹说:“事情很清楚了。遗嘱合法有效。李月娥女士的处理方式,也体现了她的高风亮节。”

“如果你们对遗嘱的执行有异议,可以走法律程序,提起诉讼。但说实话,根据我的经验,你们的胜算,微乎其微。”

“至于房产过户和捐赠的事宜,我们会协助李女士办理。”

这番话,等于是给这件事,盖棺定了论。

张建军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在椅子上。

张建丽靠着墙,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场闹剧,似乎就要收场。

我以为,事情到此为止了。

我错了。

我低估了人性的贪婪和无耻。

沉默了几分钟后,张建军突然抬起头,眼睛里闪着一种算计的光。

“行,王所长,既然您这么说,我们认了。”

我心里一沉,直觉告诉我,他没这么容易罢休。

“但是,”他话锋一转,看向我,“李女士,是吧?既然你这么高风亮节,要捐一半,那剩下的一半,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我们?”

我愣住了。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张建军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仿佛又找回了那种成功人士的派头,“我爸把房子给你,是感谢你照顾他。但我们,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女。”

“你一个外人,拿走我们家一半的财产,我们念你辛苦,不跟你计较了。那剩下的一半,你是不是应该还给我们?”

“对!”张建丽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跳了起来,“那是我们张家的东西!凭什么给你?给你一半,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你别不知好歹!”

我被他们这种神逻辑,气得直想笑。

“张先生,张女士,你们是不是忘了?这套房子,现在,在法律上,是我的个人财产。我愿意怎么处置,是我的自由。”

“我捐给福利院,是感念老爷子的心意。给你们?凭什么?”

“就凭我们姓张!”张建军说得理直气壮,“就凭我爸的骨血,流在我们身上!”

“你们身上流着他的血,却没想过给他一口热饭吃。”我毫不客气地回敬。

“你……”

“别你你我我的了。”我打断他,“想都别想。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们。”

我以为我的强硬,能让他们知难而退。

我又错了。

张建军突然笑了,那笑容,看得我后背发凉。

“李月娥,你别把话说得太满。”

“你以为,拿到房子就万事大吉了?”

“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

他凑近我,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们几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你是个护工,对吧?你的名声,比钱重要吧?”

“我要是找几家媒体,跟他们说说,一个‘有心机’的保姆,是怎么一步步‘骗取’孤寡老人信任,最后‘夺走’全部家产的。你猜,会怎么样?”

“我会告诉他们,你是怎么‘虐待’我爸,不让他跟我们联系。我还会找几个‘邻居’作证,说你天天半夜三更,在我爸房里待着。”

“到时候,你就算有八张嘴,也说不清。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干护工这行了!”

他的话,像一条毒蛇,缠住了我的心脏。

我浑身冰冷。

我不在乎钱,但我不能不在乎我的名声。

我做了半辈子护理工作,从医院的护士,到后来的高级护工,我靠的是我的专业和口碑。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在这个网络时代,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我会被钉在耻辱柱上,成为所有新闻里那个“心机保姆”的代名词。

我所有的清白和努力,都会被他这张嘴,毁于一旦。

我看着他那张得意的脸,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王所长也听到了,他脸色铁青,“张建军!你这是敲诈!是诽谤!”

“王所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张建军有恃无恐,“我只是想‘还原’一个‘真相’而已。媒体朋友们,对这种‘社会新闻’,可是很感兴趣的。”

他这是在威胁我。

用最卑劣,也最有效的方式。

他知道我的软肋。

张建丽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就是!到时候看谁丢人!我们是亲生的,舆论肯定站我们这边!你一个外人,跟我们斗?”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我该怎么办?

妥协吗?

把房子还给他们,换一个清静和清白?

可那样,就等于承认了他们的指控。

就等于,背叛了老爷子最后的信任。

不妥协?

跟他们硬刚到底?

我拿什么去跟他们斗?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护工,他们有钱有人脉,能轻易地掀起一场舆论风暴,把我撕得粉碎。

我的脑子,乱成一锅粥。

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了老爷子去世前,交给我的那个小木盒子。

那个他叮嘱我,“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再打开的盒子。

老爷子是不是……早就料到了今天这一幕?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好。”我说出一个字。

张建军和张建丽脸上,立刻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算你识相。”张建军说。

“但是,”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不是现在。”

“你什么意思?想耍花样?”张建丽警惕地问。

“给我三天时间。”我说,“三天后,我给你们答复。是在这里,还是我们找个地方谈,你们定。”

我需要时间。

我需要打开那个盒子。

张建军眯着眼睛,审视着我,似乎在判断我话里的真假。

或许是觉得我一个无权无势的保姆,翻不出什么浪花。

或许是觉得,我的妥协,已经是板上钉钉。

他点了点头。

“好,就给你三天。三天后,上午十点,还在这里。希望你,不要做出让我们失望的决定。”

说完,他带着张建丽,趾高气扬地走了。

仿佛他们才是胜利者。

司法所里,又恢复了安静。

只剩下我和王所长。

“李女士,你……”王所长担忧地看着我,“你别怕他们,他们这是违法的!你可以报警!”

我对他勉强笑了一下,“谢谢您,王所长。我知道。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想一想。”

我没说木盒子的事。

在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之前,我不想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未知的物体上。

走出司法所,外面的阳光刺得我眼睛发痛。

我像一个打了败仗的士兵,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家。

那套属于我的,却又可能不再属于我的房子。

一进门,屋里还是熟悉的味道。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老爷子生前最喜欢的那张摇椅上,仿佛他还在那里,眯着眼睛打盹。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我不是为房子哭。

我是为人心的险恶而哭。

我是为老爷子感到不值。

哭过之后,我擦干眼泪。

我从柜子最深处,取出了那个小小的,雕着简单花纹的木盒子。

盒子很轻,上面有一把小小的铜锁,但没有上锁。

我的手,有些颤抖。

我打开了盒子。

里面没有我想象中的房产证,或者存折。

只有两样东西。

一沓厚厚的,用皮筋捆着的收据。

和一个小小的,黑色的U盘。

我拿起那沓收据,一张一张地看。

第一张,是我三年前,刚来的时候,给家里买的一袋米,一桶油,二十三块五。

第二张,是给老爷子买棉拖鞋,三十九块。

第三张,是买菜,十五块八。

……

每一张,都是我这三年来,为这个家添置东西的发票和收据。

大到几百块的微波炉,小到几块钱的一把青菜。

我都习惯性地留着,定期和老爷子报账。

可为什么,这些收据,会在这里?

我翻到最后,发现了一张银行转账凭证。

收款人,是我。

转款人,是张文海。

金额,三十二万七千六百元。

转账时间,是公证遗嘱的第二天。

我彻底懵了。

我从来没收到过这笔钱!

我赶紧拿出手机,查我的银行账户。

翻了半天,才在一个我几乎不用的,很多年前办的储蓄卡账户里,找到了这笔汇款记录。

这张卡,我连密码都快忘了。

老爷子,是怎么知道这个账号的?

我突然想起,我刚来的时候,家政公司需要我们提供所有银行卡的复印件备案。

一定是老爷子,通过什么方式,拿到了我的资料。

可是,他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多钱?

我拿起收据下面压着的一张纸条。

是老爷子的笔迹,颤颤巍巍,但很有力。

“月娥,见字如面。”

“这三年的账,我心里都有一本。你报给我的,只是菜钱。但你为这个家,为我这个老头子,贴进去的心思和钱,远不止这些。”

“我偷偷算过,你给我买的衣服,给我换的床垫,给我添的那些零零碎碎,加起来,也有好几万。你从来不说,但我不能装糊涂。”

“这三十多万,二十万,是你这三年无微不至的奖金。另外的,是我把你贴补进来的钱,双倍还你。别拒绝,这是你应得的。”

“你是个好人,但好人不该被欺负。钱,有时候,是好人的底气。”

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信纸上,晕开了一片墨迹。

原来,我以为的单向付出,在他那里,都一一记了账。

他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着我的善良和体面。

我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老爷子,您才是那个,最体面的人啊。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拿起了那个U-盘。

我把它插在老爷子那台老旧的电脑上。

打开之后,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

文件名是:“给月娥,也给他们。”

我点开了视频。

屏幕亮起,出现的是老爷子的脸。

他坐在他最喜欢的摇椅上,身后,是我给他新换的窗帘。

他看起来比平时要精神一些,眼神清亮。

他对着镜头,像是对着我,又像是对着某个看不见的观众,缓缓开口。

“我叫张文海,今年八十二了。”

“今天,我录这个视频,是想说几句心里话。”

“我这辈子,没什么大出息,就是个普通的退休工人。但我自认,对得起家庭,对得起子女。我把他们一个个拉扯大,给他们娶媳妇,嫁人,我尽到了一个父亲的责任。”

“我以为,我老了,他们也能让我安安稳稳地,走完最后一程。”

“我错了。”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眼圈红了。

“我老伴儿走得早。她走了之后,这个家,就散了。”

“孩子们,一年回不来两次。电话,也是三言两语就挂了。他们忙,我理解。但是,再忙,一顿饭的功夫,总有吧?”

“我一个人在家,有时候,一天都说不上一句话。对着墙,对着电视,自己跟自己说。”

“那种滋味,就像被全世界给忘了。”

“三年前,月娥来了。”

他提到了我。

“她是个护工,我花钱请她来照顾我的。一开始,我防着她,像防贼。我这个老头子,脾气又臭又硬,没少给她气受。”

“但她,从来没跟我红过脸。”

“我半夜腿抽筋,她给我揉。我吃不下饭,她变着花样给我做。”

“我摔倒了,是我那个所谓的‘亲儿子’在电话里骂她,而她,一个快五十岁的女人,把我从六楼背下去。”

“那一次,我知道,这个家,还有人。”

“我不是糊涂了。我心里,比谁都清楚。”

“谁是真心对我好,谁是图我这套房子。”

“我的孩子们,他们盼着我早点死,好分了这房子。”

“而月娥,她每天都在想办法,让我多活几天,活得舒服一点。”

“所以,我立了遗嘱,把房子留给她。”

“这不是我一时冲动,也不是我老糊涂了。这是我,张文海,在最清醒的时候,做出的最郑重的决定。”

“我知道,我的孩子们,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会闹,会骂,会用各种手段,去诋毁月娥。”

“他们觉得,月娥图我的钱。”

“所以,我提前把一笔钱,打给了她。这笔钱,是我对她工作的补偿和奖励,跟房子无关。”

“如果他们拿房子说事,月娥,你就把这个视频,把转账记录,拿给他们看。”

“告诉他们,我张文海,不欠他们的。是他们,欠我的!”

“这套房子,不是我给月娥的谢礼。是我给我的孩子们,上的最后一课。”

“教教他们,什么叫‘孝顺’,什么叫‘人心’。”

视频的最后,老爷子看着镜头,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容。

有释然,有悲哀,也有一丝,孩童般的狡黠。

“月娥,别怕他们。你身后,有我。”

视频结束了。

屋里一片寂静。

我早已泪流满面。

原来,他什么都想到了。

他用他最后的力量和智慧,为我铺好了所有的路,挡住了所有的明枪暗箭。

他不仅给了我物质上的保障,更给了我,对抗所有污蔑和诋毁的,最坚硬的铠甲。

我握着那个小小的U-盘,就像握着老爷子温热的手。

这一次,我不再害怕。

我的身后,有他。

三天后,上午十点。

还是那个司法所,还是那些人。

张建军和张建丽,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像两个等待接收战利品的将军。

看到我进来,张建军嘴角一勾。

“想通了?”

我没理他,径直走到王所长面前。

“王所长,麻烦您,借用一下电脑和投影仪。”

王所长愣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让人把设备准备好。

张建丽不耐烦地说:“搞什么名堂?赶紧把话说清楚,我们忙得很!”

“别急。”我把U盘插进电脑,“马上,就让你们看个清楚。”

我点开那个视频文件。

当老爷子的脸,出现在投影幕布上时,张建军兄妹俩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视频开始播放。

老爷子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们心上。

当老爷子说到“我的孩子们,他们盼着我早点死”时,张建丽的身体,明显晃了一下。

当老爷子说到“是她,一个快五十岁的女人,把我从六楼背下去”时,张建军的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整个播放过程,没有人说话。

只有老爷子平静而有力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最后,当老爷子说出“这套房子,不是我给月娥的谢礼,是我给我的孩子们,上的最后一课”时。

张建军“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脸色惨白如纸。

视频播完了。

我关掉投影,房间里陷入了可怕的寂静。

我拿出那张银行转账凭证的复印件,和那封信,轻轻放在桌上。

“如你们所见,老爷子早就料到了一切。”

“他怕我‘图’他的房子,所以,他用钱,买断了我三年的辛苦和付出。三十多万,我想,作为护工的奖金,足够了。”

“所以,这套房子,跟我的工作,已经没有关系了。它纯粹是老爷子的一份‘赠与’。”

“赠与给谁,是他的自由。”

我看向张建"军,“现在,你还要去找媒体,说我‘骗取’老人的财产吗?”

“你要不要,我把这个视频,连同公证处的录像,一起发给他们?”

“让他们看看,到底是谁,在盼着老人死。到底是谁,眼瞎心盲!”

我的声音,冰冷而锋利。

张建军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所有的武器,所有的算计,在这个视频面前,都成了笑话。

他想毁掉我的名声,结果,却被自己的父亲,撕下了最后一块遮羞布。

张建丽,已经瘫坐在椅子上,用手捂着脸,肩膀微微抽动。

不知道是羞愧,还是不甘。

王所长拿起桌上的文件,长长地叹了口气。

“张先生,张女士,事到如今,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良久,张建军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坐下。

“我……我们……不要了。”

他声音嘶哑,仿佛老了十岁。

他知道,再闹下去,丢人的,只会是他们自己。

父亲用自己的死亡和遗产,设了一个局。

一个让他们不得不面对自己内心丑陋的局。

他们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事情,终于尘埃落定。

我按照之前的承诺,联系了律师,办理了房产的继承和捐赠手续。

房子最终以市场价三百二十万成交。

我将其中一百六十万,以张文海老爷子的名义,捐给了他生前念叨的那个福利院。

剩下的钱,加上老爷子给我的那笔奖金,我存了起来。

我没有辞去护工的工作。

我用这笔钱,给自己报了更高级的康复理疗课程,还考取了心理疏导师的资格证。

我想,像张老爷子这样的老人,还有很多。

他们需要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照料,更是精神上的陪伴和慰藉。

那天,我去福利院,送交捐款的最后文件。

院长是个慈祥的老太太,她握着我的手,说:“姑娘,谢谢你,也替我们,谢谢张老先生。”

我笑了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走出福利院的时候,阳光正好。

我看到院子里的孩子们,在新的塑胶跑道上奔跑嬉笑。

他们的笑声,清脆得像风铃。

我突然觉得,手里的那张银行卡,从来没有这么踏实过。

我没想过要他的房子,我只是守住了他的尊严。

而他,却给了我后半生的底气和方向。

这世上,总有些东西,比房子和钱,更重要。

比如人心,比如善意,比如一个老人在生命尽头,拼尽全力也要守护的,那份公道。

来源:自在冰淇淋NhFbsq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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