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似乎也因此变得明亮起来。我机械地接过纸巾,指尖不小心触到他的。
总裁说这话的时候,正低头签文件。
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下午茶订美式”。
我捏着刚送进来的报表,愣在原地,
感觉耳朵出了毛病。
“陈总……您刚才说?”
我下意识推了推眼镜,
怀疑自己加班太多出现了幻听。
他抬起头,那双平时没什么温度的眼睛,
难得带了一点……类似于无奈的情绪。
“我妈明天到,
非要见见我传说中的‘女朋友’。
她身体不太好,我不想让她担心。”
他放下钢笔,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皮椅里。
“你跟我三年了,性格稳重,
也知道分寸。假装一次,
应付过去就行。”
我张了张嘴,想说这太离谱了。
我只是他的行政秘书,
不是生活演员。可话到嘴边,
看着他那不容置疑的眼神,
又咽了回去。毕竟,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不仅批了我攒了三年的年假,
还承诺事后一笔丰厚的奖金。
“好的,陈总。”我听见自己干巴巴地回答。
“需要我准备什么吗?”
“不用,明天上午十点,
司机去接你。穿得……随意点就行。”
他挥挥手,重新埋首于文件堆里。
我默默退出办公室,心里乱成一团麻。
回到工位,同事小林凑过来:
“薇薇,老板跟你说什么了?
看你魂不守舍的。”
“没什么,一个临时出差任务。”
我含糊地应付过去,
手心却因为撒谎微微出汗。
下班回家,我翻遍了衣柜。
“随意点”是什么标准?
太普通了显得不重视,
太正式了又显得刻意。
最后选了一条米白色的连衣裙,
样式简单,看起来温柔些。
这感觉比准备年度汇报还累。
躺在床上,我盯着天花板。
想起陈总提到他母亲时的眼神,
那里面有关切,但更多的是疲惫。
豪门也有豪门的烦恼吧。
不像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
连烦恼的源头都找不到。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
仔细化了淡妆。司机准时在楼下等候。
车上,陈总简单交代了几句:
“她叫周韵,喜欢花,话不多。
问起怎么认识的,就说是在画展。”
我点点头,心里默默背诵这些要点。
“别紧张,”他看了我一眼,
“就当是加班,有加班费的。”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
居然有点像安慰。我忍不住笑了:
“陈总,您这安慰人的方式真特别。”
他嘴角似乎弯了一下,
但很快又恢复了平直的线条。
车驶入城西一个安静的别墅区。
环境清幽,绿树成荫。
我深吸一口气,跟着他下了车。
手心有些潮湿,下意识地攥紧了包带。
保姆开门引我们进去。
客厅很大,布置得典雅温馨。
一位穿着素色旗袍的妇人背对着我们,
正在插花。她闻声转过身来。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停滞了。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
空气凝固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那张脸……我无数次在梦里见过,
在孤儿院冰凉的床上,
在每一个被嘲笑是“没妈的孩子”的夜晚。
她的眼睛,和我镜子里的那双,
几乎一模一样。眼角的弧度,
眉梢的走向,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只是她的眼角多了些细纹,
眼神里盛满了岁月的沉淀。
她手里的花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微微颤抖。
“你……”她只说了一个字,
就再也发不出声音,只是死死地盯着我。
陈总显然没察觉到这诡异的氛围,
他走上前,语气轻松:
“妈,这就是林薇。薇薇,这是我妈。”
他回头示意我打招呼。
我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喉咙发紧,发不出任何声音。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
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周韵——我现在知道她叫周韵了——
向前走了两步,离我更近了些。
她的目光贪婪地扫过我的脸,
每一寸都不肯放过。
“孩子,你……你今年多大了?”
她的声音抖得厉害。
“二十五。”我机械地回答,
声音干涩。
“生日是……九月十八吗?”
她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像是绝望中迸发出的最后一点希望。
我愣住了。九月十八,
那是孤儿院给我定的“入院日”,
并不是我真正的生日。
除了院长和我自己,没人知道这个日子。
“您怎么知道?”我的声音也在发抖。
陈总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妈,你们认识?”
他的目光在我们之间来回移动,
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周韵没有回答他。
她颤抖着从旗袍口袋里掏出皮夹,
从最里层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抱着一个婴儿,笑得温柔。
而那个女人的脸,
和眼前的周韵有七八分相似。
“这是我妹妹,周琳。”
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二十五年前,她带着刚满月的女儿
回老家探亲,在路上……人就不见了。”
她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我们找了这么多年,
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的视线模糊了,照片在我手中颤抖。
那个婴儿的襁褓,是淡蓝色的,
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白色茉莉。
这个细节,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
却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里。
“薇薇,”陈总扶住我的肩膀,
“你没事吧?”
他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蓝色的……小茉莉……”
我喃喃自语,指着照片上的襁褓。
周韵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发疼:
“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她的眼睛里燃烧着疯狂的火光。
“院长妈妈说,
我被送到孤儿院的时候,
身上就裹着那个襁褓……”
我说不下去了,泪水汹涌而出。
周韵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踉跄了一下。陈总及时扶住了她。
“妈!”他的声音里带着惊慌。
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
此刻也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
“是你……真的是你……”
周韵挣脱儿子的搀扶,
一把将我紧紧搂进怀里。
她的怀抱很温暖,带着淡淡的花香。
这是我从未体验过的温度,
属于母亲的温度。
我僵硬地任由她抱着,
大脑一片空白。二十五年了,
我幻想过无数次和亲人相见的场景,
但没有一次是这样的。
不是在顶头上司的家里,
不是以“假女友”的身份。
陈总站在一旁,脸色复杂。
他看着相拥的我们,
眼神从困惑到震惊,
最后沉淀为一种深沉的了然。
他默默地给我们倒了温水,
然后退到稍远的地方,
留给我们一点空间。
过了好久,周韵才稍微平静下来。
她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
手还紧紧握着我的手,
仿佛一松开我就会消失。
“让我好好看看你,”
她的眼睛红肿,却舍不得眨一下,
“眼睛像你妈妈,鼻子也像……”
“我妈妈……”我迟疑地问,
“她……”
周韵的眼神黯淡下来:
“她没能熬过来。那场事故后,
她受了重伤,在医院躺了半年,
最后还是……”
她的声音哽咽了,
“她临终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
嘱咐我们一定要找到你。”
原来我不是被故意抛弃的。
这个认知像一道光,
照进了内心深处那个一直黑暗的角落。
二十五年来的委屈和不解,
在这一刻开始慢慢消融。
“那为什么……”我想问为什么没找到我,
但看着周韵悲痛的脸,
这个问题显得太过残忍。
她似乎明白我的未尽之语,
痛苦地闭上眼睛:
“人贩子辗转了好几个地方,
线索断了。我们找遍了附近所有县城,
登报、贴寻人启事……
后来你外公承受不住打击,
一病不起,没多久也走了。”
客厅里陷入沉默,只有压抑的抽泣声。
陈总走过来,把手轻轻放在周韵肩上:
“妈,这是好事,终于找到了。”
他的声音很温和,
与我平时认识的那个雷厉风行的总裁判若两人。
周韵点点头,用手帕擦掉眼泪,
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对,是好事。老天有眼,
让我还能见到你。”
她转向儿子,“阿瀚,
这是你小姨的女儿,你的表妹。”
陈总——陈景瀚,看着我的眼神彻底变了。
从看一个得力的下属,
一个临时假扮的女友,
变成了看一个失散多年的亲人。
那目光里有震惊,有恍然,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所以,”他缓缓开口,
声音低沉,“你是我表妹。”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
在我心里激起层层涟漪。
表妹。这个称呼让我恍惚。
昨天我还是他的秘书,
今天却突然变成了他有血缘关系的表妹。
命运开的这个玩笑,实在太大了。
周韵看看儿子,又看看我,
忽然想起什么:“那你们……”
她的目光在我们之间逡巡,
带着疑问。
我和陈景瀚同时僵住了。
假扮情侣这出戏,
在这样戏剧性的相认之后,
显得更加荒唐和尴尬。
“妈,”陈景瀚抢先开口,
“这件事说来话长……”
他的语气有些艰难,
显然在斟酌如何解释这个混乱的局面。
我看着他们母子,
看着这个突然成为我亲人的两个人,
心中百感交集。二十五年的孤独,
在这一天被彻底打破。
但随之而来的,
是更多的困惑和不安。
我是谁?林薇,还是周家失散的外孙女?
我和陈景瀚的关系又将如何界定?
上司和下属?表哥和表妹?
还是刚刚还在假扮的情侣?
周韵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安,
她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
“薇薇,别怕。回家了就好。”
她的眼神温柔而坚定,
“从今以后,你有家了。”
有家了。这三个字如此简单,
却让我瞬间溃不成军。
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但这一次,不再是悲伤和委屈,
而是一种找到了归属的释然。
陈景瀚默默递过来一张纸巾,
他的眼神复杂,
但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疏离。
“先把眼泪擦擦吧,”他的声音很轻,
“表妹。”
这个称呼从他口中说出来,
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
我接过纸巾,低声道谢,
心里却明白,从这一刻起,
一切都将不同了。
窗外,阳光正好,
透过落地窗洒满整个客厅。
在这个平凡的上午,
我失去了一个上司,
却找回了血脉相连的亲人。
而前方的路,
似乎也因此变得明亮起来。我机械地接过纸巾,指尖不小心触到他的。
他迅速收回手,像是被烫到一样。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我更加清醒地意识到——
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彻底改变。
周韵紧紧握着我的另一只手,
仿佛一松开我就会消失。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沙哑。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告诉她我在孤儿院里
总是穿着别人捐的旧衣服?
告诉她我因为没父母
被同学欺负是“野孩子”?
还是告诉她我为了攒大学学费
同时打三份工的艰辛?
“挺好的。”最终,我选择了最简单回答。
周韵的眼眶又红了:“别骗妈……
不对,是姨妈。”她纠正自己的称呼,
眼神却更加温柔,“你受苦了。”
陈景瀚沉默地坐在对面,
目光落在我洗得发白的帆布包上。
那是我大学时买的,用了好几年。
他突然起身:“我去泡茶。”
转身走向厨房的背影显得有些仓促。
周韵轻轻抚摸我的手背,
那上面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这是怎么弄的?”
“小时候在孤儿院不小心划伤的。”
我轻声回答。
她的手指颤抖了一下。
“你妈妈……我妹妹周琳,
左手同样的位置也有道疤。”
她的声音哽咽,“是她七岁时
为我摘树上的果子摔的。”
我怔怔地看着那道早已淡去的疤痕,
第一次感受到血脉相连的神奇。
二十五年,我对自己从何处来一无所知。
而现在,突然有了参照。
陈景瀚端着茶具回来,
动作熟练地沏茶。
我从未见过他做这些事——
在公司,这些都是我的工作。
他把第一杯茶放在我面前:
“小心烫。”
我低声道谢,不敢看他的眼睛。
“阿瀚,你陪薇薇说说话,”
周韵站起身,“我去给你爸上柱香,
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她脚步轻快地走向里间。
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人。
空气突然变得凝滞。
我盯着茶杯里浮沉的茶叶,
努力寻找合适的话题。
“陈总……”
“叫表哥吧。”他打断我,
声音有些生硬,“或者景瀚。”
我尝试着开口,却发不出那个称呼。
三年了,我一直叫他陈总。
这个称呼已经成了肌肉记忆。
现在要改口,比想象中更难。
“需要时间适应,我理解。”
他抿了一口茶,“我也需要。”
他的直白让我稍稍放松。
“那个……假扮女友的事,”
我鼓起勇气看向他,
“现在还继续吗?”
他差点被茶水呛到,轻咳几声。
“当然不用了。”他放下茶杯,
表情复杂,“你是我表妹。”
最后三个字说得很重,
像是在提醒自己。
又是一阵沉默。
我绞尽脑汁想找点话说:
“所以,我们真的是亲戚?”
问完就觉得这个问题很傻。
他居然轻轻笑了:“看来是的。
你和我妈长得确实像。”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
“特别是眼睛。”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从小到大,没人说过我像谁。
在孤儿院,我们都是“没来历的孩子”。
现在突然有了对照,感觉很不真实。
“能跟我讲讲……我家人的事吗?”
我轻声问。
他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周家以前是书香门第。
外公是大学教授,外婆是医生。
你妈妈周琳是家里最小的,
比我妈小八岁,最得宠爱。”
我专注地听着,生怕漏掉一个字。
这些关于我亲生母亲的事,
是我二十五年来第一次听说。
“她很有绘画天赋,
本来要去法国留学。
但那年暑假回老家探亲,
就再也没回来。”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
“事故是怎么回事?”
我忍不住追问。
他摇摇头:“具体情况不清楚。
那时候我还小,只记得家里突然乱了套,
大人们整天以泪洗面。”
我的心揪紧了。
想象着那个年轻的女孩,
怀抱着刚满月的女儿,
在回家的路上遭遇不测。
“你妈妈出事后的那半年,
我妈几乎没合过眼。
她跑遍了附近所有的医院和派出所,
登了无数寻人启事。”
他叹了口气,“后来找到一个人贩子,
说孩子被转手了好几次,
最后去了南方。线索就在那里断了。”
南方。我确实是在南方的孤儿院长大的。
几千公里的距离,
隔断了二十五年的亲情。
“外公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
临走前还念着要找到外孙女。”
陈景瀚的声音很轻,
“那之后,我妈就变得很沉默。
直到前几年生病后,才稍微看开些。”
我握紧茶杯,指尖发白。
原来有这么多人因为我的失踪而痛苦。
原来我不是无人期待的孩子。
“你恨过他们吗?”他突然问,
“恨他们弄丢了你?”
我愣住了。这个问题太直接,
我从未认真思考过。
“小时候可能会吧。”我诚实地说,
“特别是被欺负的时候,
会想为什么我的父母不要我。
但后来长大了,就慢慢理解了——
不是所有分离都是故意的。”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你比我想象中要……豁达。”
这话不知是夸奖还是评价。
周韵回来了,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
“你爸爸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她自然地坐到我身边,
“晚上想吃什么?我让阿姨做。”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公司助理小林的电话。
我这才想起今天原本请了假,
但还有几份文件需要处理。
“抱歉,我接个电话。”
我走到阳台,按下接听键。
“薇薇姐,陈总在你旁边吗?”
小林的声音很急,
“恒源那边的合同出了点问题,
对方要求今天必须敲定修改方案。”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客厅。
陈景瀚正在和周韵说话,
侧脸在阳光下显得很柔和。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他——
卸下商场精英的面具,
像个普通的儿子。
“他在,但现在可能不太方便。”
我压低声音,“把具体情况发我邮箱,
我先看看能不能处理。”
挂断电话后,我有些恍惚。
就在昨天,我的第一反应
一定是立刻向陈景瀚汇报工作。
但现在,我居然犹豫了。
不只是因为场合不合适,
更因为我们的关系已经改变。
“公司的事?”陈景瀚不知何时走到阳台。
我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他顺手扶了一下,动作自然。
“恒源的合同有点问题,
小林说对方要求今天给出修改方案。”
我恢复专业语气,
“可能需要您……你过目。”
他皱了皱眉:“我今天请假了。”
这话从工作狂陈景瀚口中说出来,
简直不可思议。
要知道,他去年肺炎住院时
还坚持在病床上开视频会议。
“可是……”
“没有可是,”他打断我,
“让赵副总去处理。
这是他该负责的项目。”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怔怔地看着他。
这还是那个为了工作
可以三天不睡觉的陈总吗?
“今天你就在这里,
陪妈……陪姨妈说说话。”
他转身前又补充一句,
“你也请假了,记得吗?”
我这才想起他批给我的年假。
原本是用来“假扮女友”的补偿,
现在却成了认亲的缓冲期。
回到客厅,周韵期待地看着我:
“晚上想吃什么?
我记得你妈妈最爱吃糖醋排骨。”
她的眼神小心翼翼,
带着讨好。
我心里一软:“我也喜欢糖醋排骨。”
这是真话。孤儿院的伙食很一般,
但每次有这道菜时,
我总会多吃半碗饭。
周韵的眼睛立刻亮了:
“那太好了!我让阿姨多做点。
阿瀚也喜欢,对不对?”
她看向儿子,寻求支持。
陈景瀚点点头,
目光却落在我身上:
“你的口味倒是随了周家人。”
这话听起来平常,
却让我心头一暖。
随了周家人。
多陌生的说法。
二十五年了,
我终于知道自己像谁。
晚饭时,周韵不停地给我夹菜。
“多吃点,你太瘦了。”
我的碗里很快堆成了小山。
陈景瀚在一旁默默看着,
偶尔开口:“妈,让她自己来。”
“我高兴,”周韵嗔怪地看儿子一眼,
“这么多年,终于有人陪我吃饭了。
你整天忙工作,一个月回不了几次家。”
她的语气带着埋怨,
但更多的是心疼。
我低头吃着碗里的菜,
鼻子有些发酸。
这种被家人唠叨的感觉,
我从未体验过。
“薇薇以后常来吃饭好不好?”
周韵期待地看着我,
“反正你现在是阿瀚的表妹,
来舅舅家吃饭天经地义。”
舅舅家。这个词让我怔住。
是啊,从血缘上说,
这里是舅舅的家。
虽然舅舅早已去世。
“好。”我听见自己回答。
周韵立刻笑开了,
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饭后,周韵坚持要给我看老照片。
她搬出好几本厚厚的相册,
一页页指给我看。
“这是你妈妈三岁的时候,
胖得像个小团子。”
照片上的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
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是她十岁生日,
非要穿我的裙子,
结果摔了一跤。”
照片上的女孩膝盖上贴着创可贴,
却依然笑得很开心。
我一页页翻看,
贪婪地吸收着关于母亲的一切。
她喜欢扎马尾,
笑起来有酒窝,
门牙有一颗稍微歪斜——
和我一样。
“你看这张,”周韵指着一张合影,
“这是你满月时拍的。
你妈妈坚持要给你穿那件
绣着小茉莉的蓝色襁褓,
说蓝色衬你的皮肤。”
照片上,年轻的周琳抱着婴儿,
笑容灿烂。而那个婴儿,
就是二十五年前的我。
“这件襁褓……”我轻声问,
“是怎么来的?”
周韵的眼神温柔起来:
“是你外婆亲手做的。
她绣了整整一个月。”
我的眼眶又湿了。
原来那不仅仅是一件襁褓,
是外婆对外孙女的爱。
陈景瀚默默递过来一张纸巾。
这次,他的动作自然了许多。
“谢谢……表哥。”我终于叫出了口。
他微微一怔,随即点头:
“不客气。”
他的嘴角似乎有淡淡的笑意。
看完照片,周韵又翻出一个首饰盒:
“这些本来是你妈妈的,
现在该给你了。”
里面有一条珍珠项链,
一对小巧的金耳环,
还有一枚翡翠胸针。
“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我推辞。
“傻孩子,这都是你妈妈留给你的。”
周韵坚持把盒子塞进我手里,
“她要是知道你能戴上,
不知道有多高兴。”
我抚摸着那枚翡翠胸针,
冰凉的触感让我真实地感受到——
我真的找到了家人。
天色渐暗,我该告辞了。
周韵依依不舍地拉着我的手:
“明天还来吗?
我让阿姨做你爱吃的油焖大虾。”
我看向陈景瀚,他轻轻点头:
“明天我接你过来。”
他的语气很自然,
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安排。
“好。”我答应下来。
周韵这才放心地松开手。
陈景瀚送我回去。
车上,我们都很沉默。
电台里放着轻音乐,
缓解了些许尴尬。
“今天的事,”他突然开口,
“我很抱歉。”
我疑惑地看着他:
“为什么要道歉?”
“为那个荒唐的提议。”
他目视前方,
“如果早知道你是我的表妹,
我绝不会让你假扮什么女友。”
我摇摇头:“你也不知道啊。”
顿了顿,我又说,
“其实我应该感谢这个提议。
不然,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真相。”
他沉默片刻:“你恨过我们吗?
周家这些年过得不错,
你却一个人在孤儿院长大。”
这个问题他今天问了第二次。
我认真思考后回答:
“以前可能会觉得不公平。
但现在,知道你们从没放弃找我,
我就只剩下感激了。”
他轻轻“嗯”了一声,
不再说话。
车停在我租住的小区门口。
这是个老小区,路灯昏暗,
楼道狭窄。与他住的别墅天差地别。
“谢谢你送我回来。”我解开安全带。
“明天上午十点,我来接你。”
他说,“妈……姨妈希望你搬去和她住。”
我愣住了:“这太突然了。”
“她等了二十五年,
迫不及待想要补偿你。”
他的声音很平静,
“但你不用勉强,按你自己的节奏来。”
我点点头,开门下车。
他的车却没有立刻离开,
一直等到我走进楼道才缓缓驶离。
回到狭小的出租屋,
我靠在门上,长长舒了口气。
这一天像做梦一样。
手机震动,是周韵发来的消息:
【薇薇,到家了吗?
今天我很开心,晚安。】
我看着那条短信,
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二十五年,
我第一次收到来自家人的晚安问候。
回复短信后,我洗了个澡,
试图理清思绪。
镜子里,我仔细端详自己的脸。
原来这双眼睛像妈妈,
这个下巴像外公——
周韵给我看照片时指出的。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
我警惕地从猫眼往外看,
却惊讶地发现站在门外的是去而复返的陈景瀚。
“你怎么回来了?”我开门问道。
他手里拎着一个纸袋:
“你的包落在我车上了。”
我这才发现确实把包忘在了车上。
“谢谢。”我接过包,
他却站在原地没走。
“还有事?”我问。
他犹豫了一下:
“妈刚才打电话,
问我你是不是真的愿意认她。
她……很不安。”
他的语气有些艰难。
我心头一软:“我当然愿意。”
“那你能不能……”他顿了顿,
“明天当着她的面,叫她一声姨妈?”
这个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男人,
此刻却为了母亲的心愿,
显得如此小心翼翼。
“好。”我轻声答应。
他明显松了口气:
“谢谢。那明天见。”
转身离开时,他的背影轻松了许多。
关上门,我抱着纸袋发呆。
里面除了我的包,
还有一个小盒子。
打开一看,是那枚翡翠胸针。
盒子里有张字条:
【你妈妈会希望你现在就拥有它。
——景瀚】
我把胸针别在睡衣上,
对着镜子看了很久。
翡翠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像母亲温柔的目光。
这一夜,我睡得并不踏实。
梦里,终于有了清晰的面孔——
周琳,我的母亲,
穿着淡蓝色的裙子,
对我微笑。
清晨,我被手机铃声吵醒。
是周韵:“薇薇,醒了吗?
阿姨做了你爱吃的生煎包,
还热着呢。”
她的声音充满活力。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
胸针还别在睡衣上。
“醒了,姨妈。”我轻声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然后传来压抑的抽泣声。
“哎!”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却满是喜悦,“好孩子,
快起来吃早餐。”
挂断电话,我拉开窗帘。
阳光洒满整个房间,
温暖而明亮。
今天,我要去见我唯一的亲人。
以她外甥女的身份。
这个认知让我心里充满了一种
陌生的、温暖的充实感。
陈景瀚准时来接我。
今天他穿得很休闲,
不像平时那样西装革履。
“睡得好吗?”他问,
语气比昨天自然多了。
“还好。”我系好安全带,
“谢谢你送的胸针。”
他微微点头:“很适合你。”
车驶向周家,
这次的心情与昨天截然不同。
少了忐忑,多了期待。
周韵早已等在门口,
看到我们下车,立刻迎上来:
“薇薇来啦!快进来,
早餐都要凉了。”
她自然地挽住我的手臂,
像所有疼爱女儿的母亲一样。
餐桌上摆满了各式早点,
显然准备了很久。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
就每样都做了点。”周韵不好意思地说。
我心里暖暖的:“我都喜欢。”
这是真话。
被家人重视的感觉,
比任何美味都让人满足。
陈景瀚默默盛了一碗粥放在我面前:
“妈五点多就起来准备了。”
他的语气带着些许无奈,
眼神却是温柔的。
“姨妈,您不用这么辛苦。”
我轻声说。
周韵摇头:“不辛苦,我高兴。”
吃完早餐,周韵提议去给周琳扫墓。
“该让你妈妈看看你了。”
她的眼圈微红。
我郑重地点头:“好。”
陈景瀚开车,我们去了城郊的墓园。
周琳的墓很干净,
照片上的她年轻美丽,
笑容灿烂。
那双眼睛,果然和我一模一样。
“姐姐,你看谁来了。”
周韵轻声对墓碑说,
“我们找到薇薇了,她长大了,
很漂亮,很像你。”
我站在墓前,百感交集。
二十五年,我第一次站在母亲墓前。
“妈妈,”我轻声叫道,
“我来看您了。”
周韵握住我的手,
她的手很温暖。
陈景瀚站在我们身后,
默默撑开伞为我们遮阳。
从墓园回来,周韵的情绪有些低落。
我主动提出陪她在花园里散步。
“你妈妈最喜欢玫瑰,
特别是这种淡粉色的。”
她指着一丛开得正盛的玫瑰。
“我也喜欢粉色玫瑰。”我说。
周韵欣慰地笑了:“血缘真是神奇。”
傍晚,陈景瀚送我回家。
路上,他接了个工作电话,
语气很快恢复了平时的果决干练。
挂断后,他有些抱歉地看着我:
“明天可能要回公司处理点事情。”
“需要我一起去吗?”我下意识问。
他摇头:“你继续休假。
现在你是周家人,
不是林秘书。”
这句话点醒了我。
是啊,我们的关系已经改变了。
我不再只是他的员工。
“那公司那边……”
“我会处理。”他打断我,
“你只需要考虑要不要搬来和妈住。
不用急着回答,想清楚再说。”
车停在我家楼下。
这次,他下车为我开门:
“明天我来接你吃晚饭?”
是询问的语气,不是命令。
“好。”我点头。
他似乎松了口气:
“那明天见……表妹。”
这个称呼从他口中说出来,
已经自然了许多。
我看着他驱车离开,
心里明白,生活即将天翻地覆。
但这一次,我不再害怕。
因为我知道,
我站在楼下,看着他车子尾灯
消失在转角处。
心里五味杂陈。
转身上楼时,脚步比往常轻快。
接下来的几天,
我都在周家度过。
周韵带我见了很多亲戚,
每个人都拉着我的手说:
“像,太像周琳了。”
我慢慢适应着这个新身份。
也慢慢了解周家的过往。
外公是文学教授,
外婆是儿科医生。
在周琳出事前,
这是个幸福的书香门第。
陈景瀚每天下班都会过来吃饭。
他和周韵的关系似乎也亲近了些。
以前他总以工作忙为由,
一周难得回家一次。
现在却能天天见到他。
“这是你妈妈以前的房间。”
周韵推开二楼一扇门。
房间保持得很完整,
书架上还摆着很多书和画册。
我轻轻抚摸书桌桌面,
想象母亲当年在这里看书的模样。
窗台上放着一盆茉莉,
开得正盛。
“她最喜欢茉莉。”
周韵轻声说。
书桌上有个笔记本,
我小心地翻开。
里面是母亲少女时代的随笔,
还有几幅素描。
她的字迹清秀,
画也很有灵气。
“她一直想当画家。”
周韵站在我身后,
“如果没出事,
现在应该很有名了。”
我继续翻看笔记本,
在最后一页看到一行字:
“希望我的宝宝
能平安快乐地长大。”
日期正是她出事前一天。
我的眼眶湿润了。
周韵轻轻拍拍我的肩:
“她最大的愿望,
就是你能过得好。”
那天晚上,
我住在母亲的房间里。
枕着有阳光味道的枕头,
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
陈景瀚来接我去公司。
“有几个文件需要你签字。”
他解释道,
“关于股权转让的。”
我愣住了:“什么股权?”
“周家的家族企业,
原本有你母亲一份。
现在自然由你继承。”
他说得轻描淡写。
到了公司,
同事们都好奇地看着我。
小林凑过来:
“薇薇,你这几天去哪了?
陈总心情好像特别好。”
我不知该如何解释。
难道说我去认亲了?
还是说我现在是陈总的表妹?
陈景瀚直接带我进办公室。
律师已经等在那里。
“林小姐,这是股权转让协议,
请您过目。”
律师递过来一叠文件。
我粗略看了一下,
份额不小。
“这太突然了。”
我小声对陈景瀚说。
“这本就是你的。”
他的语气很坚定。
签完字,我还有些恍惚。
一夜之间,
我从普通白领变成了股东。
“工作交接的事,
你可以慢慢来。”
陈景瀚说,
“当然,如果你想继续工作,
公司永远欢迎你。”
我点点头:“我需要时间考虑。”
中午,周韵来公司找我。
她给我带了便当:
“听说你来公司了,
怕你不好好吃饭。”
小林目瞪口呆:
“薇薇,这位是?”
“这是我姨妈。”
我自然地介绍。
周韵温柔地笑着:
“这些年多谢你们照顾薇薇。”
小林更困惑了:
“姨妈?以前没听你说过啊。”
“最近才相认的。”
我简单解释。
送走周韵后,
小林拉着我问东问西。
我只能含糊其辞。
下班时,
陈景瀚提议送我回去。
车上,他问我:
“打算什么时候搬来住?”
“再过几天吧,
我想先把出租屋收拾好。”
他点点头:“需要帮忙就说。”
路过一家甜品店,
他突然停车:
“妈说你喜欢这家的蛋糕。”
我确实很喜欢,
但从来没告诉过别人。
“姨妈怎么知道?”
“她问了孤儿院院长。”
我心里暖暖的。
买了蛋糕上车,
他状似无意地说:
“明天家庭聚会,
几个亲戚想见见你。”
我顿时紧张起来。
“别担心,
都是自家人。”
他难得地安慰人。
第二天,
我精心打扮后赴约。
聚会安排在周家老宅。
来了十几位亲戚,
都对我很热情。
“这就是薇薇啊,
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一位姑婆拉着我的手说。
另一位表舅拿出老相册:
“你看,这和你妈妈年轻时
简直一模一样。”
我被团团围住,
听着他们讲述母亲的往事。
每一个细节我都珍藏在心。
陈景瀚一直在不远处看着我,
偶尔在我不知所措时解围。
“让薇薇先吃饭吧。”
他适时开口,
帮我从人群中脱身。
餐桌上,
大家都很照顾我。
这个夹菜,那个盛汤。
我第一次体会到
大家族的热闹。
饭后,周韵宣布:
“薇薇下周就搬来和我住了。”
大家纷纷叫好。
“早该这样了。”
“一家人就该住一起。”
看着他们真诚的笑脸,
我的眼眶发热。
这就是有家人的感觉吗?
聚会结束后,
我帮着收拾餐具。
周韵拦着我:
“你去休息,
这些让阿姨来做。”
“没关系,我习惯了。”
说完我就后悔了。
周韵的眼神又染上心疼。
陈景瀚走过来:
“让她帮忙吧,
这样她更自在。”
周韵这才让步。
在厨房,
陈景瀚轻声说:
“妈太想补偿你了,
有时候会过度保护。”
“我明白。”
我擦着盘子,
“我会慢慢适应的。”
他接过我洗好的盘子:
“有什么不习惯的,
可以跟我说。”
我点点头。
搬家的日子到了。
周韵坚持要亲自帮我收拾。
看到我狭小的出租屋时,
她的眼圈又红了。
“以后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她紧紧握着我的手。
我心里酸酸软软的。
我的东西不多,
很快就收拾好了。
临走时,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
住了三年的小房间。
在这里,
我只是普通白领林薇。
从今以后,
我是周家的外孙女。
新房间安排在周韵隔壁。
她亲自布置了一切。
淡粉色的窗帘,
柔软的地毯,
还有满满一衣柜的新衣服。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不喜欢我们就换。”
她小心翼翼地说。
“很喜欢,谢谢姨妈。”
我真心地说。
她开心得像个小孩子。
安顿好后,
陈景瀚提出带我参观公司。
“你现在是股东了,
该了解下业务。”
他公事公办地说。
我跟着他走访各个部门。
员工们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从前是看同事,
现在是看老板的亲戚。
财务总监亲自给我介绍情况。
我努力记着各种数据。
不想让人以为
我只是个靠关系的外行。
中午在员工餐厅吃饭,
几个平时要好的同事
犹豫着不敢坐过来。
我主动招手:
“这里还有位置。”
他们这才坐下,
但气氛明显不同了。
“薇薇,你现在是……”
小林欲言又止。
“我还是我。”
我真诚地说,
“我们还是同事。”
大家这才放松些。
但我知道,
有些东西已经改变了。
下午,陈景瀚叫我进办公室。
“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他表情严肃。
“你说。”
“妈希望你改姓周。”
我愣住了。
“她知道这很突然,
所以让我先问问你的意思。”
他补充道。
我陷入沉思。
改姓意味着完全接受新身份。
但也意味着告别过去的自己。
“我需要考虑一下。”
最后我说。
他理解地点头: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
我们都支持。”
晚上,我失眠了。
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改姓周,
成为周薇。
这感觉像彻底重生。
可是林薇这个名字,
跟了我二十五年。
在孤儿院时,
它是我的身份。
工作时,
它是我的标志。
突然要舍弃,
竟有些不舍。
第二天早餐时,
周韵期待地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
“姨妈,我决定改姓周。”
她的眼睛立刻亮了:
“真的吗?”
“嗯,我想妈妈会高兴的。”
我微笑着说。
她激动得手都在抖:
“我这就让律师办手续。”
看着她开心的样子,
我觉得这个决定很值得。
改姓手续很快办好了。
当我拿到新身份证时,
手指轻轻抚过“周薇”两个字。
这是我的新名字,
也是新人生的开始。
周韵提议举办个小型宴会,
正式介绍我给亲友。
我本想拒绝,
但看她那么期待,
就答应了。
宴会那天,
我穿着周韵准备的礼服,
有些紧张。
陈景瀚走过来:
“准备好了吗?”
我摇摇头:“有点紧张。”
他轻轻拍拍我的肩:
“别怕,有我在。”
这句话莫名让我安心。
当周韵向所有人介绍
“这是我外孙女周薇”时,
台下响起热烈掌声。
我看着一张张笑脸,
突然觉得无比踏实。
宴会结束后,
我累得坐在沙发上发呆。
陈景瀚递给我一杯温水:
“今天表现很好。”
“谢谢。”
我接过水杯。
周韵还在兴奋地
回忆今晚的细节。
“李太太说薇薇像我年轻时候。”
“王总夸薇薇举止大方。”
她如数家珍。
看着她的笑脸,
我和陈景瀚相视一笑。
这一刻,真的很幸福。
日子一天天过去,
我逐渐适应了新生活。
每周去公司三天,
学习管理业务。
其余时间陪周韵,
或者上各种课程。
陈景瀚还是那么忙,
但总会抽空回家吃饭。
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像真正的表兄妹。
有一天整理旧物时,
我发现了母亲的一本日记。
记录她怀孕时的心情。
每一页都充满对未来的期待。
“希望宝宝眼睛像我,
鼻子像他爸爸。”
“今天感觉到胎动了,
小家伙一定很活泼。”
看到最后一页,
我泪流满面。
周韵闻声赶来,
轻轻抱住我。
“她那么爱你。”
周韵哽咽着说。
我靠在她怀里,
第一次放声大哭。
把二十五年的委屈
都哭了出来。
哭过后,心里轻松许多。
那些深藏心底的伤痛,
终于开始愈合。
晚上,陈景瀚回来时,
给我带了一盒巧克力。
“听说心情不好时,
吃这个会好点。”
他不太自然地说。
我忍不住笑了:
“谢谢表哥。”
他揉揉我的头发:
“傻丫头。”
这个亲昵的动作
让我们都愣了一下。
从前他绝不会这样。
但很快,我们都笑了。
也许,这就是家人吧。
周末,我们一起去扫墓。
我把改姓的消息告诉母亲。
“妈妈,我现在叫周薇了。
您放心,我过得很好。
姨妈很疼我,表哥也很照顾我。”
周韵红着眼圈:
“姐姐,我会好好照顾薇薇的。”
陈景瀚默默献上花。
离开时,夕阳西下。
金色的阳光洒在墓碑上,
温暖而祥和。
回家的路上,
周韵握着我的手:
“薇薇,谢谢你来到我的生命里。”
我靠在她肩上:
“该我谢谢您,一直没有放弃找我。”
陈景瀚从后视镜看了我们一眼,
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晚上,我坐在书桌前,
给院长写了封信。
告诉她我找到亲人了,
现在过得很幸福。
感谢孤儿院这些年的照顾。
写完信,我走到窗前。
夜空繁星点点。
其中一定有一颗是母亲,
正温柔地看着我。
第二天,我把信寄出去。
然后开始筹划未来。
我决定继续在公司工作,
但要从基层做起。
不想靠关系,想凭实力。
陈景瀚很支持我的决定:
“需要什么帮助尽管开口。”
这次,我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周韵知道后也很高兴:
“我们薇薇真有志气。”
她现在逢人就夸我,
让我哭笑不得。
一个月后,
我正式以周薇的身份回到公司。
从行政部重新开始。
同事们渐渐适应了我的新身份。
小林悄悄告诉我:
“你现在比以前开朗多了。”
我笑了笑,没有否认。
有天下班,
陈景瀚等我一起回家。
车上,他突然说:
“妈想给你介绍男朋友。”
我差点被口水呛到。
“我还不想谈恋爱。”
我赶紧拒绝。
他笑了:“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
“不过如果你有喜欢的人,
一定要告诉我们。
我们帮你把关。”
我感动地点点头。
回到家,周韵果然提起这事。
我只好说想先专注事业。
她虽然失望,但还是尊重我的选择。
晚上,我躺在床上想。
曾经,我孤独地长大,
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家人。
现在,却有了这么多疼爱我的亲人。
命运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它让你经历苦难,
又在不经意间给予补偿。
如今的我,是周薇。
有家,有亲人,有未来。
这就够了。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
温柔如水。
我闭上眼睛,
带着微笑进入梦乡。
梦里,母亲穿着淡蓝色裙子,
在茉莉花丛中对我微笑。
我知道,她终于安心了。
来源:幽默狂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