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撞见邻居出轨,她请求我保密,我答应但提出要求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1-13 01:09 1

摘要:是那种黏糊糊的,贴在窗户上,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化成一滩模糊的水汽。

那天的雨,下得不怎么敞亮。

是那种黏糊糊的,贴在窗户上,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化成一滩模糊的水汽。

我们这栋楼老了,墙皮被雨水泡得发了霉,空气里总飘着一股子旧木头和潮湿泥土混合的味道。我提着一袋子刚买的蔬菜,慢吞吞地爬着楼梯。楼道里的声控灯,跟个快断气的老头似的,我每跺一下脚,它才不情不愿地亮一下,光线昏黄,把我的影子在墙上扯得又长又扭曲。

我家在五楼,对门住着老周和徐婉。

他们是对很安静的夫妻,安静到有时候我都会忘了对门还住着人。老周是附近医院的主任医师,戴副金丝眼镜,走路腰杆挺得笔直,身上总有股淡淡的来苏水味,干净又疏离。徐婉不一样,她身上是植物的味道,阳光好的时候,她总在阳台上摆弄她的那些花花草草,风一吹,那股子清香就顺着窗户缝飘进我家里来。

她人也跟她的花一样,温润,恬静。见了我,总是先弯起眼睛笑,露出两颗小小的梨涡。

我跟他们不熟,也就是电梯里遇到会点点头的关系。我是个修补旧物的手艺人,整天跟一堆破烂打交道,作息乱七八糟,跟他们这种规律生活的人,本就没什么交集。

那天我工作室的活儿提前干完了,就早早回了家。

走到五楼,掏钥匙的时候,我发现对面的门虚掩着,留了一道缝。

这挺奇怪的,老周那个人,严谨得像个钟表,绝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一声,就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是徐婉的声音。

那哭声很轻,像小猫的爪子,一下一下挠在心上,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委屈和绝望。

紧接着,一个陌生的男声响了起来,低沉,温柔,像是在安抚。

“好了,别哭了,都会过去的。”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钥匙冰凉的金属触感,一下子传遍了全身。

鬼使神差地,我凑近了那道门缝。

客厅里,窗帘拉着,光线很暗。徐婉背对着门口,整个身子都缩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肩膀一抽一抽的。那个男人穿着一件深色的衬衫,身材高大,他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徐婉的背,动作熟练又亲昵。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

血液冲上头顶,手脚却冰凉。

那画面,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直接烫在了我的视网膜上。

我见过老周看徐婉的眼神,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珍视和温柔,是装不出来的。他也总是在下班后,提着徐婉爱吃的那家店的烧麦。我还见过他们在楼下散步,徐婉的头发被风吹乱了,老周会停下来,极其自然地帮她理好。

所以眼前这一幕,显得格外刺眼,格外……肮脏。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地插进钥匙,打开自己的家门,整个过程没发出一丁点声音。

门在我身后关上,隔绝了那压抑的哭声和暧昧的气氛。

我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跳得像擂鼓。

那一袋子蔬菜被我扔在玄关,圆滚滚的西红柿滚了出来,在地上留下一道湿漉漉的痕uc。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挪到沙发上的,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在玻璃上,嗒,嗒,嗒,像是老周那双沉稳的皮鞋踩在楼梯上的声音。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这算什么事?我为什么要看到这些?

一个小时后,我的门铃响了。

我从猫眼里看出去,是徐婉。

她站在门口,头发还有点湿,眼睛红肿得像两个核桃,脸上没什么血色,嘴唇却被她自己咬得发白。她穿着一件素色的棉布裙子,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得像一件马上就要碎掉的瓷器。

我开了门。

她看着我,眼神里是恳求,是惊慌,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绝望。

“你……你都看到了?”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她的身子晃了一下,扶住了门框才站稳。

“求求你,”她往前走了一步,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求求你,千万别告诉老周。”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我该怎么说?说“你们真恶心”?还是说“老周真是瞎了眼”?

可看着她那张满是泪痕的脸,那些刻薄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我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磨过喉咙。

她像是被我这个问题抽干了所有力气,眼泪又掉了下来,大颗大颗的,砸在地板上,悄无声息。

“我求你了,”她只是重复着这句话,像个坏掉的复读机,“只要你不说出去,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做什么都行。

这句话像一根刺,扎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忽然觉得很可笑。

我盯着她,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我说:“好,我不说。”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

“但是,”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我有个要求。”

她的身体瞬间绷紧了,像是等待审判的犯人。

我看着她,看着这个在我印象里总是温柔恬静的女人,此刻却因为一个肮脏的秘密而卑微地站在我面前。

“我的要求是,”我深吸一口气,空气里那股潮湿的霉味呛得我喉咙发痒,“从明天开始,每天晚上七点,我去你家吃饭。”

徐婉愣住了。

她大概想过我会要钱,或者提出更过分、更龌龊的要求。

但她绝对没想到,我会提出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甚至有点荒唐的要求。

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问为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她答应得很快,像是怕我反悔。

说完,她就逃也似的转身回了自己家。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听到了她靠在门后,终于忍不住的,崩溃的哭声。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拉开窗帘。

窗外那棵巨大的香樟树,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叶子绿得发亮。

这棵树,大概见证了这栋楼里所有人的悲欢离合吧。

我为什么会提那个要求?

其实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

或许是出于一种恶劣的报复心理,我想看看,她要怎么在丈夫面前,招待一个知道她秘密的邻居。

又或许,我只是想找个借口,走进那扇紧闭的门,去看看那个看似完美的家庭背后,到底藏着些什么。

我承认,我有点残忍。

第二天晚上七点,我准时按响了对门的门铃。

开门的是徐婉。

她换了身居家的衣服,系着围裙,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她的脸色还是不太好,但已经用淡妆遮掩了憔悴,眼睛里的红肿也消了些。

她看到我,眼神闪躲了一下,然后强扯出一个笑容。

“来了?快进来吧。”

我走了进去。

这是我第一次进他们家。

屋子收拾得一尘不染,空气里有淡淡的饭菜香和花香。客厅的茶几上,插着一瓶新鲜的百合。

老周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小林来了啊,”他笑着站起来,很热情地招呼我,“快坐快坐,早就想请你来家里坐坐了,一直没找到机会。”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的热情,像一根针,扎在我伪装出来的平静上。

“周哥客气了。”我干巴巴地回了一句。

“什么周哥,见外了不是,”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比你大几岁,你要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老周。”

我看着他真诚的笑脸,心里那点阴暗的报复欲,瞬间就熄火了。

我像个小偷,揣着一个会把他砸得粉身碎骨的秘密,却还要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善意。

这种感觉,糟透了。

饭菜很快就上桌了。

四菜一汤,都是家常菜,但做得极其精致。清蒸鲈鱼,西蓝花炒虾仁,糖醋里脊,还有一个素炒的青菜,汤是玉米排骨汤。

徐婉给我盛了饭,动作有些僵硬。

“小林,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老周给我夹了一块鱼肉。

“谢谢周……老周。”我差点又叫错。

徐婉低着头,默默地吃饭,一句话也不说。

饭桌上的气氛,因为她的沉默,变得有些诡异。

老周似乎也察觉到了。

“婉儿,今天怎么了?不舒服吗?”他关切地问。

徐婉的身子猛地一颤,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在桌上。

“没……没有,”她抬起头,勉强笑了笑,“就是有点累。”

“累就多休息,医院那边的工作别太拼了。”老周心疼地说。

我愣了一下。

徐婉在医院工作?我一直以为她是全职太太。

“是啊,婉儿在社区医院做护士,工作也挺辛苦的。”老周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笑着解释道。

我“哦”了一声,心里却更乱了。

那天的那个男人,会不会是她的同事?

这顿饭,我吃得食不知味。

每一口饭菜,都像是掺了玻璃碴子,咽下去的时候,喉咙火辣辣地疼。

老周一直在找话题跟我聊天,从我的工作,聊到社区里的新闻,再聊到他年轻时候的一些趣事。他是个很健谈的人,知识渊博,说话风趣,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秘密,我大概会很喜欢跟他交朋友。

而徐婉,始终像个局外人。

她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给我们添添饭,夹夹菜,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我能感觉到,她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

吃完饭,我提出要走。

老周非要留我喝茶。

徐婉去厨房泡茶的时候,老周忽然叹了口气。

“小林啊,”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些无奈,“婉儿她……最近心情不太好,你别介意。”

我心里一紧。

“她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我摇了摇头。

他松了口气,随即又苦笑了一下,“她就是这样,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里。我工作忙,也总是忽略她。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挺对不起她的。”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里满是自责和愧疚。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很可怜。

他全心全意地爱着自己的妻子,信任着她,却不知道,自己头顶上,已经是一片青青草原。

徐婉端着茶出来,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我没再多留,喝了口茶就告辞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徐婉送我出来。

楼道里,昏黄的灯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今天……”我刚想说点什么。

“对不起。”她却先开了口,声音很低。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控制不住。”

我不知道她指的是饭桌上的失态,还是那件更糟糕的事。

“明天,我还会来。”我没接她的话,只是平静地陈述。

她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好。”

从那天起,我去对门吃饭,成了雷打不动的习惯。

每天晚上七点,我会准时出现在他们家。

老周依旧热情,徐婉依旧沉默。

我们三个人,组成了一个奇怪的饭局。一个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丈夫,一个怀揣着秘密的妻子,还有一个掌握着秘密的旁观者。

我们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这个脆弱的平衡。

时间长了,我渐渐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老周的记性,似乎不太好。

有一次,他跟我聊起一个病人,同一个病例,他前言不搭后语地讲了三遍,每一次都像是第一次说起一样。

还有一次,我们聊到一部老电影,他明明前一天才跟我说他很喜欢那个导演,第二天就一脸茫然地问我,那个导演是谁。

起初我以为,只是他工作太累,没太在意。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徐婉在厨房的柜子里,藏了一堆药。

瓶子上的标签,都被她撕掉了,只剩下白色的瓶身。

我趁她去阳台收衣服的时候,偷偷拧开一瓶,倒出一粒在手心。

我虽然不是医生,但常年跟各种化学试剂打交道,对一些药物成分还是有点了解的。

那药片的形状和颜色,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拍了张照片,发给我一个学医的朋友。

很快,朋友就回了信息。

“盐酸多奈哌齐。这是治阿尔茨海默病的药啊,你家谁得了这个病?”

看到“阿尔茨海-默病”这五个字,我的脑袋像是被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

瞬间,所有零碎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老周糟糕的记性,徐婉藏起来的药,还有她脸上那种挥之不去的,混杂着疲惫和绝望的神情。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那天晚上,我吃完饭没有马上走。

老周看电视看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徐婉在厨房里洗碗。

我走过去,靠在门边,看着她瘦削的背影。

水流声哗哗作响,掩盖了客厅里的一切声音。

“他的病,多久了?”我问。

她的身体猛地一僵,手里的碗“哐当”一声掉进了水槽里。

她没有回头。

过了很久,我才听到她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

“一年了。”

“确诊一年了。”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喘不过气来。

阿尔茨海-默病。

这个病,我太熟悉了。

我外婆,就是因为这个病走的。

我亲眼看着那个曾经那么慈祥、那么爱干净的老人,一点点忘记回家的路,忘记我们的名字,最后,连吃饭上厕所都需要人帮忙。

那是一个漫长而残忍的过程。

它会慢慢偷走一个人的记忆,尊严,以及他曾经存在过的所有痕迹。

“所以,那天那个男人……”我艰难地开口。

“是陈医生,”她终于转过身,眼睛红得像兔子,“是老周以前带过的学生,现在是神经内科的专家。他……他只是过来看看老周的情况。”

她的声音在发抖。

“那天,老周又犯病了,他把我当成他妈妈,哭着闹着要吃糖。我怎么哄都哄不好,我实在是……实在是撑不住了,陈医生抱了我一下,安慰了我几句,正好被你看到了。”

真相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剖开了我所有的恶意揣测。

原来,我所以为的背叛和肮脏,背后藏着的,是这样沉重而绝望的现实。

我像个跳梁小丑,用自己狭隘的偏见,去审判一个在深渊里苦苦挣扎的女人。

“对不起。”我说。

这三个字,我说得无比艰难,也无比真诚。

徐婉摇了摇头,眼泪又掉了下来。

这一次,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她紧绷了太久的弦,终于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可以松懈的出口。

她蹲下身子,把脸埋在膝盖里,哭得像个孩子。

我没有去安慰她。

我知道,她需要的不是安慰,只是一个可以让她放声大哭的地方。

那天晚上,徐婉跟我说了很多。

关于老周的病,关于这一年来的艰辛。

老周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他无法接受自己,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会得这种病。他拒绝去医院,拒绝吃药,甚至拒绝承认自己病了。

他会突然发脾气,会把东西扔得满地都是,会像个孩子一样无理取闹。

清醒的时候,他又会陷入深深的自责和痛苦,他会抱着徐婉,一遍遍地说对不起。

徐婉辞掉了医院的工作,全心全意地照顾他。

她把所有的药都磨成粉,掺在他爱吃的饭菜里。她把家里所有尖锐的东西都收了起来,怕他伤到自己。她每天都要在他面前,演出一副“我们很好,什么都没发生”的假象。

因为医生说,病人的情绪,对延缓病情,至关重要。

“我好累啊,”她看着我,眼睛里是深不见底的疲惫,“我真的好累。有时候我真想,就这么跟他一起去了,一了百了。”

“可我不能。”

“我答应过他,要陪他走到最后的。”

我看着她,忽然明白了,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在她眼睛里看到的那丝绝望,到底是什么。

那不是对爱情的绝望,而是对命运的,无声的抗议。

“为什么不告诉别人?他的家人,或者朋友?”我问。

“他不想。”徐婉苦笑了一下,“他是个那么骄傲的人,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他说,他宁愿所有人都记得他那个穿着白大褂,雷厉风行的周主任,也不想让他们看到一个,连自己是谁都快忘了的糟老头子。”

所以,她就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扛下了他的病痛,他的坏脾气,也扛下了他那可怜的,摇摇欲坠的自尊。

“那我呢?”我问,“你为什么要答应我那个荒唐的要求?”

“因为,”她看着我,眼神很认真,“因为我看得出来,你不是个坏人。”

“而且,”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我也需要有个人,来分担一下。哪怕只是每天晚上,多一双筷子,多一个人说话,我都会觉得,这个家,还像个家,还没散。”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敲了一下。

原来,我自以为是的惩罚和窥探,对她来说,竟然是一种……慰藉。

从那天起,一切都变了。

我去对门吃饭,不再是带着审判者的心态,而是作为一个……朋友。

一个知道所有秘密,并愿意共同守护这个秘密的朋友。

我会陪老周下棋。

他的棋艺退步得很厉害,经常会忘记规则,有时候甚至会把自己的“帅”走到对方的炮口下。

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假装没看见,然后走一步臭棋,让他吃了我的“车”。

他就会像个孩子一样,得意地笑起来。

徐婉就在旁边看着我们,脸上也带着浅浅的笑。

那一刻,夕阳从窗户照进来,把她的侧脸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很温暖。

我也会陪老-周聊天。

聊他年轻时候的事。

他的记忆,像一本被虫蛀过的旧书,很多地方都变得模糊不清,但有些片段,却异常清晰。

他会跟我讲,他第一次解剖尸体时的紧张,第一次成功完成一台大手术时的激动。

讲到这些的时候,他的眼睛里会重新焕发出光彩,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周主任。

徐婉会给我们泡一壶茶,然后安静地坐在一旁,听我们说。

她听得很认真,就好像,她想通过我的耳朵,去重新认识一遍,那个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

有时候,老周的病情会突然恶化。

他会不认识徐婉,冲她大吼大叫,说她是坏人,要把她赶出去。

每到这个时候,徐婉就会躲进厨房,无声地掉眼泪。

我就会走过去,跟老周说:“老周,你糊涂啦?这是嫂子啊,给你做了一辈子红烧肉的嫂子。”

“红烧肉?”他会愣一下,然后咂咂嘴,“我想吃红-烧肉了。”

徐婉就会擦干眼泪,从厨房里走出来,对他笑笑,说:“好,我这就给你做。”

仿佛刚才那个被恶语相向的人,不是她一样。

我开始打心底里,佩服这个女人。

她的身体里,仿佛住着一个强大的灵魂,坚韧,温柔,永远不会被打倒。

在照顾老周的间隙,我和徐婉之间,也建立起了一种很微妙的默契。

我们很少说话,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她会在我下棋输给老周后,偷偷给我递过来一个苹果,眼神里带着笑意。

我会在她累得靠在沙发上睡着时,轻轻给她盖上一条毯子。

我们像两个并肩作战的战友,共同守护着一个摇摇欲坠的城堡。

城堡里,住着我们都想保护的人。

有一次,老周的病情相对稳定,天气也很好。

我提议,带他去公园走走。

徐婉有些犹豫,她怕老周在外面犯病。

“没关系,”我说,“有我呢。”

那天,我们三个人,像一家人一样,去了附近的湿地公园。

阳光很好,风也很温柔。

老周像个孩子,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他追着蝴蝶跑,对着湖里的野鸭子大喊大叫。

徐婉一直紧张地跟在他身后,生怕他摔倒。

我走在他们后面,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一幕很美好。

我们在公园的长椅上休息。

老周闹着要吃冰淇淋。

我去买。

等我拿着三个冰淇淋回来的时候,看到老周正从口袋里,颤颤巍巍地掏出一样东西,塞到徐婉手里。

是一颗用锡纸包着的糖。

“婉儿,别生我气了,”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讨好地看着她,“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吵架了,糖给你吃。”

徐婉愣住了。

然后,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滚了下来。

我站在不远处,手里的冰淇淋开始慢慢融化,黏糊糊的液体滴在我的手上,有点凉。

我认识老周这么久,他清醒的时候,总是叫她“婉儿”。犯病的时候,才会连名带姓地叫她“徐婉”。

而这颗糖,是他们年轻时,老周追求徐婉的“秘密武器”。

徐婉有低血糖,老周就在每个口袋里都塞上糖,随时准备着。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忘记了很多事,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回家的路。

但他没有忘记,他的婉儿,爱吃糖。

他没有忘记,要爱她。

这种爱,已经超越了记忆,刻进了他的骨子里,变成了本能。

徐婉剥开糖纸,把那颗糖放进嘴里。

她哭着,又笑着。

阳光下,她的眼泪,像钻石一样闪亮。

我转过身,假装在看风景,眼眶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原来,爱情真的可以,抵挡世间所有的遗忘。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

老周的身体,肉眼可见地衰弱下去。

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糊涂的时间越来越长。

到后来,他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他会指着我,问徐婉:“婉儿,这人是谁啊?怎么老来我们家吃饭?”

徐婉就会笑着跟他说:“这是小林啊,是你最好的朋友。”

“朋友?”他会歪着脑袋想很久,然后咧开嘴笑,“朋友好,朋友好。”

然后,他就会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一些颠三倒四的话。

我知道,他已经把我,当成了他记忆里,某个很久不见的老朋友。

我成了他混乱世界里,一个可以被信任的符号。

这让我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老周是在一个秋天的午后走的。

走的时候很安详。

那天,他难得地清醒了一整天。

他没有说话,只是躺在床上,拉着徐婉的手,静静地看着她。

眼神里,是无尽的眷恋和不舍。

徐婉就坐在床边,陪着他,给他唱他最喜欢听的那首老歌。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像一阵晚风。

老周就在她的歌声里,慢慢闭上了眼睛。

脸上,还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

我赶到的时候,徐婉还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夕阳的余晖,从窗户里洒进来,把整个房间都染成了温暖的橘色。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没有去打扰她。

我知道,她需要和她的爱人,做最后的告别。

老周的葬礼,办得很简单。

只请了几个最亲近的亲戚和朋友。

陈医生也来了。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谢谢你。”

我说:“应该的。”

我们都明白,这句谢谢,包含了太多东西。

葬礼结束后,徐婉把我叫到一边。

她给了我一个盒子。

“这是老周留给你的。”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套精致的木刻工具。

刀柄上,还刻着一个“林”字。

“这是他清醒的时候,偷偷刻的,”徐婉的眼圈红了,“他说,你是个好孩子,是个值得交的朋友。他没什么好东西送你,这套工具,是他年轻时候最宝贝的东西,希望你别嫌弃。”

我握着那套冰凉的工具,心里却像有一团火在烧。

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我从来没想过,这个被我误解、被我同情、被我守护的老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记挂着我。

他把我当成了真正的朋友。

老周走后,徐婉把房子卖了。

她说,她想离开这个充满了回忆的城市,去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

我帮她收拾东西。

在整理老周书房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上锁的抽屉。

徐婉说,这是老周的宝贝,从来不让她碰。钥匙也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我看着那个老式的锁,笑了笑。

“交给我吧。”

我把抽屉搬回自己家,用我的那些工具,小心翼翼地,把锁打开了。

抽屉里,没有我想象中的贵重物品,只有一个厚厚的日记本。

我把日记本交给了徐婉。

那天晚上,徐婉给我打了电话。

她在电话那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说,那本日记,是老周从确诊之后开始写的。

里面记录的,不是他的病情,而是他和她,从相识到相爱,再到相守的点点滴滴。

他怕自己有一天,会彻底忘记她。

所以,他想用这种方式,把她刻在纸上,刻在心里。

日记的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

“婉儿,对不起,不能陪你走下去了。下辈子,换我来照顾你。”

我握着电话,久久没有说话。

窗外,月光如水。

那棵香樟树,在夜风里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关于爱与遗忘的,悠长故事。

徐婉走了。

走的那天,我去送她。

她剪了短发,穿着一身利落的风衣,看起来,和以前那个温柔恬静的家庭主妇,判若两人。

但她的眼睛,还是那么清澈,那么干净。

“以后有什么打算?”我问。

“我想重新回去做护士,”她笑了,梨涡浅浅,“老周救了一辈子的人,我想,替他继续下去。”

我点了点头。

“保重。”

“你也是。”

她转身,拖着行李箱,汇入了人来人往的车站。

没有回头。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

心里,忽然觉得有点空落落的。

回到家,对面的门,已经贴上了封条。

我打开自己的门,屋子里冷冷清清的。

那股熟悉的,饭菜和花香混合的味道,再也闻不到了。

生活,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轨道。

我依旧每天修补着那些残破的旧物,听着它们诉说各自的故事。

只是偶尔,在某个下雨的午后,我会恍惚间,听到对门传来压抑的哭声。

然后,我会想起那个傍晚,那个女人,那个荒唐的要求。

想起那段,由一个谎言开始,却用最真挚的感情,守护下来的,特殊时光。

我救赎了她吗?

不。

是她,和老周,用他们那段相濡以沫的爱情,救赎了我这个,对世界充满偏见的,孤独的旁观者。

他们让我相信,在这个薄情的世界里,总有一些东西,是值得我们,奋不顾身去守护的。

比如爱,比如记忆,比如,人性中那些,最柔软,最闪亮的部分。

一年后,我收到了一个来自南方的包裹。

里面是一罐手作的桂花酱,还有一张明信片。

明信片的风景,是一片蔚蓝的大海。

背面,是徐婉娟秀的字迹。

“小林,见字如面。我在这里很好,工作很顺利,还养了一只猫。桂花开了,做了些酱,给你尝尝。勿念。”

我拧开瓶盖,一股清甜的香气,扑面而来。

我用勺子舀了一点,放进嘴里。

很甜。

像那个秋天的午后,老周塞给徐婉的那颗糖一样,甜到了心里。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棵,依旧枝繁叶茂的香樟树,笑了。

真好。

我们都在努力地,好好生活。

带着那些温暖的回忆,和永不磨灭的爱,走向,各自的,下一段旅程。

来源:米阳婚姻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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