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周六的下午,阳光跟不要钱似的,大片大片洒进来,把地板照得晃眼。
周六的下午,阳光跟不要钱似的,大片大片洒进来,把地板照得晃眼。
我窝在沙发里,改一个甲方催了八百遍的方案,眼皮子直打架。
豆豆,我儿子,今年五岁,精力旺盛得像个小马达,刚把他从游乐场捞回来,充电五分钟,又能再战两小时。
“妈妈,妈妈,我要玩奥特曼大战小怪兽。”他抱着我的腿,使劲晃。
我头都没抬,指了指在阳台打电话的周毅,“找你爸去,爸爸手机里有。”
周毅的手机,就是豆豆的游戏机。他的手机从来不设密码,豆豆随时可以拿去玩。
这一点,曾经是我引以为傲的,我觉得这是夫妻间最顶级的信任。
现在想来,真是个笑话。
豆豆蹬蹬蹬跑过去,熟练地从周毅裤兜里掏出手机。周毅正跟人聊项目,一脸严肃,挥挥手示意他拿去玩。
一切都跟往常一样。
直到豆豆举着手机,又蹬蹬蹬跑回来,把屏幕怼到我眼前。
“妈妈,这个阿姨是谁?”
他的声音又脆又响,带着孩子特有的天真。
“为什么她的头像是第一个呀?比爷爷奶奶还靠前呢。”
我眼前的PPT瞬间模糊成一团色块。
耳朵里“嗡”的一声,像有几百只蜜蜂在同时振翅。
我看到了。
那个置顶的聊天框,备注是“晚风轻拂”。
头像是一个女人的侧脸,长发,在夕阳下笑得很温柔。
置顶。
微信的置顶功能,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精准地插进我的心脏,然后慢条斯理地搅动。
比爷爷奶奶还靠前。
我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豆豆,”我的声音干得像砂纸,“你先自己玩,妈妈去喝口水。”
我几乎是逃进了厨房,双手撑在冰冷的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的脸,是我,又不是我。
那个曾经因为周毅一句情话就能脸红半天的林蔓,那个以为婚姻就是一屋两人三餐四季的林蔓,在这一刻,碎了。
我拧开水龙头,用冷水一遍遍地冲脸。
没用。
那股灼烧感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
我跟周毅结婚七年,从一穷二白,到在这个城市有房有车有存款。
我以为我们是革命战友,是灵魂伴侣。
原来只是我以为。
阳台上,周毅还在意气风发地指点江山,唾沫横飞。
“……王总你放心,这个方案我们肯定能拿下……对对对,细节方面我再盯一下……”
的讽刺。
他在外面攻城略地,家里的大后方,早就被他自己埋了颗炸弹。
我关掉水,擦干脸,走了出去。
豆豆已经自己点开了游戏,正杀得起劲。奥特曼的光波声、小怪兽的嘶吼声,充满了整个客厅。
我走到他身边,蹲下。
“豆豆,手机给妈妈一下。”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他“啊”了一声,有点不情愿,但还是把手机递给了我。
我点开那个叫“晚风轻拂”的对话框。
指尖都在抖。
聊天记录不多,像是刻意清理过。
但留下来的,每一句都像一记耳光。
晚风轻拂:【今天胃又不舒服了。】
周毅:【怎么搞的?又没按时吃饭?我给你点了粥,半小时就到。】(附带一个外卖订单截图)
晚风轻拂:【你真好。】(后面跟一个脸红的表情)
时间是昨天中午,我记得,昨天中午我给他发微信,说我重感冒,头疼得像要炸开。
他回我:【多喝热水,我开会呢。】
再往上翻。
晚风轻拂:【新买的裙子,好看吗?】(附一张自拍,穿了条嫩黄色的吊带裙,锁骨精致)
周毅:【仙女下凡。】
周毅:【什么时候穿给我看?】
时间是上周三晚上十一点。那天他告诉我,公司加班,项目紧急。
我当时还熬了汤,开车去给他送。
他说别送了,来回折腾太累。
我当时还感动得一塌糊涂,觉得他真是个体贴的好老公。
现在看来,他是怕我撞破他的“仙女下凡”吧。
我一条条地看下去,心一点点地沉入冰窖。
那些我从未见过的温柔,那些我以为他早就丢失了的耐心,那些肉麻的情话,他都给了另一个女人。
而我,得到的是“在忙”、“开会”、“嗯”、“知道了”。
阳台的门被拉开,周毅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谈成事情的意兴盎然。
“老婆,晚上想吃什么?庆祝一下,刚才那个项目基本拿下了。”
他走过来,想抱我。
我拿着手机,后退了一步。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看到了我手里的手机,看到了那个刺眼的聊天界面。
他的脸色,瞬间从红润变成煞白,又从煞白转为铁青。
客厅里只剩下奥特曼战斗的音效。
“你看我手机了?”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被侵犯隐私的恼怒。
我简直要笑出声来。
“周毅,你看清楚,是你儿子拿给你看的。”
我把手机屏幕转向他,一字一句地问:“这个‘晚风轻拂’,是谁?”
豆豆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停下了游戏,抬头看看我,又看看他爸爸。
周毅的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他下意识地想去抢手机。
我举高了手,死死地盯着他。
“别在我儿子面前,做出这么难看的样子。”
他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空气仿佛凝固了。
几秒钟的死寂后,他终于开了口,声音干涩。
“一个同事。”
“同事?”我冷笑,“哪个同事需要你把她置顶?哪个同事胃不舒服了你要亲自点粥?哪个同事穿新裙子要问你好不好看?”
“林蔓,你别无理取闹。”他开始烦躁起来,“就是普通同事间的关心,你思想能不能别这么龌龊?”
龌龊?
我思想龌龊?
一股邪火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抓起沙发上的一个靠枕,用尽全身力气朝他砸了过去。
“周毅!你他妈的说谁龌龊!”
我很少说脏话,这是第一次。
靠枕砸在他胸口,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
但他的表情,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拳。
豆豆被我吓到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的心猛地一抽。
我立刻冲过去抱住豆豆,把他紧紧搂在怀里,“宝宝不怕,妈妈在,妈妈在。”
豆豆在我怀里瑟瑟发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感觉自己像个精神分裂的疯子。
一半的我,想拿着刀把眼前这个男人捅了。
另一半的我,在拼命地安抚受惊的儿子。
周毅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他看着我们,眼神里有慌乱,有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揭穿后的狼狈。
“你……你先别激动。”他走过来,想碰碰我。
“别碰我!”我尖叫起来。
我觉得他脏。
他的手,可能刚刚还给那个“晚风轻拂”发过“仙女下凡”。
我的反应让他彻底没了耐心。
“林蔓!你到底想怎么样?非要闹得家里鸡飞狗跳是不是?”他压低声音,但怒气已经掩饰不住了。
“我想怎么样?”我抱着豆豆,抬头看他,眼泪终于决堤,“周毅,你告诉我,我想怎么样?”
“我辛辛苦苦为你操持这个家,带大你的儿子,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地在外面打拼。”
“结果呢?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你在跟别的女人调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过豆豆?”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刀子。
他沉默了。
良久的沉默。
他避开我的眼神,看向别处,吐出一句让我万念俱灰的话。
“我跟她,只是聊聊天,什么都没发生。”
只是聊聊天。
多么轻描淡写。
好像出轨的不是他,而是我太多心,太大惊小怪。
“好。”我点了点头,擦干眼泪,把豆豆抱得更紧,“好一个‘只是聊聊天’。”
我站起来,抱着豆豆,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卧室。
“砰”的一声,我把门反锁了。
我把哭累了睡着的豆豆放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然后,我坐在床边,开始发抖。
不是冷,是气的。
是那种深入骨髓的失望和恶心。
我拿起自己的手机,打开了我和周毅的聊天记录。
最近的一次,是今天早上。
我:【老公,晚上早点回来吃饭,我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
他:【看情况,可能要加班。】
多么简洁,多么敷衍。
我再往上翻,满屏都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我发的美食照片,他回个“嗯”。
我发的豆豆的搞笑视频,他回个“知道了”。
我发的我们一家三口的合照,他甚至连看都没看。
而那个“晚-风-轻-拂”,只是胃不舒服,他就能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嘘寒问暖,点粥送药。
我算什么?
我是这个家的免费保姆吗?
不,保姆还有工资拿。
我呢?我得到了什么?
一个置顶的“小三”,和一个满口谎言的丈夫。
门外传来周毅的敲门声。
“老婆,开门,我们谈谈。”
“豆豆睡了,你别吵到他。”
我没理他。
谈?
谈什么?
谈你跟她是怎么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的吗?
“林蔓,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我跟她真的只是同事,她刚来公司,很多业务不熟,我带带她而已。”
“置顶是因为……因为工作上找她方便。”
呵,多好的借口。
工作方便。
方便到连她大姨妈什么时候来你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吗?
我拿起手机,点开那个女人的头像。
很清晰的一张脸,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年轻,漂亮,眼睛里带着一种涉世未深的天真和对未来的憧憬。
是我没有的东西。
我今年三十二岁。
生了豆豆之后,身材有点走样,眼角也爬上了细纹。
我每天的时间被切成无数碎片,属于自己的,可能只有深夜里那一个小时的自由。
我有多久没买过新裙子了?
我有多久没为自己化过一个精致的妆了?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这个家里,投入到了周毅和豆豆身上。
我以为这是幸福。
现在看来,这只是我的自我感动。
敲门声停了。
外面传来他叹气的声音,然后是拖鞋摩擦地板远去的声音。
他放弃了。
这么快就放弃了。
就像他放弃我们的感情一样,轻而易举。
我的心,彻底凉了。
那一晚,我彻夜未眠。
周毅睡在了书房。
我们之间,隔着一扇门,也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第二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起床,做早餐。
豆豆醒了,揉着眼睛从卧室出来,看到我,怯生生地叫了声“妈妈”。
昨天的争吵,显然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
我心里一酸,走过去抱住他,“宝宝早安。”
周毅也从书房出来了,眼下一片乌青,胡子拉碴,看起来很憔un。
他看到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我没给他机会。
“吃完饭,你把豆豆送去幼儿园。”我把煎好的鸡蛋放到他面前的盘子里,语气平淡。
“我今天有点事。”
他愣了一下,“什么事?”
“私事。”
他没再问。
一顿早餐,在诡异的沉默中结束。
他送豆豆出门的时候,豆豆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依赖和不安。
我朝他笑了笑,挥挥手。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我回到卧室,从衣柜最深处,翻出了我最好朋友晓雯的名片。
晓雯是个离婚律师。
我曾经开玩笑说,她这辈子都别想赚到我的钱。
没想到,一语成谶。
电话接通了。
“喂,林蔓?稀客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晓雯爽朗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我深吸一口气。
“晓雯,我想咨询一下……离婚的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有十秒钟。
“周毅出轨了?”她的声音沉了下来。
“嗯。”
“抓到证据了?”
“算吗?他把小三的微信置顶了。”
“操!”晓雯爆了句粗口,“这男的脑子被驴踢了?这么明目张胆?”
“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半小时后,我和晓雯坐在一家咖啡馆的角落里。
我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她听完,气得直拍桌子。
“!典型的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林蔓,你想怎么办?听听你的真实想法。”她冷静下来,看着我。
我想怎么办?
昨天晚上,我想了一万种报复他的方法。
我想去他公司闹,让所有人都看看他道貌岸然下的真面目。
我想找到那个女人,撕烂她那张“仙女下凡”的脸。
但天亮了,冷静下来,我知道,这些都没用。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让豆豆看到我变成一个歇斯底里的泼妇。
“我想离婚。”我看着晓雯,眼神坚定。
“但是,我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我要让他净身出户。”
晓雯皱了皱眉,“净身出户?有点难。除非你能拿到他婚内出轨的实质性证据,比如转账记录、开房记录,或者更直接的……照片和视频。”
“只是微信聊天记录,在法律上,只能算作暧昧,很难被认定为过错方。”
我懂了。
也就是说,周毅那句轻飘飘的“只是聊聊天”,在法律面前,竟然真的有可能是他的护身符。
凭什么?
凭什么犯错的人可以全身而退,而受害者却要独自舔舐伤口?
“我明白了。”我点了点头,“晓雯,谢谢你。接下来该怎么做,我知道了。”
从咖啡馆出来,我没有回家。
我去了银行。
我查了我们夫妻共同账户的流水。
最近半年,有几笔不大不小的支出,去向不明。
都是五千、一万的整数。
备注写着“项目周转”。
我冷笑。
什么项目周转,需要这么零散的资金?
骗鬼呢?
我又去了移动营业厅,凭着我的身份证和结婚证,打印了周毅近六个月的通话详单。
一个陌生的号码,频繁出现在深夜。
通话时长,短则十几分钟,长则一个多小时。
我拿出手机,输入那个号码,搜索微信。
跳出来的,正是那个“晚风轻拂”的头像。
真好。
连电话号码都绑定了微信。
证据,正在一点点地累积。
但我知道,这些还不够。
我需要一个重磅炸弹。
一个让他无法辩驳,只能乖乖认栽的炸弹。
接下来的几天,我表现得异常平静。
我不再提那个女人的事,也不再跟周毅吵架。
我像往常一样,给他做饭,洗衣服,关心他的工作。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
他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他以为我的“懂事”,是默认,是原谅。
男人啊,总是这么天真,又这么自私。
他开始恢复晚归。
理由还是那些:加班,应酬,见客户。
我不再像以前那样打电话催他,也不再给他留门。
他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不知道。
因为,我搬到了豆豆的房间睡。
我告诉他,豆uto最近晚上总踢被子,我得看着他。
他没有怀疑。
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
他的心思,早就不在这个家了。
周五晚上,他又说要加班。
我“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然后,我打开了早就装在他车里的那个小东西——一个带录音功能的GPS定位器。
是我在网上买的,花了我三百块钱。
我看着手机地图上那个移动的红点,一路向东,最后停在了市中心一家叫“遇见”的主题酒店门口。
“遇见”。
多浪漫的名字。
我坐在豆豆的床边,看着他熟睡的脸,心里一片冰冷。
我打开了录音功能。
耳机里,先是一阵嘈杂的电流声。
然后,传来周毅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
“等急了吧?”
接着,是一个娇媚的女声。
“才没有呢,等你多久都愿意。”
是那个“晚风轻拂”。
我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今天怎么这么大胆?敢来酒店了?”女人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她这几天安分多了,估计是想通了。”周毅的声音里,满是得意。
“我就说嘛,男人在外面有点事,聪明的女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还是你懂我。”
接下来,是窸窸窣窣的脱衣服的声音,和不堪入耳的喘息声。
我面无表情地听着。
没有愤怒,没有眼泪。
只有一种麻木的,彻骨的寒冷。
我把录音保存好,发到了我的邮箱,也发给了晓雯。
然后,我删掉了手机里所有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
周毅是凌晨三点回来的。
他轻手轻脚地开门,以为不会吵醒任何人。
他洗了澡,换了衣服,然后躺在了主卧那张曾经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床上。
他睡得很沉,甚至还打起了轻微的鼾。
我站在主卧门口,看着他。
这个男人,我爱了整整十年。
从大学校园里那个穿着白衬衫的青涩少年,到今天这个满身谎言和背叛的中年男人。
十年青春,喂了狗。
周六,我起得很早。
我化了一个精致的妆,挑了一件我最贵的连衣裙。
镜子里的我,容光焕发,仿佛脱胎换骨。
周毅起床的时候,看到我,愣了一下。
“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还打扮得这么漂亮?”
“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我冲他微微一笑。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些心虚。
我没理他,径直出了门。
我没去找晓雯,也没去找那个女人。
我去了周毅的父母家。
也就是我的公公婆婆家。
他们见到我,很高兴。
“蔓蔓来了,快进来坐。”婆婆热情地拉着我的手。
“爸,妈。”我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我们聊了聊家常,聊了聊豆豆。
气氛很融洽。
直到我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放在了茶几上。
“爸,妈,这个东西,我想请你们听一下。”
公公婆婆对视了一眼,有些不解。
“这是什么?”公公问。
“您听了就知道了。”
我把U盘插到他们家的电脑上,点开了那个音频文件。
耳机里那些污秽的声音,瞬间充满了整个客厅。
周毅和他情人的对话,喘息,一字不漏。
公公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婆婆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想去关掉电脑,但手抖得不听使唤。
音频播放完了。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这个……这个是……”婆婆的声音都在发颤。
“是周毅。”我平静地看着她,“妈,您儿子,在外面有人了。”
“不是一天两天了,是半年,甚至更久。”
“他把那个女人的微信置顶,他给她点外卖,他夸她是仙女,他带她去开房。”
“而我,像个傻子一样,在家里为他洗手作羹汤。”
我的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
但这一次,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委屈。
“爸,妈,我今天来,不是来告状的。”
“我是来通知你们,我要跟周毅离婚。”
“这个婚,我离定了。谁也别想劝我。”
“财产方面,房子是婚后买的,有我一半。车子归他,存款一人一半。”
“豆豆的抚养权,必须归我。他每个月要支付抚养费,直到豆豆十八岁。”
“如果他同意,我们就协议离婚,好聚好散。”
“如果他不同意,”我顿了顿,看向那个U盘,“那我们就法庭上见。”
“到时候,这份录音,还有他那些转账记录,通话记录,我都会一并提交给法官。”
“他婚内出轨,是过错方。到时候财产怎么分,抚养权归谁,就不是他能说了算的了。”
“而且,我还会把这份录音,发到他们公司内部的每一个邮箱里。”
“我倒要看看,一个私生活如此混乱的人,还怎么当项目经理,还怎么在公司立足。”
我一口气说完,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公公婆婆,已经完全惊呆了。
他们看着我,眼神里有震惊,有羞愧,还有一丝恐惧。
他们大概从来没见过我这个样子。
在他们眼里,我一直是个温顺、贤惠、没什么脾气的儿媳妇。
他们没想到,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蔓蔓……你……你别冲动……”婆婆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周毅他……他就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我笑了,“妈,您觉得,置顶聊天,深夜通话,点粥送药,开房上床,是‘一时糊涂’能解释的吗?”
“您别再替他说话了。您越是护着他,我越是看不起他。”
“我今天把话撂在这。这个婚,我非离不可。”
“你们要是还认我这个儿媳妇,认豆豆这个孙子,就去劝你们的儿子,让他痛快一点,别逼我把事情做得太难看。”
说完,我站起身,鞠了一躬。
“爸,妈,我先走了。”
我走出他们家的大门,感觉阳光前所未有的明媚。
我知道,这一仗,我赢了。
我没有直接回家。
我在外面漫无目的地逛了很久。
我给自己买了一支新口红,颜色很艳,是我以前从来不敢尝试的。
我走进一家理发店,剪掉了留了多年的长发。
短发的我,看起来干练又陌生。
下午四点,我接到了周毅的电话。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沙哑。
“你在哪?”
“在外面。”
“……我爸妈都跟我说了。”
“嗯。”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一定是懊悔,是不甘,是愤怒,但唯独没有对我的一丝愧疚。
“林蔓,你非要做到这个地步吗?”他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哀求。
“周毅,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是我逼你的,是你自己选的。”
“你把那个女人置顶的时候,想过会有今天吗?”
“你跟她在酒店翻云覆雨的时候,想过会有今天吗?”
“你没有。”
“你只想着你自己快活,你把我当什么了?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旧家具吗?”
“我告诉你,我林蔓不是!”
“我不是你的附属品,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有我的尊严!”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但我不在乎了。
这些天积压的所有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出来。
“我们……我们真的不能再回到过去了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为了豆豆,也不行吗?”
他又拿豆豆当挡箭牌。
“周毅,别再拿豆豆说事了,你不配。”
“你背叛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豆豆?”
“你放心,就算我们离婚了,我也不会阻止你见他。他永远是你的儿子。”
“但我们,回不去了。”
“永远,都回不去了。”
我挂了电话,把他拉黑了。
世界,瞬间清净了。
那天晚上,我没有回家。
我带着豆豆,住进了晓雯家。
晓雯给我开门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干得漂亮。”她说。
我笑了。
是啊,干得漂亮。
接下来的事情,进行得异常顺利。
周毅没有再挣扎。
也许是公婆的压力,也许是他自己的权衡利弊。
他同意了我的所有条件。
协议离婚。
房子卖了,钱一人一半。车归他,存款一人一半。
豆豆的抚养权归我,他每个月支付八千块抚养费。
签离婚协议那天,我们约在民政局门口。
他看起来憔un了很多,也老了很多。
我们全程没有交流。
像两个陌生人,走完了最后一道程序。
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我没有想象中的轻松,也没有想象中的难过。
心里空落落的。
十年的感情,就换来这两本红得刺眼的本子。
“林蔓。”他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对不起。”
他说。
我等了这么久的三个字,终于听到了。
但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没有回答,径直走了。
我用卖房子的钱,在离豆豆幼儿园不远的一个小区,租了一套两居室。
房子不大,但很温馨。
我和豆豆,开始了新的生活。
我辞掉了原来那份清闲但没什么前途的工作,进了一家更大的设计公司。
工作很忙,很累,但很充实。
我不再有时间去胡思乱想,每天脑子里都是各种方案,各种数据。
周末,我带着豆豆去公园,去科技馆,去游乐场。
没有了周毅,我们的生活,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甚至,更快乐了。
豆豆好像也察觉到了我的变化。
他跟我说:“妈妈,你现在笑得比以前多了。”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是啊,我笑得比以前多了。
因为,我终于为自己而活了。
有一天,晓雯给我发来一张截图。
是那个“晚风轻拂”的朋友圈。
她在晒婚纱照。
新郎,不是周毅。
晓雯说:【听说周毅跟她也掰了。那个女人嫌他离了婚,又丢了工作,没钱了。】
我这才知道,周毅的公司,最终还是知道了他的丑闻。
他被辞退了。
他以为的真爱,在他落魄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他。
真是个绝妙的讽刺。
我回了晓雯一个“知道了”。
然后,关掉了手机。
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接到了前婆婆的电话。
她在电话里哭哭啼啼。
说周毅现在一蹶不振,天天在家喝酒,人也废了。
说她后悔了,当初不该那么纵容儿子。
她问我,能不能看在豆豆的份上,回去看看他。
“妈,”我打断她,“我们已经离婚了。我现在只是豆豆的妈妈,不是你们周家的儿媳妇。”
“他的人生,该他自己负责。”
“我的人生,也该我自己负责。”
我挂了电话。
没有一丝心软。
圣母这种角色,谁爱当谁当去,我不想当。
我的善良,很贵。
不能随便浪费在一个不值得的人身上。
搬家后的第一个春节,我带着豆豆回了娘家。
我爸妈什么都没问,只是默默地给我做了一大桌子我爱吃的菜。
除夕夜,我们一家人围在一起看春晚,包饺子。
豆豆在旁边跑来跑去,笑声清脆。
窗外,烟花绚烂。
我的手机响了一下,是一条新年祝福。
是我的新同事,一个很阳光开朗的大男孩。
他发来一张他家猫的照片,配文:【林蔓姐,新年快乐!祝你和豆豆,新的一年,万事顺遂,平安喜乐。】
我看着那只憨态可掬的猫,忍不住笑了。
我回复他:【新年快乐。】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生活,其实也没那么糟糕。
离开一个错的人,才能和对的世界相逢。
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后来,我听晓雯说,周毅又找了份工作,薪水只有以前的一半不到。
他租了个小单间,过得很潦草。
他来找过我几次,都是借着看豆豆的名义。
他看起来更老了,头发白了不少,眼神里也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只剩下疲惫和悔恨。
他跟我说,他错了。
他说他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后才发现,她要的只是他的钱,他的资源。
他说他现在才明白,只有我才是真心对他好的人。
他问我,我们还能不能复婚。
我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周毅,”我说,“你知道破镜为什么难重圆吗?”
他愣住了。
“因为就算你把它粘起来了,那上面的裂痕,也永远都在。”
“我不想我下半辈子,都对着一道道裂痕过日子。”
“我也不想豆豆,生活在一个充满猜忌和不信任的家庭里。”
“我们,就这样吧。做个合格的,豆豆的爸爸和妈妈,就够了。”
他走了。
背影萧索。
我没有回头。
我带着豆豆,走进了阳光里。
生活还在继续。
我的新工作渐渐上手,甚至还独立负责了几个小项目,得到了老板的赏识。
我的工资涨了,我给豆豆报了他喜欢的乐高班,也给自己报了一个瑜伽班。
我的生活,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忙碌,但踏实。
那个叫“晚风轻拂”的女人,那个叫周毅的男人,都成了我生命里翻过去的一页。
偶尔想起来,心里已经没什么波澜了。
就像看了一场别人的电影,仅此而已。
有一天,我带着豆豆去超市。
在收银台排队的时候,我看到了周毅。
他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那女人我认识,是别人给他介绍的相亲对象,一个离异带孩子的女人。
他们看起来很“般配”。
都在生活的泥潭里挣扎过,脸上都带着被现实磨砺过的疲惫。
周毅也看到了我。
他下意识地想躲。
他身边的女人,用一种审视和警惕的目光打量着我。
我冲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然后,我低下头,对豆豆说:“宝宝,想不想吃冰淇淋?”
豆豆开心地跳起来,“想!”
我牵着豆豆的手,从他们身边走过,走向了冰淇淋柜台。
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周毅在看我。
但我不在乎了。
我给他留下的,只能是一个潇洒的,不再为他停留的背影。
这,或许就是对他最好的报复。
也是对我自己,最好的成全。
晚上,我哄豆豆睡着后,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喝了杯红酒。
月光很好,洒在身上,一片清冷。
我想起很多年前,我和周毅刚在一起的时候。
那时候我们很穷,租在一个没有空调的顶楼。
夏天热得像蒸笼。
他会每天晚上给我买一根五毛钱的绿豆冰棒。
他说:“老婆,等以后我有钱了,给你买个大房子,装上最好的中央空调,让你再也不用受这个罪。”
后来,我们有了大房子,有了中央空调。
但是,那个给我买冰棒的少年,不见了。
我以为我会哭。
但我没有。
我只是平静地喝完了那杯酒。
然后,我拿起手机,给那个新同事回了一条信息。
他白天问我,周末有没有空,想约我带豆豆一起去郊野公园烧烤。
我回他:【好啊。】
发完,我关掉手机,走进卧室。
豆豆睡得很香,小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
我俯下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晚安,我的宝贝。
晚安,我的过去。
你好,我的未来。
来源:雨落思起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