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上公婆羞辱我,我默默停掉每月给的生活费,隔月他们慌了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9-26 02:41 1

摘要:我正拿着熨斗,小心地烫平一件刚做好的旗袍领口,蒸汽“嗤”地一声,缭绕而上,模糊了窗外灰蒙蒙的天。

电话是婆婆打来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最后一片枯叶。

“岚岚啊,你……你这个月是不是忘了?我跟你爸……去银行问了好几遍了。”

我正拿着熨斗,小心地烫平一件刚做好的旗袍领口,蒸汽“嗤”地一声,缭绕而上,模糊了窗外灰蒙蒙的天。

我没说话,只是把熨斗稳稳地放回架子上。

电话那头,婆婆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带着一丝不易察 ઉ 的慌乱和试探:“是不是……店里周转不开了?”

我轻轻“嗯”了一声,不肯定,也不否定。

听筒里沉默了足足半分钟,然后,是公公抢过电话的咆哮:“林岚!你什么意思!说好的每个月三千块钱,这才两个月,就断了?你是不是不想跟我们家阿伟过了!”

那一瞬间,我眼前浮现出的,不是丈夫张伟为难的脸,也不是公婆此刻气急败坏的模样。

而是两个月前,那顿年夜饭。

满桌的菜,和满桌子扎在我心上的话。

### 第1章 一桌年夜饭,两种心酸

两个月前,大年三十。

我提着大包小包,和张伟一起回到公婆家。门一开,一股混着油烟和暖气的热浪扑面而来。

客厅里,小叔子张军和他媳妇李莉正陪着公婆看春晚,茶几上堆满了瓜子、花生和糖果。

“哟,哥和嫂子回来啦!”李莉最先站起来,笑得像朵花,“妈,你看嫂子,又给你和爸买新衣服了,真孝顺。”

婆婆王翠花眼皮都没抬一下,目光在我和张伟提着的几个礼品袋上扫了一圈,嘴角撇了撇,说:“她开店挣钱,买点东西不是应该的?不像有的人,嘴上抹了蜜,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子儿。”

这话明着夸我,实则是在敲打李莉。可李莉脸皮厚,依旧笑嘻嘻地凑过去给婆婆捶背,“妈,我这不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嘛。我要是像嫂子那么能干,开个旗袍店,一个月挣好几万,我肯定天天给您买金子。”

婆婆这才笑了,拍拍她的手:“就你嘴甜。”

我默默地把东西放到墙角,换了鞋,走进厨房。公公老张头正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活,看见我,只是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我卷起袖子,洗了手,开始帮着择菜。

厨房里只有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沉默得让人有些透不过气。

张伟跟进来,小声在我耳边说:“岚岚,我妈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结婚五年,这样的话我听了无数遍。张伟是个老好人,孝顺,但有时候,孝顺得有点窝囊。他总觉得,父母年纪大了,说两句就让他们说,我们做小辈的,忍忍就过去了。

可他不知道,有些话,像细小的针,一根一根,扎在心上,拔不出来,时间久了,那块地方就麻木了,然后开始慢慢坏死。

菜陆续上桌,一家人围坐在一起。

婆婆举起酒杯,开了口:“今天大年三十,一家人团团圆圆,我先说两句。新的一年,希望我们家阿军,工作能更上一层楼,莉莉呢,也抓紧时间,给我们老张家添个大胖孙子。”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商品。

“至于林岚嘛……”她拖长了调子,“你的店,生意是不错。不过,女人家家的,事业再好,终究还是要回归家庭。你跟阿伟结婚都五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跟你爸,都等得着急上火了。”

我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中。

又是这个话题。每年年夜饭,都要被拿出来敲打一遍。

张伟连忙打圆场:“妈,这事儿不急,我们有自己的计划。”

“计划?什么计划?”婆婆嗓门一下子高了,“你们的计划就是拖到我跟你爸入土了,都抱不上孙子?我告诉你林岚,我们老张家三代单传,不能到你这儿断了根!”

公公在一旁闷头喝了口酒,含糊不清地附和:“你妈说得对,传宗接代是大事。”

我深吸一口气,把筷子放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爸,妈,这事强求不来。而且,生男生女,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怎么不能决定?”李莉插嘴道,“我听说好多偏方呢,嫂子你要不要试试?我娘家一个远房亲戚,就是吃了那个,第二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

我看着她那张看似天真无邪的脸,心里一阵反胃。

婆婆像是找到了盟友,立刻接话:“听见没?莉莉都比你懂事!你就是心思没放在这上面!整天就知道守着你那个破店,做几件衣服,能有多大出息?说出去,人家问我儿媳妇是干嘛的,我说是个裁缝,我都替你脸红!”

“妈!”张伟的脸涨得通红,“岚岚那是手艺,是设计师!什么裁缝,多难听!”

“设计师?”婆婆冷笑一声,“设计师能当饭吃?还不是个做衣服的?你看人家莉莉,虽然没挣多少钱,好歹是在写字楼里坐办公室的,说出去也是个白领。你呢?一天到晚跟针头线脑打交道,浑身一股子布料味儿!”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扔进了冰窖。

我开的不是普通的裁缝铺。我做的,是手工旗袍。从量体、选料、裁剪到盘扣,一针一线,都是心血。我的客人里,有大学教授,有昆曲演员,她们尊重我的手艺,称呼我“林老师”。

可是在我婆婆眼里,我只是个“做衣服的”,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裁缝”。

更让我寒心的,是她接下来说的话。

她夹了一筷子红烧鱼,慢悠悠地剔着刺,说:“林岚,我知道你挣得比阿伟多。从你们结婚第二年开始,每个月给我们三千块钱生活费,这点,我跟你爸记着你的好。但是啊,钱这个东西,不能成为你在家里横的资本。”

她把剔好的鱼肉,放到了小叔子张军的碗里,看都没看张伟一眼。

“你小叔子他们,工资不高,以后有了孩子,开销更大。你做嫂子的,能挣,就该多帮衬着点。这钱,说白了,我们老两口也花不了多少,还不都是给他们攒着的?都是一家人,分那么清楚干什么?”

我终于明白了。

原来,我每个月雷打不动的三千块

钱,在他们眼里,不是孝敬,而是“应该的”。

原来,我辛苦挣来的钱,养着他们老两口,最终的目的,是为了补贴他们更心疼的小儿子。

而我,这个出钱的人,在这张饭桌上,连最基本的尊重都得不到。

我看着满桌丰盛的菜肴,突然觉得一点胃口都没有。那些菜,仿佛都在嘲笑着我的愚蠢和天真。

那顿饭,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完的。耳边是婆婆和李莉叽叽喳喳的笑声,是公公和小叔子推杯换盏的吆喝声,是张伟夹在我盘子里,又被我默默拨到一边的菜。

整个世界,热闹非凡,唯独我的心,一片死寂。

吃完饭,婆婆拉着李莉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给她:“莉莉啊,这是妈给你的压岁钱,拿着,明年给我们家添个孙子,妈给你包个更大的。”

李莉推辞了两下,就喜滋滋地收下了。

然后,婆婆转向我,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一个薄薄的红包,递过来:“林岚,这个是你的。钱不多,是个意思。主要是希望你新的一年,能想明白点事儿。”

我没有接。

张伟尴尬地打圆场,替我收下,塞到我口袋里。

后来我拆开看,李莉的红包,是两千块。我的,是两百。

那晚,回家的路上,我一句话都没说。外面的烟花在夜空中绚烂地绽放,又迅速地凋零,像极了我此刻的心情。

张伟开着车,几次想开口,都不知道说什么。

到了楼下,我解开安全带,对他说:“张伟,我想了想,我那个‘破店’,最近生意不太好,开销也大。从下个月开始,爸妈那边的生活费,先停一停吧。”

我说得很平静,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哭闹。

张伟愣住了,方向盘上的手紧紧攥着:“岚岚,你……你别生气,我妈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没生气。”我打断他,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只是觉得,我这个‘裁缝’,挣点钱不容易,得先顾着自己。”

说完,我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身后,没有传来张伟跟上来的脚步声。我知道,他又在为难了。

而我,已经不想再等他想明白了。

### 第2章 无声的账本

停掉生活费的第一个月,风平浪静。

婆婆大概以为我只是说说气话,或者,她根本没把我的话当回事。毕竟,过去五年,我每个月一号,都会准时把三千块钱转到她的卡上,风雨无阻。

这一个月里,她给我打过两次电话。

第一次,是让我帮她一个远房亲戚的女儿改一件不合身的连衣裙。那语气,理所当然,仿佛是在使唤自家的保姆。

我没拒绝,也没答应,只是说:“妈,店里最近接了个大单,忙不过来。你让她直接拿到店里吧,我让店里的学徒帮她看看,工钱照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婆Pó 不悦地“哼”了一声,挂了。

第二次,是小叔子张军想换手机,看上了一款七千多的,想让我“赞助”一半。这事是婆婆拐弯抹角地提的,说张军工作辛苦,手机旧了,联系客户不方便,影响前途。

我说:“妈,张军也是三十岁的人了,有手有脚,想要什么,应该靠自己努力去挣。我们能帮他一时,帮不了一世。”

婆婆在电话里把我数落了一通,说我嫁进他们张家,心还是向着外人,自私,冷血,眼里只有钱。

我安静地听着,等她骂累了,才淡淡地说:“妈,我这边还有客人,先挂了。”

这两通电话,张伟都知道。每次他都欲言又止,脸上写满了“为难”两个字。

“岚岚,要不……我弟那个手机,我出一半钱给他买吧,就当是我买的,别让你为难。”他晚上睡觉前,小心翼翼地跟我商量。

我正在看一本关于民国服饰史的书,头也没抬:“你的钱,是你辛苦挣来的,你想怎么花,是你的自由。我只问你一句,张军换手机,真的是为了工作吗?”

张伟不说话了。他知道,他弟弟是什么德行。好高骛远,眼高手低,每个月工资月月光,还总想着跟人攀比。

那晚,我们之间隔着一本书的距离,谁也没有再说话。

我的生活,并没有因为停掉那三千块钱而有什么改变。我依旧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去布料市场挑选最好的丝绸、香云纱,然后回到我的小店。

我的店开在一条安静的老街上,店面不大,但很雅致。一排排旗袍挂在那里,像是无声的诗句。阳光透过木格窗棂照进来,落在那些精致的盘扣和细腻的绣花上,时间都仿佛慢了下来。

我喜欢这种感觉。一针一线,把一块普通的布料,变成一件有灵魂的艺术品。这个过程,让我觉得踏实,也让我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这一个月,我接了一个大活儿。一位即将去国外演出的昆曲演员,定制了四件不同风格的演出旗袍。她要求很高,从面料的垂感到绣花的样式,都跟我反复沟通。

我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扑在了这上面。画图纸,打版,裁剪,手推绣……每天忙到深夜。

张伟看我辛苦,下班后会主动做好晚饭,等我回家。他会给我捶捶酸痛的肩膀,会默默地帮我把散落一地的布料碎屑收拾干净。

我知道,他在用他的方式,弥补对我的亏欠。

我没有拒绝,也没有过多的热情。我们的关系,变得有些客气,像两个合租的室友。

他不敢再跟我提他家里的事,我也不问。那三千块钱,就像我们之间的一道无形的墙,谁也不去触碰。

直到第二个月的五号。

那天是周末,我难得休息,正在阳台上侍弄我养的多肉。手机响了,是婆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然后,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挂了公公的电话,我看着窗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阳台上的那盆“观音莲”长势正好,叶片肥厚,边缘泛着一圈好看的紫色,像一朵盛开的莲花宝座。

我养了它三年,从一棵小小的幼苗,长成现在这样。我每天给它浇水,晒太阳,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可人心,不是多肉。不是你付出了,它就一定会长成你想要的样子。有时候,你浇灌的不是养分,而是对方的贪婪和理所当然。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张伟。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焦头烂额的样子。

我接起电话。

“岚岚!你……你真把钱停了?”他的声音又急又乱,“我爸刚才打电话,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他说……他说你要是不把钱打过去,就让我们离婚!”

“离婚”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那么轻易,又那么沉重。

我沉默了。

“岚岚,你说话啊!你到底怎么想的?我知道年夜饭的事你受委屈了,可那都过去两个月了!爸妈年纪大了,你就不能让着他们点吗?三千块钱对你来说,又不是什么大数目!”

他的话,像一把钝刀子,一下一下地割着我的心。

是啊,三千块钱,对我来说,也许就是两件旗袍的定金。

可这不是钱的问题。

这是尊重的问题。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又浮现出婆婆那张轻蔑的脸,和她说“一个裁缝,我都替你脸红”时的语气。

我平静地对张伟说:“张伟,你回来吧,我们当面谈。”

### 第3章 摊牌的餐桌

张伟是半小时后到家的,一脸的疲惫和烦躁。

他把车钥匙往玄关柜上一扔,发出“哐当”一声脆响,换鞋的动作也带着火气。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迎上去,只是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他。

“我爸妈都快急疯了!”他一屁股坐到我对面,连口水都没喝,“他们以为家里遭贼了,卡被盗刷了,跑了两趟银行,才确认是你没打钱。岚岚,你到底要干什么?非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僵吗?”

我给他倒了杯水,推到他面前。

“张伟,我们结婚五年了。”我开口,声音很轻,却很清晰,“这五年,我自问,作为一个儿媳,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做了。”

“你刚参加工作那会儿,工资不高,我们每个月还房贷都紧巴巴。我心疼你,白天在服装公司上班,晚上回来接私活,经常熬到凌晨。后来,我辞职开了这家店,也是想让我们的日子能过得好一点。”

“店里生意稳定后,你说爸妈退休了,没什么收入,我们做儿女的该孝顺。我二话没说,每个月一号,准时打三千块钱过去。这笔钱,我从来没跟你计较过,也从来没觉得是负担。”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以为,我做的这些,他们能看在眼里,能念我一点好。可是,我得到了什么?”

“我得到的是,年夜饭上,当着全家人的面,说我生不出孩子,是个不会下蛋的鸡。”

“我得到的是,她瞧不起我的工作,说我是个‘裁-缝’,让她觉得丢人。”

“我得到的是,她拿着我给的生活费,去补贴她的小儿子,还觉得理所当然,觉得是我这个做嫂子的‘应该’帮衬。”

我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积压了五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像是决了堤的洪水。

“张伟,我不是圣人,我也会心寒。那三千块钱,是我一针一线缝出来的,是我熬了无数个夜晚换来的。我可以心甘情愿地给他们,但前提是,我能得到最起码的尊重。如果我的付出,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甚至成为他们羞辱我的底气,那我为什么要继续?”

张伟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我说的都是事实。

“可……可他们毕竟是长辈,是我的父母……”他憋了半天,还是说出了那句我最不想听的话。

我笑了,笑得有些凄凉。

“是,他们是你的父母,不是我的。所以,孝顺他们,是你的责任,不是我的义务。”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人来人往。

“张伟,我今天把话说明白。生活费,我不会再给了。以后,你想给你父母多少钱,用你自己的工资,我绝不干涉。但是,你别想再从我这里拿一分钱,去填他们那个无底洞。”

“还有,离婚的事,既然你爸妈提了,我们也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如果,你觉得维系我们这段婚姻,让你这么为难,这么痛苦,那我们不如放过彼此。”

说完这句话,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离婚”这两个字,我从没想过会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我爱张伟,爱他曾经的温柔和体贴。可这份爱,在日复一日的消磨中,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张伟猛地站起来,几步冲到我面前,抓着我的肩膀,眼睛通红。

“岚岚,你……你别说气话!我没想过要离婚!从来没有!”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慌,“我……我只是……我夹在中间,我真的很难做!”

“难做,就做出选择。”我挣开他的手,平静地看着他,“张天,这个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你要么,选择站在我这边,跟我一起面对你父母的无理取闹;要么,你就选择你的‘孝道’,回去做你的好儿子。我们,好聚好散。”

那天下午,我们谈了很久。或者说,是我在说,他在听。

我把这些年受的委"屈,那些被他用“我妈就是那样的人”轻轻带过的瞬间,一件一件,掰开了,揉碎了,摊在他面前。

我告诉他,压垮我的,从来不是那三千块钱,而是那顿年夜饭上,他眼睁睁看着我被羞辱,却只会说“妈,少说两句”的无力。

是他在他父母和我之间,永远选择模糊和稀泥,最终,却把我推出去,承受了所有的伤害。

张伟一直低着头,双手插在头发里,像一尊痛苦的雕塑。

我不知道他听进去了多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明白。

我只知道,我已经把我的底线,清清楚楚地划了出来。

傍晚的时候,张伟的手机又响了。是他妈打来的。

他看了我一眼,走到阳台上去接。

我能隐约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咆哮和哭闹声。

这一次,张伟没有像往常一样,唯唯诺诺地应着“是,是,妈你别生气”。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我听到他说,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妈,岚岚她……没有做错什么。”

“那笔钱,以后我来给。我一个月工资五千,给你们两千,剩下的,我跟岚岚还要还房贷,还要生活。”

“你们要是觉得不够,那就把小军叫回来,让他也尽一份孝心。”

“至于离婚……妈,你别再逼我了。岚岚是我媳"妇,是我要过一辈子的人。”

挂了电话,张伟走进来,眼圈红红的。

他走到我面前,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抱住了我。

那个拥抱,很用力,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

我没有回应,也没有推开他。

我只是静静地站着,心里五味杂陈。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暴风雨,或许还在后面。

但至少,这一次,他选择站在了我身边。

### 第4章 上门的“讨伐”

暴风雨比我想象中来得更快。

第二天是周一,我刚到店里,还没开门,就看到公婆站在门口。

婆婆王翠花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呢子大衣,双手环胸,一脸的怒气。公公老张头则背着手,眉头紧锁,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来回踱步。

看到我,婆婆立刻冲了上来,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

“林岚!你可真行啊!翅膀硬了是不是?敢教唆阿伟跟我们对着干了!”

“一个月两千块?你打发叫花子呢!我跟你爸一个月光吃药就得一千多!你这是想活活饿死我们啊!”

我没理会她的叫嚷,拿出钥匙,平静地打开店门。

“爸,妈,进来说吧,别在街上让人看笑话。”

公婆对视一眼,跟着我走了进来。

一进店,婆婆就开始四处打量,眼神里充满了挑剔和不屑。

“哼,就这么个小破店,一天到晚吹得跟什么似的。我看这些破布料子,能值几个钱?”她伸手捏了捏挂在衣架上的一件真丝旗袍,满脸嫌弃。

那是我花了半个月时间,用手推绣绣上了一对喜鹊登梅的旗袍,客人的结婚敬酒服,价值不菲。

我走过去,不动声色地把她的手拿开,将旗袍重新整理好。

“妈,有话直说吧。”我坐到茶台前,给自己倒了杯茶。

“好!我就直说!”婆婆一拍桌子,“那三千块钱,你必须还像以前一样,每个月按时打给我们!一分都不能少!”

“不可能。”我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

“你!”婆婆气得脸都白了,“林岚,你别给脸不要脸!你别忘了,你是我们张家的儿媳妇!你就得孝顺公婆!”

“孝顺?”我放下茶杯,抬眼看她,“妈,我理解的孝顺,是基于相互尊重。你们尊重我了吗?”

“年夜饭上,你们说我生不出孩子,瞧不起我的工作,这些话,你都忘了?”

婆婆眼神闪躲了一下,随即又梗着脖子喊道:“我说错了吗?你嫁进我们家五年,肚子没动静,这不是事实吗?你做个裁缝,不就是个裁缝吗?还不让人说了?”

“可以啊。”我点点头,“既然在你眼里,我就是个生不出孩子、上不了台面的裁-缝,那你们又凭什么,心安理得地花我这个‘裁缝’挣来的钱?”

“我……”婆婆被我一句话噎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直沉默的公公,把嘴里的烟屁股狠狠地吐在地上,用脚碾了碾。

“林岚,做人不能太忘本。”他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当初你跟阿伟结婚,我们家虽然没给多少彩礼,但也是明媒正娶把你接过来的。阿伟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有数。你现在挣了两个钱,就瞧不起我们老两口了?”

“爸,我从来没有瞧不起你们。是你们,从来没有瞧得起我。”我看着他,“我忘不了,我刚开店那会儿,资金周转不开,想跟你们借两万块钱应急。你们是怎么说的?”

公公的脸色变了变。

我替他说了出来:“你们说,‘女孩子家家的,创什么业,安安分分上个班多好。这钱要是打了水漂,阿伟还得跟着你吃苦’。最后,一分钱没借给我。”

“后来,是我回我娘家,我爸妈把他们的养老钱拿出来,才帮我渡过了难关。”

“现在,我的店做起来了,能挣钱了,你们又觉得,我的钱,就该是你们的钱,就该拿去补贴你们的小儿子?”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公婆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难看到了极点。

这些话,我以前从来不说。我觉得,都是一家人,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可现在我明白,我的忍让,换来的不是他们的理解,而是他们的得寸进尺。

“那……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婆婆强词夺理,“再说了,你小叔子是你老公的亲弟弟,你帮衬一下怎么了?你挣那么多,手指缝里漏一点出来,就够他们过日子了!”

“我挣的每一分钱,都是我的辛苦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我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妈,我最后说一遍。生活费,我不会再给。张伟愿意给你们多少,那是他的事。你们如果觉得不够花,可以让张军也承担一部分。他也是你们的儿子,不能只享受权利,不尽义务。”

“你们要是还想闹,可以,去我们单位,去我们街坊邻居那里闹。看看大家,是评我的理,还是评你们的理。”

“或者,你们也可以直接去找张伟,让他跟我离婚。房子是我婚前买的,店是我的,我净身出户,他什么也得不到。你们看看,离了我,他能不能再找一个,像我这样,既不要你们的彩礼,还能每个月倒贴你们三千块钱的‘好儿媳’。”

我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彻底剖开了那层名为“亲情”的虚伪外衣,露出了里面最现实、最不堪的算计。

婆婆的嘴唇哆嗦着,指着我,一个“你”字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下文。

公公的脸,则涨成了猪肝色。他大概没想到,一向在他面前温顺隐忍的儿媳妇,会说出这么一番决绝的话来。

店里的空气,凝固了。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张伟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他看到眼前的景象,脸色一白。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我不是说了,这事我来处理吗?”

婆婆看到儿子,像是找到了救星,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拍着大腿撒泼。

“我的天爷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娶了这么个搅家精的儿媳妇啊!要断我们的活路啊!阿伟啊,你快跟她离婚!妈给你再找个好的!找个听话的!”

张伟一个头两个大,手忙脚乱地去扶他妈。

我冷冷地看着这一场闹剧,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 第5章 裂痕与坚守

婆婆的撒泼打滚,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我从头到尾,只是冷眼旁观。

张伟手足无措地劝着,公公在一旁脸色铁青地抽着烟,而我,这个他们眼中的“罪魁祸首”,却像个局外人一样,平静地给我的客人打着电话,确认量体的尺寸和时间。

一拳打在棉花上,是最无力的。

婆婆闹了一阵,发现没人配合她的演出,也觉得索然无味,最终被张伟连拉带拽地弄走了。

店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空气中,还残留着公公劣质香烟的味道,和我心底的悲凉。

张伟送走父母后,很快就回来了。他站在我面前,欲言又止,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歉意。

“岚岚,对不起。”他声音沙哑,“我没想到他们会直接找到店里来。”

我没看他,只是低头整理着手里的布料样品:“没什么对不起的,迟早会有这么一遭。”

“我……我已经跟我爸妈说清楚了。”他急切地解释道,“以后,我每个月给他们两千,这是我的底线。如果他们再来闹,我……我就带你搬出去住。”

搬出去?我们现在住的房子,本就是我的婚前财产。他这句话,说得轻飘飘的,毫无分量。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他。

“张伟,你觉得,现在的问题,是搬不搬出去,或者给多少钱能解决的吗?”

他愣住了。

“问题的根源,在你父母的观念里,也在你的态度里。”我一针见血地指出,“在他们看来,儿媳妇就是外人,是为他们张家传宗接代、服务奉献的工具。而你,作为他们的儿子,我的丈夫,在每一次我们和他们发生冲突时,你都选择了退让和妥协。你的妥协,让他们觉得,我是可以被随意拿捏的。”

“我今天把话说得那么绝,不是为了逼你,而是为了让你,也让他们看清楚我的底线。这个家,如果想继续下去,就必须建立在平等和尊重的基础上。如果做不到,那我们真的没必要再捆绑在一起,互相折磨。”

张伟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颓然地垂下了头。

“岚岚,给我点时间,好吗?”他近乎恳求地看着我,“我会努力去改变的,我会让他们……学会尊重你。”

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心里微微一软。

五年的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好。”我说,“我等你。”

那次摊牌之后,公婆果然消停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们没有再来我的店里闹,也没有再打电话来骚扰我。

张伟说到做到,每个月用他的工资,给公婆打了两千块钱。我知道,剩下的钱,他要还我们俩共同的房贷,日子过得肯定很紧巴。

他开始戒烟,以前每天一包,现在三天才抽一包。以前偶尔会跟同事出去喝酒聚餐,现在也几乎都推掉了。

我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脸,心里不是没有触动。

但我什么也没说。

我知道,这是他必须经历的成长。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小家庭的责任都扛不起来,那他也给不了我想要的未来。

这段时间,我们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我们还是会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但很少再聊起各自的工作和心事。家里很安静,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我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我的旗袍店里。

那位昆曲演员的四件旗袍,我做得格外用心。交工的那天,她穿上身,在镜子前缓缓转了一圈,眼里的惊喜和赞叹,是无法掩饰的。

“林老师,太美了。”她说,“您这手艺,真是绝了。把江南的烟雨,都缝进了这衣服里。”

那一刻,所有的辛苦,都化作了巨大的满足感。

后来,她穿着我做的旗袍,去国外参加文化交流演出,大放异彩。有几家海外的媒体,甚至还特意报道了她身上那件独具东方神韵的旗袍。

我的小店,因此名声大噪。

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甚至还有人从国外慕名而来,专程找我定制旗袍。

我开始招兵买马,扩大店面,从一个人的小作坊,慢慢发展成了一个拥有五六个绣娘的小型工作室。

我越来越忙,也越来越充实。

忙碌,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它让我没时间去想那些烦心事,也让我重新找回了自信和价值。

我不再是那个需要仰仗丈夫和婆家认可的林岚。我就是我,一个靠自己手艺吃饭的,独立的女性。

而就在我的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我听说,小叔子张军的家里,出事了。

### 第6章 对比之下的真相

小叔子张军出事的消息,是张伟告诉我的。

那天晚上,他回来得很晚,神情凝重。

“莉莉……她妈生病了,急性肾衰竭,住院了,情况不太好。”他坐在沙发上,疲惫地捏着眉心。

我递给他一杯温水:“很严重吗?”

“医生说要换肾,不然就得一直透析。光是前期的治疗费,就要二三十万。”

我心里“咯噔”一下。二三十万,对张军和李莉那个家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

果不其然,张伟接下来说:“我妈……今天给我打电话,哭着让我无论如何都得帮帮阿军。”

我沉默了。

“我知道你不待见他们。”张伟看着我,眼神复杂,“可是……毕竟是一条人命。我妈说,让我……让我跟你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先从你这里,拿十万块钱出来,给我们周转一下。”

他又补充了一句:“算我借的,以后我慢慢还你。”

我看着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曾几何时,他母亲嘴里那个“一个月挣好几万”的我,是他们理直气壮索取的对象。现在,他们落难了,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我这个“提款机”。

只是这一次,他们学会了“曲线救国”,通过张伟,用“借”的名义。

“张伟,”我平静地问他,“你觉得,这钱我该借吗?”

他低下头,避开我的目光:“我……我知道这让你为难。可是,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弟媳妇的妈就这么……”

“那张军呢?”我打断他,“他是李莉的丈夫,他妈妈生病,他这个做女婿的,应该承担起责任。他自己有多少积蓄?他打算怎么办?”

张伟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他那点工资,月月光,哪里有什么积蓄。他现在也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点办法都没有。”

“是吗?”我淡淡一笑,“我怎么听说,他上个月刚换了一辆新车?虽然是贷款买的,但首付也要好几万吧。”

张伟愣住了,显然,他并不知道这件事。

“他有钱追求自己的面子,没钱给丈母娘治病?出了事,不想着自己想办法,卖车也好,贷款也好,第一时间就想着找哥哥嫂子要钱?”我继续说,“张伟,你这个弟弟,被你爸妈惯坏了,也被你这个哥哥惯坏了。”

我的话,像一盆冷水,把张伟心头那点“兄弟情深”的火苗,浇得一干二净。

他坐在那里,半天没说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过了很久,他才沙哑着嗓子说:“岚岚,我明白了。”

那晚之后,张伟没有再跟我提借钱的事。

但我知道,这件事并没有结束。

几天后,一个周末的下午,我的工作室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李莉。

她一个人来的,没有像往常一样化着精致的妆,脸色蜡黄,眼睛红肿,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她在我工作室门口徘徊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走进来。

“嫂子。”她怯生生地叫我。

我让学徒给她倒了杯水,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

她局促地坐下,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

“嫂子,我……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她一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以前……以前是我不懂事,在妈面前乱说话,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

如果这句道歉,是在年夜饭之后,或许我还会有些感动。但在此刻,我只觉得讽刺。

“我妈她……病得很重。”她哽咽着说,“家里能借的亲戚都借遍了,还是凑不够手术费。阿军他……他也没办法,他把新买的车挂到二手网站上卖了,可一时半会儿也卖不出去。”

“嫂子,我知道,以前我们家对你不好,我没脸来求你。可是……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我求求你,你能不能……先借我们十万块钱?就当是我李莉借的,我给你打欠条,以后我做牛做马,一定还给你。”

她说着,就要给我跪下。

我连忙起身扶住她。

我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心里很复杂。

我讨厌她曾经的虚荣和势利,但也同情她此刻的无助和绝望。

“你起来吧。”我说,“钱的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

我拿出手机,当着她的面,给张伟打了个电话,把情况跟他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张伟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说:“岚岚,这件事,你来决定吧。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我挂了电话,看着眼前的李莉。

我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我不会因为过去的恩怨,就见死不救。但我也不会毫无原则地,成为他们予取予求的冤大头。

“李莉,”我说,“钱,我可以借。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里燃起一丝希望。

“第一,这笔钱,是借给你的,不是借给张军,更不是借给婆婆的。欠条,要你和张军两个人一起签字,写明还款日期和利息。亲兄弟,明算账。”

“第二,你妈妈后续的治疗,张军作为女婿,必须承担起他该负的责任。婆婆那边,我会跟张伟说,让他继续给两千的生活费,但多一分都不会有。你们不能再以任何理由,向我们索取。”

我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帮的,是你作为一个女儿的孝心。但你们夫妻俩未来的路,要靠你们自己走。”

李莉愣愣地看着我,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

这一次,不是因为绝望,而是因为……感动和羞愧。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嫂子,谢谢你。我都答应,我都答应。”

### 第7章 一碗迟来的汤

钱,最终还是借出去了。

张伟和我一起去的医院,把一张存有十万块钱的银行卡,交到了李莉手上。张军也在场,他低着头,从头到尾没敢看我一眼,只是在欠条上签字的时候,手一直在抖。

婆婆没来。我听说,她怕医院晦气。

从医院出来,天已经黑了。

张伟默默地开着车,路灯的光一盏盏从我们脸上划过,明暗交替。

“岚岚,谢谢你。”他突然开口。

“不用谢我。”我说,“我只是不想让一个无辜的老人,因为没钱治病而失去生命。这跟你,跟张军,都没有关系。”

我知道我这话有点伤人,但这是我的真实想法。

张伟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没再说话。

那之后,我们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但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张伟变得比以前更沉默,但也更体贴。他会记得我无意中提过想吃的菜,会帮我把工作室的账目整理得井井有条,会在我熬夜画图时,默默地给我披上一件衣服。

他不再提他家里的事,仿佛那是一个需要小心翼翼避开的雷区。

而我,也乐得清静。

我的工作室越做越大,名气也传了出去。我开始受邀参加一些服装设计界的沙龙和讲座,认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我的世界,不再仅仅局限于那间小小的店铺和那个充满矛盾的家庭。

我发现,当我把目光从那些鸡毛蒜皮的琐事上移开,投向更广阔的天地时,我的心,也变得开阔起来。

大概过了半年。

一天傍晚,我刚回到家,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鸡汤味。

我愣了一下,张伟今天应该加班,不会是他。

我走进厨房,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在灶台前忙碌。

是婆婆。

她瘦了,也老了,头发白了许多,背也有些驼了。她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看到我,脸上露出一丝局促不安的表情。

“岚岚……你回来了。”她搓着手,有些手足无措,“我……我听阿伟说你最近总熬夜,就……就给你炖了锅鸡汤,补补身子。”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这是我嫁进张家五年,她第一次,为我下厨。

“妈,你怎么来了?”我走过去,语气平静。

“我……我路过,顺便上来看看。”她躲闪着我的目光,指了指锅里,“汤……汤快好了,你快趁热喝。”

我盛了一碗汤,坐在餐桌前,慢慢地喝着。

鸡汤炖得很烂,火候正好,味道也很鲜美。

婆婆就坐在我对面,紧张地看着我,像一个等待老师评判成绩的小学生。

“妈,李莉妈妈现在怎么样了?”我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提到这件事,婆婆叹了口气,话匣子也打开了。

“唉,手术做完了,人是救回来了,但后续还得吃药、复查,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莉莉那孩子,也是个实心眼,为了照顾她妈,把工作都辞了。现在,就靠阿军一个人挣钱,还要还你的十万块钱,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她顿了顿,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我:“以前,我总觉得莉莉嘴甜,会来事,比你强。现在我才知道,这过日子,光靠嘴甜有什么用?关键时候,能扛事的,还得是……还得是像你这样的。”

她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

“阿军他……也变了不少。以前油嘴滑舌的,现在话也少了,下班就去做代驾,一晚上也能挣个百八十块钱。他说,欠你的钱,一定要尽快还上。”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岚岚啊,”婆婆看着我,眼里第一次有了真诚的歉意,“以前……是妈不对。妈……妈是个糊涂人,眼睛里只看得到钱,看不到人心。你为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我……我还总说那些难听的话伤你。你别……别往心里去。”

我放下汤碗,看着她苍老的脸。

说完全不介意,是假的。那些伤痕,已经刻在了心里。

但是,看着她此刻小心翼翼、近乎讨好的样子,我的心,也软了下来。

她不是一个纯粹的恶人。她只是一个被传统观念束缚,眼界狭隘,又有些自私虚荣的普通老人。她的所作所为,在她自己的那套逻辑里,或许是“为了儿子好”。

“妈,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说。

一句话,让婆婆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抹了抹眼泪,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欸,好,好,过去了,都过去了。”

那天晚上,张伟回来,看到他妈妈也在,很是惊讶。

那顿饭,我们三个人一起吃的。

饭桌上,没有了往日的针锋相对和指桑骂槐,气氛虽然还有些拘谨,但却多了一丝难得的温情。

临走时,婆婆从一个布袋里,掏出两双崭新的棉拖鞋,一双给我,一双给张伟。

“天冷了,我……我给你们做的。我手笨,做得不好,你们别嫌弃。”

那是我第一次,收到她亲手做的东西。

鞋底纳得很密,针脚也很均匀。我知道,这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

我接过拖鞋,轻声说了一句:“谢谢妈。”

婆婆的眼睛,又红了。

### 第8章 新的年夜饭

又是一年除夕。

这一次,是我和张伟,主动提出回公婆家过年。

还是那间熟悉的客厅,还是那些人。

但气氛,却和一年前,截然不同。

小叔子张军和李莉来得比我们早。张军正在帮着公公贴春联,李莉则在厨房里给婆婆打下手。

看到我们,张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喊了声:“哥,嫂子。”

李莉从厨房里探出头,脸上是真诚的笑意:“嫂子来啦!快坐,妈炖了你最爱喝的排骨汤。”

婆婆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出来,看到我,脸上笑开了花。

“岚岚来了,快坐快坐,看电视。”她热情地把我拉到沙发上,把最大最红的那个苹果塞到我手里。

我看着眼前这其乐融融的一幕,恍如隔世。

张伟走到我身边坐下,悄悄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心,温暖而干燥。

我回握住他,对他笑了笑。

这一年,我们都成长了很多。

年夜饭,依旧是满满的一大桌子菜。

开饭前,婆婆举起杯,看着我和张伟,眼圈有些发红。

“去年这顿饭,妈说了些浑话,伤了岚岚的心。”她声音有些哽咽,“这一年,妈想了很多,也想明白了。家和,才能万事兴。以前,是妈偏心,是妈糊涂。今天,妈当着全家人的面,跟岚岚道个歉。岚岚,对不起。”

说完,她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连忙站起来:“妈,都过去了。”

公公也端起酒杯,对着我,郑重地说:“岚岚,爸也敬你一杯。我们老张家,能有你这么个儿媳妇,是我们的福气。”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那杯酒,有些辣,一直暖到我的心底。

饭桌上,婆婆不停地给我夹菜,把我的碗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她不再提生孩子的事,而是兴致勃勃地问我工作室的情况,问我设计的旗袍,是不是真的有外国人来买。

当我说起我的一个客户,穿着我做的旗袍,在悉尼歌剧院的舞台上表演时,她和公公的眼睛里,都闪烁着骄傲的光。

“我儿媳妇,是个设计师!”她大声地对张军和李莉说,语气里充满了炫耀。

我看着她,笑了。

原来,她不是真的瞧不起我的工作。她只是,需要一个能让她在人前炫耀的,听起来“高大上”的名头而已。

饭后,大家一起看春晚,聊天。

李莉凑到我身边,小声地对我说:“嫂子,我们这个月,又攒了五千块钱。等开了年,我找个工作,我们争取明年就把钱都还给你。”

我拍拍她的手:“不急,你们先顾好自己的生活。”

她感激地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

零点的钟声敲响时,窗外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婆婆拿出两个红包,一样厚,分别递给我和李莉。

“新年快乐。”她说。

我捏了捏红包的厚度,知道,这一次,她没有再分彼此。

回家的路上,张伟开着车,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

“岚岚,”他突然说,“我们……也要个孩子吧。”

我转头看他。

他迎着我的目光,认真地说:“不是为了我爸妈,也不是为了传宗接代。只是因为,我想跟你,有一个完整的家。一个,有你,有我,有我们的孩子的家。”

窗外的烟花,在夜空中绚烂地绽放。

我看着他眼里的星光,笑着点了点头。

生活,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家庭里,也总有这样那样的矛盾和摩擦。

停掉那三千块钱,不是报复,也不是决裂。

它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头,打破了虚假的平静,却也让水底的泥沙,有机会沉淀下来,让湖水,最终恢复清澈。

有时候,退一步,不是海阔天空,而是万丈深渊。

而勇敢地迈出那一步,守住自己的底线和尊严,或许,才能真正赢得尊重,迎来一个新的开始。

我的工作室,在新年后,接到了一个来自法国的订单。

生活,还在继续。

而我,也终于找到了,在婚姻和家庭中,最舒服的姿态。

来源:小马阅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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