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带着一股不由分说的热情,差点把我的手机听筒震裂。
我妈的“金牌红娘”王阿姨,又给我发来一个男人的微信名片。
“蔓蔓啊,这个绝对是绩优股!”
王阿姨的语音消息,带着一股不由分说的热情,差点把我的手机听筒震裂。
我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小,还是能清晰地听见她那打了鸡血的声线。
“三十一岁,复旦硕士,自己开了个小公司,有房有车,父母都是退休教师!长得也精神!绝对配得上我们家蔓蔓!”
我看着那个头像,一个穿着Polo衫、背景是某个高尔夫球场的男人,摆着一个“商业精英”的标准姿势。
我回了个“好的,谢谢王阿姨。”
然后把名片戳开,点了“添加到通讯录”。
那边通过得很快。
我甚至还没来得及想好开场白。
对方的消息就过来了。
“你好,我是李文博。”
礼貌,客气,标准。
像一份产品说明书的开篇。
我回:“你好,我是林蔓。”
接下来,就是那种典型的、毫无营养的、程序化的相亲式聊天。
查户口。
“林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
“香水咨询,有时候也自己调香。”
“哦?挺有意思的。在哪儿高就?”
我报了公司的名字。
他回了个“大拇指”的表情。
“厉害厉害,那收入应该很不错吧?”
我盯着屏幕,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我们像是两个在菜市场讨价还价的摊贩,只不过摆在台面上的,是我们自己。
我回:“还行,养活自己没问题。”
他大概觉得我这个回答过于敷衍,顿了顿,换了个话题。
“平时有什么爱好?”
“看看书,闻闻香水,逛逛展。”
我说的是实话。
他回:“挺文艺的。”
我能想象到他打出这几个字时,脸上那种不以为然的表情。
然后,他发来一张照片。
是他自己。
在健身房,举着哑铃,对着镜子,汗水把背心浸湿了一块,手臂的肌肉线条绷得很紧。
下面配了一行字:“我比较喜欢运动,健身,爬山,偶尔也打打高尔夫。”
我看着那张照片,沉默了。
这是一种展示。
一种赤裸裸的、孔雀开屏式的展示。
他在向我展示他的“价值”:健康、自律、有经济实力的雄性。
我忽然觉得有点累。
非常累。
我回了个:“嗯,很健康。”
他可能觉得我的反应不够热烈,不够“哇,你好棒棒哦”。
于是,他发来了那个致命的问题。
“可以发张你的照片看看吗?”
来了。
终于来了。
每次相亲聊天,这都是一个绕不过去的环节。
像是验货。
我点开相册,划了半天。
里面有朋友聚会时抓拍的,有精心化了妆在高级餐厅拍的,有加了八层滤镜、皮肤好到反光的自拍。
每一张,都像是我这个“商品”的精修广告图。
我选了一张。
上个月去参加一个品牌晚宴时拍的。
穿着小礼服,妆容精致,灯光打得恰到好处,连头发丝都散发着“我很贵”的气息。
我点了发送。
他几乎是秒回。
“很漂亮!”
后面跟了个“爱心”的表情。
紧接着又一句:“本人和照片差别大吗?哈哈,开个玩笑。”
我盯着那句“开个玩笑”。
这根本不是玩笑。
这是一个试探。
一个带着点油腻和不信任的试探。
我胸口里那股烦躁的情绪,突然就压不住了。
凭什么?
凭什么我要像个待价而沽的商品一样,被你翻来覆去地审视、估价?
我,林蔓,二十九岁,凭自己在这个城市买了套六十平的一居室,月供压得我喘不过气,但也让我站得笔直。
我热爱我的工作,那些复杂的前调、中调、后调,像是我人生的不同切面,有苦涩的柑橘,有清冷的木质,也有温暖的琥珀。
我为了一款香水的灵感,可以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来来往往的人一下午。
我为了还原一种记忆里的味道,可以试验上百次,把自己的鼻子搞到暂时失灵。
我的人生,我的价值,难道就是一张精修过的照片吗?
一个念头,像一颗小小的火星,突然在我脑子里炸开。
我笑了。
对着手机屏幕,无声地笑了。
好啊。
你想验货是吗?
我给你验个彻底的。
我把手机摄像头切换成前置。
没有开美颜。
一丁点都没有。
当时是晚上十点多,我刚加完班回家,妆卸了一半,眼线膏还有点黑乎乎的残留在睫毛根部。
脸上因为疲惫,爆了两颗小痘痘,清晰可见。
黑眼圈浓得像被人打了一拳。
发际线因为长期熬夜,有点堪忧。
我甚至故意把手机从下往上,用那个传说中的“死亡角度”,对准了我的脸。
双下巴都快被挤出来了。
光线昏暗,脸色蜡黄。
屏幕里的那个人,是我,又不是我。
那是一个被工作和生活磋磨得精疲力尽的、真实的、毫不设防的林蔓。
我面无表情地按下了快门。
“咔嚓。”
然后,我把这张照片,发了过去。
没有配任何文字。
就是这么一张,粗糙、真实、甚至有点丑陋的照片。
发了过去。
屏幕那边,沉默了。
长达一分钟的沉默。
我甚至能想象到,李文博先生,那个复旦硕士、公司老板,在看到这张照片时,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
大概是从期待,到错愕,到震惊,再到鄙夷和愤怒。
他可能觉得,自己被耍了。
一分钟后。
我的微信界面跳出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下面一行小字: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他把我拉黑了。
真的。
他就这么把我拉黑了。
我看着那个红色的感叹号,先是愣了一下。
然后。
“噗嗤”一声。
我笑出了声。
一开始是低低的笑,肩膀一耸一耸的。
接着,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控制不住。
最后,我整个人蜷在沙发上,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太好笑了。
真的太好笑了。
这简直是我今年遇到的,最好笑的一件事。
手机震了一下。
是我的闺蜜江月发来的消息。
“怎么样?王阿姨介绍的那个绩优股。”
我一边笑,一边打字。
“黄了。”
“这么快?聊崩了?”
我把那张素颜照,和那个红色的感叹号,截图发给了她。
江月那边沉默了半天。
然后发来一连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蔓,你真是个疯子!”
“我敬你是条汉子!”
“干得漂亮!”
我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回她:“爽。”
是真的爽。
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的爽快。
就像在炎热的夏天,猛地灌下一大瓶冰镇苏打水,气泡在喉咙里炸开,一路冲到胃里,带走所有的黏腻和烦闷。
这些年,我相了多少次亲,自己都记不清了。
从二十五岁开始,我妈和身边的亲戚朋友,就跟疯了一样,给我介绍各种各样的男人。
老师、医生、公务员、程序员、小老板……
他们像流水线上的产品,被贴上各种标签:年龄、身高、学历、收入、房产、车子。
而我,也被贴上了标签:二十九岁、未婚、长相中上、工作尚可。
我们就像两件商品,被摆在货架上,供彼此挑选、估价。
每一次聊天,都像一场面试。
每一次见面,都像一场商务谈判。
我累了。
真的累了。
我厌倦了那种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去迎合别人审视的目光。
我厌倦了那种小心翼翼、字斟句酌,生怕说错一句话就“掉价”的感觉。
我厌倦了那种把婚姻当成一场交易,把感情当成一种筹码的逻辑。
今晚,李文博先生,用他那个果断的“拉黑”动作,帮我彻底戳破了这个虚伪的泡沫。
他让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在这场名为“相亲”的游戏里,所谓的“感觉”、“性格”、“爱好”,都是屁。
他们看的,就是你的外貌、年龄、家境、工作。
就是你这张“皮”。
而我,用一张最真实的素颜照,进行了一场小小的、幼稚的报复。
结果,我赢了。
我把他吓跑了。
我用我的“不完美”,筛掉了一个只看重“完美”的人。
这难道不好笑吗?
这难道不值得庆祝吗?
第二天,王阿姨的电话就追过来了。
“蔓蔓啊!你怎么回事啊?!”
王阿姨的声音,隔着听筒都透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怒气。
“人家小李都跟我告状了!说你耍他!给他发那种照片!”
我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王阿姨,我没耍他。”我的声音很平静。
“那也是我啊,那就是我素颜的样子啊。”
“你!”王阿姨被我噎了一下,气得说不出话。
“那有你这样的吗?人家跟你要照片,你不得挑张好看的发?谁家姑娘把自己最丑的样子给相亲对象看啊?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王阿姨,”我打断她,“如果他连我素颜的样子都接受不了,那我们还谈什么以后呢?”
“以后洗了脸,他不得天天对着我这张脸吗?”
“你……你这是歪理!”王阿姨的声音更大了,“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你得先让他看上你,他才有兴趣了解你的内在啊!你这倒好,直接把人吓跑了!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啊!”
我沉默了。
是啊,男人都是视觉动物。
这句话我听了二十多年。
从小我妈就告诉我,女孩子要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才招人喜欢。
长大后,各种美妆博主、时尚杂志、影视剧,都在不厌其烦地告诉你,要瘦,要白,要美。
仿佛一个女人的价值,就刻在她的脸上,写在她的身材上。
可是,我不想再玩这个游戏了。
“王阿姨,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但是,我就是我。我不想为了让一个男人‘看上我’,就去伪装成另一个样子。”
“如果他喜欢的只是那张化了妆、加了滤镜的照片,那他喜欢的也不是我,只是一个幻影。”
我说完,挂了电话。
世界清净了。
我看着窗外,阳光正好。
楼下的小花园里,有几个孩子在追逐打闹,笑声清脆。
我突然觉得,那个被拉黑的红色感叹号,像一枚勋章。
一枚我颁给自己的、勇敢做自己的勋章。
我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最近在为一个高端酒店品牌设计大堂的专属香氛。
客户要求很高,要有一种“宾至如归,但又遗世独立”的感觉。
很玄乎。
我调了十几个版本,都不满意。
不是太“家常”,就是太“高冷”。
我点燃一支线性香,是纯粹的岩兰草。
干燥、粗粝、带着泥土和烟熏的气息。
很多人不喜欢这个味道,觉得它太“苦”,太“硬”。
但我很喜欢。
它让我想起暴雨过后,森林里的土地。
有一种沉静而坚韧的力量。
就像我刚刚发给李文博的那张素颜照。
不讨喜,不甜美,甚至有点粗糙。
但它真实。
它是我。
我突然有了灵感。
或许,我不需要用甜美的花香或温暖的木香去营造那种“宾至如归”。
我可以用一种更复杂的结构。
用清新的佛手柑和微苦的葡萄柚作为开场,像一声礼貌而疏离的问候。
然后,用大量的、干燥的雪松和岩兰草,构建起一个沉静、稳固的空间。
最后,在最深处,藏着一丝极淡的、带着奶香的白麝香和檀香。
那一丝温暖,不是刻意讨好,而是你走近了,沉下心来,才能感受到的内核。
它不主动去拥抱你,但它一直都在那里。
就像一个真正有底气的人,不需要靠花里胡哨的外表来证明自己。
我迅速记下配方,开始动手调配。
一滴,一滴。
每一种香料,都有它自己的脾气。
调香的过程,就像一场与自己的对话。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傍晚,江月约我吃饭。
我们去了常去的那家日料店。
“说真的,你当时到底怎么想的?”江月夹起一块三文鱼,蘸了点酱油。
“就觉得,很没意思。”我喝了口梅子酒。
“每天戴着面具生活,工作上要戴,社交上要戴,连找个可能共度余生的人,都要先戴上一副‘完美’的面具。你不觉得累吗?”
江月叹了口气:“累啊,怎么不累。可这就是规则啊。”
“规则?”我笑了,“谁定的规则?”
“约定俗成,社会共识呗。”江月说,“男人负责赚钱养家,女人负责貌美如花。虽然现在不一样了,女人也得赚钱,但‘貌美如花’这一条,好像一点没变,甚至要求更高了。”
“所以我就不想玩了。”我说,“我负责赚钱,也负责养家,我还要貌美如花给谁看?给我自己看就够了。”
“说得好!”江月给我倒满酒,“敬你一杯!敬我们这些,既要赚钱养家,也要貌美如花的独立女性!”
我们碰了一下杯。
“不过话说回来,”江月放下酒杯,表情变得有些认真,“你真的对那个……周屿,一点念想都没有了?”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周屿。
这个名字,我已经很久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到了。
他是我的前男友。
我们在一起五年。
从大学到工作。
那是我人生中最无忧无虑,也最奋不顾身的五年。
周屿是学建筑的,身上总有一股干净的、纸张和墨水混合的味道。
他从来不会说那些花里胡哨的甜言蜜语。
他只会默默地把我掉在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
会在我通宵画设计稿的时候,给我煮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会在我因为方案被毙而沮丧的时候,带我去江边吹风,什么也不说,就陪着我。
他见过我所有狼狈的样子。
考试挂科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
来大姨妈疼得在床上打滚的样子。
毕业找工作四处碰壁、垂头丧气的样子。
还有,每天早上刚睡醒,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还带着枕头印子的样子。
他从来没有嫌弃过我。
他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一种温柔的、欣赏的笑意。
他说:“蔓蔓,你认真的时候,眼睛里有光。”
他说:“蔓teen,你身上有一种野草一样的生命力,特别迷人。”
他是我生命里,第一个让我觉得,我不需要“貌美如花”,我只需要做我自己,就值得被爱的人。
我们曾经以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我们一起规划过未来。
他说,他要设计一座有大大的落地窗的房子,窗外要种满我喜欢的栀子花。
我说,我要为我们的家,调一款独一无二的香,名字就叫“周而复始,蔓蔓不息”。
可是,我们还是分手了。
毕业第三年,他父母给他安排了一份老家省会城市设计院的工作。
铁饭碗,稳定,离家近。
他们希望他回去。
然后,在当地找一个家境相当、工作稳定的女孩,结婚生子。
他们不喜欢我。
觉得我一个外地来的姑娘,工作不稳定,家庭也帮不上什么忙。
周屿挣扎了很久。
我们吵了很多次架。
我哭着问他:“难道我们五年的感情,比不上一份稳定的工作,一个所谓的‘门当户对’吗?”
他抱着我,眼睛通红,一遍遍地说:“对不起,蔓蔓,对不起。”
最后,他还是走了。
走的那天,我去送他。
在车站,我们隔着检票口,遥遥相望。
谁都没有说话。
我看着他,想笑一笑,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走进了人潮。
从那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我删掉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我以为,只要不听,不看,不想,就能把他从我的生命里抹去。
可是,江月今天,就这么轻飘飘地,把这个名字又提了起来。
“想他干嘛。”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有点烈,呛得我咳嗽起来。
“都过去了。”
江月看着我,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给我夹了一块玉子烧。
那晚,我喝了很多酒。
回到家,我没有开灯,就那么在黑暗里坐着。
酒精让我的感官变得迟钝,却让我的记忆变得异常清晰。
我想起了周屿手掌的温度。
想起了他身上那股干净的味道。
想起了他看着我时,眼里的光。
我突然觉得很委屈。
非常委...屈。
我不是委屈周屿离开了我。
我委屈的是,为什么,在我终于遇到了一个能看透我的皮囊,欣赏我灵魂的人之后,现实却给了我们狠狠一击。
而现在,我不得不重新回到这个只看皮囊的“市场”里,被人挑挑拣拣。
那个把我拉黑的李文博,他就像一个符号。
一个代表着这个功利、浮躁的世界的符号。
我对他发的那张素颜照,与其说是在挑衅他,不如说是在怀念周屿。
我在用一种笨拙的方式,去对抗这个没有周屿的世界。
我在告诉这个世界:看,这就是我,一个不完美的、有瑕疵的、真实的林蔓。如果你们接受不了,那就滚蛋。
因为,曾经有一个人,他是接受的。
这就够了。
我在黑暗里,不知道坐了多久。
手机突然亮了一下。
是一条好友申请。
我拿起来,眯着眼看。
头像是一个灰色的,什么都没有。
名字是两个字母:ZY。
我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ZY。
周屿。
是他吗?
怎么可能。
我们已经断联三年了。
他怎么会突然来加我?
也许只是同名缩写。
我盯着那个申请,手指悬在“接受”和“忽略”的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我的理智告诉我,应该点“忽略”。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不要再给自己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可是,我的手指,却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不受控制地,点了一下“接受”。
那边很快发来一条消息。
“林蔓?”
真的是他。
我能认出他打字的习惯,喜欢用问号结尾。
我的手指开始发抖。
我不知道该回什么。
“是。”
我只打出了这一个字。
“我是周屿。”
“我知道。”
“你……最近好吗?”
我看着这句“最近好吗”,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好吗?
我好吗?
我每天挤着早晚高峰的地铁,在人潮里被挤成一张相片。
我为了一个方案,可以连续熬上几个通宵,靠咖啡续命。
我一个人换灯泡,一个人通马桶,一个人在深夜发烧的时候,连个倒水的人都没有。
我被我妈和亲戚们逼着去相亲,去见那些只关心我收入多少、会不会做饭、打算什么时候生孩子的男人。
我好吗?
我一点都不好。
可是,我不能这么说。
我不想在他面前,露出一点点的软弱。
我深吸一口气,擦掉眼泪,打字。
“挺好的。你呢?”
“我也挺好。”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我们之间,好像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曾经最亲密的两个人,如今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看到你朋友圈了。”他又发来一句。
我愣住了。
朋友圈?
我什么时候加过他微信?
哦,对了。
我们分手的时候,我只是删除了好友,并没有拉黑。
所以,他那边,其实一直有我。
而我这条朋友圈,是允许陌生人看十条的。
我发了什么?
我点开自己的朋友圈。
最新的一条,是昨天发的。
就是那张素-颜照的截图,和那个红色的感叹号。
配的文字是:
“年度最佳笑话。”
他看到了。
周屿看到了我发的那张,被李文博嫌弃的素颜照。
我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
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感,瞬间席卷了我。
我宁愿他看到我光鲜亮丽的样子,看到我事业有成、生活精彩的样子。
而不是这样,像一个在相亲市场里受了挫、只能用自嘲来伪装坚强的失败者。
“别误会。”他好像猜到了我的心思,很快又发来一句。
“我不是想笑话你。”
“我只是……觉得那个人很没眼光。”
我看着这行字,鼻子一酸。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一点都没变。”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
他为什么突然出现?
他想干什么?
他看到我被相亲对象拉黑,是同情我,还是……别的什么?
“你还在上海吗?”他问。
“嗯。”
“我下周要来上海出差,也许……可以见一面吗?”
见一面。
三个字,像三颗石子,投进了我死水一般的心湖。
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见?
还是不见?
见了面,我们能说什么?
说这三年来,你过得好不好?
说你有没有结婚?有没有遇到那个“门当户对”的女孩?
说我,还在这个我们曾经一起梦想过的城市里,一个人挣扎着,活得像个笑话?
“我……”我打了一个字,又删掉。
“到时候看吧。”
我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我没有勇气答应,但也没有狠心拒绝。
“好。”
他回了一个字。
然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说话。
那一晚,我失眠了。
我把我和他的聊天记录,翻来覆去地看。
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都像是密码,我试图从中解读出他的意图。
可是我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们的对话,平淡得像白开水。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浑浑噩噩。
工作的时候,总是走神。
对着一排排的香料,脑子里却全是周屿的脸。
我甚至开始翻箱倒柜,找我们以前的照片。
照片上的我们,笑得那么灿烂。
那时候,我们真的一无所有。
唯一的财富,就是彼此。
可是,为什么拥有彼此的时候,觉得拥有了全世界。
而现在,我好像什么都有了,却觉得一无所有。
周五下午,我正在开会。
手机震了一下。
是周屿发来的消息。
“我到上海了。住在外滩的威斯汀。”
“你今晚有空吗?”
我的心跳,瞬间加速。
该来的,还是来了。
同事在旁边用胳膊肘碰了碰我。
“林蔓,老板叫你呢。”
我猛地回过神,看到老板正一脸不悦地看着我。
“林蔓,关于这个方案,你有什么想法?”
我脑子一片空白。
“我……我觉得……”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后,我站起身,鞠了一躬。
“对不起,老板,我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能不能先请个假?”
老板的脸,黑得像锅底。
但我顾不上了。
我抓起包,冲出了会议室。
我一路跑到公司的楼下,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大口地喘着气。
我要去见他吗?
我到底要不要去?
我拿出手机,看着他的消息。
“你今晚有空吗?”
我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打字。
“有。”
发送。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答应。
也许,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答案。
一个关于我们这五年感情,最终的答案。
“那……晚上七点,在酒店一楼的餐厅,可以吗?”
“好。”
约好了时间地点,我反而冷静了下来。
我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我需要回家,好好地收拾一下自己。
我不能让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不能让他看到我眼里的疲惫和沧桑。
我要让他看到,没有他,我过得很好。
非常好。
我冲回家,冲进浴室。
我洗了澡,洗了头,吹干了头发。
然后,我打开了我的化妆箱。
那是我吃饭的家伙。
里面有最顶级的粉底液,可以遮掉我脸上所有的痘印和瑕疵。
有最厉害的遮瑕膏,可以抹平我那浓重的黑眼圈。
有最纤长的睫毛膏,可以让我的眼睛看起来又大又亮。
我对着镜子,一层一层地,给自己上妆。
像一个工匠,在修复一件有了裂痕的瓷器。
我把那个真实的、疲惫的林蔓,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
然后,画上了一个精致的、完美的、无懈可击的林蔓。
接着,我打开衣柜。
我选了一条黑色的真丝连衣裙。
款式很简单,但剪裁极好,恰到好处地勾勒出我的身形。
我配上了一双细高跟鞋,和一个小巧的手包。
最后,我在手腕上,喷了一点香水。
是我自己调的。
前调是清冷的柑橘,中调是孤傲的玫瑰,后调是深沉的广藿香。
名字叫“独行”。
一切准备就绪。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妆容精致,衣着得体,眼神疏离。
像一个要去参加商务晚宴的职场精英。
很好。
这就是我要的效果。
我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家门。
外滩的夜景,一如既往的璀璨。
黄浦江上的游船,闪烁着五彩的灯光,缓缓驶过。
对岸的陆家嘴,高楼林立,灯火辉煌。
这里的一切,都和我三年前送他离开时,一模一样。
变的,只是我们。
我走进酒店大堂。
富丽堂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高级的、商业化的香氛味道。
我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就坐在靠窗的位置。
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袖子挽到了手肘,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
他瘦了些,也黑了些。
轮廓比以前更硬朗了。
头发剪得很短,显得很精神。
他正低头看着手机,眉头微蹙。
还是我记忆中的样子。
只是,多了几分成熟和沧桑。
我的脚步,突然有点迟疑。
我该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语气,去面对他?
是该笑着说“嗨,好久不见”?
还是该冷淡地点点头,说“你来了”?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他抬起了头。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了。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他看着我,愣住了。
眼神里,有惊讶,有欣喜,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然后,他站了起来。
脸上露出了一个,我无比熟悉的,温柔的笑容。
“蔓蔓。”
他叫我的名字。
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语调。
我的心,瞬间就软了。
所有提前准备好的伪装,所有刻意营造的疏离,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我朝他走过去。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
“好久不见。”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干涩。
“好久不见。”他说。
他替我拉开椅子。
我坐下。
我们之间,隔着一张铺着白色桌布的餐桌。
桌上放着一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
“你还是喜欢穿黑色的裙子。”他看着我,说。
“你还是喜欢穿白色的衬衫。”我说。
我们相视一笑。
气氛,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尴尬。
反而有一种,久别重逢的默契。
服务生过来,替我们倒了酒。
“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他举起酒杯。
“还行。”我举杯,和他碰了一下。
“开了自己的工作室?”
“不算,还在公司里。只是带了个小团队。”
“很厉害。”他说。
“你呢?听说你现在已经是设计院的骨干了。”我说。
他笑了笑:“都是混日子。”
我们聊着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
工作,生活,这个城市的变化。
我们都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个最核心的问题。
避开了“感情”。
“你……胖了点。”他突然说。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是吗?”
“嗯。”他点头,很认真地说,“以前太瘦了,现在这样正好。健康一点。”
我的心,又被戳了一下。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
关注的,不是我漂不漂亮,而是我健不健康。
“你看了我朋友圈。”我决定主动出击。
不能再这么绕下去了。
我需要一个答案。
他的表情,僵了一下。
然后,他点了点头。
“嗯。”
“所以,你是因为同情我,才来找我的吗?”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看到我被相亲对象拉黑,觉得我很可怜?”
他没有立刻回答。
他沉默地看着我,眼神很深。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
“不是。”
“我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生气。”
“我很生气,那个男人,凭什么这么对你。”
“然后,我又觉得……”他顿了顿,好像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
“……觉得很心疼。”
“蔓蔓,你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你不应该,要去迎合那些肤浅的人,不应该被那些无聊的标准绑架。”
“你应该是自由的,是骄傲的。”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他。
只有周屿。
能看穿我所有坚硬的伪装,看到我内心深处,那一点点的脆弱和不甘。
“那你呢?”我吸了吸鼻子,声音有点抖。
“你回老家之后,有没有……找到那个,你父母满意的,‘门当户对’的女孩?”
这是我最想问,也最不敢问的问题。
他沉默了。
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
然后,他看着我,摇了摇头。
“没有。”
“我试过。”
“我妈给我介绍了很多个。老师,公务员,银行的……”
“我跟她们吃饭,聊天,看电影。”
“她们都很好。温柔,贤惠,得体。”
“可是,她们都不是你。”
他说。
“她们跟我聊房子,聊车子,聊孩子的教育。”
“她们闻不出我身上,纸张和墨水的味道。”
“她们看不懂我图纸上,那些奇怪的线条。”
“她们更不会,在我为了一个设计方案而苦恼的时候,对我说,‘你眼里的光,特别迷人’。”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掉了下来。
一颗,一颗,砸在白色的桌布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三年前,我离开上海,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他看着我,眼睛里也泛起了红。
“我以为,稳定就是一切。我以为,听父母的话,就是孝顺。”
“可是我错了。”
“我用三年的时间,才明白一个道理。”
“没有你的稳定,只是一个空壳。”
“没有你的未来,我一点都不想要。”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我身边。
他蹲下身,握住我的手。
他的手掌,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暖,干燥。
“蔓蔓,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很自私,也很可笑。”
“我没有资格,要求你回头。”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后悔了。”
“我这次来上海,不是出差。”
“我是来辞职的。”
我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他。
“我已经把那边的工作辞了。我跟爸妈也摊牌了。”
“我要回上海。”
“回到这个,有你的城市。”
“蔓蔓,”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擦掉我脸上的眼泪。
“你还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让我重新,把你追回来。”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
我以为,这只是一场,体面的告别。
我以为,我们只是来给过去,画上一个句号。
可是他,却递给了我一个,省略号。
我看着他。
他蹲在我的面前,仰着头,眼神里,充满了忐-忑,和期待。
像一个做错了事,等待审判的孩子。
我的心,疼得无以复加。
我该怎么办?
我该原谅他吗?
原谅他当年的懦弱和离开?
理智告诉我,不应该。
破镜难圆。
我们之间,隔着三年的空白,隔着他父母的反对,隔着太多太多的现实问题。
可是,我的感情,却在叫嚣着。
就是他。
就是这个人。
这个能闻到我灵魂香气的男人。
我等了他三年。
不,我等了半辈子。
我错过他一次,难道还要再错过第二次吗?
“你……”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你这个……混蛋。”
我骂他。
他笑了。
眼泪却从他的眼角,滑了下来。
“是,我是混蛋。”
他握着我的手,更紧了。
“那……混蛋还有机会吗?”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泪光,看着他眼里的我。
我突然想起了,我发给那个李文博的素颜照。
那张照片,像一个回旋镖。
我把它扔出去,是为了击退那些我不想要的人。
没想到,它飞了一圈,却带回了我最想要的人。
也许,这就是命运。
你必须先勇敢地,亮出你最真实的底牌。
然后,那个能看懂你底牌的人,才会出现。
我没有回答他。
我只是,伸出另一只手,用力地,回握住了他的手。
然后,我笑了。
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带着眼泪的笑。
不是因为那个可笑的拉黑。
而是因为,我终于找回了,我遗失了三年的,全世界。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久很久。
聊这三年来,彼此的生活。
他告诉我,他回老家后,过得并不开心。工作按部就班,生活死气沉沉。他相过几次亲,但每次和那些女孩坐在一起,脑子里想的都是我。
他说,他经常会翻我们以前的照片,看我更新的朋友圈。
看到我一个人在这个城市打拼,看到我取得的成绩,他为我高兴。看到我偶尔流露出的疲惫和孤单,他为我心疼。
特别是看到我发的那张素-颜照和被拉黑的截图。
他说,他当时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他无法想象,我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要经历怎样的失望,才会用这种自嘲的方式来反抗。
那一刻,他下定了决心。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要回来。
不管他父母怎么反对,不管未来有多艰难,他都要回到我身边。
我听着他的话,眼泪流了又干,干了又流。
原来,我以为的孤军奋战,其实一直都有一个人,在远方,默默地注视着我。
原来,我以为的结束,只是一个,漫长的序曲。
“那你爸妈那边……”我还是有些担心。
他握着我的手,眼神很坚定。
“交给我。”他说,“以前,是我太懦弱,总想着两全其美。现在我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我只能选择,我最重要的东西。”
“而你,就是我最重要的。”
我看着他,心里最后一点顾虑,也烟消云散了。
是啊,人生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
重要的是,你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并且,有勇气去争取。
那天晚上,我们没有回各自的住处。
他牵着我的手,带我走在外滩的江边。
晚风吹拂着我的头发,带着黄浦江潮湿的气息。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走着。
好像要把这三年来,错过的路,都重新走一遍。
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我。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
我的心,又开始狂跳。
“蔓蔓,”他的声音,有些紧张,也有些郑重。
“这个,我三年前就准备好了。”
“只是一直没有勇气,给你。”
他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枚戒指。
不是什么大牌,也不是什么鸽子蛋。
款式很特别。
像是两根藤蔓,交织在一起,中间托着一颗小小的、但很亮的钻石。
“这是我自己设计的。”他说,“叫‘蔓蔓’。”
“藤蔓的蔓。”
我的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周而复始,蔓蔓不息。
这是我们当年的约定。
他一直都记得。
他没有单膝下跪,也没有说那些“嫁给我”的誓言。
他只是,拿起我的手,把那枚戒指,轻轻地,戴在了我的无名指上。
大小,刚刚好。
“以后,换我来养你。”他看着我,低声说。
我破涕为笑。
“谁要你养。”我捶了他一下,“我自己能赚钱。”
“好。”他笑着,把我拥进怀里。
“那以后,我们一起赚钱养家。”
我把脸埋在他的胸口,闻着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干净的味道。
我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像一艘漂泊了很久的船,终于回到了港湾。
后来,周屿真的留在了上海。
他在一家很有名的建筑设计事务所,找到了工作。
比以前在老家时,更忙,也更有激情。
他用我们两个人的积蓄,加上我的公积金贷款,把我的那套六十平的一居室,换成了一套一百二十平的两居室。
他说,要有大大的落地窗,和一间,专门属于我的调香室。
他的父母,一开始当然是反对的。
甚至以断绝关系相威胁。
周屿顶住了所有的压力。
他带着我,回了一趟他的老家。
我没有刻意打扮,也没有说什么讨好的话。
我就像平时一样,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素着一张脸。
我给他的父母,带去了一瓶我自己调的香水。
主调,是他们最喜欢的桂花。
但又加了一点点沉稳的檀香,和温暖的姜。
闻起来,就像秋日午后,洒满阳光的院子。
温暖,安宁,又带着一丝岁月沉淀下来的厚重。
他的妈妈,闻了之后,沉默了很久。
最后,她看着我,叹了口气。
“算了,儿大不由娘。”
我知道,这句“算了”,就是接纳。
我们的生活,渐渐步入了正轨。
平淡,琐碎,但充满了烟火气。
我们会在下班后,一起去超市买菜。
为今天晚上是吃红烧肉还是清蒸鱼,而争论不休。
我们会在周末的早上,赖在床上,什么也不干,就聊着天。
他会吐槽他们公司那个奇葩的甲方。
我会跟他分享我新调出来的香水,让他猜里面的成分。
当然,我们也会吵架。
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比如他乱扔的袜子,比如我堆积如山的香水瓶子。
但我们,再也不会轻易说分开了。
因为我们都明白,走到一起,有多么不容易。
有一天,江月来我们家吃饭。
她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周屿,和在一旁给他捣乱的我,一脸羡慕。
“林蔓,你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发一张素颜照,不仅没吓跑男人,还把前男友给炸回来了。”
我笑了。
“这不叫狗屎运。”
我说。
“这叫,你是什么样的人,就会吸引什么样的人。”
“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江-月翻了个白眼:“又灌鸡汤。”
我没再跟她争辩。
我看着周屿的背影,心里一片宁静。
我曾经以为,爱情,是一场需要精心伪装的表演。
你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对方看。
但现在我明白了。
真正的爱情,不是表演。
而是,卸下所有伪装后,我看到了真实的你,你也看到了真实的我。
我们看到了彼此的优点,也看到了彼此的缺点。
看到了彼此的光鲜,也看到了彼此的狼狈。
然后,我们依然选择,拥抱对方。
那个把我拉黑的李文博,我后来再也没有见过他。
他就像我生命里,一个一闪而过的、荒诞的笑话。
但我也要谢谢他。
是他那个果断的拉黑,让我彻底清醒。
是他让我明白,我不需要去取悦那些,只看重我“皮囊”的人。
我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做好我自己。
然后,等待那个,能闻到我“灵魂香气”的人,穿越人海,来到我的身边。
而我,很幸运。
我等到了。
来源:情浓暮为友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