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年,我娶了北京来的女知青,她却在新婚夜让我送她走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1-14 00:12 1

摘要:她是北京来的女知青,白得像雪,说话细声细气,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77年,我们村沸腾了。

我,陈金山,娶了林婉清。

她是北京来的女知青,白得像雪,说话细声细气,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我们村里的小伙子,哪个不偷偷看她?哪个不背后议论她?

可最后,这朵花,栽进了我陈金山的院子。

我爹死得早,我跟俺娘相依为命。家里穷,但我有一膀子力气,还有一手好木匠活。

为了娶她,我把家里攒了多年的积蓄都掏空了,又跟亲戚借了一圈。

我给她打了全新的家具,一张雕着喜鹊登梅的大木床,一个带镜子的大衣柜,还有一张四四方方的八仙桌。

木料是上好的椿木,纹理漂亮,还带着一股子清香。我亲手刨的,亲手刻的,每一刀下去,都像是刻着我的心。

俺娘把压箱底的红绸布拿出来,做了新被面。又扯了新棉花,弹了厚厚的两床被褥。

结婚那天,整个村子的人都来了。

流水席从中午摆到晚上,院子里人声鼎沸,笑声、划拳声、劝酒声,几乎要把房顶掀翻。

我穿着俺娘给我做的新布褂子,胸口戴着大红花,脸被酒灌得通红,心里却飘飘然的,像是踩在云彩上。

村长拍着我的肩膀,一口一个“金山有出息”。

队上的会计挤过来,非要跟我多喝两杯,说我这是“癞蛤蟆吃上了天鹅肉”。

话糙,理不糙。

我嘿嘿傻笑,一杯接一杯地灌。

我看着坐在屋里、被一群媳妇婆子围着的新媳妇,她也穿着红衣裳,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但我知道,从今天起,她就是我的人了。

我陈金山,一个山沟沟里的泥腿子,有媳妇了,还是一个北京来的、读过书的仙女。

我这辈子,值了。

闹洞房的人一直折腾到半夜才散。

俺娘把最后几个赖着不走的醉鬼推出去,关上院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回头看看我,又看看紧闭的房门,眼睛里笑出了泪花。

“金山,好好待人家婉清。咱家穷,可不能让人家受了委屈。”

我用力点头,“娘,你放心吧。”

我端着俺娘早就备好的热水,推开了新房的门。

一股淡淡的墨水味和她身上特有的皂角香混在一起,钻进我的鼻子。

真好闻。

她已经脱了那身红嫁衣,换了一件蓝布褂子,正坐在床沿上,看着桌上那盏崭新的煤油灯发呆。

灯芯捻子是我下午特意剪的,火苗烧得旺,一跳一跳的,映着她的脸,忽明忽暗。

她的皮肤真白,比我们这儿最好看的黄花閨女都白。

我心里擂鼓一样地响。

我把水盆放到床边的脸盆架上,搓了搓手,不知道该说啥。

“累……累一天了吧?擦把脸,早点歇着。”我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她回过头,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看着我。

看了很久。

看得我心里发毛。

那眼神里没有新嫁娘的羞涩,没有欢喜,什么都没有。就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陈金山。”她开口了,声音还是那么好听,但冷冰冰的,像冬天河面上的冰碴子。

“欸。”我赶紧应声。

“我们做个交易,行吗?”

我愣住了。

交易?

新婚之夜,我媳妇要跟我做交易?

我脑子有点懵,没转过弯来。

她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她比我想象的要高一些,我得微微低头才能看清她的脸。

“你今天娶我,花了多少钱?”她问。

我更懵了。

“什么钱不钱的,娶媳妇哪能算钱……”

“你告诉我。”她打断我,语气很坚持。

我挠了挠头,“家具是我自己打的,没花钱。彩礼给了八十八,办酒席花了差不多一百块,里里外外……大概两百块吧。”

这几乎是我家全部的家当,还欠着一屁股债。

她点点头,好像在计算什么。

“两百块……我记下了。”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抬起头,直视着我的眼睛。

“陈金un,你能不能……送我走?”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炸了。

我以为我喝多了,听错了。

“你……你说啥?”

“我说,你送我走。”她重复了一遍,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我知道这很难,但求你了。”

我死死地盯着她,脸上的酒意瞬间醒了一大半。

我看到了她眼里的恳求,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决绝。

这不是玩笑。

一股火“噌”地一下从我脚底板窜到天灵盖。

“走?往哪儿走?林婉清,你今天刚跟我拜了天地,你是我陈金山的媳妇!你现在让我送你走?你把我陈金山当什么了?把我娘当什么了?把全村人当什么了?”

我的声音很大,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屈辱,巨大的屈辱感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

我以为我娶了个仙女回家,没想到是请回来一个祖宗,一个随时准备拍屁股走人的祖宗。

她被我的吼声吓得肩膀一缩,脸色更白了。

但她没有退缩。

“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她的声音有些抖,“陈金un,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嫁给你,是……是没办法。”

“没办法?”我冷笑,“我们这儿想娶你的小伙子从村东头能排到村西头,你怎么就偏偏‘没办法’嫁给了我?”

“因为你老实。”

这三个字像一记耳光,抽得我眼冒金星。

老实。

原来在她眼里,我就是个可以随便拿捏的软柿子。

“我需要一个本地户口,我需要一个名正言順的身份留下来。不然,队里要把我们这批剩下的知青调到更北边的林场去,那地方……我不能去。”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找人打听过,都说你人好,孝顺,能干……所以,我才托王媒婆……”

“所以你就坑我?”我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我没想坑你!”她急了,“我说了,这是交易。你花的钱,我会还你,加倍还你!我只需要一个名分,一个能让我暂时安身的地方。等时机到了,我就会走。到那时候,我们就去办离婚,你还可以再娶。我……我不会耽误你的。”

“时机?什么时机?”我逼問。

她的嘴唇动了动,眼神飘向了窗外漆黑的夜。

“会有时机的。”她喃喃地说。

我看着她,这个我名义上的媳ou,这个睡在我新床上的陌生人。

我感觉自己像个天大的笑话。

村里人人都羡慕我,说我陈金山走了狗屎运。

可谁知道,我这运,是顶着绿的。

不,比那还惨。人家起码还有个夫妻之实,我呢?我他娘的连她的手都没碰一下,就直接成了她人生路上的一个“跳板”。

“不行。”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陈金山!”

“我说不行!”我一拳砸在桌子上,桌上的煤油灯跳了一下,差点灭了。

“林婉清,你听着。我不管你有什么‘时机’,有什么‘没办法’。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陈金山的人。你想走,可以,等我死了你再走!”

我不想跟她再多说一个字。

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我猛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凉风一吹,我打了个哆嗦。

天上挂着一轮残月,冷冷清清的。

俺娘的屋里还亮着灯,她肯定没睡,在等我。

我不能让她知道。

我走到院子角落的柴房,抱了一捆干稻草,又从墙角拿起我爹留下的一件破羊皮袄。

我就在柴房里,和着木屑和干草的味道,度过了我的新婚之夜。

后半夜,我被冻醒了。

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

我听见院子里有动静,是新房的门开了。

我从柴房的门缝里往外看。

是林婉清。

她披着件衣服,端着那个我刚给她打的热水瓶,走到院子中间的水缸边,把里面滚烫的热水,“哗”地一声,全倒了。

然后她又重新压了一壶井水,拎回屋里。

我明白了。

她嫌我碰过那壶水。

她嫌我脏。

那一刻,我的心比这冬夜的石头还要冷。

第二天,俺娘起得很早。

她见我从柴房出来,愣住了。

“金山?你……你咋睡这儿了?”

“屋里……屋里烧炕烧得太热了,我出来凉快凉快。”我胡乱找了个借口。

俺娘狐疑地看着我,又看看紧闭的房门。

“婉清呢?”

“还……还睡着呢。城里姑娘,觉多。”

俺娘“哦”了一声,没再多问,但眼神里的担忧藏不住。

早饭是玉米面糊糊和咸菜疙瘩。

俺娘特意给我卧了个荷包蛋。

林婉清出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快吃完了。

她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衣服也穿得一丝不苟。

“娘。”她冲俺娘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俺娘赶紧站起来,“哎,婉清,快坐,锅里还给你留着饭呢。”

她坐到我对面,俺娘给她盛了糊糊,她小声说了句“谢谢”。

她吃饭很秀气,一小口一小口的,不像我们,稀里呼噜几下就扒拉完。

俺娘看着她,满脸都是笑。

“婉清啊,金山他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以后要是有啥地方做得不对,你多担待。”

林婉清拿着勺子的手顿了一下。

“娘,他很好。”她低着头说。

我心里冷哼一声。

好?好到可以当冤大头是吧?

吃完饭,我照常要去队上干活。

临走前,俺娘把我拉到一边。

“金山,你跟娘说实话,你跟婉清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我硬邦邦地回答。

“那你昨晚……”

“说了,屋里热。”我不耐烦地打断她。

俺娘叹了口气,“金山,媳妇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吼的。人家一个北京大姑娘,背井离乡嫁到咱这穷山沟,不容易。你得让着她,哄着她,知道不?”

我心里堵得慌。

疼她?哄她?

她心里压根就没我,我上赶着去疼,不是犯贱吗?

可这话,我没法跟俺娘说。

我只能含糊地点点头,“知道了,娘。”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

在外人眼里,我们是一对恩爱的新婚夫妻。

我上工,她在家。有时候队里派轻省的活,比如晒谷场上翻谷子,她也去。

她不爱说话,但干活不偷懒。村里的媳妇婆子们跟她搭话,她也都客客气气地应着。

大家慢慢觉得,这北京来的知青,不像传说中那么娇气。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那张我费尽心思打出来的婚床,我一次都没睡过。

她睡床,我每天晚上都等俺娘睡了,再偷偷溜进柴房。

我们一天说不上三句话。

早上她会叫俺娘“娘”,叫我“金山”。

吃饭的时候,她会说“谢谢”。

晚上我说“我睡了”,她会说“嗯”。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好像有很多心事,经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西边的天空发呆,一坐就是一下午。

她还爱看书。

她从北京带来的一个旧皮箱里,全是书。

很多书的封皮都破了,用牛皮纸仔仔细细地包着。

晚上,俺娘睡下后,她就会点亮那盏煤油灯,在桌子前看书,做笔记。

一看就是大半夜。

煤油是我们这儿的稀罕物,贵。

俺娘心疼,跟我念叨过两次。

“这婉清,咋天天晚上耗那么多油呢?咱家可不兴这么个点灯法。”

我没说话,第二天从镇上回来,默默地又买了一大桶煤油。

俺娘见了,直骂我败家。

我看着那桶煤油,心里五味杂陈。

我恨她骗我,利用我。

可看着她每晚在昏黄的灯光下,眉头紧锁,奋笔疾书的样子,我又忍不住地……心疼她。

她到底在等什么“时机”?

她到底想去哪儿?

我像个傻子一样,一边怨着她,一边又忍不住地想对她好。

我发现她看书的桌子有点矮,她总是弓着背,时间长了肯定难受。

我趁着队里歇工,去山上砍了一棵合适的榆木。

榆木硬,做家具结实。

我花了三天时间,给她重新做了一张书桌。

比原来的高一点,宽一点,桌面刨得溜光,都能照出人影。

我还凭着记忆,给她做了一把靠背椅。椅子的高度和斜度,都是我估摸着她的身形做的。

我没告诉她。

那天她从地里回来,一进屋就愣住了。

她看着那套崭新的桌椅,又回头看看我。

我正蹲在院子里,用砂纸打磨一个还没完工的小凳子,假装没看见她。

“这是……你做的?”她走到我身边,轻声问。

“嗯。”我头也没抬。

“旧的那个……太矮了。”我嘟囔了一句。

她站了很久。

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那天晚上,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开始看书。

她给我倒了一杯水。

是热水瓶里的水。

“谢谢你,金un。”她说。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用那个热水瓶给我倒水。

我接过搪瓷缸子,水很燙,暖意从手心一直传到心里。

我不敢看她,一口气把水喝完了。

烫得我舌头都麻了。

我们的关系,似乎有了一点点微妙的变化。

她还是不怎么跟我说话。

但我发现,她开始默默地做一些事。

我的衣服破了,第二天早上起来,会发现已经被缝补得整整齐齊。

针脚很细密,比俺娘的还好。

我下工回来,她会把洗脚水给我准备好。

虽然她放好水盆就回屋了,一句话也不说。

有一次我干活伤了手,划了个大口子,直流血。

我没当回事,随便找了块破布包上。

晚上回家,被她看见了。

她二话不说,回屋拿出一个小铁盒。

里面是纱布、棉签,还有一小瓶红药水。

她让我坐下,解开我那脏兮兮的布条,用棉签沾着盐水,一点一点地帮我清洗伤口。

盐水浸到伤口里,疼得我直抽抽。

“疼就忍着。”她按住我的手,语气有点硬,但动作很轻。

她给我上药,又用干净的纱布 carefully 包好。

“这几天别沾水。”她叮嘱道。

我看着她低垂的眉眼,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我的心,又一次不争气地乱了。

我宁愿她对我横眉冷对,也比这样对我好要强。

她的冷漠,让我愤怒,让我清醒。

她的这一点点好,却像钩子一样,把我往更深的泥潭里拽。

我知道这都是假的。

她只是觉得亏欠我,在补偿我。

可我还是忍不住地沉淪。

那天晚上,我没有去柴房。

我在堂屋的地上铺了稻草,睡在了门口。

我告诉自己,我是怕她晚上有什么事,我能听见。

其实我知道,我只是想离她近一点。

哪怕只隔着一扇门。

秋收的时候,队里忙得脚不沾地。

我也是。白天在地里割稻子,晚上还要赶着给队里修农具。

一天下来,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

那天晚上,我又是半夜才回家。

推开院门,发现新房的灯还亮着。

我以为她又在看书。

可我走到门口,却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

我推开门。

她正坐在桌边,打着瞌睡,头一点一点的。

桌上,放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面条,上面卧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

听到开门声,她惊醒了。

“你回来了?”她揉了揉眼睛。

我看着那碗面,喉咙发紧。

“你……你咋还没睡?”

“我看你这么晚没回来,怕你饿了。”她说。

我走过去,坐在桌边。

“快吃吧,都快坨了。”她把筷子递给我。

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面条塞进嘴里。

好吃。

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面条。

我埋着头,大口大口地吃。

我怕一抬头,她会看见我红了的眼圈。

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吃。

等我吃完,她才说:“金山,你……别睡柴房了。”

我拿着筷子的手僵住了。

她……她知道?

“地上凉,你……你睡堂屋吧。”她说完,脸有点红,转过身去收拾碗筷。

我坐在那里,半天没动。

从柴房到堂屋。

只有几步的距离。

我却感觉,我好像离她近了很多很多。

从那天起,我就睡在了堂屋。

虽然还是一门之隔,但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晚上我能听见她翻身的聲音,能听见她看书时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早上我睁开眼,就能看见那扇门。

我知道,她就在里面。

这种感觉,让我觉得踏实。

我甚至开始产生一种奢望。

也许,她说的那个“时机”永远不会来。

也许,我们就这么过下去,也挺好。

她会慢慢习惯这里的生活,习惯我,习惯俺娘。

时间长了,假的也能变成真的。

我会对她好,一辈子对她好。我会让她成为全村最让人羡慕的女人。

我开始更卖力地干活。

我接了更多的木匠活,天不亮就起,天黑了才睡。

我想攒钱。

我想把欠亲戚的钱还了。

我想给俺娘扯几尺新布做衣裳。

我还想……给她买一条她上次在供销社多看了两眼的红围巾。

她皮肤白,戴红围巾一定很好看。

日子就像山里的小溪,安静又缓慢地流淌。

转眼,就入了冬。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山里的冬天特别难熬。

北风刮得像刀子,门窗都挡不住。

我怕她冷,把家里所有的干柴都劈好了,堆在墙角。每天晚上都把炕烧得热热的。

俺娘把她过冬的棉衣棉褲都拿出来,拆了,重新絮上新棉花,做得厚厚的。

林婉清好像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她的话多了点,偶尔还会跟俺娘聊几句家常。

她会问俺娘我小时候的糗事。

俺娘就笑着说,我小时候馋,为了偷邻居家树上的枣,把褲子都挂破了。

林婉qing听了,会抿着嘴笑。

她笑起来真好看,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我每次看见她笑,都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洋洋的。

有一天,我去镇上赶集,看到了卖烤红薯的。

我想起她好像说过,北京的冬天,街上到处都是烤红薯的香味。

我咽了口唾沫,掏出身上好不容易攒下的几毛钱,买了一个最大的。

我把滚烫的红薯揣在怀里,一路小跑回家。

到家的时候,红薯还是热的。

我把红薯递给她。

她愣住了。

“给……给你的。”我有点不好意思。

她接过红薯,捧在手心里。

她低着头,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听见她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

“谢谢。”

那天晚上,我躺在堂屋的 straw mat 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我感觉,我们的关系,好像又近了一步。

我甚至开始幻想,也许这个冬天过去,春天来的时候,她会愿意让我搬回那个屋子。

睡在那张我亲手打的床上。

然而,我所有的幻想,都在几天后,被一个晴天霹雳彻底击碎。

那天,村里的大喇叭响了。

是广播。

平时大喇叭只会通知开会或者有什么紧急任务。

那天广播的,却是一条新闻。

一条从北京传来的,足以改变无数人命运的新闻。

广播员用激动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为落实邓小平同志关于高等学校招生工作的指示,国务院于1977年10月12日批准了《关于1977年高等学校招生工作的意见》。决定恢复中断了十年的全国高等院校招生考试,以统一考试、择优录取的方式选拔人才……”

恢复高考了!

大喇叭响的时候,我正在院子里劈柴。

我听不懂什么“高等学校”,什么“招生工作”。

我只知道,好像是说,又能考大学了。

这跟我一个山里木匠有啥关系?

我没当回事,继续挥着斧头。

可我一回头,却看到了林婉清。

她站在屋门口,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死死地盯着那个大喇叭,臉上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表情。

震惊,狂喜,难以置信……还有泪水。

是的,她哭了。

眼泪顺着她苍白的脸颊,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她好像完全没有察觉。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我忽然明白了。

这就是她一直在等的“时机”。

她的“时机”,来了。

那一瞬间,我之前所有的幻想,所有的希望,都像被戳破的肥皂泡,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手里握着斧头,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原来,我这段时间的努力,我那些小心翼翼的讨好,我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都只是一个笑话。

她从来就没有忘记要走。

她只是在等。

等一个能让她光明正大离开这里的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

从那天起,林婉清彻底变了一个人。

她不再发呆,不再看天。

她眼里重新燃起了我新婚之夜看到的那种光。

不,比那时候更亮,更灼人。

那是叫“希望”的光。

她把她那个旧皮箱里所有的书都搬了出来,堆满了那张我为她打的书桌。

她开始没日没夜地看书,复习。

吃饭的时候,她手里也捧着书。

走路的时候,她嘴里也念念有词,背着我听不懂的公式和文章。

她整个人都投入到一种近乎疯狂的状态里。

她好像要把这十年耽误的时光,全都抢回来。

俺娘看着她这样,又心疼又 worried.

“婉清这是咋了?魔怔了?饭也不好好吃,觉也不好好睡。”

我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能说什么?

说你那个知书达理的好儿媳,正准备考上大学,然后拍拍屁股走人,把我这个“跳板”一脚踹开吗?

我只能说:“娘,她想考大学,你别管她了。”

“考大学?”俺娘更不解了,“女孩子家家的,考啥大学?好好跟你过日子不就得了?”

我心里一阵苦涩。

过日子?

她从来就没想过跟我过日子。

我成了她最坚实的后盾,也是最沉默的后盾。

我把家里的活都包了。

喂猪,砍柴,挑水……我不再让她插手任何事。

我变着法地给她做好吃的。

我知道她用脑多,容易饿。

我托人去县城买了核桃,砸给她吃。

我听说鱼汤补脑子,就天天去村后的河里摸鱼,炖汤给她喝。

晚上她看书到深夜,我就在堂屋陪着她。

她屋里的灯亮着,我堂屋的灯也亮着。

我不敢睡,我怕我睡着了,她一个人会害怕。

她越来越瘦,眼窝深陷,但那双眼睛却越来越亮。

我们之间的交流更少了。

她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给了那些书本。

我看着她,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我应该恨她的。

她把我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

可我恨不起来。

我看着她为了一个渺茫的希望,拼尽全力的样子,我只觉得心疼。

我甚至……有点佩服她。

她和我,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属于那个我无法想象的,有大学,有高楼,有未来的世界。

而我,只属于这片贫瘠的土地。

我能做的,就是在我还能拥有她的这段时间里,尽我所能地对她好。

然后,亲手把她送走。

考试的日子越来越近。

考点设在县城。

从我们村到县城,要走几十里山路。

那天晚上,她终于从书本里抬起头,走出了房门。

她站在我面前,神色很复杂。

有愧疚,有感激,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金山。”她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嗯。”

“后天……就要考试了。”

“我知道。”

“我……我想请你……”她咬着嘴唇,似乎很难开口。

“我送你去。”我替她说了出来。

她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震惊。

我看着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一些。

“我早就想好了。我借了队里的牛车。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她看着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过了很久,她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对不起……金山。”

我摇了摇头。

“没什么对不起的。”我说,“你只是想回家。”

“我……”

“别说了。”我打斷她,“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我转过身,回到我的地铺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我怕她看见我通红的眼睛。

出发那天,天还没亮。

俺娘给我们煮了十几个鸡蛋,又烙了白面饼。

她拉着林婉清的手,絮絮叨叨地嘱咐着。

“路上冷,多穿点。”

“到了县城,别舍不得花钱,住个好点的招待所。”

“考试别紧张,考不上咱就回来,金山养你。”

林婉清低着头,一个劲儿地“嗯”。

我看到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俺娘干枯的手背上。

我把牛车赶出来,铺上厚厚的稻草,又放了两床棉被。

“娘,我们走了。”

“去吧,去吧,金山,照顾好婉清。”

我扬起鞭子,牛车吱吱呀呀地动了起来。

我没敢回头看俺娘。

我也没敢看林婉清。

几十里山路,我们走了整整一天。

一路上,我们俩都没怎么说话。

牛车走得很慢,只有车轮滚动的声音和牛脖子上的铃铛声,在寂静的山谷里回响。

快到县城的时候,她忽然开口了。

“金山,这钱……你拿着。”

她递给我一个用手帕包着的小包。

我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毛票,还有一些粮票。

是她平时省吃俭用攒下来的。

“你干啥?”我把钱推回去。

“你留着。在县城要花钱,住宿,吃饭……”

“我说了我送你,就不用你管。”我的语气有点冲。

她没再坚持,默默地把钱收了回去。

到了县城,天已经黑了。

我找了一家最便宜的招待所。

开了两间房。

她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

安顿好之后,我带她去国营饭店吃饭。

我咬咬牙,点了两个菜,一个白菜炒肉片,一个西红柿鸡蛋汤,还要了两碗白米饭。

她好像没什么胃口,只扒拉了几口饭。

“多吃点。”我把肉片夹到她碗里,“明天要考试,得有力气。”

她抬起头,看着我。

“金山,等我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我心里一阵刺痛。

报答?

她还是把我当成一个交易对象。

我放下筷子,看着她。

“林婉qing,你听着。”我的声音很低沉,“我陈金山这辈子,没读過什么书,也不懂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你嫁给了我,你就是我媳妇。我为你做的一切,不是为了让你报答。”

“那……是为了什么?”她颤声问。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因为我愿意。”

她彻底愣住了。

那一晚,我们谁也没睡好。

第二天,我送她去考场。

考场设在县一中,门口挤满了人。

有跟她一样风尘仆仆的知青,有穿着工厂制服的工人,还有一些看起來像干部的人。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紧张和渴望。

我帮她拿着书包,一直送到警戒线外。

“进去吧。”我说。

她点点头,接过书包。

她走了两步,又回过头。

“金山。”

“嗯?”

“等我。”

她说完这两个字,就头也不回地挤进了人群。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校门口。

等我。

等她什么?

等她考上大学,回来跟我办离婚手续吗?

我在考场外,从早上一直等到下午。

中午太阳毒,我舍不得花钱买水喝,渴得嗓子直冒烟。

终于等到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

人群像潮水一样从校门口涌出来。

我伸长了脖子,在人群里寻找她的身影。

我看到她了。

她看起来很疲憊,但精神还不錯。

我赶紧迎上去。

“考得怎么样?”

她冲我笑了笑,“还行。”

回去的路上,她的话明显多了起来。

她跟我讲考试的题目,讲她会的,讲她不会的。

我一句也听不懂,但我认真地听着。

我喜欢听她说话。

回到招待所,她倒头就睡。

我知道她这两天太累了。

我看着她沉睡的脸,心里空落落的。

我知道,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考完试,我们回了村。

生活好像又恢复了平静。

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林婉清不再看书了。

她开始帮着俺娘做家务,下地干活。

她好像想在离开前,多做一点事,来减轻心里的愧疚。

我们之间,还是很少说话。

但气氛不再像以前那么僵硬。

有时候,我晚上干完活回来,她会坐在院子里等我。

我们俩就那么坐着,看着天上的星星,谁也不说话。

但我知道,她在想北京,我在想她。

等待放榜的日子,是煎熬的。

尤其是对她。

我好几次半夜醒来,都听见她屋里有辗转反侧的声音。

终于,在一个下着小雪的午后,邮递员送来了一封信。

是给林婉清的。

信封上是烫金的字:北京大学。

那一刻,整个院子都静了。

俺娘停下了手里纳的鞋底。

我也停下了劈柴的斧头。

林婉清的手颤抖着,接过那封信。

她撕开信封,拿出里面的通知书。

她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她蹲在地上,抱着膝盖,放声大哭。

那哭声里,有压抑了十年的委屈,有得偿所愿的狂喜,还有……我听不懂的复杂情绪。

俺娘走过去,拍着她的背。

“好孩子,考上了,这是大喜事,哭啥呀。”

俺娘也跟着抹眼泪。

我站在原地,像个木头人。

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她要走了。

那天晚上,她没有回屋。

她和我,还有俺娘,三个人坐在堂屋里。

桌上摆着几个小菜,还有一瓶我珍藏了很久的瓜干酒。

是她提议要喝酒的。

她给我和俺娘都倒了酒。

她端起酒杯,站了起来。

“娘,金山。”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过的沙哑。

“我……我对不起你们。”

她“扑通”一声,跪下了。

俺娘吓了一跳,赶紧去扶她。

“婉清,你这是干啥?快起来!”

她不肯起。

“娘,我骗了你们。我嫁给金山,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我只是想利用他,找个地方落脚,等机会回城。”

她把一切都说了。

从她为什么选择我,到我们新婚之夜的约定,再到她如何一边接受我的好,一边计划着离开。

俺娘听得目瞪口呆。

我低着头,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这些话,我早就知道了。

但从她嘴里亲口说出来,还是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地割着我的心。

“娘,金山,我不是人。你们对我那么好,我却……我却……”她泣不成声。

俺娘沉默了很久。

最后,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扶起林婉清,帮她擦干眼泪。

“傻孩子。”俺娘说,“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你只是……想回家。”

“我们金山,配不上你。你属于北京,属于大学堂。我们不能耽误你。”

“娘……”林婉清哭得更凶了。

俺娘拍了拍她的手,“去吧。大胆地去。别担心家里。金山还年轻,以后……还能再找。”

我听着俺娘的话,心里又酸又涩。

我知道,俺娘比我还疼。

她盼了一辈子的儿媳妇,还没捂热乎,就要飞走了。

林婉清又转向我。

“金山,离婚协议……我已经写好了。还有这个……”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递给我。

“这里面是五百块钱。我知道不够,不够补偿你为我花的心思。等我以后工作了,我每个月都给你寄钱,直到……直到我觉得够了为止。”

我看着那包钱,没有接。

我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塞到她手里。

是一个小小的木雕。

是我这几个月,一有空就刻的。

刻的是她的样子。

是她坐在灯下看书的样子。

“我不要你的钱。”我说,“我说了,我为你做的,都是我愿意的。”

“你拿着这个。以后你要是想起了我们这个小山村,就看看它。”

“就当……我们认识一场。”

她握着那个小小的木雕,手抖得厉害。

“金山……”

“走吧。”我说,“明天一早,我送你去车站。”

我不想再听她说任何话。

我怕我再听下去,会忍不住求她留下来。

第二天,还是我赶着牛车。

还是那条我们走过的山路。

雪已经停了,太阳出来了,照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很刺眼。

我们俩一路无话。

到了县城汽车站,我把她的行李从车上搬下来。

去北京的长途汽车,马上就要开了。

她穿着俺娘给她新做的棉袄,脖子上围着那条我买给她的红围jin。

她站在车门口,回头看我。

“金山,你……多保重。”

“你也是。”我说,“到了北京,给我们来封信,报个平安。”

她点点头。

她想说什么,但汽车的喇叭响了。

她咬了咬嘴唇,转身上了车。

我看着她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她隔着车窗,看着我。

我也看着她。

我们隔着一层玻璃,一个在车里,一个在车外。

一个要去广阔的天地。

一个要回到贫瘠的山沟。

汽车发动了。

她忽然拿起笔,在起雾的车窗上,飞快地写着什么。

我看不清。

我使劲往前凑了凑。

我看到了。

她写的不是字,是拼音。

w-o-d-e-n-g-n-i。

我等你。

我的眼泪,在那一刻,决了堤。

汽车开走了,带走了她,也带走了我的魂。

我一个人赶着牛车,慢慢地往回走。

来的时候,我们是两个人。

回去的时候,只剩我一个。

回到家,俺娘看着我空荡荡的身后,什么都没问。

她只是默默地把我迎进屋,给我下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

日子,还要继续过。

村里人很快就知道了林婉清考上大学回北京的事。

闲言碎语一下子就起来了。

有人说我傻,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

有人说林婉清是陈世美,是白眼狼。

我一概不理。

白天我照常上工,比以前更拼命。

晚上我照常打家具,把所有的精力都耗在木头和刨子上。

我只有让自己累到极致,才没有力气去想她。

但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会拿出那个她留下的手帕包。

里面有她写的离婚协议。

我一直没有签字。

还有那五百块钱,我一分也没动。

一年后,我收到了她寄来的第一笔钱。

三十块。

还有一封信。

信里,她说了她在大学的生活,说了北京的变化。

信的最后,她问我,离婚协议签了没有。

我没有回信。

每个月,我都会准时收到她寄来的汇款单。

三十,四十,五十……越来越多。

每张汇款单后面,都附着一封信。

信的内容,也从一开始的客气、疏远,变得越来越家常。

她会问俺娘的身体好不好。

她会问我队里的收成怎么样。

她会告诉我,她读了什么有趣的书,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人。

她好像在努力地,用这种方式,参与着我们的生活。

我也开始给她回信。

我文化不高,字写得歪歪扭扭。

我就跟她唠家常。

告诉她俺娘的腰腿又疼了。

告诉她我新收了个徒弟,很机灵。

告诉她村东头的李寡妇,又跟人吵架了。

我们就像两个最熟悉的朋友,分享着彼此的生活。

但我们谁也没有再提那三个字。

“我等你。”

我知道,那也许只是她一时冲动,在离别的伤感中写下的话。

我不能当真。

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她是天上的凤凰,而我,只是地上的蚂蚱。

几年后,俺娘去世了。

临走前,她拉着我的手。

“金山,娘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

“别等了……找个好姑娘,成个家吧。”

我跪在俺娘的床前,哭得像个孩子。

我给她写信,告诉她俺娘走了。

半个月后,我收到了一个巨大的包裹。

里面是她寄来的各种营养品,还有一笔钱。

信里,她第一次没有提学习和工作。

整封信,都在回忆俺娘对她的好。

信纸上,有几处模糊的泪痕。

信的最后,她写道:金山,照顾好自己。

又过了几年,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大地。

我也从一个普通的木匠,变成了我们县城小有名气的“陈师傅”。

我开了个家具厂,带了十几个徒弟,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

很多人给我介绍对象。

有镇上的女老师,有县城的个体户。

我都拒绝了。

我的心里,早就住满了。

再也装不下任何人。

我一直没有签那份离婚协议。

法律上,她还是我陈金山的媳妇。

我知道这很自私,很荒唐。

但我就是舍不得。

这是我和她之间,唯一的联系了。

我40岁生日那天,我喝了很多酒。

我拿出那个她刻着她模样的木雕。

十几年了,木雕已经被我摩挲得油光发亮。

我看着木雕上的她,想起了我们在一起的短短几个月。

那是我这辈子,最苦的日子,也是最甜的日子。

第二天,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把家具厂交给了我的大徒弟。

我背上行囊,第一次离开了生我养我的小山村。

我去了北京。

我按照她信封上的地址,找到了她工作的大学。

那是一所很漂亮、很气派的学校。

我站在校门口,看着那些朝气蓬勃的大学生, feels like I'm in a different world.

我像个土老帽,跟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我打听了很久,才找到她所在的中文系。

我站在教學樓下,犹豫了很久,不敢上去。

我怕。

我怕见到她。

我怕十几年过去,她早就变了样。

我怕她身边,已经有了更好的人。

我更怕,她见到我,会觉得尴尬,会觉得我是来向她讨债的。

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陈金山?”

我猛地回过头。

我看到了她。

她就站在我身后不远处。

她穿着一身得体的连衣裙,戴着一副眼镜,头发盘在脑后。

她不再是当年那个瘦弱、苍白的知青。

她变得成熟、知性、优雅。

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反而让她增添了一种独特的韵味。

她还是那么好看。

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看。

她看着我,眼里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

然后,那份震惊,慢慢变成了泪水。

她快步向我走来。

“你怎么来了?”她声音颤抖。

“我……我来看看。”我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她看着我,忽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得更凶了。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拉起我的手,就往校外走。

她带我去了她家。

一个不大但很温馨的公寓。

屋子里,摆着很多书。

在最显眼的书架上,我看到了一个东西。

那是我给她打的那张书桌。

不,不是那张。

是按着那张书桌的样式,重新做的。

旁边,还有那把靠背椅。

在书桌上,放着一个玻璃罩。

罩子里,是我当年送给她的那个木雕。

“你……”我指着那张书桌,说不出话来。

“我凭着记忆,找人做的。”她说,“一模一样。”

她走到我面前,帮我摘下`身后的背包。

“金山,你为什么现在才来?”她看着我,眼里有埋怨,有委屈。

“我……”

“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

我彻底懵了。

“你……你不是在车窗上……”

“我等你。”她打断我,“我一直在等你。我给你寄钱,给你写信,我就是想告诉你,我没有忘记。我只是……我只是需要时间。”

“我需要时间,让自己变得足够好,好到能配得上你的好。”

“我以为你会来找我,可你一直不来。我以为你……你已经忘了我,已经另外成家了。”

“我不敢回去。我怕看到你身边有了别人。”

我听着她的话,感觉像是在做梦。

我这个傻子。

我这个天下第一号的大傻子!

我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我搂得很紧很紧,像是要把她揉进我的骨头里。

我感受着她的温度,她的心跳。

这一切,都是真的。

“婉清……”我的声音哽咽,“我没忘。我一天也没忘。”

“我没签那个字,我一直没签。”

“我知道。”她在我的懷裡, muffledly said. "I checked every year. We are still husband and wife."

那天,我们在北京,领了新的结婚证。

红色的封皮,烫金的字。

这一次,不再是交易。

是我陈金山,和我媳妇林婉清,一辈子的约定。

来源:风过晨为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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