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外卖撞了奔驰,车主下车,竟是我十年前女友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1-11 01:21 1

摘要:我拧着电门,在车流里钻来钻去。雨刚开始下,不大,但足够让路面变得油亮滑腻。配送箱里还有两份餐,超时十分钟了,平台的扣款提示像催命符。前面路口黄灯在闪,我心一横,想抢在红灯前冲过去。就在这时候,右边岔路猛地拐出来一辆车,黑色的,流线型,很稳的样子。我脑子里“嗡”

我拧着电门,在车流里钻来钻去。

雨刚开始下,不大,但足够让路面变得油亮滑腻。

配送箱里还有两份餐,超时十分钟了,

平台的扣款提示像催命符。

前面路口黄灯在闪,我心一横,

想抢在红灯前冲过去。

就在这时候,右边岔路猛地拐出来一辆车,

黑色的,流线型,很稳的样子。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手下意识捏死了前刹,

轮胎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然后整个人就朝前扑了出去。

“哐当!”

声音不算特别响,但很闷,

像锤子砸在了什么硬东西上。

我的电动车前轮抵住了那辆车的左前门,

侧面的脚踏板,不偏不倚,

在那光可鉴人的黑色车身上,

划下了一道长长的、狰狞的白痕。

我懵了,坐在地上,

雨水顺着头盔的镜片往下流。

腿有点软,膝盖火辣辣地疼,

估计是刚才蹭破了。

但我顾不上这个,眼睛死死盯着那道白痕。

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几个字——完了。

那车标,我认识,三叉星,奔驰。

具体什么型号我不懂,

但看那架势,这车便宜不了。

车门开了。

先落地的是一只黑色的高跟鞋,

鞋跟很细,踩在水洼里,溅起小小的水花。

接着是一条穿着合体西裤的腿,

然后,整个人站了出来。

是个女人,撑着一把黑色的伞,

身形高挑,站得笔直。

她没立刻看我,

而是先看向车门上那道伤口,

眉头微微蹙起。

雨幕里,看不太清她的脸,

只觉得那侧脸的线条有些说不出的熟悉。

她转过身,朝我走来。

伞沿抬高,露出了她的全貌。

时间,好像就在那一瞬间,

被什么东西猛地拽住了,停滞不前。

空气凝固,周围的雨声、喇叭声

都像被隔在了玻璃罩子外面。

我张着嘴,头盔里的热气

哈在镜片上,一片模糊。

可我透过那片模糊,还是认出了她。

林晚。

怎么会是她?

十年了。

整整十年。

我像个傻子一样坐在地上,

泥水浸透了外卖服的裤子,

冰冷的触感让我打了个激灵。

她显然也愣住了。

那双眼睛,曾经盛满了

我青春里所有明亮的光,

此刻先是疑惑,

然后是仔细的辨认,

最后,瞳孔微微放大,

里面写满了和我一样的难以置信。

“……李哲?”

她的声音变了,又好像没变。

比以前低沉了一点,

少了些清脆,多了点沙哑和疲惫,

但那个语调,我死都记得。

我手忙脚乱地想从地上爬起来,

膝盖却使不上劲,

趔趄了一下,差点又坐回去。

最后还是用手撑了一下地,

才勉强站稳。样子狼狈到了极点。

“是……是我。”

我的声音干巴巴的,

像砂纸磨过木头。

头盔还戴在头上,

感觉像个缩在壳里的乌龟。

我赶紧把它摘下来,

头发肯定被压得不成样子,

脸上也全是雨水和汗,

黏糊糊的。

我们俩就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站着,

中间是倒在地上的电动车,

和那道刺眼的刮痕。

雨水打在我的头上、脸上,

顺着脖子往衣服里流,

冷得我直哆嗦。

她却站在伞下,干爽,从容,

除了那双眼睛里翻涌的情绪。

这场景,真他妈的……

比最烂俗的电视剧还要狗血。

“你……没事吧?”

她先开了口,目光落在我流血的膝盖上。

“没,没事。”我下意识地把腿往后缩了缩,

试图用外卖服遮住那点伤口。

跟这道车门上的伤比起来,

我这点擦伤算个屁。

“你的车……”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心脏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对不起,我……我赶时间,

没注意看路……这维修费……”

我的话堵在喉咙里。

多少钱?

几千?还是几万?

我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银行卡里的余额,

这个月刚交完房租,

剩下的,恐怕连个零头都不够。

她没接我的话,

而是弯腰,从车里拿出纸巾,

走过来递给我。

“先擦擦吧。”

我接过纸巾,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两把,

又擦了擦膝盖上的血和泥。

纸巾瞬间变得一团糟。

“你怎么……”她顿了顿,

似乎在斟酌用词,

“在送外卖?”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

结果比哭还难看。

“啊,是。跑跑腿,挣点钱。”

后面的话我没说。

还能干什么呢?

大学没毕业,混了这么多年,

高不成低不就,

最后发现还是这种体力活来得简单。

不用动太多脑子,

跑一单是一单的钱。

她的目光在我身上那件

醒目的蓝色外卖服上停留了几秒,

没说什么。

可那沉默比任何话语都让我难受。

“我……”

我们几乎同时开口,

又同时停下。

“你先说。”她示意我。

“这车,维修大概要多少钱?”

我硬着头皮问,

“我……我可能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

能不能……分期赔给你?”

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可笑。

分期赔修车费?

跟谁耍赖皮呢?

可她居然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具体要问4S店。不过,”

她看了看那道划痕,

“应该只是伤了漆面,

没看到凹陷,可能不需要钣金。”

她说的这些术语我听不太懂,

但感觉好像情况没那么糟?

心里稍稍升起一丝侥幸。

“这样吧,”她看了看表,

那手表看起来也很精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而且还在下雨。你把车挪一下,

我们别挡着路。你的电动车还能动吗?”

我赶紧点头,

过去把电动车扶起来。

还好,只是侧摔,

除了后视镜歪了,别的没啥大问题。

我把它推到路边停好。

她也把奔驰靠边停下。

雨还在下,没有停的意思。

她撑着伞走过来,

很自然地往我这边倾斜了一点,

帮我挡住了些雨水。

这个细微的动作,

让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扎了一下。

十年前,也是这样下雨天,

我们挤在一把小小的伞下,

她总是把大半边伞都让给我,

自己的肩膀淋得湿透。

“上车说吧。”她说,

“外面冷。”

我看了看自己一身泥水的狼狈样,

又看了看她那干净得发亮的车内饰,

犹豫了。

“不了不了,我身上太脏,

别把你的车弄脏了。

我们……就在这儿说就行。”

她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很复杂,

有无奈,也有一丝……

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脏了擦一下就好。

你打算一直站在雨里淋着?

膝盖不疼了?”

最终,我还是坐进了副驾驶。

车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像某种木质香料,混合着一点皮革的味道,

很好闻,也很陌生。

座椅柔软而包裹性强,

和我那硬邦邦的电动车座垫

简直是天壤之别。

我僵着身子,不敢往后靠,

屁股只挨着一点点座位边缘,

生怕身上的泥水沾到哪里。

她坐进驾驶室,关上车门,

雨声瞬间被隔绝在外,

世界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和一种近乎凝固的尴尬。

她没立刻说话,

只是抽了几张湿巾递给我。

“谢谢。”我接过来,

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手上的污渍。

湿巾带着清香,

和我身上的汗味、雨水味格格不入。

“十年了。”她忽然轻声说,

目光看着前方被雨水模糊的挡风玻璃。

“是啊,十年了。”我低声回应。

谁能想到呢?

十年后的重逢,

会是在这样一种情形下。

我,一个狼狈的外卖员,

撞了她,一个开着奔驰的……

她现在做什么工作?

看起来过得很好。

“你……变化挺大的。”我说。

她比以前更瘦了,

脸颊的轮廓更加清晰,

眉眼间褪去了少女的稚嫩,

多了几分干练和疏离。

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套裙,

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利落的发髻,

几缕碎发垂在耳侧,

添了几分柔和。

“你也是。”她转过头看我,

眼神像是在仔细描摹我现在的样子。

我肯定变了很多。

风吹日晒,奔波劳碌,

脸上早就没了当年的神采,

只剩下被生活磋磨后的疲惫和粗糙。

“还在画画吗?”她问。

我心里猛地一抽。

画画。

这个词像一把生锈的钥匙,

猛地捅开了记忆的锁。

那些被刻意遗忘的、

散发着颜料和松节油味道的过往,

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我曾经是个画画的。

至少在认识林晚的时候,

我还是个背着画板,

满脑子幻想的美术生。

我以为我能成为艺术家,

至少,能靠画笔吃饭。

林晚那时候是我的模特,

也是我灵感的源泉。

我画过她很多次,

在画室里,在操场上,

在开满蔷薇的围墙边。

她总说,我画里的她,

比真实的她更美。

我说,是你本身美,

我只是把你画出来了而已。

后来呢?

后来现实一巴掌把我拍醒了。

父亲的病,家里的债,

像两座大山压下来。

我辍了学,扔掉了画笔,

开始四处打工。

最初那几年,

我还会在深夜偷偷拿出速写本画上几笔,

画的也还是她。

再后来,连速写本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生活只剩下奔波和生存。

“早就不画了。”我摇摇头,

声音有些沙哑,

“那玩意儿,不能当饭吃。”

她沉默了一下,

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方向盘。

“可惜了。你那时候,画得很好。”

“好有什么用。”我苦笑了一下。

车里又陷入了沉默。

雨刮器有规律地左右摆动,

把不断落下的雨水扫开,

窗外的世界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你现在……做什么呢?”

我试着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安静,

也想知道这十年她经历了什么。

怎么会变得……这么成功?

“在一家设计公司,做创意总监。”

她回答得很简洁。

“哦,那很好。”我干巴巴地说。

创意总监,听起来就很厉害。

和我们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你呢?就一直送外卖?”

她问,语气里没有轻视,

只是平静的询问。

“也干过别的。端过盘子,

当过保安,在工地上搬过砖。

送外卖……时间自由点,

挣得也还行。”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

不想显得太可怜。

可事实就是,

我混得很差,非常差。

差到在十年前的女友面前,

连头都抬不起来。

“你结婚了吗?”她突然问。

这个问题很突兀,

让我愣了一下。

“没。”我摇摇头,

“一个人惯了。你呢?”

“我也没有。”

她回答得很快,

目光转向窗外。

单身?

我心里莫名地动了一下,

随即又暗骂自己自作多情。

她单身,跟我有什么关系?

难道还能指望我们之间

还能发生点什么吗?

现实不是童话。

王子和落魄的灰姑娘

或许还能有个结局,

公主和送外卖的,

能有什么以后?

“那个……车的事,”

我把话题拉回现实,

这是眼下最迫切的问题,

“你看怎么处理?

要不我现在跟你去4S店定个损?”

她转过头,看着我,

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犹豫。

“李哲,我们找个地方,

坐下来好好聊聊吧。”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当……老朋友叙叙旧。”

她补充道,

“至于车,不急。”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叙旧?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旧可叙?

那些甜蜜的、痛苦的过往,

早就被时间埋在了厚厚的尘埃下面。

现在翻出来,

除了徒增尴尬和伤感,

还能有什么?

而且,我穿着湿透的外卖服,

膝盖上带着伤,

和她坐在一个需要消费的“地方”?

那画面太美,我不敢想。

“我……我还得送餐呢。”

我找了个借口,

指了指后备箱方向,

“已经超时很久了,

再不去顾客该投诉了。”

她似乎这才想起我的“工作”,

点了点头。

“那……留个联系方式吧。”

她拿出手机,

“微信还是电话?”

我报出了我的手机号码。

她存下,然后拨了过来。

我口袋里那个屏幕摔裂了

的旧手机震动起来。

“这是我的号码。”她说,

“车的事,晚点再说。

你先去忙吧。

膝盖……记得去药店买点药擦一下。”

“好,谢谢。”

我拉开车门,

冰冷的雨水再次打在脸上。

“林晚。”我站在车外,

扶着车门,

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她看着我,雨伞放在一边,

车内的灯光勾勒出她的侧影。

她没有立刻回答,

只是微微笑了一下,

那笑容很浅,带着点说不出的意味。

“还行吧。就是……挺累的。”

我关上车门,

看着她黑色的奔驰

缓缓汇入车流,

消失在迷蒙的雨幕中。

心里空落落的,

像被挖走了一块。

雨还在下,

我瘸着腿,走向我那辆

破旧的电动车。

配送箱里的餐,

估计早就凉透了。

顾客的差评和平台的扣款

已经在等着我。

生活,从来不会因为

任何一场意外的重逢而停下它碾压的脚步。

膝盖上的伤口被雨水一泡,

刺刺地疼。

我深吸了一口潮湿冰冷的空气,

发动了电动车。

后视镜里,

映出自己狼狈而茫然的脸。

十年。

林晚。

奔驰车。

这一切,

像一场短暂而不真实的梦。

只有车门上那道

可能需要我赔偿数月工资的刮痕,

在提醒我,

这是冰冷而坚硬的现实。

而我和她,

在这短暂的相遇之后,

又会走向何方?

我不知道。

电瓶车的轮子碾过积水,

溅起一片水花。

我还得继续送我的外卖,

为了生活。我拧着电门,重新汇入车流。

雨水糊满了头盔镜片,

我不得不频繁用手去擦。

膝盖上的伤口隔着湿裤子,

一阵阵抽着疼。

脑子里乱糟糟的,

全是林晚刚才的样子,

和她车里那股好闻的味道。

“操!”

我低骂了一声,

不知道是在骂这鬼天气,

骂自己倒霉,

还是骂这该死的重逢。

两份超时的餐终于送完了。

果然,两个顾客都没好脸色。

一个嘟囔着“这么晚才来”,

直接摔上了门。

另一个倒是没说什么,

但我看到手机屏幕上

立刻跳出了“配送超时”的评价。

心沉了一下,

这一单又白跑了。

平台的扣款短信紧随而至,

冰冷的数字刺着眼。

我靠在楼道口,

点燃了一支烟。

尼古丁吸入肺部,

稍微镇定了一点。

拿出那个屏幕裂了的手机,

看着那个未接来电。

号码是本地的,

尾号三个8。

真够吉利的,

也真够扎眼。

和我那串乱七八糟的号码

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犹豫着,

要不要存下她的名字。

存什么呢?

林晚?

奔驰车主?

还是……前女友?

最后,我只输入了“林”一个字。

烟抽完了,雨也小了点。

我骑上车,

准备去药店买点碘伏和创可贴。

膝盖越来越疼,

估计是发炎了。

路过那家我们以前常去的

牛肉面馆时,

我下意识地减慢了速度。

面馆还在,

招牌却换成了连锁奶茶店。

明亮的灯光,

排队的学生,

一切都和记忆里不一样了。

也是,十年了,

还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呢?

除了我依旧的落魄。

在药店,我撩起裤腿,

膝盖擦破了一大片,

混着泥水和血丝,

看起来挺吓人。

店员是个小姑娘,

看着我的伤口直皱眉头。

“大哥,你这得好好消毒,

最好再去诊所看看,

别感染了。”

我谢过她的好意,

买了最便宜的碘伏棉签和纱布。

坐在药店门口的台阶上,

忍着刺痛给自己消毒,

笨拙地贴上纱布。

动作间,

又想起林晚递过来的

带着香味的纸巾和湿巾。

那种细腻的关心,

很久没有过了。

处理好伤口,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平台派的新单子。

看着那熟悉的界面,

我深吸了一口气。

生活还得继续,

矫情不能当饭吃。

我重新戴上头盔,

拧动了电门。

下午的单子不多,

断断续续的。

每次手机响,

我都心头一跳,

以为是林晚打来的。

但都不是。

她说过“晚点再说”,

这个“晚点”是多久?

一天?一周?

还是只是客套话?

也许她回头想想,

觉得跟我没什么旧可叙,

直接去4S店修了,

然后把账单甩给我?

想到那个数字,

我心里就一阵发紧。

送完最后一单,

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雨彻底停了,

街道被洗刷得干干净净,

霓虹灯倒映在水洼里,

光怪陆离。

我累得浑身像散了架,

膝盖更是肿痛难忍。

把车停在租住的老旧小区楼下,

看着那一排排窗户里

透出的温暖灯光,

没有一盏是属于我的。

我住的是顶楼加盖的出租屋,

冬冷夏热,

唯一的好处是便宜。

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

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

打开灯,

昏暗的灯光下,

房间里一览无余。

一张床,一个旧衣柜,

一张摇摇晃晃的桌子,

上面堆着些杂物。

墙角放着个破画板,

蒙着厚厚的灰。

那是我从以前住处

唯一带过来的东西,

却再也没有打开过。

我脱掉湿透黏在身上的外套,

一头倒在床上。

天花板上有漏雨留下的黄褐色水渍,

形状像一张扭曲的脸。

闭上眼,

白天撞车的那一幕,

和林晚的脸,

就不受控制地轮番浮现。

“怎么会是她……”

我喃喃自语。

十年,

足够让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变成庸碌麻木的中年人,

也足够让一个清纯羞涩的少女

变成优雅干练的都市精英。

命运真是开了个恶劣的玩笑。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不是平台的提示音,

是来电铃声。

我一个激灵坐起来,

心脏砰砰直跳。

屏幕上闪烁着那个尾号三个8的号码。

她打来了。

我清了清嗓子,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点。

“喂?”

“李哲?”

她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比面对面时更清晰,

那点沙哑也更明显。

“是我。你……忙完了?”

“嗯,刚送完。你呢?下班了?”

“算是吧。刚处理完一些事情。”

她顿了顿,

“你的膝盖怎么样?去医院看了吗?”

“没,就买了点药擦了擦,小伤。”

我故作轻松,

“你那车……问了吗?”

终于还是回到了这个核心问题。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我问了相熟的维修店。”

她的话让我的心提了起来。

“怎么说?”

“只是伤了清漆层,

没露底漆,更没伤钣金。

抛光处理一下就能恢复大半,

可能还会留一点点痕迹,

但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我屏住呼吸,

等着那个判决定刑的数字。

“费用大概……八百到一千吧。”

“多少?”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八百到一千。”她重复了一遍。

这个数字,

远低于我预想的

动辄上万的心理预期。

我甚至做好了

她要我赔两三万的准备。

“真的?只要……这么多?”

我忍不住确认。

“嗯。那家店老板跟我比较熟,

给的优惠价。如果是4S店,

可能会贵一些,

但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夸张。”

她语气很平静,

不像在说谎。

一股巨大的、

劫后余生般的庆幸感

瞬间淹没了我。

压在心头一整天的大石头,

终于挪开了一点。

“那……那我把钱转给你?”

我急忙说,

“或者,我直接去那个店付钱?”

“不急。”她又说了这两个字,

“李哲,明天中午,

你有时间吗?”

“明天中午?”我愣了一下,

“应该……有吧。”

周末的中午单子会多一点,

但也不是不能调整。

“我们见一面吧。”

她说,

“我把车开去处理,

你也过来看看。

顺便……一起吃个饭。”

吃饭?

我看着家徒四壁的房间,

和自己这身狼狈,

本能地想拒绝。

“还是……不了吧。

我把钱给你就好,

怎么好意思再耽误你时间吃饭。”

“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她的声音低了一些,

“关于……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那些刻意尘封的往事,

带着陈腐的气息,

再次扑面而来。

分手的情景,

并不愉快。

甚至可以说,

是我单方面搞砸了一切。

“都过去那么久了,

还有啥好说的。”

我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无所谓。

“对我来说,没过去。”

她轻轻地说,

这句话像颗石子,

投入我心里早已死寂的深潭。

泛起了一圈圈混乱的涟漪。

我握紧了手机,

手心有些出汗。

“在哪儿见?”

我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她报了一个商场的名字,

和那家维修店的位置。

“明天中午十一点,

维修店见。”

“好。”

挂了电话,

我在床上坐了许久。

脑子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说,李哲,

别去了,自取其辱。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拿什么去跟人家“叙旧”?

另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说,

去吧,听听她想说什么。

也许,只是也许,

你们之间还有未尽的缘分。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起身走到墙角,

看着那个蒙尘的画板。

鬼使神差地,

我伸手拂去了上面的灰尘。

画板背面,

夹着一叠用牛皮纸包着的画稿。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

纸张已经有些发黄变脆。

最上面一张,

是林晚的素描。

十八岁的林晚,

坐在画室的窗边,

阳光洒在她身上,

头发丝都在发光。

她微微侧着头,

看着我,眼睛里满是温柔和信赖。

那时的我,

握着画笔,

以为能画出整个世界,

和她美好的未来。

手指抚过粗糙的纸面,

抚过那些早已定格的线条。

心里某个地方,

尖锐地疼了一下。

我把画稿重新包好,

塞回画板后面。

不能再看了。

再看下去,

那点好不容易

被生活磨砺出的硬壳,

就要彻底碎裂了。

走进狭小逼仄的洗手间,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憔悴,疲惫,

眼角有了细纹,

头发乱糟糟的,

穿着洗得发白的旧T恤。

这样的我,

明天要去见那个

光鲜亮丽的前女友?

我拧开水龙头,

用冷水狠狠冲了把脸。

水很凉,

刺激着皮肤,

也稍微刺激了一下麻木的神经。

总得面对。

为了那道刮痕,

也为了她那句

“没过去”。

这一夜,我睡得极不踏实。

梦里一会儿是撞车时

轮胎刺耳的摩擦声,

一会儿是林晚撑着伞

站在雨里的样子,

一会儿又回到了大学画室,

阳光很好,

她安静地坐着,

而我怎么也画不好她的眼睛。

醒来时,天刚蒙蒙亮。

头痛欲裂,

膝盖依旧肿痛。

我挣扎着起床,

换了药,

找了半天,

才从衣柜底层翻出

一件还算看得过去的

灰色连帽卫衣和牛仔裤。

这已经是我最好的一身行头了,

虽然也穿了好几年,

款式老旧。

对着镜子照了照,

依旧是一脸落魄相,

但至少干净了些。

上午,我照常出去跑单。

心思却完全不在路上,

好几次差点走神闯红灯。

十点半,我提前收工,

骑着电瓶车往约定的商场赶。

那是个很高档的商场,

我以前送外卖路过几次,

从来没进去过。

把破旧的电动车

停在商场楼下

密密麻麻的共享单车和电动车群里,

显得格外扎眼。

我找到她说的那家维修店,

就在商场的地下车库入口旁边。

门面很亮堂,

里面停着几辆我叫不出名字的豪车。

我站在门口,有点局促,

身上的蓝色外卖服还没来得及脱。

看了看时间,十点五十分。

她还没来。

我走到旁边角落,

犹豫着要不要把外卖服脱掉。

脱了,里面就是那件旧卫衣。

不脱,更显得格格不入。

正纠结着,

一道熟悉的黑色车影

平稳地滑入了维修店的工位。

车门打开,

林晚走了下来。

她今天穿得随意了些,

米白色的针织衫,

深色牛仔裤,

平底鞋。

头发披散下来,

柔顺地搭在肩头,

少了几分昨天的凌厉,

多了些温和。

她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我,

朝我走了过来。

“等很久了?”

“没有,刚到。”我摇摇头。

她的目光在我身上的外卖服

停留了一瞬,

没说什么。

“就是这辆车。”

她引着我走到奔驰旁边,

指着左前门那道

依旧清晰的白痕。

在明亮的灯光下,

那道痕迹确实像她说的,

似乎只停留在最表面。

维修店的老板是个中年男人,

看起来很精干。

他走过来,

和林晚打了声招呼,

然后仔细检查了一下刮痕。

“林总监,问题不大。

做个镜面还原抛光就行,

基本能恢复。

这点痕迹,不趴着看根本注意不到。”

他说话的时候,

眼神不经意地扫过我,

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打量。

我穿着外卖服站在这里,

确实很突兀。

“大概要多久?”林晚问。

“一个来小时吧。

你们可以去商场逛逛,

好了我电话你。”

“好,麻烦了。”

林晚点点头,

然后转向我,

“那我们……先去吃饭?”

事情比想象的顺利,

维修费也确认了,

老板看在林晚面子上,

只收了八百。

我当场就用手机转账给了林晚。

看着余额少掉的数字,

还是有点肉疼,

但更多的是松了口气。

钱货两清,

我和她之间,

似乎就只剩下那点

虚无缥缈的“过去”了。

我们坐电梯上楼,

去了商场里一家装修雅致的杭帮菜馆。

环境很安静,

服务员穿着统一的制服,

笑容得体。

我跟着林晚走进去,

感觉自己像个误入豪华宫殿的土包子,

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她似乎对这里很熟,

熟练地点了几个菜,

还特意嘱咐服务员

口味清淡一点。

“你膝盖有伤,

吃点清淡的好。”她解释道。

我点点头,

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这种被照顾的感觉,

久违了,

却发生在这样不对等的情形下。

菜上得很快,

摆盘精致,

分量却少得可怜。

我拿着筷子,

有点无从下手。

“吃吧,别客气。”

她拿起公筷,

给我夹了一块鱼肉。

“谢谢。”我低声说。

沉默地吃了几口,

味道确实很好,

但我食不知味。

“你现在住哪儿?”

她打破了沉默。

“就……老城区那边,

租了个房子。”

我含糊地回答。

“一个人?”

“嗯。”

她又沉默了,

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汤。

“李哲,”

她抬起头,目光直视着我,

“当年,你为什么不告而别?”

这个问题,

终于还是来了。

像一把悬了十年的剑,

此刻骤然落下。

我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指甲掐进了掌心。

“都过去了,提它干嘛。”

我试图回避。

“对我来说没过去。”

她又重复了昨天电话里的话,

眼神固执,

“我找过你。

去你学校,

你室友说你退学了。

打你电话,成了空号。

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甚至……

去你老家找过你。”

我猛地抬头,看向她。

她去找过我?

在我那么决绝地

删掉所有联系方式、

彻底消失之后?

“你……你去我家了?”

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嗯。”她点点头,

眼神里带着回忆的波澜,

“你妈妈开的门。

她看起来……很憔悴。

她没让我进门,

只隔着门告诉我,

你去了南方打工,

让我别再找你了。”

我闭上了眼睛,

能想象出当时的情景。

母亲拖着病体,

面对找上门来的、

儿子曾经的女友,

该是多么无奈和心酸。

“为什么,李哲?”

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

“就算要分手,

不能当面跟我说清楚吗?

非要采用那种……

最伤人的方式?”

我睁开眼,

看着窗外商场中庭

来来往往的人群。

那些光鲜亮丽的身影,

仿佛和我身处两个世界。

“说什么呢?”

我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说我爸癌症晚期,

家里欠了一屁股债?

说我不得不辍学去打工还债?

说我根本给不了你未来?”

我的语气忍不住激动起来,

“林晚,那时候你才大二,

前途一片光明。

而我呢?

我的人生已经完了!

我拿什么跟你在一起?

拿我家的债务,

还是拿我这张

只会画几张破画的脸?”

这些话,

在我心里憋了十年,

从未对任何人说起。

此刻像决堤的洪水,

汹涌而出。

她愣住了,

怔怔地看着我,

眼圈慢慢红了。

“所以……

你就替我做了决定?

用那种方式……

把我推开?”

“不然呢?”

我苦笑,

“让你跟着我一起吃苦?

看着我从一个美术生

变成工地上的泥瓦匠?

还是让你家里知道

你找了我这么个男朋友,

然后反对我们在一起?”

我深吸一口气,

努力平复翻腾的情绪,

“那样更难看。

长痛不如短痛。”

“可那是我的选择!”

她提高了声音,

引得旁边桌的客人

侧目看来。

她意识到失态,

压低了声音,

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委屈,

“李哲,

你太自私了!

你只考虑了你所谓的尊严,

考虑了你认为的‘为我好’,

你问过我的想法吗?

你知道我那一年是怎么过的吗?”

我无言以对。

是啊,我自私。

我用一种最懦弱、

最混蛋的方式,

保护着自己那点

可怜的自尊心,

却深深地伤害了她。

“对不起。”

我低下头,

这三个字苍白无力,

却是我唯一能说的。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

她扭过头,

看向窗外,

肩膀微微耸动。

我看着她纤细的背影,

心里堵得难受。

十年了,

那道伤口,

原来并没有愈合,

只是在彼此心里

化脓、溃烂,

直到这次意外的碰撞,

才再次被血淋淋地撕开。

服务员走过来,

小心翼翼地问我们是否需要帮忙。

林晚摆了摆手,

示意没事。

她抽出纸巾,

擦了擦眼角,

重新转过身时,

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

只是眼睛还红着。

“后来呢?”她问,

“你父亲的病……”

“没撑过半年。”

我平静地说,

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家里能卖的都卖了,

债还了一部分,

剩下的,

我打工慢慢还,

前年才彻底还清。”

我看着她,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十年来的苦和累,

被她这几句话轻易勾起。

我以为自己早已麻木,

可原来那些委屈和不甘,

一直都在。

“都过去了。”

我最终只是重复了这句话,

像是在对她说,

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她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这场对话

就要这样尴尬地结束。

“李哲,”她忽然说,

“你还记得你送我的

那幅画吗?”

我愣了一下。

画?

我送过她很多画。

“哪一幅?”

“就是我十八岁生日那天,

你送我的那幅肖像。

你说那是你画得最好的一幅。”

我想起来了。

那是我用打工攒的钱,

买了最好的画布和颜料,

熬了三个通宵才完成的。

画里的她穿着白裙子,

站在学校的梧桐树下,

笑得特别灿烂。

“记得。怎么了?”

“我还留着。”

她轻声说,

“搬了这么多次家,

扔了很多东西,

但那幅画一直带着。”

我怔住了。

那幅画……

我以为她早就扔了。

毕竟分手时我那么决绝,

她该恨透了我才对。

“为什么还留着?”

我忍不住问。

“不知道。”

她摇摇头,

“可能是不甘心吧。

总觉得我们的故事

不该是那样结束的。”

服务员来添水,

打断了我们之间

微妙的气氛。

等服务员走后,

她换了个话题:

“你后来……

就没想过再画画吗?”

“想过。”

我老实地回答,

“但放下太久,

手生了。

而且……

画画养不活自己。”

“可惜了。”

她叹了口气,

“你那时候真的很有天赋。

教授都说你是我们那届

最有灵气的。”

灵气?

我苦笑。

早被生活磨没了。

我们默默地吃着饭,

气氛比刚才轻松了些。

但那些未说完的话,

依然悬在我们之间。

吃完饭,她坚持要付账。

“说好我请你的。”

我说。

“下次吧。”

她自然地接话,

然后我们都愣住了。

下次?

还有下次吗?

维修店打来电话,

说车已经好了。

我们下楼去看,

那道白痕果然不见了,

车门恢复了光洁如新。

“你看,我说了吧,

问题不大。”

她绕着车看了一圈,

满意地点点头。

事情解决了,

我们似乎没有理由

再待在一起了。

站在商场门口,

午后的阳光很好,

驱散了连日的阴霾。

“我送你回去吧。”

她说。

“不用了,”

我连忙摆手,

“我骑电动车来的。”

而且我们方向相反。”

她看了看我,

欲言又止。

“那……保持联系?”

她说这话时,

眼神里带着

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好。”

我点点头。

看着她开车离去,

我站在原地,

很久没有动。

保持联系?

我们之间,

还有什么可联系的?

骑电动车回家的路上,

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

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膝盖还在隐隐作痛,

提醒着我昨天的狼狈。

但更痛的,是心里

那个被重新撕开的伤口。

回到家,我脱掉外卖服,

一头倒在床上。

闭上眼睛,

满脑子都是林晚

红着眼圈质问我的样子。

“你太自私了!”

她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是啊,我自私。

我选择了最轻松的方式

——逃跑。

却从没想过

这会给她带来多大的伤害。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林晚发来的消息:

“到家了吗?”

简单的四个字,

却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到了。”

我回复。

“膝盖记得擦药。”

她又发来一句。

我看着这句话,

心里五味杂陈。

她还在关心我。

即使我当年那样伤害她。

“谢谢,会的。”

我回道。

对话到此为止。

接下来的几天,

我照常送外卖。

膝盖的伤慢慢好转,

但心里的某个地方,

却越来越不安宁。

我总会不自觉地

想起林晚。

想起她说的

“那幅画我还留着”。

想起她红着的眼圈。

想起她说

“对我来说没过去”。

周三下午,

我送餐路过一家画材店。

鬼使神差地,

我停了车。

店里很安静,

空气中弥漫着

熟悉的松节油和颜料味。

货架上整齐地摆放着

各种画笔画纸,

和我记忆中的样子

几乎没什么变化。

我在店里转了一圈,

手指拂过一沓画纸,

触感熟悉得让人心酸。

“需要什么吗?”

店员走过来问。

“不用,就看看。”

我仓促地说,

几乎是逃也似的

离开了画材店。

回到电动车旁,

我的心还在狂跳。

那种对绘画的渴望,

我以为早已熄灭,

原来只是被深埋了。

晚上回到家,

我再次站到

那个蒙尘的画板前。

这次,我没有犹豫,

直接打开了它。

发黄的画纸散落一地,

都是十年前的习作。

素描、水彩、速写……

每一张都带着

那个年纪特有的

笨拙和真诚。

我一张张地翻看,

像是在回顾

另一个人的生活。

最后,我捡起

那幅林晚的素描。

画中的她那么年轻,

眼神清澈,

对未来充满期待。

而我呢?

我变成了什么样子?

手机又响了。

还是林晚。

“在干嘛?”

她问。

声音听起来很放松。

“没干嘛,刚下班。”

我说,

下意识地把手里的画

往身后藏了藏。

“明天有空吗?”

她问,

“我知道有个画展不错,

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画展?

我愣住了。

“你怎么突然

想看画展了?”

“一直都很喜欢啊。”

她说,

“只是工作太忙,

很少有机会去。”

我握着手机,

心里天人交战。

去吧,怕自己

控制不住感情。

不去,又舍不得

这个和她相处的机会。

“好啊。”

最后,感性

战胜了理性。

“那明天上午十点,

美术馆见?”

她说,声音里

带着一丝愉悦。

挂了电话,

我看着手里的画,

久久不能回神。

第二天,

我特意请了假。

穿上最体面的衣服,

早早出了门。

美术馆门口,

林晚已经等在那里。

她今天穿了一件

浅蓝色的连衣裙,

头发松松地挽起,

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

年轻了几岁。

“你很准时。”

她笑着说。

“送外卖养成的习惯。”

我自嘲道。

画展的主题是

“城市记忆”。

展出的都是

反映都市生活的作品。

我们并肩走在

安静的展厅里,

看着墙上一幅幅画作。

“你看这幅,”

她在一幅作品前停下,

“像不像我们大学时

常去的那条老街?”

画中的老街

破旧却充满生机,

确实很像我们

曾经一起写生的地方。

“可惜那条街

去年拆了。”

我说。

她轻轻叹了口气:

“很多东西都变了。”

我们继续往前走,

在一幅肖像前停下。

画中是一个

送外卖的小哥,

正坐在马路牙子上

吃着盒饭。

他的脸上

带着疲惫,

但眼神依然坚定。

我站在画前,

久久不能移开视线。

那不就是

每天都能在镜子里

看到的自己吗?

“这幅画……”

林晚轻声说,

“让我想起你。”

我苦笑着摇摇头:

“我比他还狼狈。”

“不,”她很认真地说,

“你们都很有力量。

在这么难的情况下,

依然坚持着。”

我转头看她,

她的眼神很真诚。

看完画展,

我们在美术馆的

咖啡馆小坐。

“谢谢你今天陪我来。”

她说,

“我很喜欢这个画展。”

“我也很喜欢。”

我说的是真心话。

虽然已经很久不画画,

但看到好作品时

内心的触动还在。

“李哲,”她搅拌着咖啡,

“你有没有想过

重新开始画画?”

我沉默了一下:

“想过。但是……”

“没有但是。”

她打断我,

“如果你想画,

现在就可以开始。

不需要任何理由。”

她说得对。

我总是在找借口,

告诉自己时机不对,

条件不允许。

但其实,

只是害怕重新开始。

“我……试试吧。”

我终于说。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真的?”

“嗯。”

从美术馆出来,

阳光正好。

我们沿着街道

慢慢走着,

谁都没有提

要分开的事。

路过一家文具店,

她突然拉住我:

“等一下。”

她走进店里,

不一会儿拿着

一个速写本和一支铅笔

走了出来。

“给你的。”

她把本子和笔递给我,

“从今天开始,

不要再找借口了。”

我接过本子,

纸张的触感

透过封面传来,

熟悉又陌生。

“谢谢。”

我说,喉咙有些发紧。

我们走到一个小公园,

在长椅上坐下。

“画点什么吧。”

她说。

“画什么?”

“随便。就画眼前的树,

或者过往的行人。”

我翻开速写本,

拿起铅笔。

手有些抖,

毕竟十年没画了。

第一笔落下去,

线条生涩僵硬。

我皱起眉头,

很不满意。

“没关系,”

她轻声鼓励,

“慢慢来。”

我深吸一口气,

继续画下去。

渐渐地,

手指找到了感觉,

线条变得流畅起来。

我画了面前的梧桐树,

画了远处玩耍的孩子,

画了长椅上

依偎着的老夫妻。

林晚安静地坐在旁边,

没有打扰我。

当我停笔时,

才发现已经

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让我看看。”

她说。

我把速写本递给她。

她翻看着,

眼神越来越亮。

“很好,”她说,

“真的很好。

虽然有些生疏,

但感觉还在。”

我看着她

认真的侧脸,

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这么多年,

她是第一个

鼓励我重新画画的人。

“谢谢你,林晚。”

我由衷地说。

她合上速写本,

还给我:

“不用谢我。

这是你本该走的路。”

天色渐晚,

我们不得不分开。

“我送你回去吧。”

这次我没有拒绝。

坐在她的车里,

气氛不再像上次

那样尴尬。

我们聊着天,

说着这十年间

发生的种种。

她告诉我

她工作的压力,

职场的勾心斗角。

我告诉她

送外卖时遇到的

各种奇葩顾客。

我们像老朋友一样

分享着彼此的生活,

那些因时间

造成的隔阂

在慢慢消融。

到了我住的小区门口,

我犹豫了一下:

“要上去坐坐吗?”

话说出口

我就后悔了。

我那破旧的出租屋,

怎么配让她踏足。

“好啊。”

她却爽快地答应了。

我带着她上楼,

心里忐忑不安。

推开门的瞬间,

我羞愧得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房间又小又乱,

外卖服随意扔在床上,

泡面盒堆在墙角。

“抱歉,有点乱。”

我手忙脚乱地

收拾着。

“没关系。”

她却并不在意,

目光被墙角

那个打开的旧画板吸引。

“这些都是你

以前的画?”

她走过去,蹲下身,

仔细地看着。

“嗯,都是大学时画的。”

我说,站在她身后。

她一张张地翻看,

很专注。

当翻到那幅

她的素描时,

她的手停住了。

“这张……”

她轻声说,

“我记得。”

我们都沉默了。

空气中弥漫着

复杂的情愫。

“李哲,”她站起身,

面对着我,

“我们能重新开始吗?”

我愣住了,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

“我说,我们能不能

重新开始?”

她重复了一遍,

眼神坚定。

“为什么?”

我不解,

“我现在这个样子……

配不上你。”

“不要再说

配不配得上的话。”

她有些生气,

“十年前你就是这么想的,

结果呢?

我们错过了十年。”

她走近一步:

“我现在有能力

照顾好自己。

我不需要你

给我多么优越的生活。

我只想要你,

想要那个

还会画画的李哲。”

我的眼眶湿润了。

这么多年,

我第一次

允许自己流泪。

“可是我……”

“没有可是。”

她握住我的手,

“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所有的困难。”

我看着她的眼睛,

那里有十年前

我熟悉的温柔,

也有岁月赋予的

坚定和成熟。

“好。”

我终于说出口。

这个字仿佛有千斤重,

却又让我如释重负。

她笑了,眼泪

却流了下来。

我们相拥在一起,

像是要把错过的十年

都补回来。

那天晚上,

我们聊了很久。

关于过去,

关于未来。

她离开后,

我坐在房间里,

看着那个速写本,

久久不能平静。

手机响起,

是平台的派单提示。

但我今天

不想再送外卖了。

我翻开速写本,

开始画画。

画我破旧的房间,

画窗外的月亮,

画记忆中

十八岁的林晚。

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像是生命的脉搏

重新开始跳动。

我知道,

前路依然艰难。

但我终于

有了重新开始的勇气。

因为这一次,

我不再是一个人。

第二天清晨,

我接到林晚的电话:

“今天有什么安排?”

“去辞职。”

我说,

“然后去找个工作,

有时间画画的那种。”

她在电话那头笑了:

“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我可以的。”

挂断电话,

我站在窗前,

看着初升的太阳。

十年了,

我终于

走出了那个

自我禁锢的牢笼。

虽然未来依然未知,

但至少,

我找回了

拿起画笔的勇气。

而这一次,

我不会再轻易放弃。

无论是画画,

还是林晚。

我换上干净的衣服,

准备出门。

在镜子前停留片刻,

第一次觉得

镜中的自己

不再那么面目可憎。

生活或许不会

立刻变得美好,

但我知道,

它正在

朝着好的方向转变。

这就够了。

来源:滑稽小丑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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