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95年火车上,对铺少妇一直盯着我看,半夜递来纸条:卫生间,等你。
95年火车上,对铺少妇一直盯着我看,半夜递来纸条:卫生间,等你。
这是我最近在看的一本旧书里的情节。
老派,直接,带着一种粗粝的、不加掩饰的欲望钩子。
而我,林恕,三十三岁,执业律师,婚姻第七年,正站在高铁站的落地玻璃前,看着窗外被灯光切割得支离破碎的雨幕。
我的钩子,没有这么浪漫。
它藏在一部手机里,一个叫“小安”的备注下,一行冰冷的系统提示——“常用同行人”。
两天前,周六,一个寻常的午后。
沈聿在洗澡,水声哗哗地响,像一场被困在浴室里的小型暴雨。
他的手机放在客厅茶几上,屏幕亮了一下。
我当时正弯腰收拾他随手丢下的换洗衣物,眼角余光扫到了那抹亮光。
不是刻意窥探。结婚七年,我们之间早已没有那种需要靠查手机来维持安全感的脆弱阶段。
或者说,我以为没有。
屏幕上是一条网约车平台的推送:“您与常用同行人‘小安’的本月同行里程已超过99%的用户……”
常用同行人。
小安。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不疼,但瞬间缺氧。
我叫林恕。
我的朋友们,都叫我阿恕。我的父母,叫我恕恕。我的丈夫沈聿,在热恋时叫我“我的恕”,婚后,大多时候连名带姓,或者干脆一个“喂”。
从来没有人叫过我“小恕”。
更何况,这个“安”,与我的名字,没有半分关系。
我直起身,将他的脏衣服放进洗衣篮,动作没有一丝紊D乱。
水声停了。
沈聿裹着浴巾走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水珠顺着他清晰的下颌线滚落,没入锁骨。
他看见我站在茶几边,笑了笑:“怎么了?一脸严肃,像要开庭。”
我拿起他的手机,屏幕已经暗了下去。
我把它递给他。
“没什么。”我说,“手机亮了,怕你错过来电。”
我的声音很稳,稳得像在法庭上陈述一段与我无关的案情。
他接过手机,随意解锁看了一眼,然后丢回沙发上,动作自然得天衣无缝。
“垃圾推送。”他评价道,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饿了没?晚上想吃什么?”
我看着他。
他的眼神坦然,表情松弛,没有一丝波澜。
如果不是那行字像钢印一样烙在了我的视网膜上,我几乎要以为,刚才的一切只是我的幻觉。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成年人的世界里,最顶级的表演,不是声嘶力竭,而是风平浪静。
晚餐是他做的。
番茄炖牛腩,汤汁浓郁,香气扑鼻。
这是我的“犒劳餐”。
因为我备孕两年,中医西医轮番上阵,身体像个药罐子,精神也紧绷得像一根随时会断的弦。上周,检查结果出来,依旧没有好消息。
医生建议我们都放松一下。
沈聿说:“阿恕,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我们顺其自然。”
他说这话时,正给我剥一个石榴,饱满的红色果粒堆在白瓷碗里,像一捧碎裂的宝石。
我当时很感动。
我觉得,有没有孩子或许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现在,我看着他把一勺热汤浇在我的米饭上,那股熟悉的、家的味道,忽然变得有些陌生。
我问他:“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去城西的分公司?”
他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快得几乎无法察觉。
“是啊,那边新项目启动,事情多。”他答得很快,“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随口问问。”我低头,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汤汁,“我有个大学同学,叫安然,好像就在你们城西分公司附近上班。想起来,很久没联系了。”
我盯着他的脸。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这是一个微小的、下意识的吞咽动作。
在法庭上,我见过无数次。当事人在听到某个指向性极强的诘问时,生理会先于理智做出反应。
“是吗?这么巧。”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刻意的轻松,“世界真小。”
他没有问我同学的名字。
他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好奇。
他在回避。
我心里那块由怀疑构成的小石头,沉沉地坠了下去,砸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
安然。
小安。
原来,真相有时候,并不需要多么复杂的逻辑推理。
它只需要一点点,近乎直觉的联想。
那一晚,我们背对背躺着。
黑暗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我们笼罩其中,也隔绝开来。
我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体散发出的热量。
这个人,与我同床共枕七年。
他的每一个习惯,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我都了如指掌。
可此刻,我却觉得他像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我的脑子里,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冷静到近乎残酷的复盘。
我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疏远的?
是他开始频繁加班,说项目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
是我因为备孕的压力,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易怒的时候?
还是,从一开始,我们的婚姻,就只是一份权衡利弊后,看起来最稳妥的合作协议?
我们家境相当,学历匹配,工作体面,是所有人眼中的模范夫妻。
我们像两个精明的合伙人,共同经营着“家庭”这家公司。分工明确,责任清晰。
他负责赚钱养家,提供情绪价值。
我负责打理后方,维系社会关系。
我们唯一的KPI,就是生一个孩子,让这份合作关系,看起来更牢固,更符合社会期待。
现在,KPI没有完成。
合伙人,似乎找到了新的投资方向。
我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在黑暗中模糊的轮廓,像在看一盘即将被将军的棋。
我不是一个会坐以待毙的棋手。
第二天,周日。
我起得很早,像往常一样,给他准备早餐。
煎蛋,培根,烤吐司,还有一杯热牛奶。
他起床后,看到餐桌上的早餐,愣了一下。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他走过来,习惯性地想抱我。
我侧身躲开了。
端着牛奶杯的手,稳稳地放在餐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他的手臂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空气,在这一刻,变得粘稠而滞重。
“沈聿,”我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念一份法律文书,“我们谈谈。”
他沉默地在我对面坐下。
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明暗交错,像他此刻晦暗不明的内心。
我没有看他。
我看着桌上的煎蛋,蛋白边缘煎得微焦,蛋黄还是漂亮的流心。
这是他最喜欢的熟度。
“‘小安’,是谁?”我问。
没有质问,没有哭闹,只是陈述一个问题。
他放在桌下的手,猛地攥紧了。我能看到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阿恕,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选择了反问。
这是典型的拖延战术。
妄图通过确认对方的底牌,来决定自己坦白的程度。
我抬起眼,直视着他。
“我问你,她是谁。”我重复了一遍,语气加重了一点,“别让我觉得,我们的谈话,是从一场谎言开始的。”
我的眼神,冷静,锐利,不带任何情绪。
这是我的职业习惯。
在法庭上,情绪是最无用的武器。只有事实和证据,才能决定胜负。
他终于败下阵来。
“她叫安然。”他低声说,像一个被戳破了气球的孩子,“是城西分公司新来的实习生。”
“实习生?”我轻轻地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多大?”
“二十三。”
“哦。”我点了点头,“年轻,明亮,像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
他猛地抬头看我,眼里满是震惊和一丝……羞愧。
“阿恕,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她……”
“你跟她,没什么?”我打断他,“沈聿,我们都是成年人,别用这么幼稚的借口来侮辱我的智商。”
我站起身,走到客厅,拿起我的笔记本电脑,然后回到餐桌前。
我打开电脑,调出一个文件夹。
文件夹里,是十几张照片。
有他车子副驾上掉落的一根不属于我的长发。
有他信用卡账单里,一家我从未去过的日料店的消费记录,双人套餐。
有他行车记录仪里,某天深夜,送一个年轻女孩到某个小区门口的视频截图。
还有,我托朋友查到的,安然的社交平台账号。
她的账号里,有一张照片,是在一家咖啡馆拍的。背景里,那只独特的定制款咖啡杯,和他书房里的是一对。
那是我们结婚五周年的纪念品。
我把电脑屏幕转向他。
“这些,需要我一件一件,跟你解释吗?”
阳光正好打在他的脸上,他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他看着屏幕上的那些“证据”,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
餐厅里,只剩下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滴答,滴答,像在为我们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进行最后的倒计时。
许久,他才抬起头,声音沙哑得厉害。
“对不起。”
我看着他。
他的眼睛里,有痛苦,有悔恨,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
我知道,这场仗,我赢了。
但我的心里,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
只有一片荒芜的,冰冷的废墟。
这就是两天前发生的事。
此刻,我站在高铁站里,等待着出差归来的沈聿。
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幕墙,发出沉闷的声响。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沈聿发来的消息。
“晚点十分钟,车上信号不好,刚看到。”
我回了一个字:“好。”
然后,我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喂,安然吗?我是林恕。”
电话那头,是一个年轻而略带怯懦的声音:“林……林姐。”
“我下午三点,在星巴克等你。地址我稍后发你。我想,我们有必要见一面。”
我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不是在跟她商量。
我是在通知她。
解决问题的第一步,是让所有当事人,都坐到谈判桌上。
这是我作为律师的行事准则。
哪怕这张谈判桌,坐着我的丈夫,和他的情人。
高铁到站的广播响了。
人群从出站口涌出,像潮水一般。
我一眼就看到了沈聿。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风衣,身形挺拔,面容英俊。在人群中,他总是很扎眼。
他也看到了我,脚步明显加快了。
走到我面前,他接过我手里的伞,另一只手,自然地牵起我。
他的手心,有些潮湿。
“等很久了?”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
“没有,刚到。”我说。
我们并肩走出车站,走进那片湿冷的雨幕里。
伞很大,足够遮蔽我们两个人。
雨点打在伞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像无数细碎的耳语。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
曾经,我们也有过这样沉默的时刻。但那时的沉默,是舒适的,是默契的。
而现在,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横亘在我们之间。
墙的这边,是我。
墙的那边,是他。
我们都能感觉到墙的存在,却谁也没有力气,去推倒它。
车里开了暖气。
沈聿把车开得很稳。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有节奏地来回摆动,刷出一片清晰,又很快被新的雨水模糊。
就像我们的关系。
“下午,我约了安然。”我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平静地开口。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紧。
车子在路口等红灯,停了下来。
他转过头看我,眼神复杂。
“阿恕,这件事,跟她没关系。是我一个人的错。”他说,“你有什么火,都冲我来。别为难她。”
我笑了。
“为难她?”我转过头,迎上他的目光,“沈聿,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不是要去跟她吵架,也不是要去撕扯她的头发。我只是,想跟她谈谈。”
“谈什么?”
“谈你。”我说,“谈谈你这个,让她觉得可以托付终身,让她不惜插足别人婚姻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绿灯亮了。
他没有立刻发动车子,后面的车不耐烦地按了喇叭。
他像是被那声喇叭惊醒,踩下油门,车子汇入车流。
“阿恕,”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别这样,行吗?算我求你。”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说,“而且,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我的语气,冷静,且不容置喙。
他不再说话了。
车厢里,再次恢复了那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我不是善良。
我只是,不喜欢把事情弄得很难看。
一哭二闹三上吊,那是电视剧里的情节。
现实生活里,体面,是我给自己留的最后一点尊严。
星巴克里,人不多。
我选了一个靠窗的角落位置。
安然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十分钟。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外面套着一件米色的针织开衫,长发披肩,素面朝天。
很年轻,很干净,像一株刚刚冒出土壤的嫩芽。
她看到我,有些局促地走了过来,在我对面坐下。
“林姐。”她小声地叫我,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打量着她。
这就是沈聿选择的,那个能给他带来“新鲜感”和“生命力”的女孩。
确实,她身上有我早已失去的东西。
那种未经世事打磨的天真,那种对未来充满幻想的眼神。
我曾经也有过。
只是,被七年的婚姻,被一次又一次的备孕失败,被日复一日的琐碎生活,消磨殆尽了。
“喝点什么?”我问她,像一个和蔼可亲的前辈。
“不……不用了。”她紧张地摆手。
我给她点了一杯热可可。
“别紧张。”我说,“我今天找你来,不是来审判你的。”
她捧着那杯热可可,低着头,小口地抿着。
热气氤氲,模糊了她的脸。
“林姐,对不起。”她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不知道?”我看着她,“你不知道他有妻子吗?”
她猛地抬头,眼圈红了。
“我知道。但是他说,你们感情不好。他说,你很强势,你们之间早就没有爱了,只是因为孩子的问题,才一直拖着。”
我点点头。
“他说的,是事实。”
安然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轻易地承认。
“我们的婚姻,确实出了问题。”我继续说,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它就像我家里客厅那盏坏了很久的灯,时明时暗。我们都懒得去修,习惯了在昏暗的光线下生活。”
“但是,懒得修,不代表,我允许别人,把它从灯座上拧下来,拿走。”
我的目光,落在她年轻而无措的脸上。
“安然,我今天找你,不是来跟你讨论谁对谁错的。感情里,没有绝对的对错。”
“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
我身体前倾,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沈聿,他不是你的良人。”
“他今天可以因为婚姻的沉闷,被你的年轻明亮吸引。明天,他同样会因为你的这份明亮,在日复一复的相处中变得黯淡,而去寻找下一个更亮的光源。”
“他跟我说的那些话,那些关于压力,关于疲惫,关于渴望被理解的话,我相信,他对你也说过。”
“因为那不是借口,那是他人性里最真实,也最自私的一部分。”
“他需要的,不是一个爱人,而是一个能暂时让他逃离现实的避难所。而你,恰好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为他打开了门。”
安然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她握着杯子的手,在微微发抖。
“我不是在吓唬你。”我说,“我只是在陈述一个,我用了七年时间才看清的事实。”
“你还年轻,你的未来,不应该押在一个,连自己的婚姻都经营不好,只会逃避问题的男人身上。”
我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推到她面前。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决定离开他,在工作上遇到任何麻烦,可以来找我。我会帮你。”
“当然,如果你选择继续,我也尊重你的选择。但是,后果,你要自己承担。”
说完,我站起身。
“我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压抑的哭泣。
我没有回头。
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
它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回到家,沈聿正坐在沙发上等我。
茶几上,放着一杯已经凉了的茶。
他看到我,立刻站了起来。
“你……跟她谈了?”他问,声音干涩。
“谈了。”我换了鞋,把包放在玄关的柜子上。
“你都跟她说什么了?”他追问。
我走到他面前,站定。
“我跟她说,你是个好人。”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一个会为了家庭,努力工作的好丈夫。一个会因为备孕压力大,而体谅妻子的好男人。”
他愣住了。
“我还跟她说,我们感情很好。前段时间的矛盾,只是因为我在备孕期,情绪不稳定。”
“我说,我已经跟你道歉了,你也原谅我了。我们已经和好了。”
沈聿的脸上,是全然的不可置信。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不然呢?我该怎么说?”我反问他,“我该告诉她,我的丈夫,因为我生不出孩子,就在外面找了个年轻女孩,寻求安慰吗?”
“我该告诉她,我们七年的婚姻,脆弱得不堪一击,随时都可能崩盘吗?”
“沈聿,我是在维护你吗?”
“不,我是在维护我自己。维护我这七年的付出,维护我仅剩的,那点可怜的自尊。”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锤子,一下一下,砸在他的心上。
他后退了一步,靠在沙发上,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阿恕……”他喃喃地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对不起’和‘我错了’,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意义的两句话。”我说,“它们不能让时间倒流,也不能让伤害消失。”
我拉开餐桌的椅子,坐下。
“现在,我们来谈谈,我们之间的问题。”
我从包里,拿出两份文件,一份放在他面前,一份放在自己面前。
“这是我草拟的,一份婚内财产协议,以及一份忠诚协议。”
沈聿的目光,落在文件上,瞳孔猛地一缩。
“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确。”我说,“婚姻,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一种契约关系。它包含了财产的共有,生活的互助,以及,最重要的,忠诚的义务。”
“现在,你违约了。”
“按照正常的商业逻辑,违约方,需要承担相应的违约责任。”
“这份协议规定,我们婚内的所有财产,依旧属于共同财产。但是,如果任何一方,在婚内再次出现不忠行为,过错方将自愿放弃所有财产,净身出户。”
“另外,从今天起,你的所有收入,都必须交由我管理。你的日常开销,我会按月打到你的卡上。任何超过五千元的重大开支,都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你的手机,必须24小时为我开放。你的社交账号,密码必须与我共享。你的所有行程,必须提前向我报备。”
我抬起头,看着他惨白的脸。
“这就是我的条件。”
“签,或者,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
“你选。”
他死死地盯着那份协议,像是要把它盯出两个洞来。
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我知道,这份协议,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多大的羞辱。
它剥夺了他的经济自由,侵犯了他的个人隐私,把他变成了一个需要时时被监控的“嫌疑人”。
但这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
信任一旦被打破,想要重建,就不可能再依靠虚无缥缈的感情和承诺。
只能依靠,白纸黑字的,冰冷的规则。
“林恕。”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
“绝?”我看着他,眼神比窗外的雨还要冷,“沈聿,在你跟别的女人,用着我们结婚纪念日的杯子,喝着咖啡,倾诉着我们婚姻的不幸时,你有没有想过,你对我,有多绝?”
“在你深夜送她回家,车里放着我最喜欢的那首,你说你听腻了的歌时,你有没有想过,你对我,有多绝?”
“在你用‘常用同行人’这种亲密的备注,称呼另一个女人时,你有没有想过,你对我,有多绝?”
我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根针,狠狠地扎进他的心里。
他无力地垂下头,肩膀垮了下来。
那个在我面前,一向意气风发,自信满满的男人,此刻,像一个斗败的公鸡,狼狈不堪。
“我签。”他说。
他拿起笔,在协议的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手,抖得厉害。
那两个字,写得歪歪扭扭,像他此刻,支离破碎的内心。
我收起协议,一式两份,一份放进我的包里,一份,留在了桌上。
“从明天开始,生效。”我说。
然后,我转身,走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我没有哭。
从发现那行字开始,到此刻,我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因为我知道,眼泪,是留给弱者的。
而我,不能倒下。
因为我的身后,空无一人。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
平静得像一场暴风雨过后的海面。
沈聿严格地遵守着协议上的每一条规定。
他每天按时回家,不再有推不掉的应酬。
他的手机,永远放在我随手就能拿到的地方,屏幕朝上。
他会主动跟我报备他的行程,详细到,跟谁,在哪里,谈什么事。
他开始学着做家务,学着分担我身上的担子。
他会记得给我买我爱吃的蛋糕,会记得在我生理期的时候,给我煮红糖姜茶。
他像一个努力想要弥补过错的学生,用尽一切办法,想要拿到一个“及格”的分数。
安然,从我们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
我不知道她最后做了什么选择。
我也没有去问。
她就像一颗投入湖中的石子,激起了一圈涟漪,然后,便沉入了湖底,再无踪迹。
我们的关系,似乎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那盏坏掉的灯,被修好了。
它能亮,能驱散黑暗。
但每一次打开它的时候,我都会想起,它曾经,是坏的。
那道裂痕,永远都在。
一个月后,我母亲的生日。
我们一起回我娘家吃饭。
饭桌上,母亲不停地给我夹菜,嘱咐我要多吃点,养好身体。
“阿恕啊,你跟沈聿,也别太有压力。”母亲说,“孩子这事,看缘分。你们俩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我笑了笑,没说话。
沈聿立刻接话:“妈,您放心。我会照顾好阿恕的。”
他给我剥了一只虾,蘸了酱汁,放在我的碗里。
动作娴熟,眼神温柔。
我母亲看着我们,欣慰地笑了。
“这就好,这就好。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
我低下头,吃掉那只虾。
虾肉很新鲜,酱汁的味道也刚刚好。
但我却觉得,食之无味。
吃完饭,我陪母亲在客厅看电视。
沈聿在厨房里,帮我爸洗碗。
我爸是个老派的男人,从不下厨,更别说洗碗。
此刻,他却站在沈聿旁边,一边递盘子,一边跟他聊着天,脸上是难得的笑意。
母亲碰了碰我的胳膊。
“你看,沈聿这孩子,还是不错的。”她说,“知错能改,就是好同志。”
“妈,”我看着电视屏幕上闪烁的光影,轻声说,“您觉得,婚姻里,最重要的是什么?”
母亲愣了一下。
“那还用说?当然是感情了。”
“可如果,感情会变呢?”
“那就需要责任和良心来兜底。”母亲说得斩钉截铁,“过日子,不能光靠风花雪月。柴米油盐,鸡毛蒜皮,磨着磨着,再深的感情也淡了。最后能让两个人走下去的,还是那份责任。”
我沉默了。
母亲的话,很有道理。
这也是我选择,不离婚的原因。
我不是还爱他。
我只是,还不甘心。
不甘心我七年的青春,我所有的付出,最后,只换来一句“对不起”,和一个“净身出户”的背叛者。
我要的,不是他的回归。
我要的,是这场战役的,绝对胜利。
从我娘家回来的路上,沈聿一直在看我。
“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说话。”他问。
“没什么,有点累。”
“是不是妈说的话,让你不舒服了?”
“没有。”
他叹了口气。
“阿恕,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我也知道,我做错了事,说什么都弥补不了。”
“但是,我真的,想跟你好好过下去。”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卑微的祈求。
我转过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夜景。
城市的霓虹,像一场流动的盛宴,繁华,却又虚幻。
“沈聿,”我说,“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沉默了。
“是因为我不够好吗?还是因为,你厌倦了?”
“都不是。”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是因为我。”
“是我太懦弱了。”
“我们备孕的这两年,我看着你一次次吃药,打针,跑医院。看着你从一个爱笑爱闹的姑娘,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焦虑。我心里,比谁都难受。”
“我觉得,是我没用。是我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那种无力感,那种负罪感,像一个黑洞,每天都在吞噬我。”
“我不敢跟你说,我怕增加你的压力。我也不敢跟朋友说,我觉得丢人。”
“就在那个时候,安然出现了。”
“她像……像一道光。很温暖,很明亮。在她面前,我不用扮演一个无所不能的丈夫,我只是我自己。”
“我可以跟她抱怨工作的烦恼,可以跟她说我的压力。她不会指责我,只会安静地听着,然后跟我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承认,我贪恋那种被崇拜,被理解的感觉。”
“我陷进去了。”
“对不起,阿恕。我知道,这些都不是我背叛你的理由。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离开你,离开这个家。”
他说了很多。
这是我们结婚七年,他第一次,如此坦诚地,向我剖白他的内心。
我安静地听着。
心里,没有愤怒,也没有感动。
只有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平静。
原来,压垮我们婚姻的,不是惊涛骇浪,而是日积月累的,沉默和疲惫。
车子,在楼下停稳。
他熄了火,却没有立刻下车。
车厢里,一片寂静。
“林恕,”他叫我的名字,声音郑重,“我签那份协议,不是因为我怕净身出户。”
“是因为,我怕失去你。”
“那份协议,对我来说,不是束缚,是提醒。它提醒我,我曾经,犯过怎样不可饶恕的错误。提醒我,我现在拥有的一切,是多么来之不易。”
“所以,别再用那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我了,好吗?”
我看着他。
他的眼睛里,映着窗外的点点灯火,像两簇摇曳的星光。
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要心软了。
但最终,我还是摇了摇头。
“沈聿,”我说,“信任,就像一张纸。揉皱了,即使抚平,也恢复不了原样。”
“我需要时间。”
“你也需要。”
我推开车门,下了车。
他没有再跟上来。
我一个人,走进那片被路灯拉得长长的,清冷的影子里。
生活,还在继续。
沈聿依旧在努力扮演着一个“好丈夫”的角色。
他每天下班,都会给我带一束花。不名贵,有时是路边买的洋甘菊,有时是花店里的玫瑰。
他说,他想把我们之间,失去的那些仪式感,一点一点,找回来。
他会陪我看我喜欢看的,那些冗长乏味的文艺片。
他会记得我所有的喜好,记得我不吃香菜,记得我喝咖啡不加糖。
我们开始有了更多的交流。
不再是关于柴米油油盐,而是关于工作,关于电影,关于一本书。
我们像一对,重新开始谈恋爱的男女。
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靠近着。
我能感觉到,那堵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冰墙,正在一点点融化。
虽然,速度很慢。
有时候,我也会恍惚。
觉得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梦醒了,生活,还是原来的样子。
可是,每当深夜,看到他放在床头柜上,屏幕朝上的手机时,我都会被瞬间拉回现实。
那部手机,就像那份协议一样。
是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它时刻提醒着我,我们之间,有过背叛,有过谎言。
我们的关系,是建立在规则和监控之上的。
而不是,爱和信任。
转眼,秋天到了。
院子里的桂花开了,满是甜腻的香气。
我的身体,也传来了好消息。
我怀孕了。
当验孕棒上,出现那两条清晰的红线时,我愣了很久。
这两条红线,我盼了两年。
可当它真的出现时,我的心里,却并没有预想中的狂喜。
而是一种,近乎荒谬的平静。
我把验孕棒,放在沈聿面前。
他先是愣住,然后,一把将我抱了起来,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我当爸爸了!阿恕,我要当爸爸了!”
他像个孩子一样,又哭又笑。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能感觉到他胸膛剧烈的震动,和他滚烫的泪水。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或许,我应该试着,去原谅他。
为了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
也为了,给我们彼此,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生活,似乎终于,走上了它应有的轨道。
一切,都在朝着,完美的方向发展。
如果,没有那条短信的话。
那是一个周末的晚上。
我们依偎在沙发上,看一部老电影。
沈聿的手机,就放在我们中间的茶几上。
屏幕亮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下意识地,扫了一眼。
“上次跟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安然那边,快瞒不住了。”
我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安然。
这个名字,像一根毒刺,再次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里。
沈聿也看到了那条短信。
他的身体,瞬间僵硬。
他以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惊慌失措的速度,拿起了手机,删掉了那条短信。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我,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恐惧。
“阿恕,你听我解释……”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的心,像被扔进了一个冰窖,冷得彻骨。
电影里,男女主角正在深情地拥吻。
背景音乐,浪漫而悠扬。
而我的世界,却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原来,所谓的风平浪静,都只是假象。
海面之下,依旧是,暗流涌动。
我以为我已经赢了这场婚姻保卫战。
却没想到,这,或许才只是一个开始。
来源:练普拉提塑身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