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天下午，阳光斜斜地照进客厅，我在沙发上刷着手机，有点昏昏欲睡。妻子拿着几张纸走过来，递到我面前。“签个字。”她语气很平常，就像让我帮忙拿个遥控器那样自然。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穿着那件浅蓝色的家居服，头发随意挽着。“什么东西？”我随口问了一句，眼睛还盯着手机屏
那天下午，阳光斜斜地照进客厅，
我在沙发上刷着手机，有点昏昏欲睡。
妻子拿着几张纸走过来，递到我面前。
“签个字。”她语气很平常，
就像让我帮忙拿个遥控器那样自然。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穿着那件
浅蓝色的家居服，头发随意挽着。
“什么东西？”我随口问了一句，
眼睛还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篮球集锦。
“没什么，就是个快递确认单。”
她把手往我这边又伸了伸，
笔已经准备好了，是那支
我平时用来练字的钢笔。
我“哦”了一声，接过来笔，
看都没看就在她指的位置签了名。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熟悉的沙沙声。
我名字的最后一笔还没写完，
她已经把纸抽走了，动作很快。
“谢啦。”她转身就往卧室走，
纸张被她折了几下，塞进口袋。
我当时完全没在意，继续看我的视频。
直到晚上吃饭时，我才觉得
她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她一直在避开我的眼神，
给我夹菜的次数比平时多。
“你今天怎么了？”我放下碗筷，
看着她。她正在剥一只虾，
手指微微发抖。
“没什么啊，就是有点累。”
她把剥好的虾放进我碗里，
勉强笑了笑。餐厅的灯光下，
我发现她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
这不对劲。我们结婚八年，
我太了解她了。每次她有心事，
右手的食指就会无意识地
敲打桌面，现在正是这样。
但我没再追问。结婚这些年来，
我们有个默契——给对方留空间。
如果对方不想说，就不硬逼着问。
半夜我醒来，发现身边是空的。
洗手间透出微弱的光线。
我轻手轻脚走过去，推开门，
看见她坐在马桶盖上，手里
拿着下午我签过字的那几张纸。
她在哭，没有声音，眼泪
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
“怎么了？”我蹲下身，握住她的手。
她像受惊一样，猛地站起来，
把纸藏到身后。“没事，真的没事，
做了个噩梦。”她用手背擦掉眼泪，
挤出一个笑容，“回去睡吧。”
接下来的几天，她总是心神不宁。
手机一响就紧张地拿起来看，
收到快递会立刻拆开，然后
明显松一口气。我问过几次，
她都说工作压力大，让我别担心。
直到一周后的晚上，我接到
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是李先生吗？我是张律师。”
对方的声音很严肃，“关于
您签署的离婚协议，有些细节
需要和您确认一下。”
我愣住了，手机差点滑落。
“什么离婚协议？”
“您上周签署的，已经公证过了。
按照协议，您自愿放弃全部财产，
包括房产和存款，孩子抚养权
归您太太所有。”律师顿了顿，
“您明天能来事务所一趟吗？”
我站在阳台上，一根接一根抽烟。
八年的婚姻，一个七岁的儿子，
我们共同经营的小家，就在
我随手签下的那个名字里，结束了。
而她甚至不愿意亲自告诉我，
要用这种方式。冷风吹在脸上，
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我回到客厅，她正在陪儿子
拼乐高。看着儿子专注的侧脸，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
“爸爸，你看我拼的火箭！”
儿子举着手里的作品，满脸骄傲。
我走过去摸摸他的头，“真棒。”
声音有点哽咽，她抬头看了我一眼，
很快又低下头去，手指紧紧
攥住了一块积木。
那天晚上，我们终于摊牌了。
我把手机通话记录给她看，
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对不起...”她终于开口，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为什么？”我问她，也问自己。
这些年来，我以为我们虽然
平淡，但还算幸福。我们都有
稳定的工作，买了房子，有了孩子。
每年会带孩子出去旅游一两次，
周末偶尔去看电影，像大多数
普通夫妻一样生活着。
她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
“我累了...真的累了。”
她说起那些我忽略的细节——
每次加班晚归，她留的饭菜
总是被我用微波炉热一下就吃；
答应陪她过生日，却因为
临时有事一次次爽约；她父亲
住院那次，我在外出差，她一个人
在医院守了整整一个星期。
“我感觉自己像个单亲妈妈，
什么都要自己扛。”她抬起头，
眼睛红肿，“我试过和你沟通，
你总是说知道了，会改，可是...”
她没再说下去，但我知道
后面的意思。那些承诺，
就像阳光下的泡沫，美丽但易碎。
儿子睡熟后，我们坐在客厅里，
第一次认真地、长时间地交谈。
她说起上次发烧，自己打车
去医院挂水，而我正在酒桌上
陪客户应酬。说起儿子幼儿园
毕业典礼，我因为堵车迟到，
错过了儿子的表演。说起她妈妈
手术那天，我赶到医院时，
手术已经结束三个小时了。
“我不是要你时时刻刻陪着，
可是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
你总是不在。”她说着，眼泪
又掉下来，“这样的婚姻，
我要它做什么呢？”
我无言以对。她说的是事实。
这些年，我把太多精力放在
工作上，以为多赚点钱就是
对家庭负责。却忘了婚姻
需要的是陪伴，是那些看似
微不足道的关心和体贴。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说。
她摇摇头，“这样的话，
你说过太多次了。”
那晚我睡在书房，辗转难眠。
想起很多往事——我们刚结婚时，
住在租来的小房子里，她总是
把简陋的住处收拾得干干净净。
怀孕时脚肿得厉害，还坚持
给我做饭。儿子出生那天，
她在产房里疼了十几个小时，
出来时第一句话是问我觉得
孩子像谁。这些珍贵的瞬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被我
遗忘在生活的角落里。
第二天我请了假，去找律师。
张律师给我看了那份协议，
上面确实是我的亲笔签名。
“李先生，这份协议已经公证，
具有法律效力。”律师推了推眼镜，
“除非能证明您是在被欺诈的
情况下签署的，否则...”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阳光刺眼。
我站在街边，看着来往的行人，
突然觉得很茫然。这些年来，
我拼命工作，就是想给家人
更好的生活。可现在，我失去了
最重要的家人。这多么讽刺。
我去了儿子的小学，站在栅栏外
看他上体育课。七岁的男孩
在操场上奔跑，笑容灿烂。
他不知道，他的家庭正面临
分崩离析。如果离婚，按照协议，
我连探视权都可能受限。
那天晚上，我破天荒地准时下班，
去超市买了菜，回家做了她
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她下班回来，
看到满桌的菜，愣了一下。
儿子很开心，一直说爸爸做的饭
真好吃。她没说什么，安静地
吃完饭，起身要收拾碗筷。
“我来吧。”我抢着收拾，
“你陪儿子写作业。”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
接下来的日子，我努力扮演着
好丈夫、好父亲的角色。每天
准时下班，辅导儿子功课，
周末带他们去公园。她始终
很平静，不拒绝，也不热情。
像是在履行某种义务。
我知道，那颗心已经凉了太久，
不是几天的温暖就能捂热的。
但我不能放弃。这个家，
还有我爱的两个人，值得我
付出全部努力去挽回。
我开始留意她的喜好，记得
她爱吃城南那家的桂花糕，
会在下班时特意绕路去买。
她感冒了，我请了半天假
陪她去打针。她生日那天，
我精心准备了礼物，不是
往年敷衍的包包或首饰，
而是她提过很多次想要的那套
绝版书籍，我托了好多人才找到。
她收到时，眼睛亮了一下，
虽然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但我看见了，那瞬间的惊喜
是真实的。这让我看到了希望。
我报名参加了烹饪班，学着做
她喜欢的菜。开始看育儿书籍，
学习怎么更好地陪伴孩子成长。
这些改变，起初很刻意，慢慢地，
成了习惯。我发现，原来早点回家
陪儿子玩拼图比加班有意思，
原来看她吃我做的菜时满足的表情
比拿下一个大项目更有成就感。
一个月后的周末，我们带儿子
去动物园。儿子兴奋地跑来跑去，
我们跟在后面。阳光很好，
她走在我身边，偶尔会因为
某个有趣的画面露出笑容。
在企鹅馆，儿子非要我们
一起和企鹅雕像合影。她犹豫了一下，
还是站到了我身边。快门按下的瞬间，
我下意识地揽住了她的肩。
她没有躲开。
晚上把儿子哄睡后，我们坐在
阳台上喝茶。夜风很轻，
远处城市的灯火明明灭灭。
“这段时间，谢谢你。”她突然说。
我愣了一下，“谢什么，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我知道你在努力改变，”
她捧着茶杯，热气氤氲了
她的表情，“但是太晚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
“协议已经生效了，”她继续说，
“下周，我打算搬出去了。”
茶杯在我手里微微发抖，
滚烫的茶水溅出来，手背
顿时红了一片。但我感觉不到疼，
心里的疼痛要强烈得多。
“不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吗？”
我问她，声音有些发抖。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
她不会回答了。夜空中有
飞机飞过，一闪一闪的灯光
像坠落的星星。
“我需要时间，”她终于开口，
“不是给你，是给我自己。”
这个答案，比直接拒绝
更让我心痛。因为我明白，
她给过太多次机会，是我
一次次让她失望。现在，
她不敢再相信了，也不敢
再期待了。
那晚之后，我们陷入一种
微妙的平衡。谁都没再提
离婚的事，但都知道，
那道裂痕还在，很深。
我开始失眠，常常半夜醒来，
看着身边熟睡的她，想起
我们刚结婚时的样子。
那时我们挤在一张单人床上，
她总说我抢她被子，但每次
醒来，她都蜷在我怀里。
现在床变大了，我们的距离
却远了。
一天下班回家，发现她在
收拾衣柜。我的心猛地一紧，
以为她真的要搬走了。走近看，
她是在整理换季的衣服。
“这些厚衣服该收起来了，”
她头也不抬地说，“你的西装
我都熨好了挂在那边。”
很平常的语气，就像过去的
每一个春天。我站在门口，
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很想
抱抱她。但我没有动。
我知道，现在任何亲密的举动
都可能让她退缩。
儿子似乎察觉到什么，变得
特别黏人。睡前要我们
一起给他讲故事，早上起床
一定要我们都在才肯穿衣服。
孩子的直觉总是很准，他
在用他的方式，维系这个家。
这让我更加愧疚。如果当初
我多关心他们一点，现在
是不是会不一样？
周末，她带着儿子回娘家住两天。
我一个人在家，第一次觉得
这房子这么大，这么空。
书房里还摆着我们的结婚照，
照片上的她笑得那么甜。
卧室床头放着她没看完的书，
浴室里有她的洗发水味道。
这个家的每个角落都有
她的痕迹，我要怎么适应
没有她的生活？
我给她发了条消息：“儿子
睡了吗？”过了很久，她回：
“睡了，在做梦还喊爸爸。”
简单的一句话，让我眼眶发热。
周日下午他们回来，儿子
扑进我怀里，叽叽喳喳说着
在外婆家的趣事。她站在门口，
提着大包小包，都是岳母
让带回来的吃的。
“妈让你注意身体，别总熬夜。”
她把东西放进冰箱，语气平淡。
我站在原地，突然明白：
她还在关心我，哪怕只是
转达岳母的话。这说明，
她心里还有我的位置，对吗？
这个发现让我一晚上都
坐立不安。我想做点什么，
又怕做多错多。最后只是
给她热了杯牛奶，放在
床头柜上。她看了看牛奶，
又看了看我，什么也没说。
但晚上我路过卧室时看见，
她捧着那杯牛奶在发呆，
眼神柔软。
深夜，我收到她的短信：
“睡了吗？”短短两个字，
让我心跳加速。“还没。”
我立即回复。然后盯着屏幕，
等待下文。十分钟过去了，
没有回复。二十分钟...
就在我以为她不会回复时，
手机又亮了：“儿子的家长会，
下周三下午，你有空吗？”
“有空。”我秒回，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我会准时到。”
这是我们这段时间以来，
第一次不是因为必要的事情
而联系。虽然话题还是围绕
儿子，但至少是个开始。
家长会那天，我特意穿了
她给我买的那件衬衫。到学校时，
她已经到了，坐在教室最后一排。
我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她看了我一眼，有些惊讶。
“这件衬衫还在啊。”
“你买的，我都留着。”
我说。这是真话，衣柜里
她给我买的衣服，我都
小心保管着，就像保管着
那些温暖的回忆。
家长会的内容我都没听进去，
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身边的
她身上。我能闻到她身上
熟悉的香水味，能听见她
轻微的呼吸声。这些曾经
寻常的细节，现在变得
如此珍贵。
结束后，我们并肩往校门口走。
“去喝杯咖啡吧，”我鼓起勇气，
“就一会儿。”她犹豫了一下，
点点头。我们去了以前常去的
那家咖啡馆，坐在靠窗的位置。
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她
头发上跳跃。我注意到她
换了新发型，发尾微微卷起，
很好看。
“新发型很适合你。”我说。
她摸了摸头发，“上周剪的，
你才注意到啊。”
语气里带着一丝嗔怪，这是
这段时间以来，她第一次
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我笑了，“我的错。”
我们聊了些琐事，儿子的学习，
工作的烦恼，就像普通夫妻
那样。谁都没提离婚的事，
那个沉重的话题被我们
刻意回避了。
分别时，她站在咖啡馆门口，
欲言又止。“那个协议...”
她刚开口，我的手机响了。
公司打来的，有急事要我回去。
我挂断电话，看着她：“协议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什么，你先去忙吧。”
我本该追问下去的，但公司的
电话一个接一个。最后我只能
看着她转身离开，背影在夕阳下
拉得很长。我忽然有种预感，
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
她刚才想说什么了。我看着她转身离开
心里空落落的
却又有一丝希望
至少她愿意和我喝咖啡了
回到公司处理完急事
已经晚上九点多
办公室只剩我一个人
窗外城市的灯火通明
却没有一盏是为我亮的
开车回家的路上
我绕到城南买了桂花糕
那家店快要打烊了
老板认得我
“今天这么晚还来买啊”
我苦笑着点点头
到家时客厅的灯还亮着
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音量开得很小
“还没睡？”我轻声问
“等你回来，有事要说”
她的表情很平静
我的心却提了起来
把桂花糕放在茶几上
我在她对面坐下
电视的光映在她脸上
明明灭灭
“协议的事，我想再谈谈”
她开口
声音不大，却像惊雷
在我耳边炸开
“你说”我努力保持镇定
“我咨询过律师
虽然协议已经公证
但如果你坚持要争
也不是完全没有余地”
她顿了顿
“毕竟，我们还有孩子”
这话让我愣住了
我以为她会坚持按协议办
“你的意思是？”
“我可以放弃部分财产
但孩子的抚养权
我必须留着”
她说得很坚决
“为什么你觉得
我会和你争孩子？”
我忍不住问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你们家就你一个儿子
你妈一直说
孙子是你们家的根”
她的语气带着讽刺
我这才意识到
原来在她心里
我是这样的人
“我从没想过
要和你争孩子”
我认真地说
“就算离婚
你永远是他的妈妈
我也是他的爸爸
这是改变不了的”
她看着我
眼神里带着审视
像是在判断
我说的是真是假
“这半年
你先别搬出去”
我鼓起勇气说
“给彼此一个适应期
如果到时候你还是想走
我绝不拦你”
她沉默着
手指无意识地
摩挲着沙发边缘
“我需要想想”
最后她说
然后起身回了卧室
留下我和那盒
渐渐变凉的桂花糕
第二天是周六
儿子不用上学
一大早就跑来卧室
把我们吵醒
“爸爸妈妈
我们去海洋馆吧”
他趴在床边
眼睛亮晶晶的
我和她对视一眼
她轻轻点头
“好，我们去”
我摸摸儿子的头
他开心地跳起来
跑去准备自己的小书包
海洋馆里人很多
儿子兴奋地跑来跑去
拉着我们看各种鱼
在海底隧道
他非要我们三个合影
路过的游客热心帮忙
照片上
儿子笑得最开心
挤在我们中间
我和她的表情
都有些勉强
但至少
我们都在
中午在馆内餐厅吃饭
儿子困得直打瞌睡
还坚持要吃完冰淇淋
她小心地擦去
他嘴角的奶油
眼神温柔
这是我很久没见过的
回家的路上
儿子在车上睡着了
车内很安静
电台放着老歌
是结婚那年
我们常听的那首
“记得这首歌吗？”
我轻声问
她望着窗外
“记得”
声音很轻
像一声叹息
到家后
我抱儿子上楼
他趴在我肩上
睡得香甜
把他安顿好
我回到客厅
她正在泡茶
“谢谢今天陪他去”
她把茶杯推给我
“我是他爸爸
这是应该的”
我说
她没接话
只是小口喝着茶
晚上儿子醒了
吵着要吃披萨
我点了外卖
还特意要了
她喜欢的口味
我们围着餐桌
像普通的一家三口
儿子讲着学校的事
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她偶尔帮他擦嘴
眼神里带着笑意
这一刻太美好
美好得让我害怕
害怕这只是昙花一现
明天醒来
一切又回到原点
睡前给儿子讲故事
他突然问
“爸爸妈妈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童稚的问题
让我和她都愣住了
“为什么这么问？”
她柔声问
“因为你们都不一起睡了
而且爸爸最近
老是买礼物”
儿子小声说
我的心揪紧了
原来孩子什么都懂
只是不说
“爸爸妈妈有点小问题
正在解决”
我摸摸他的头
“但我们都爱你
这点永远不会变”
儿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那你们快点解决
我想和爸爸妈妈
一起睡”
他的话
像针扎在我心上
哄睡儿子后
我们站在走廊上
“孩子都感觉到了”
她轻声说
“我知道”
我看着她
“我在努力
真的在努力”
她叹了口气
“早点睡吧”
转身进了卧室
门轻轻关上
留下我一个人
站在昏暗的灯光下
周日她要去加班
我在家带儿子
他显得特别开心
一直黏着我
玩什么都要求
“爸爸一起来”
中午给她发消息
问她吃饭没
过了很久才回
“在吃外卖”
附了一张照片
办公室堆满文件
我心里一紧
“别太累
晚上早点回来”
消息发出去
又觉得太亲密
但她回了
“好”
带儿子去超市采购
买了很多她爱吃的
结账时儿子非要
买一束鲜花
“送给妈妈”
他认真地说
她下班回来时
我和儿子正在做饭
其实主要是我做
儿子在捣乱
看到她手里的花
儿子兴奋地喊
“妈妈看
我和爸爸买的花”
她愣了一下
接过花
嘴角微微上扬
“谢谢”
不知道是对儿子说
还是对我说
晚饭时她的话多了些
说起工作的烦恼
我安静地听着
偶尔给出建议
这种感觉很久没有
像回到了从前
饭后她主动洗碗
我陪儿子玩拼图
他拼到一半就困了
我抱他去睡觉
回来时她还在厨房
整理灶台
“我来吧”
我站在她身后
她转身
我们离得很近
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她先退后一步
“差不多了”
声音有些不自然
那晚我失眠到很晚
满脑子都是
她刚才慌乱的表情
这是不是说明
她对我还有感觉
周一早上
我起得很早
做了早餐
煎蛋的时候
她穿着睡衣出来
头发乱乱的
像刚结婚时那样
“怎么起这么早？”
她揉着眼睛问
“想给你们做早餐”
我把煎蛋装盘
“快去洗漱
一会儿凉了”
儿子吃着早餐
含糊不清地说
“爸爸做的蛋
没有妈妈做的好吃”
我们都笑了
气氛难得的轻松
送她到地铁站
她下车时我说
“下班我去接你”
她顿了顿
“不用了
不知道加班到几点”
但语气不再坚决
上班时我一直在想
今晚要不要去接她
最后决定还是去
就算等再久也等
下班后我到她公司楼下
没告诉她
怕她有压力
等了快两小时
才看见她走出来
和她一起的
还有个男同事
他们站在门口说话
男同事笑得很开心
还拍了拍她的肩
我的心里
突然很不是滋味
她看见我的车
愣了一下
和同事道别后走过来
“你怎么来了？”
上车后她问
“顺路”
我撒了谎
路上我们都没说话
等红灯时我忍不住问
“刚才那个同事
以前没见过”
“新来的项目经理”
她说
然后补充一句
“人挺负责的”
到家后儿子扑上来
她抱起儿子
脸上带着笑
我看着她的侧脸
突然很害怕
害怕会失去她
睡前我收到她的消息
“以后别来接我了
影响不好”
我的心沉了下去
“好”
简单回复后
盯着天花板发呆
第二天
我照常做早餐
送她到地铁站
一切如常
但感觉又回到了
之前的状态
中午我去了律师事务所
张律师见到我很惊讶
“李先生
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想问问
如果我不想离婚
有什么办法”
律师推推眼镜
“这要看您太太的意思
如果她坚持
法院还是会判离
不过财产分割
和孩子抚养权
可以再协商”
“如果我不想离呢？”
我坚持问
“那就要看
您能不能挽回
您太太的心了”
律师笑笑
“法律解决不了感情问题”
从律所出来
我去商场买了条项链
是她喜欢的款式
又定了餐厅
想给她一个惊喜
去接她下班时
我特意把车停得远些
在办公楼对面等
她出来时又是一个人
我正要上前
看见那个男同事
从后面追上来
他们站在路边说话
男同事递给她一个袋子
她推辞了几下
最后还是收下了
我握着项链盒子
手心出汗
她看到我时
明显吓了一跳
“你怎么又来了？”
“想接你吃饭”
我努力保持微笑
“我吃过了”
她晃了晃手里的袋子
“同事给的便当”
回家的路上
我们都没说话
项链盒子在我口袋里
像块石头一样沉
到家后儿子跑过来
她蹲下抱住儿子
那个袋子放在鞋柜上
我看了眼
是家很贵的日料店
晚上我睡不着
起来喝水
看见她在阳台打电话
声音很轻
但能听出在笑
我站在阴影里
心里五味杂陈
她打完电话转身
看见我吓了一跳
“怎么还没睡？”
“渴了”
我举起水杯
“你呢？”
“工作上的事”
她说得很快
像是在掩饰什么
那晚我做了噩梦
梦见她牵着别人的手
儿子跟在后面
我怎么追也追不上
醒来时天刚亮
枕头湿了一片
我起身去看儿子
他睡得正香
小脸恬静
我亲了亲他的额头
心里满是酸楚
早餐时我装作无意地问
“昨晚睡得好吗？”
她正在倒牛奶
手抖了一下
“还行”
然后转移话题
“儿子今天要打疫苗
你别忘了”
送完他们
我去了那家日料店
中午刚开门
店员说便当要预定
一般是女顾客买给男朋友的
我的心凉了半截
坐在车里很久
才发动引擎
下午请假带儿子打疫苗
他哭得厉害
她赶来时针已经打完了
“不是说我来的吗？”
她抱着儿子问
“你说忙”
我看着她
“再忙孩子的事也要来”
她愣了一下
没再说话
只是轻轻拍着儿子的背
回家的路上
儿子睡着了
她突然说
“那个便当是同事送的
很多人都有”
像是在解释
又像是在陈述
“我知道”
我说
心里却想
为什么特意解释
晚上她主动做了饭
都是我爱吃的菜
儿子睡后
我们坐在客厅
她拿出一个文件袋
“这是修改后的协议
你看一下”
我的手在发抖
“你还是决定要走？”
“先看看吧”
她把文件推过来
我打开一看
愣住了
财产分割做了调整
孩子抚养权
写的是共同抚养
“这是...？”
我不解地看着她
“我想了很久
不管我们怎么样
你都是孩子的爸爸
这点不会变”
她平静地说
“那我能不能
还是你的丈夫？”
我问
声音哽咽
她低下头
“我需要时间”
那晚我们聊到很晚
说起刚结婚时的梦想
说起怀孕时的期待
说起儿子第一次叫爸爸妈妈
说起这些年错过的点点滴滴
说到最后
我们都哭了
她靠在我肩上
这是我们这段时间
第一次亲密接触
“再试一次好吗？”
我轻声问
“我不知道”
她声音很轻
“但我愿意试试
为了儿子
也为了我们自己”
这句话
像阳光照进
我灰暗已久的世界
我紧紧抱住她
像抱住失而复得的珍宝
虽然前路还长
虽然伤痕还在
但至少
我们愿意重新开始
这就够了我轻轻拍着她的背
像恋爱时那样
这一刻
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第二天是周末
我们带儿子去郊游
他坐在后座唱歌
她坐在副驾驶
阳光透过车窗
照在她脸上
“好久没出来了”
她轻声说
“以后经常来”
我说
伸手想握她的手
她迟疑了一下
还是让我握住了
儿子的笑声从后座传来
“爸爸妈妈和好啦”
童言无忌
却让我们都红了脸
在农家乐吃午饭
她给我夹菜
很自然的动作
却让我眼眶发热
多久了
我们没这样相处过
下午在果园采摘
儿子满园子跑
我们跟在后面
她偶尔回头对我笑
那笑容
让我觉得一切都值得
回家的路上
儿子累得睡着了
她靠在椅背上
也闭着眼睛
等红灯时
我仔细看她
发现眼角有了细纹
这些年
她真的辛苦了
晚上给儿子洗澡时
他问
“妈妈今晚还一个人睡吗”
她正在收拾玩具
手顿了一下
“不了”
声音很轻
但我听见了
那晚
我们重新睡在一张床上
中间还隔着距离
但至少
是同床共枕了
半夜我醒来
发现她蜷在我怀里
像从前一样
我轻轻搂住她
感受这久违的温暖
早晨她先醒来
有些不好意思
“我睡着了就...”
“这样挺好”
我打断她
她没再说什么
只是耳根微微发红
日子一天天过去
我们在慢慢修复
我开始准时下班
陪儿子写作业
周末全家出游
她脸上的笑容
渐渐多了起来
但那个男同事
依然是我心里的刺
一次她加班
我带着儿子去送饭
在办公室
看见那个男同事
正在和她讨论工作
看见我们
他礼貌地打招呼
“这就是你儿子啊
真可爱”
然后对她说
“方案明天再讨论吧
你先陪家人”
回家的路上
我装作无意地问
“他结婚了吗”
“离了”
她说
然后补充
“人挺好的
就是工作太拼
和前妻就这样离的”
我的心又提了起来
“你们经常一起加班？”
“项目组就我们两个负责人”
她看了我一眼
“你别多想”
晚上儿子睡后
我忍不住问
“你之前想离婚
是因为他吗”
她愣住了
然后笑了
“你想哪去了
我们只是同事”
“那他为什么
对你那么关心”
我像个毛头小子
追根问底
“因为之前有次加班
我低血糖晕倒了
他送我去医院
后来就比较照顾”
她说得轻描淡写
我却听得心惊
“什么时候的事？
我怎么不知道”
“上个月吧
你在出差
就没告诉你”
她继续看书
“都过去了”
我坐在她身边
“以后这种事
一定要告诉我”
她抬头看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
你又不能飞回来”
这话像针
扎在我心上
是啊
多少次她需要我时
我都不在
“对不起”
除了这句话
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那晚我们聊到很晚
她说起那些
我一个人扛的日子
说起半夜儿子发烧
她一个人去医院
说起水管爆了
她到处找维修工
说起工作上受委屈
却没人可以诉说
我听着
心里越来越愧疚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
她经历了这么多
“以后不会了”
我握住她的手
“让我陪你一起扛”
她看着我
眼神复杂
“希望吧”
第二天
我特意去接她下班
带着儿子
和那个男同事碰个正着
“谢谢你照顾我太太”
我说
特意加重“太太”两个字
他笑了
“应该的
你有个好妻子
要珍惜”
回家的路上
她说
“你刚才那样
真幼稚”
但嘴角带着笑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
我们的关系
在慢慢好转
她不再提离婚的事
协议锁在抽屉里
再没拿出来过
但我知道
那道裂痕还在
需要更多时间去修补
一次整理书房时
我发现了她的日记本
本来不想看
但它摊开在桌上
那句话映入眼帘
“他变了
变得温柔体贴
可我不知道
这能持续多久
害怕再次失望”
我轻轻合上日记本
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她一直在担心
担心我只是一时兴起
那天晚上
我做了个决定
去找了心理咨询师
学习如何经营婚姻
第一次咨询回来
她问我去了哪
“见了朋友”
我没说实话
想给她一个惊喜
咨询师说的很多话
都点醒了我
比如
爱不是感觉
是行动
再比如
信任是一点点建立的
却可能一瞬间崩塌
我开始更用心
记住她说过的每件小事
她随口提的想要的书
第二天就会出现在床头
她说肩膀酸
我就去学按摩
渐渐地
她眼里的戒备
在一点点消失
结婚纪念日那天
我特意请了假
去接儿子放学
然后一起布置家里
她下班回来时
看见满屋的鲜花
愣住了
“这是...”
“纪念日快乐”
我捧着蛋糕走出来
儿子在后面
举着自己画的贺卡
她站在那里
眼泪突然掉下来
“我都忘了...”
“我记得就好”
我搂住她的肩
这次
她没有躲开
晚饭后
儿子睡了
我们坐在阳台上
她靠在我肩上
“这几个月
像做梦一样”
“是美梦吗”
我问
“有时候是”
她轻声说
远处有烟花绽放
照亮她的脸
我看见
她眼里的温柔
和从前一样
“我们再拍次婚纱照吧”
我突然说
“为什么？”
“想重新开始
把过去的遗憾
都补回来”
她想了想
点点头
“好”
周末我们去选婚纱
她试穿的时候
我在外面等
当她走出来时
我惊呆了
“好看吗”
她转了个圈
“像当年一样美”
我说
声音有些哽咽
摄影师拍照时
让我们靠近些
她很自然地
挽住我的手臂
头靠在我肩上
“对，就这样”
摄影师说
“很幸福的一对”
拍完照
我们去吃饭
遇见老同学
“你们还这么恩爱”
同学羡慕地说
她笑了笑
没解释
回家的路上
她说
“其实这几个月
我很快乐”
“我也是”
我握住她的手
“让我们一直这样下去”
但生活总会有
意想不到的考验
她父亲突然住院
需要做手术
她急得直哭
我立刻请假
陪她赶回老家
在医院里
我忙前忙后
找医生、办手续
夜里陪护
让她去休息
手术那天
我一直握着她的手
“爸会没事的”
她看着我
眼神里有感激
也有依赖
手术很成功
岳父醒来后
对她说
“这小子
终于知道疼人了”
她红着脸点头
“他现在很好”
回程的火车上
她靠着我睡着了
手一直抓着我的衣角
像个孩子
我知道
那颗冰冷的心
正在慢慢融化
但真正的考验
才刚刚开始
公司有个外派机会
去国外一年
升职加薪
老总点名要我去
回家和她商量
她沉默了很久
“你去吧”
声音很轻
“但我和儿子
就不去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
“为什么”
“好不容易稳定下来
不想再折腾了
而且儿子的学校
刚适应”
那晚我们都没睡
我知道
这是个两难的选择
事业和家庭
又一次摆在面前
第二天
我给老总打电话
“抱歉
我去不了”
老总很惊讶
“考虑清楚
机会难得”
挂断电话
她站在身后
“其实你可以去
一年很快的”
“不了”
我转身抱住她
“这次
我选你们”
她在我怀里
哭了
“对不起
是我太自私”
“不”
我擦掉她的眼泪
“是我以前
太自私”
这件事后
我们的关系
真正开始回暖
她主动提出
把离婚协议撕掉
“不需要了”
她说
“我相信你”
但我们都知道
完全修复
还需要时间
一天晚上
她发烧了
我守了一夜
不停地换毛巾
喂她喝水
凌晨她醒来
看见我趴在床边
手还握着她的手
“去睡吧”
她轻声说
“没事”
我摸摸她的额头
“烧退了些”
她看着我
眼睛湿润
“谢谢你
没有放弃我”
“谢谢你
给我机会”
我说
早晨儿子跑来
看见我们在一起
开心地爬上床
挤在我们中间
“真好”
他说
“我们又是一家人了”
是啊
一家人
这简单的三个字
差点就失去了
现在
虽然还在修复中
但每一天
都在变好
昨天整理房间时
发现那支钢笔
她递协议给我时用的
“还留着？”
我问
“想留个纪念”
她说
“提醒我们
差点失去彼此”
我把钢笔收进抽屉
“都过去了”
从身后抱住她
“现在和将来
才重要”
她在我的怀抱里转身
第一次主动吻我
这个吻
带着泪水的咸
和希望甜
晚上散步时
遇见邻居
“看你们感情多好”
邻居笑着说
她挽紧我的手臂
“是啊
我们很好”
我知道
前路还长
我们还会遇到
各种考验
但这次
我不会再放手
因为失去过
才懂得珍惜
因为痛过
才知道什么最重要
回家路上
儿子在前面跑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
拉得很长
交叠在一起
像永远不会分开
她轻声说
“其实那天
我差点就放弃了”
“我知道”
我握紧她的手
“幸好你没走”
路灯次第亮起
照亮回家的路
我们重新开始的
婚姻之路
虽然慢
虽然难
但只要方向是对的
总有一天
会抵达幸福的彼岸
就像现在
她依偎在我身边
儿子在怀里睡着
这平凡的幸福
就是我想要的
全部
来源：笑到飞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