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妻子买了99朵玫瑰,她却问我,是不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1-14 12:41 1

摘要:我站在家门口,掏钥匙的手都有些不利索,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脆。

我抱着那束花的时候,手腕都在抖。

不是因为重。

九十九朵红玫瑰,扎得像个饱满的红色盾牌,其实没多沉。

是心跳。

心跳得像刚跑完八百米,一下一下,撞得我胸口发麻。

我站在家门口,掏钥匙的手都有些不利索,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脆。

“咔哒。”

门开了。

客厅的灯亮着,暖黄色的,像一小块融化的黄油。

林淼穿着那件灰色的、有点起球的珊瑚绒睡衣,窝在沙发里看平板,头发松松地挽着,有几缕垂在脸颊边。

她听到声音,抬头看过来,眼神里是惯常的平静。

“回来了?”

“嗯。”我把花从身后猛地亮出来,像个献宝的小孩。

我甚至排练过开场白。

是说“当当当当!惊喜!”呢,还是深情一点,说“送给你”?

结果我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咧着嘴傻笑,把那一大捧几乎能遮住我半个身子的玫瑰往前递了递。

空气安静了大概三秒钟。

那三秒钟里,我脑子里闪过一万种她可能有的反应。

惊喜地尖叫。

感动地扑过来抱住我。

或者嗔怪我乱花钱,但脸上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然而,以上三种,她一种都没有。

林淼脸上的平静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极其熟悉,又极其畏惧的审视。

她没看花。

她在看我。

她把平板放在一边,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双臂抱在胸前。

“陈阳。”

她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我脸上的傻笑,就那么僵住了。

像一幅画,被人泼了盆冰水,颜料瞬间凝固、龟裂,然后一片片往下掉。

“你说什么呢?”我干巴巴地问,感觉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棉花。

那束花,刚才还觉得是爱的盾牌,现在沉得像块墓碑。

林淼没接话,眼神依旧像两把精准的手术刀,在我脸上来回切割,试图剖开皮肤,看到里面的心肝脾肺肾。

“九十九朵,”她终于开口,视线缓缓移到那束花上,语气没什么起伏,“这得花不少钱吧?”

“没……没多少。”我结结巴巴地说,“今天路过花店,觉得好看,就……”

“哪家花店?”她追问。

“就……公司楼下那家。”

“‘花间集’?”她立刻说出了名字,“那家死贵。这一束,没一千下不来吧?”

我没说话。

她猜得八九不离十。

“所以,”她把目光重新锁定在我脸上,“你为什么要花一千块钱,在今天,一个既不是纪念日也不是情人节的普通星期三,给我买一束九十九朵的玫瑰?”

她的逻辑清晰,语气冷静,像个盘问犯人的检察官。

而我,就是那个穿着囚服,坐在审讯灯下,无所遁形的嫌疑人。

我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窜了起来。

那种精心准备的浪漫,被一脚踩在地上,还碾了两下的屈辱感和愤怒,让我瞬间涨红了脸。

“林淼,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声音也拔高了,“我给你买束花,就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

“我没说你就是这种人,”她语气不变,“我只是在进行合理推断。”

“合理推断?”我气笑了,“这叫什么合理推断?这叫有罪推定!”

我把那束花“砰”地一声,重重放在了玄关的柜子上,塑料包装纸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在你看来,我是不是只有在犯了错、心虚了、想要弥补的时候,才会对你好?”

她沉默了。

但她的沉默,比任何语言都更伤人。

那是一种默认。

我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我们结婚五年了。

五年。

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

原来在她心里,我就是这么个形象。

“行。”我点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我脱下外套,摔在沙发上,径直走进书房,反手把门锁上了。

我听到她在外面喊我的名字,但我不想理。

我一屁股坐在电脑椅上,转过身,面对着漆黑的窗户。

窗户里映出我自己的脸,扭曲,陌生,充满了压抑的怒火。

为什么?

我到底为什么要买那束花?

今天下午,我被甲方那个叫Tony的家伙折磨了整整三个小时。

他一会儿说logo要大,一会儿又说要“内敛中的奢华”,我改了二十多版稿子,他最后指着第一版说,“感觉还是最初的感觉对味。”

我差点没把笔记本电脑从二十二楼扔下去。

下班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灰色的。

路过公司楼下那家“花间集”,我本来没想进去。

就在那一瞬间,我看见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妻,手挽着手,从花店里走出来。

老爷爷手里拿着一支孤零零的红玫瑰,小心翼翼地递给老奶奶。

老奶奶接过去,凑在鼻子下闻了闻,笑得满脸都是褶子,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那一刻,我心里某个地方,突然就软了。

我觉得生活的操蛋。

工作、KPI、房贷、车贷,像一座座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

但生活里,好像也应该有那么一支玫瑰花。

我想起了林淼。

想起了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还是个穷学生,在情人节用一个星期的饭钱,给她买了一支玫瑰,她收到的时候,也是那样笑的。

我们有多久没有这种“仪式感”了?

太久了。

久到我都快忘了她那样笑是什么样子。

于是,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老板娘问我要几朵。

我说,九十九朵。

我要给她一个盛大的、铺天盖地的、不容置疑的浪漫。

我要用这九十九朵玫瑰告诉她,就算生活再怎么操蛋,我爱她。

结果呢?

结果,我像个小丑。

一个自作多情、滑稽可笑的小丑。

“陈阳,你开门。”

林淼在外面敲门,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我闷声说。

“你总得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买花吧?”

“我说了,路过看见了,想给你个惊喜,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门外又安静了。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她走远的脚步声。

我把头埋在臂弯里,感觉眼睛酸得厉害。

我不是没想过她为什么会这么问。

记忆像生了锈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那是我们刚谈恋爱第二年。

我背着她,把我俩攒了很久、准备去看周杰伦演唱会的钱,借给了我一个发小。

那发小说他妈病了,急用钱。

我心一软就借了。

结果演唱会门票开售那天,我支支吾吾,说没抢到。

林淼当时有多失望,我到现在都记得。

她一句话没说,自己回了宿舍,一天没理我。

我心里愧疚得要死,第二天就去商场,用我妈刚给我的生活费,给她买了一条她看了很久的项链。

我把项链递给她的时候,她也是这么看着我。

看了很久。

然后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当时就慌了。

最后,在她冷静的目光下,我全招了。

她没骂我,也没跟我吵,只是把项链还给了我。

她说:“陈阳,我想要的不是项链,是演唱会门票。就算没有门票,我也想要你的诚实。”

“你用一个谎言去掩盖另一个问题,再用一个昂贵的礼物来掩盖你的谎言和心虚,你不觉得很累吗?”

从那以后,“突然出现的好”,就成了我们之间一个敏感的信号。

像一个埋在墙里的警报器。

一旦响起,就意味着有哪里出了问题。

可这次不一样啊!

这次我他妈什么都没做!

我就是单纯地,想对她好一次而已。

我在书房待到半夜,腿都坐麻了。

出来的时候,客厅的灯关了,只有玄关那束玫瑰花,在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下,投下巨大的、沉默的阴影。

卧室的门虚掩着。

我推开门,林淼已经睡了,背对着我,蜷成一团。

我没上床,从衣柜里抱了床被子,去了客厅沙发。

沙发很窄,我一米八的个子只能蜷着腿。

空气里全是玫瑰花那种甜腻的香气,闻得我头疼。

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夜没睡。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起来,林淼已经不在家了。

餐桌上放着三明治和牛奶,还是温的。

那束玫瑰花,被她插在了一个巨大的玻璃花瓶里,放在餐桌正中央。

花瓣上还带着水珠,显然是精心打理过的。

但我看着那瓶花,心里没有半点暖意。

它就像一个巨大的讽刺,一个鲜红的感叹号,提醒着我昨晚的狼狈。

我没吃早饭,抓起车钥匙就出了门。

一整天,在公司,我都心不在焉。

Tony又发来了修改意见,这次他说logo的颜色要“像雨后初晴的天空,但又带着一丝傍晚的忧郁”。

我真想回他一句:你干脆把潘通色卡吃了吧。

但我没回,只是麻木地打开PS,新建图层。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发小胖子看我一脸活见鬼的表情,凑过来问我怎么了。

我把昨晚的事跟他说了。

胖子听完,一拍大腿。

“糊涂啊你!陈阳!”

他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

“女人这种生物,你不能对她太好!尤其是不能无缘无故地对她好!”

“为什么?”我不解。

“你想啊,”胖子夹了块红烧肉,说得口沫横飞,“你平时对她六十分,偶尔一次九十分,她就感激涕零。你平时对她九十分,偶尔一次八十九分,她就觉得你变心了!”

“你这属于什么?属于破坏市场规律!你平时从不买花,突然买九十九朵,这在她的认知系统里,就是个重大Bug!系统能不报警吗?”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那我该怎么办?”

“凉拌!”胖-子说,“这事儿你解释不清。你越解释,她越觉得你心虚。最好的办法,就是冷处理。”

“冷处理?”

“对。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她问你,你就说‘你想多了’。她跟你冷战,你就比她更冷。过两天她自己觉得没意思,这事儿就过去了。”

我皱着眉,觉得这理论听起来怎么那么渣。

“这……行吗?”

“信我,哥是过来人。”胖子拍拍我的肩膀,“对付女人,就得用点手段。”

我半信半疑。

晚上回到家,林淼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做饭。

抽油烟机“轰轰”地响着,她系着围裙的背影,在油烟里显得有些模糊。

我换了鞋,走到厨房门口。

“我回来了。”我说。

她“嗯”了一声,没回头。

餐桌上那瓶玫瑰花依旧开得热烈。

我想起胖子的话,决定试试“冷处理”。

我没像往常一样进去帮忙,也没问她今天过得怎么样,而是转身进了客厅,打开电视,把声音调得很大。

晚饭的时候,我俩一句话没说。

电视里放着无聊的综艺节目,主持人在声嘶力竭地搞笑,但我们之间,安静得能听见米饭在嘴里咀嚼的声音。

吃完饭,我抢着去洗碗。

这是我们家的规矩,她做饭,我洗碗。

我在厨房里,听着水流“哗哗”的声音,心里乱成一团。

我偷偷从厨房门缝里看她。

她坐在沙发上,没看电视,也没玩手机,就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餐桌上那瓶花。

她的侧脸,在客厅昏黄的灯光下,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我心里一揪。

去他妈的“冷处理”!

去他妈的“手段”!

这是我老婆,不是我需要用“手段”去对付的敌人。

我关掉水龙头,擦了擦手,从厨房走出去。

我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仰头看着她。

“淼淼。”我轻声叫她。

她眼圈红了。

“我们能不这样吗?”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

“我昨天……我不是故意要跟你吵架的。”

她的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

不是嚎啕大哭,就是那么无声地,一滴一滴,砸在我的手背上,滚烫。

“陈阳,”她声音沙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害怕?”我愣住了,“你怕什么?”

“我怕你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她抽了抽鼻子,“我怕我们之间,也变成了需要用礼物来粉饰太平的关系。”

“我宁愿你跟我大吵一架,也不想看到你拿着一束昂贵的玫瑰,带着一脸心虚的笑,站在我面前。”

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我没有。”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没有心虚,也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我把下午看到那对老夫妻的事,把被甲方折磨得死去活来,突然就想在操蛋的生活里抓住一点美好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我说得很慢,很认真。

林淼一直静静地听着,眼泪还在掉,但眼神慢慢变了。

从怀疑,到迷茫,再到一丝……愧疚。

“真的?”她问。

“真的。”我重重地点头,“比黄金还真。”

我叹了口气,“林淼,我知道,‘演唱会门票’那件事,一直是你心里的一个疙瘩。”

“那件事,是我不对。我年轻,爱面子,还自以为是。我伤了你的心,也破坏了你对我的信任。”

“但是,我们已经结婚五年了。人是会变的,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不成熟的小子了。”

“你就不能……再相信我一次吗?”

林淼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

她只是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我的脸。

“对不起。”她说。

“是我不好,是我太敏感了。”

那一刻,我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烟消云散了。

我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傻瓜。”我在她耳边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平时做得太少了,才让你这么没有安全感。”

“以后,我每年都给你买九十九朵玫瑰,买到你看见玫瑰就想吐为止。”

她在我怀里“噗嗤”一声笑了。

然后捶了我一下。

“你想得美,我还要留着钱还房贷呢。”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久。

聊我们刚认识的时候,聊这些年的变化,聊彼此工作上的烦心事。

我这才知道,她最近也很不顺。

她接的一个图书编辑的私活,作者是个极度自恋又毫无文采的油腻中年男,稿子被她改了七八遍,对方还觉得她不懂他的“文学内核”。

我们互相吐槽着各自的奇葩客户,像两个在战壕里相遇的伤兵,彼此舔舐着伤口。

原来,我们都习惯了把最坚硬的铠甲留给外面的人,却把最疲惫、最脆弱的一面藏起来,不让对方看见。

我们都以为这是“为对方好”,是不想让对方担心。

却忘了,夫妻,本就该是彼此的盔甲,也该是彼此的软肋。

第二天,那束玫瑰花有些蔫了。

林淼一朵一朵地剪掉枯萎的枝叶,把它们重新插好。

我说:“都快谢了,扔了吧。”

她白了我一眼,“一千块钱呢,多看一天是一天。”

我笑了。

我知道,这件事,算是过去了。

我以为过去了。

但生活,从来都不是一出三幕剧,高潮过后,就该圆满落幕。

生活是一部长篇连续剧,这一集的结尾,往往是下一集的预告。

一个星期后,我那个借钱的发小胖子,突然给我打电话。

不是,不是那个教我“冷处理”的胖子,是另一个,叫张伟。

就是当年我为了他,卖了演唱会门票的那个。

他在电话里,声音听起来很急。

“阳子,江湖救急!”

我心里“咯噔”一下。

“又怎么了?”

“我……我跟人打牌,输了点钱。”他支支吾吾地说。

“多少?”

“五……五万。”

我倒吸一口凉气,“五万?你疯了?”

“我这不是一时糊涂嘛!”他在电话那头都快哭了,“对方逼得紧,说今天不还钱,就要去我单位闹。阳子,你是我最好的哥们儿,你得帮帮我啊!”

我捏着手机,太阳穴突突地跳。

五万。

我上哪儿给他弄五万去?

我和林淼的存款,都在她那儿管着,每一笔都有规划,要还房贷,要存孩子的教育基金,要留着给双方父母养老。

我自己的私房钱,加起来也就几千块,还是平时从午饭钱里省下来的。

“我没钱。”我直接了当地说。

“别啊,阳子!”张伟张口就来,“你不是刚升了设计组长吗?奖金肯定不少吧?你先借我周转一下,我下个月,下个月发了工资就还你!”

我升组长是上个月的事,奖金确实发了,两万块。

我当时跟林淼说了,她很高兴,说要把钱存起来,等年底去日本看雪。

我当时是怎么答应她的?

我说,好,都听你的。

现在,张伟要我把这笔钱借给他。

去填一个赌博的无底洞。

“不行。”我拒绝得很干脆。

“这钱我有用,不能借。”

“陈阳!”张伟的声音变了,带着一丝怨毒,“你他妈现在混好了,就不认兄弟了是吧?你忘了当年我……”

我直接把电话挂了。

我不想听他提当年。

当年他妈生病是假的,他拿了我的钱,去给他当时的女朋友买了个名牌包。

这件事,我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

林淼也知道。

她没说什么,只是从那以后,再也没让我跟张伟有过多的来往。

我以为挂了电话就没事了。

但我低估了张伟的无耻。

下午,我正在跟同事开会,公司前台突然打内线电话进来。

“陈组长,楼下有位姓张的先生找您,说是您发小。”

我头皮瞬间就炸了。

他居然真的找到公司来了!

我跟总监告了个假,匆匆忙忙下楼。

张伟就等在公司大堂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看到我,他站起来,脸上堆着笑。

“阳子,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我把他拉到公司外面的角落里,压着火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借钱啊。”他理直气壮。

“我说了,没钱!”

“你别逼我。”张伟的笑意冷了下来,“你要是不借,我就上去,跟你们公司的人好好聊聊。聊聊你陈大组长当年是怎么为了兄弟‘两肋插刀’的。”

他这是在威胁我。

用我最不堪回首的一段过去,来威胁我。

我气得浑身发抖。

“张伟,你他妈还是不是人?”

“是人就要吃饭,就要还债。”他摊开手,“五万,一分不能少。你要是怕你老婆知道,就从你自己的小金库里拿。我知道你肯定有。”

我看着他那张无赖的脸,第一次有了想打人的冲动。

可我不能。

我不能在公司门口闹事,这会毁了我的工作。

我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说:“我没那么多。”

“那你有多少?”他像个贪婪的秃鹫。

“两万。”我说,“我只有两万。”

那是准备和林淼去日本的钱。

张伟撇撇嘴,似乎不太满意,但还是点了点头。

“行吧,两万就两万,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你把卡号给我。”

我用手机银行,把那笔我从未动过的奖金,转给了他。

转账成功的那一刻,我感觉像是把自己的心,挖了一块出去。

“钱收到了。”张伟看了一眼手机,笑了,“够意思,阳子。”

“从今以后,”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们俩,一刀两断。”

“别这么说嘛,”他拍拍我的肩膀,被我躲开了,“等兄弟我翻身了,肯定忘不了你。”

他哼着小曲走了。

我一个人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回到工位,我打开和林淼的聊天框。

我想告诉她。

我想跟她说,张伟来找我了,他威胁我,我把那两万块钱给他了。

但我打不出一个字。

我怎么说?

说我再一次,因为同一个烂人,撒了谎,动了我们说好要一起去旅行的钱?

林淼会怎么看我?

她会不会觉得,我根本就没变,还是那个打肿脸充胖子,为了所谓“兄弟义气”就不顾一切的傻子?

她刚刚才重新建立起来的一点点信任,会不会瞬间崩塌?

不。

我不能说。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缠住了我的心脏。

我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等下个月发了工资,我就把这两万块钱补上,神不知鬼不觉。

这件事,就会像没发生过一样。

对,就这么办。

我关掉聊天框,强迫自己投入到工作中去。

但我的心,已经乱了。

晚上回家,我前所未有地心虚。

我不敢看林淼的眼睛。

她跟我说,她在网上看到了一个很划算的日本自由行套餐,问我要不要先定下来。

我含糊其辞地说:“再看看吧,不着急。”

她有点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你不是一直很想去北海道看雪吗?”

“最近……最近公司可能要加班,还不确定有没有假期。”我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林淼没再追问,只是“哦”了一声。

那一晚,我又失眠了。

我躺在林淼身边,能清晰地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

罪恶感像潮水一样,快要把我淹没了。

我悄悄起身,走到客厅。

餐桌上那瓶玫瑰花,已经彻底枯萎了。

花瓣干枯、卷曲,颜色也从鲜红变成了暗沉的紫黑。

林淼还没来得及扔掉。

它们就像我的谎言,曾经鲜艳过,如今腐烂发臭,摆在那里,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接下来的几天,我活在巨大的煎熬里。

我一边拼命工作,想多接点私活,赶紧把那两万块钱的窟窿补上。

一边又要在林淼面前装作若无其事。

这种双面人的生活,让我身心俱疲。

我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烦躁。

有一次,林淼只是问我,为什么最近换下来的袜子总是随手乱扔。

我一下就炸了。

“你能不能别老盯着我!我上一天班累死了,回来就不能放松一下吗?”

我吼完就后悔了。

林淼愣住了,看着我,眼神里全是错愕和受伤。

“陈阳,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我几乎是吼着说。

然后,我再一次,逃进了书房。

我知道,我们的关系,正在滑向一个危险的深渊。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我自己。

那个周末,林淼说她闺蜜约她去逛街,问我去不去。

我借口说要在家赶稿子,让她自己去了。

我其实没有稿子要赶。

我只是需要一点独处的空间,来消化我的焦虑。

她走后,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感觉自己像个孤魂野鬼。

我打开电脑,习惯性地点开股票软件。

我的私房钱,大部分都投在股市里,想着能赚点零花钱。

最近行情不好,一片绿油油的,我的那几千块钱,也缩水了不少。

就在我准备关掉软件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代码。

那是我一个同事前几天神神秘秘推荐给我的,说是有内幕消息,马上要连拉好几个涨停板。

我当时没信。

我觉得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多半是陷阱。

但现在,看着那个红得刺眼的涨停标志,我心动了。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子里冒了出来。

如果……

如果我把钱投进去,只需要两三个涨停,我就能把那两万块钱赚回来。

甚至,还能多赚一点。

到时候,我就把钱还上,再给林淼买她看上的那款新手机。

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它像藤蔓一样,疯狂地在我心里滋长,缠绕。

我看着账户里仅剩的三千多块钱,觉得太少了,杯水车薪。

我的目光,落在了林淼的梳妆台上。

那里放着一个首饰盒。

里面有她所有的首饰,包括我们结婚时,我妈送她的一个金手镯。

她说那个款式太老气了,平时不戴,就一直收在盒子里。

那个手镯,至少值两三万。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从深渊里探出头来,对我发出诱惑的嘶吼。

“拿去当掉。”

“赚了钱再赎回来。”

“她不会发现的。”

我猛地站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理智告诉我,这是在玩火。

这是在赌博。

一旦输了,我就万劫不复。

但另一个声音在说:“你已经没有退路了。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我挣扎了很久。

最后,我走进了卧室。

我打开了那个首饰盒。

金手镯冰冷沉重地躺在丝绒垫子上。

我把它拿在手里,手心全是冷汗。

我对自己说,就这一次。

最后一次。

我用最快的速度,在网上找了一家典当行,然后打车过去。

老板是个精瘦的中年人,他用镊子夹起手镯,在仪器上测了测,又称了称重。

“两万四。”他报了个价。

“不能再高点吗?”

“死当还是活当?”

“活当。”我急忙说。

“活当就这个价。一个月内赎回,加百分之五的利息。”

“好。”

我签了字,按了手印。

拿着那两万四千块钱现金的时候,我感觉那不是钱,是烧红的炭。

我把钱全部转进了我的证券账户。

然后,全仓买入了那只所谓的“内幕股”。

做完这一切,我瘫在椅子上,感觉自己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接下来,就是等待。

等待审判。

周一开盘,那只股票果然高开,然后迅速冲上涨停。

我看着账户里鲜红的数字,心跳得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我赚了将近三千块。

我欣喜若狂。

我觉得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老天都在帮我。

第二天,股票再次涨停。

我的账户里,已经有了三万块钱的浮盈。

我已经可以把手镯赎回来了。

但我没有。

贪婪,是人性的原罪。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再等一天。

再等一个涨停,我就能把欠张伟的钱,和手镯的本金,全都赚回来。

我甚至还能给林淼一个更大的惊喜。

我开始幻想,等我有了钱,我要带她去马尔代夫,而不是日本。

我要给她买最新款的包,而不是手机。

我要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被自己编织的美梦,迷住了心窍。

我忘了,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周三。

灾难降临了。

那只股票在开盘后,毫无征兆地,直线跳水。

从涨停,到翻绿,再到跌停。

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我眼睁睁地看着屏幕上那根恐怖的绿色柱子,一瞬间,把我的美梦砸得粉碎。

我账户里的浮盈,全部消失了。

我的本金,也亏损了将近百分之二十。

我整个人都傻了。

我不相信。

我刷新了一遍又一遍页面。

但那个跌停的标志,像一个巨大的嘲讽,死死地钉在那里。

我给那个推荐股票的同事打电话。

电话关机。

我冲到他的工位,人已经不见了。

人事部的同事告诉我,他昨天就办了离职。

我明白了。

我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骗局。

根本没有什么内幕消息。

那只是一个拉高出货的“杀猪盘”。

而我,就是那头等着被宰的猪。

我感觉天旋地转。

我完了。

我不仅没把窟窿补上,反而挖了一个更大的坑。

一个我根本填不上的坑。

我输掉的,不只是钱。

是我和林淼的未来。

我不知道那天我是怎么离开公司的。

我像个游魂一样,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

天黑了,华灯初上。

城市的霓虹,在我眼里,变成了一张张嘲笑我的脸。

我不敢回家。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淼。

我该怎么告诉她,我不仅把我们去旅行的钱给了个,还偷了她妈妈留下的遗物,拿去赌博,并且输得一干二净?

她会杀了我的。

不,比杀了我更可怕。

她会对我,彻底失望。

她会离开我。

想到这里,我怕得浑身发抖。

我的手机响了。

是林淼打来的。

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老婆”两个字,像看着一个催命符。

我挂掉了。

她又打过来。

我又挂掉。

如此反复了四五次,手机终于安静了。

过了一会儿,一条微信弹了出来。

是林淼发的。

“陈阳,你再不接电话,我就报警了。”

我看着那行字,终于崩溃了。

我蹲在马路边,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

最后,我擦干眼泪,回了她一条微信。

“我在公司楼下的公园,你来找我吧。”

我需要一个了断。

无论结果是什么,我都得面对。

林淼来得很快。

她穿着风衣,跑得气喘吁吁。

在公园昏暗的路灯下,我看到她脸上满是焦急。

看到我的那一刻,她松了口气。

然后,那份焦急,变成了愤怒。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不接电话?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她冲我喊。

我没有说话。

我只是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

林淼吓了一跳。

“陈阳,你干什么?你快起来!”她想拉我。

我没动。

“淼淼,”我仰着头,看着她,眼泪又流了下来,“我对不起你。”

然后,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从张伟找我借钱,到我偷拿手镯去典当,再到我炒股亏得血本无归。

我没有丝毫隐瞒,也没有为自己辩解。

我像一个等待宣判的死刑犯,把所有的罪行,都摊开在了法官面前。

我说得语无伦次,泣不成声。

林淼就那么站着,静静地听着。

她的脸色,一点一点地,变得惨白。

等到我说完,她什么也没说。

她只是看着我,眼神空洞得可怕。

那种眼神,比她打我一顿,骂我一顿,都让我难受。

那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眼神。

“手镯呢?”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在……在典当行。”

“拿不回来了,是吗?”

我低下头,不敢看她。

“对。”

她闭上了眼睛。

长长的睫毛,在颤抖。

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不是为我,我知道。

是为那个手镯。

那是她妈妈留给她唯一的念想。

她妈妈在她上大学的时候就去世了。

“起来吧。”她说。

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地上凉。”

我站了起来,腿都麻了。

“我们……回家吧。”她说。

然后,她转身就走。

没有再看我一眼。

我跟在她身后,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过两三米。

但我感觉,像隔了一条银河。

回到家,她把自己关进了卧室。

我在客厅坐了一夜。

天亮的时候,她从卧室里出来了。

她换好了衣服,化了淡妆,手里拉着一个行李箱。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你要去哪?”我声音沙哑地问。

“我回我妈那儿住几天。”她说的是她继父家。

“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她走到玄关,换鞋。

我冲过去,从后面抱住她。

“淼淼,你别走。”我哭着求她,“你打我,骂我,怎么样都行,你别走。”

“我知道我错了,我混蛋,我不是人。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好不好?”

她没有挣扎。

她只是任由我抱着。

过了很久,她才开口。

“陈阳,你知道玫瑰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我愣住了。

“是爱情。”她替我回答。

“但九十九朵玫瑰的花语,是‘天长地久’。”

她轻轻掰开我的手,转过身,看着我。

“你送我花的那天,我第一反应是怀疑,我承认,是我不对。但后来,你跟我解释了,我相信了。我甚至觉得,我们的爱情,在经历了生活的琐碎之后,还能开出那么热烈的花,真好。”

“我以为,我们可以天长地-久。”

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可是,陈阳,天长地久,不是靠一束花来证明的。”

“是靠一天又一天的信任,是靠遇到困难时,我们能一起扛,而不是你一个人,用一个又一个谎言去掩盖。”

“你借钱给张伟,你可以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哪怕最后那两万块钱真的要不回来了,我也不会怪你。因为我们是夫妻。”

“但是你没有。”

“你选择了欺骗我。为了掩盖这个欺骗,你又犯了一个更大的错误。”

“你拿走了我妈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

“陈阳,你赌掉的,不是钱。”

“是我们之间,最后剩下的一点信任。”

她拉起行李箱的拉杆。

“我们离婚吧。”

这四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地插进了我的心脏。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她拉着行李箱,走出家门。

门“咔哒”一声关上了。

也关上了我所有的希望。

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还有餐桌上,那瓶已经彻底枯萎,散发着腐朽气息的玫瑰花。

我像个傻子一样,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满了整张脸。

我亲手毁了我的爱情。

我亲手掐死了我的天长地久。

一切,都始于那九十九朵玫瑰。

也终结于那九十九朵玫瑰。

原来,从我买花的那一刻起,我就错了。

我以为我是在用浪漫对抗操蛋的生活。

其实,我只是在用一种天真的方式,逃避现实。

而现实,最终给了我最狠狠的一巴掌。

在林淼离开后的一个星期里,我活得像个行尸走肉。

我没有去上班,请了长假。我把自己关在那个空荡荡的房子里,白天拉着窗帘,晚上开着灯。

我不吃不喝,也不睡。

我就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个空了的花瓶,一遍又一遍地回想林淼说的每一个字。

“你赌掉的,不是钱,是我们之间,最后剩下的一点信任。”

这句话,像个魔咒,在我脑子里循环播放。

我试图给她打电话,发微信。

无一例外,全被拉黑了。

我去找她闺蜜,那个曾经跟我们关系很好的女孩,如今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堆垃圾。

“陈阳,你真是刷新了我对渣男的认知。”她冷冷地说,“淼淼现在不想见任何人,尤其是你。你别再来烦她了。”

我被全世界抛弃了。

第七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是张伟。

“阳子,听说你跟你老婆闹掰了?”他在电话那头,幸灾乐祸地问。

我没有力气跟他发火。

“你还想怎么样?”我问。

“别这么说嘛,好歹是兄弟。我这不是关心你嘛。”他顿了顿,“我听说,是因为钱的事?”

“跟你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那两万块钱,还是我从你这儿‘借’的呢。”他加重了“借”字的发音。

“这样吧,”他说,“我看你也可怜。你再给我三万,凑个整。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能让你老婆回心转意的秘密。”

我气笑了。

“张伟,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

“爱信不信。”他无所谓地说,“我只提醒你一句,你老婆……可能不是你想的那么单纯。”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我把手机扔在沙发上。

我当然不信他。

他就是个无赖,一个想从我身上榨干最后一滴血的吸血鬼。

林淼不单纯?

怎么可能。

她是我见过最简单,最纯粹的女孩。

虽然……她这次离开得那么决绝。

我甩了甩头,不想再被张伟这种影响情绪。

我从地上爬起来,走进浴室。

镜子里的男人,胡子拉碴,眼窝深陷,头发油得像打了蜡。

我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我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就算林淼真的要跟我离婚,我也不能这么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

我要把手镯赎回来。

就算倾家荡产,我也要把她妈妈的遗物拿回来。

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我翻箱倒柜,找出了我所有的银行卡,信用卡。

我给所有能借钱的朋友都打了电话。

包括那个教我“冷处理”的胖子。

他听完我的事,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然后说:“地址发我,我过去找你。”

半小时后,胖子来了。

他看着我这副鬼样子,叹了口气。

“你呀你,我让你冷处理,没让你去赌博啊!”

他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卡。

“这里面有五万,你先拿去用。”

我愣住了,“你……”

“别你你我我的了,”他把卡塞到我手里,“是兄弟,就别说废话。钱不钱的以后再说,先把嫂子哄回来是正经事。”

我看着他,眼圈红了。

“谢了。”

“行了,大老爷们儿的,别整这套。”胖-子拍拍我的背,“赶紧去把手镯赎回来,然后去找嫂子,好好认错。”

“她……她不会见我的。”

“那就跪在她家门口,跪到她见你为止!”胖子说,“女人心软,你拿出诚意来,总会有机会的。”

我握着那张卡,感觉像是握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第二天,我先去银行取了钱。

然后去了那家典当行。

老板看到我,一点也不意外。

“来赎东西?”

“对。”

我把钱和当票递给他。

他慢悠悠地从保险柜里,拿出那个首饰盒。

打开。

金手镯静静地躺在里面。

我把它拿在手里,失而复得的感觉,让我差点又哭出来。

我拿着手镯,直接打车去了林淼继父家。

那是一个老旧的小区。

我站在楼下,抬头看着那个熟悉的窗户,却迟迟没有勇气上去。

就像胖子说的,我真的在她家楼下,从下午一直站到了晚上。

天黑了,她家的灯亮了。

我看到窗户上,映出一个人影。

是林淼。

我鼓起勇气,拨通了她的电话。

这一次,居然打通了。

“喂?”她的声音依旧清冷。

“淼淼,是我。”我紧张得手心冒汗,“我在你家楼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我把手镯赎回来了。”我说,“我想还给你。”

又是一阵沉默。

“你上来吧。”她说。

然后挂了电话。

我几乎是跑上楼的。

开门的是她继父,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他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侧身让我进去了。

林淼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瘦了,也憔悴了。

我把首饰盒递给她。

她打开看了一眼,然后合上,放在一边。

“还有事吗?”她问。

“淼淼,”我走到她面前,再一次,跪了下来。

“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我把工作辞了,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我会用我的下半辈子,来弥补我犯下的错。”

我语无伦次地,把我所有能想到的承诺,都说了出来。

林淼没有看我。

她看着窗外,眼神飘得很远。

“陈阳,”她突然开口,“你还记得张伟吗?”

我愣住了。

她怎么会突然提他?

“记得。”

“你知不知道,当年你借钱给他,不是因为他妈病了。”

“我知道。”我说,“他是为了给他女朋友买包。”

“你只知道一半。”林淼转过头,看着我,眼神复杂。

“他那个所谓的女朋友,是我大学时的室友。”

“而他追那个女孩的钱,有一部分,是我给他的。”

我彻底懵了。

“你说什么?”

“那时候,我跟那个室友关系很僵。张伟跟我说,他想追她,让我帮帮忙,撮合一下。我当时……有点虚荣心作祟吧,觉得能让他追到我们系最漂亮的女孩,是件很有面子的事。所以,我就偶尔会请他们吃饭,看电影。”

“我没想到,他会那么没底线,编出他妈生病的谎言来骗你的钱。”

“后来你把演唱会门票的钱借给了他,我知道后,去找他对质。我们大吵了一架,也就是那次,我才知道,他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那个女孩,他只是想利用她,从她那些有钱的追求者那里,再捞点好处。”

“我当时觉得他很恶心,就跟他绝交了。”

“这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因为我觉得很丢人。是我引狼入室,间接导致你被骗。”

我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个秘密,像一颗炸雷,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响。

我一直以为,林淼是因为我撒谎而生气。

原来,这背后,还有这么一层她从未说出口的隐情和愧疚。

“上个星期,他找到我了。”林淼继续说,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他告诉我,你又借钱给他了。他还说,他知道一个能让我回心转意的秘密。”

“他说,只要我给他三万块钱,他就告诉我。”

“我没给他。”

“但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想告诉你,当年我也参与了那件事。他想让你觉得,我也不干净,不值得你那么掏心掏肺。”

“他想毁了我们。”

林淼看着我,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陈阳,我之所以要跟你离婚,不全是因为你骗了我,也不是因为那个手镯。”

“是因为我害怕。”

“我害怕张伟这种人,像个永远摆脱不掉的噩梦,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把我们拖进泥潭。”

“我也害怕我自己。”

“我害怕我心里那个因为愧疚而埋下的疙瘩,总有一天会因为你的某一次犯错而彻底爆发,把我们都炸得粉身碎骨。”

“就像这次的玫瑰花事件一样。”

“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埋着一颗雷。只是我们谁都没有勇气去拆掉它。”

“分开,对我们俩都好。”

我终于明白了。

我明白了她那句“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背后,那层层叠叠的恐惧和不安。

我明白了她离开时,那份决绝之下的疲惫和无奈。

我们都没有错。

我们只是,都被过去困住了。

“不。”

我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捧起她的脸,用拇指擦掉她的眼泪。

“不是分开对我们好。”

“是把那颗雷拆掉,对我们才好。”

我看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淼淼,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谢谢你让我知道,你心里也藏着这么多事。”

“以前,是我混蛋,是我幼稚,总想着一个人扛。从今天起,不会了。”

“张伟的事,我们一起解决。欠朋友的钱,我们一起还。工作没了,我们一起找。”

“天塌下来,我们一起顶。”

“别推开我,好吗?”

林-淼看着我,眼神里,那层坚冰,似乎有了一丝裂缝。

我们没有再说话。

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仿佛要把这些年所有的误解和隔阂,都在这个眼神里,消融掉。

那天晚上,我没有走。

林淼的继父给我收拾了一间客房。

第二天早上,我起来的时候,林淼已经做好了早饭。

小米粥,和煎鸡蛋。

就像我们还没吵架之前的每一个早晨。

我们谁也没提“离婚”那两个字。

吃完饭,我跟她说:“我去找张伟谈谈。”

她点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我没有拒绝。

我知道,这是我们拆掉那颗雷的第一步。

我给张伟打了电话,约他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他来的时候,看到林淼坐在我身边,明显愣了一下。

“哟,嫂子也在啊。”他很快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张伟,”我开门见山,“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做个了断。”

我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推到他面前。

“这里面是一万块钱。”

他眼睛一亮。

“这钱,不是给你的。”我接着说,“这是给你父母的。就当是我替你,尽的一点孝心。”

“至于我之前给你的那两万,我不要了。我也不想再跟你提当年的事。”

“从今以后,我们两清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张伟的脸色变了。

他可能没想到,我会来这么一出。

他拿起信封,掂了掂,然后笑了。

“陈阳,你行啊。学会玩这套了。”

“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了?”

“只要我想,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不得安宁。”

他凑近我,压低声音说:“别忘了,你老婆当年……”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

是林淼打的。

她站起来,浑身发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张伟,”她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当年是我瞎了眼,把你当朋友。”

“如果你再敢用过去的事,来威胁我们,或者骚扰我们任何一个人。”

“我保证,我会让你,为你的无耻,付出代价。”

张伟捂着脸,愣住了。

他可能从来没见过林淼这个样子。

我也没见过。

那个在我印象里,总是冷静、理智,甚至有些软弱的林淼,此刻,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

张伟的眼神,从错愕,到愤怒,最后,变成了一丝畏惧。

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们一眼,拿起桌上的信封,一言不发地走了。

看着他狼狈的背影,我转过头,看着林淼。

她也正看着我。

然后,我们俩,都笑了。

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笑。

回家的路上,阳光很好。

林淼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你说,他以后还会来找麻烦吗?”她问。

“不知道。”我说,“但不管他来不来,我们都不怕了。”

“嗯。”

“老婆,”我握住她的手,“等我还完债,我们还去日本看雪,好不好?”

她白了我一眼,“谁要跟你去日本。要去就去马尔代夫。”

“好,都听你的。”

三个月后。

我找到了一份新工作,薪水比以前还高。

我们一起,还清了欠胖子的钱。

生活,好像又回到了正轨。

但我们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我们开始学着沟通,学着分享彼此的脆弱和不安。

我不再把工作的压力一个人扛,她也不再把心里的委屈默默消化。

我们的家,终于有了一点“家”的样子。

有烟火气,有争吵,但更多的是,是彼此的支撑和理解。

那天是我们结婚六周年纪念日。

下班后,我路过那家“花间集”。

鬼使神差地,我又走了进去。

老板娘还认得我。

“帅哥,今天还要九十九朵吗?”她笑着问。

我摇了摇头。

“不用。”

我指了指角落里的一支向日葵。

“我就要那一支。”

我拿着那支孤零零的,但却灿烂得像个小太阳的向日葵,回了家。

林淼正在厨房做饭。

我从后面抱住她,把花递到她面前。

她回过头,看到那支向日葵,愣了一下。

然后,她笑了。

笑得像我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儿。

“怎么又买花?”她嗔怪道,“乱花钱。”

“不贵。”我说,“这次是真的不贵。”

她接过花,凑在鼻子下闻了闻。

“向日葵有什么好闻的。”

“闻的是心情。”我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老婆,纪念日快乐。”

“嗯。”她应了一声,“你也快乐。”

厨房里,饭菜的香气,混合着阳光的味道。

我知道,这才是生活。

这才是,爱情本来的样子。

它不需要九十九朵玫瑰来证明它的盛大。

它只需要一支向日光的葵花,一个温暖的拥抱,和一句“我在这里”。

就足够了。

来源:雨落思起时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