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许非晚推开包厢门的瞬间,包厢里正回荡着男人们谈论初恋对男人杀伤力的声音。
许非晚推开包厢门的瞬间,包厢里正回荡着男人们谈论初恋对男人杀伤力的声音。
明轩,我们都说了,轮到你了啊,你可别想躲。
听到这个名字,许非晚推门的手在半空僵住。
沉默像块沉石压着空气,许久后,纪明轩轻抿一口杯中酒,带着几分醉意的低沉嗓音缓缓响起——
"我在靠近心脏的位置纹了她的名字,至今没洗。"
我的机车服上有一抹血迹,是我和她初次时留下的,始终被我当宝贝收着。
我现在的女朋友,是她的替身。
每一句话都像根冰锥,直直扎进许非晚耳中。她只觉浑身血液仿佛凝固,寒意从脚底窜到头顶,如坠深渊。
原来...她只是他初恋的替身?
包厢里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沸腾的欢呼:我靠,真有你的!
还得是你啊老纪,三句话直接封神,真是个痴情种!
听说姜衫衫马上要回国了,既然你一直没放下她,那岂不是很快就能重拾旧情?也不枉你惦记这么多年——不过你现在那个女朋友怎么办?她不是你妹妹的闺蜜吗?这要是处理不当,她们朋友都没得做了?
纪明轩指尖摩挲着酒杯边缘,沉默着没再开口。
眼看着包厢内有人要出来,许非晚脸色惨白,踉跄着转身,飘忽的步伐带着她走下楼梯。
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她却像失了感知般径直踏入雨幕。冰凉的雨丝拍在脸上,混着泪水一起滚落,模糊了视线。
眼前蒙着层水雾,回忆却清晰得刺人
纪明轩是她最好闺蜜的哥哥,大她四岁。第一次见他,是高中时她和闺蜜被混混堵在巷子里欺负。正绝望时,他骑着机车赶来,骨节分明的手取下头盔,声音清冷地开口:就是你们欺负我家小孩儿?
头盔摘下的瞬间,许非晚听见自己心脏咚地狂跳。早听闺蜜说过她有个帅得让人移不开眼的哥哥,可真见到本人,她还是被惊艳得呼吸一滞。更别说他随意几个高踢腿,就把那群混混打得落花流水。
那时班上其他女生都悄悄喜欢着某个男生,唯独她始终没有。可那天之后,她有了——她暗恋上了闺蜜的哥哥。
上大学后,她的五官和身材都渐渐舒展,在闺蜜的撺掇下,才鼓起勇气追起纪明轩。每天准备爱心早餐、制造各种偶遇、打听他的喜好找话题她使出浑身解数,他却始终拿她当小孩,对她不咸不淡的。只是偶尔盯着她的脸发呆,眼神里藏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直到那次他送她回家,车祸突如其来。她几乎是本能地扑到他身前,好在刹车及时,她只受了轻伤——眼角在车座上磕出了一道血痕,指甲盖大小的伤口。
可纪明轩却破天荒地紧张起来,不仅亲自送她去医院,还反复向医生确认会不会留疤。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他才松了口气,接着沉着脸训斥:"为什么要扑上来?不要命了?"
许非晚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眼中的爱意毫无遮掩:"因为我喜欢你啊。"
纪明轩僵在原地,扯了扯嘴角,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颤:"喜欢?小孩儿,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你能喜欢多久?"
"一辈子!"她答得毫不犹豫。
许是她的语气太坚定,太真挚,纪明轩终于抬手,指腹轻轻蹭过她的脸颊。他叹了口气,终于说出了她朝思暮想的那句话:"许非晚,我们试试。"
那天之后,两人正式成了男女朋友。恋爱三年,他性格清冷,但该给她的关心一样不少。她也从不敢奢求更多,只当这是老天垂怜。
直到今夜这场谈话,彻底撕碎了她的美梦——
原来他时常盯着她的脸发呆,是因为她是替身;原来他对她的脸格外在意,是因为她是替身;原来亲密时总爱盯着她的脸,也是因为...她是替身啊!
她哭得声嘶力竭,淋得浑身湿透回到家里,终于没了力气,瘫坐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慢慢回笼。脸上的泪痕干了,心却还揪着疼。许非晚从包里摸出一张名片——那是半个月前在酒吧,她一时兴起当众唱了首自己写给他的原创歌曲后,有个星探递来的。
对方说她嗓音条件出众,外形条件也很优秀,问她是否有意成为歌手,公司会带她去国外秘密培训三年,打造成一线歌手。她当时为了留在纪明轩身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可对方坚持留了联系方式。
如今,看清了所有真相,也没必要再留在他身边了。
许非晚抬起冻得发青的手,拨通了名片上的电话。接通的瞬间,她清了清沙哑疲惫的嗓子,轻声开口:"你好,我是许非晚,我答应和你签约。"
"许小姐!你终于想通了?那咱们加个微信,明天面谈!"
听筒里传来星探激动的嗓音,许非晚轻轻颔首,指尖在屏幕上轻点,默默通过了好友申请。
电话挂断后,玄关处突然传来脚步声。
几秒后,房门被推开,纪明轩握着滴水的黑伞走进屋内。看到蜷缩在地板上的许非晚,他眉心猛地蹙起:"怎么弄成这样?"
"忘带伞了。"
湿发垂落遮住半张脸,感应灯恰在此刻熄灭,纪明轩看不清她泛红的眼尾。他伸手揉了揉她发顶,语气带着惯常的无奈:"还是小孩心性,以后出门记得看天气预报。
许非晚没有应声。
直到听见浴室传来水声,她才撑着发麻的手臂站起来,转身进了另一间浴室。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却冲不散心底的寒意。她盯着浴室镜中自己苍白的脸,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他也是这样抱着浑身湿透的她冲进医院,指尖颤抖得几乎握不住车钥匙。
裹着浴袍躺到床上时,纪明轩已经掀开被角躺了进来。熟悉的雪松气息漫过鼻尖,许非晚控制不住地想起下午在包厢听到的对话。
她伸手环住他精壮的腰身,指尖缓缓挑起他的睡衣下摆。
心口上方一寸的位置,三个字母刺目得扎眼——
JZY!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纹身。从前亲密时,她曾无数次抚过这道纹路,却始终没问出口。可此刻再看,只觉得眼眶泛起酸涩,喉咙像堵了团浸水的棉花。
这三个字母..."她声音发颤,是什么意思?
纪明轩身体僵了瞬,垂眸看向胸口,语气淡得像在陈述天气:很重要的意思。
他抬手拂开她的手,将睡衣拉回原位,伸手关了床头灯:今天淋了雨,早点休息。
黑暗中,许非晚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那些他温柔抚过她发顶的夜晚,那些他盯着她脸出神的瞬间,原来都藏着另一个女人的影子。
第二天清晨,纪明轩破天荒起了个大早。他没吃早餐,径直走到玄关换鞋。许非晚望着窗外连绵的雨幕,突然开口:你最近没有飞行任务,为什么要出门?
纪明轩系鞋带的动作顿了顿,素来清冷的眉眼染上几分笑意。他拿起伞,拧开门把手:有件重要的事要处理,你在家乖乖的。
门合上的瞬间,许非晚转身冲进卧室。床头柜上,他的手机正在震动。
解锁屏幕的刹那,微信聊天界面跳了出来。置顶的联系人名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衫衫。
最新消息是:今天几点的航班?外面雨太大,你别出航站楼,我开车来接你。
那殷切的语气,与昨夜记得看天气预报的敷衍形成鲜明对比。许非晚盯着对话框,忽然明白——原来他不是不懂温柔,只是那些温柔从来都不属于她。
她放下手机,刚走进衣帽间,就听见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再出来时,手机已经不在原位,纪明轩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许非晚抓起包冲下楼,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咖啡厅。
推开门时,陈之正站在落地窗前张望。见她到来,他眼睛倏地亮起,快步迎上前:许小姐,合同我都准备好了!
包厢里,陈之将培训计划和未来发展蓝图娓娓道来,最后推过一份盖着鲜红公章的合同。许非晚盯着耀星音乐有限公司的字样,指尖微微发颤。
这个全球顶尖的娱乐帝国,曾是她遥不可及的梦。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在乙方落款处签下名字。陈之捧着合同笑得眼角堆起褶子:许小姐,你放心,耀星绝不会埋没这颗明珠。封闭训练十五天后启程,你回家好好准备!
走出咖啡厅时,雨已经停了。许非晚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改变她命运的雨夜——如果早知道真相会如此残缺,她还会不会义无反顾地扑向那辆飞驰而来的车?
答案或许已经不重要了。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机票,转身走向地铁站。
许非晚记住日期,礼貌告别后走出咖啡厅。
回家路上,纪明轩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语气里带着罕见的急促:你没在家?
她怔了怔,刚要开口,就听他紧接着道:不管你在哪,立刻到市中心第一医院来。
这是在一起五年里,许非晚第一次见他如此慌张。她指尖攥紧包带,最终还是让司机调转了车头。
刚冲进急救室走廊,就看见纪明轩完好无损地站在窗边。出事的不是他
还没来得及询问,护士已匆匆将她带到隔壁房间:你是O型血对吧?
许非晚不明所以地点头,紧接着冰凉的针头便扎进手臂。刺痛感袭来的瞬间,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在献血。
护士一边调整输血管,一边闲聊:外面那个帅哥是你什么人啊?他女朋友在机场外遇到车祸送来急救,他急得直接把院长都叫来了。
医院血库告急,他又打了十几个电话,最后把你喊过来。这男人对女朋友可真是上心啊。
许非晚只觉得心脏猛地收缩,像是被只无形的手攥住了。
所以纪明轩急着找她过来,就是为了让她给姜衫衫献血?
且不说让替身给正主输血有多残忍,他分明清楚她有严重贫血症
是忘了,还是为了救姜衫衫,根本不在乎她的身体?
抽完血后,她在椅子上坐了足足半小时才缓过来。这期间纪明轩一次都没出现,连句关心都没有。
不用想也知道,他此刻必定守在姜衫衫床前。
也是,她不过是个替身,哪配得上他分心。
许非晚扯了扯嘴角,自嘲地笑。扶着墙走出献血室时,正好看见手术室的灯灭了。
医生推着病床出来,纪明轩立刻大步跟上,握着姜衫衫的手进了病房。隔着玻璃,他满眼祈求与后怕的模样刺得她眼眶发酸。
在许非晚的记忆里,纪明轩永远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五年了,这是她第一次见他露出这般慌乱的神情。
原来,他真心爱一个人时,是这样的。
接下来四五天,纪明轩始终没回家。许非晚知道他在医院,也没主动联系过他。
她默默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去公司递了辞呈;
第二件,打开行李箱开始收拾衣物;
第三件,在日历上30号那天画了个红圈。
看着倒计时一天天减少,她那颗迷茫许久的心,终于慢慢定了下来。
雨季结束后的晴朗早晨,纪明轩回来了。
几乎是一进门,他就察觉到家里的异样。
他盯着客厅的纸箱皱眉:怎么把公司的东西都搬回来了?
又看见卧室敞开的行李箱,呼吸微乱:突然收拾行李是要做什么?
最后才注意到墙上日历的红圈,回头看她:"30号画圈,是有什么安排?
许非晚叠衣服的动作顿住。她没打算隐瞒:找到更合适的工作了,所以辞职。收拾行李是要去外地,号是我离开的日子。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提分手
叮铃铃!
纪明轩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瞥见屏幕上跳动的姜衫衫三个字,立刻按下了接听键。
听筒里传来女人娇软的声音:明轩,谢谢你这些天照顾我。我朋友办了接风宴,你要来玩吗?
纪明轩刚要答应,又想起什么似的看向许非晚:你刚才说有事要谈?很重要吗?
许非晚看着他眼底藏不住的急切,突然失去了倾诉的欲望。她摇头:不重要,你去吧。
姜衫衫的笑声从听筒里传来:你女朋友也在啊?带她一起来呗,上次献血我还没好好谢谢她呢。
纪明轩听到献血二字,指尖蓦地收紧。他捂住听筒走到窗边,不知和对方说了什么,回来时便拉着许非晚往外走:衫衫办接风宴,我们一起去。
许非晚甚至来不及拒绝,就被他塞进了车里。
路上,纪明轩终于开口解释:前几天是我朋友出车祸,医院血库不够,我想到你和她血型一样,情况紧急才叫你过去,没来得及和你商量。你这几天没联系我,是不是因为这事生气了?
没有。许非晚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声音很轻,我有点贫血,这几天在休息,所以没找你。
纪明轩转头看她苍白的脸色,心头忽然一刺。他怎么忘了,她有贫血症。
晚晚,我他刚要道歉,手机又震动起来。姜衫衫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他接起电话,语气不自觉放软:我马上到。
许非晚闭上眼,把未说出口的分手宣言咽了回去。
车停在会所门口时,她突然开口:纪明轩,号那天
先下车。他已推开车门,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许非晚望着他急切走向大门的背影,终于彻底死心。
她摸出包里盖着耀星公章的合同,指尖在三个字上轻轻摩挲。
十五天后,她将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而这一次,她不会再回头。
许非晚和纪明轩刚推开门,便察觉到包厢里凝滞的空气。
说是接风宴,可到场的几乎全是纪明轩的兄弟,一群人或坐或立,眼神在他们身上打转,欲言又止的模样像憋了满肚子话。
姜衫衫却像没看见这股诡异氛围,笑着迎上来:来了啊。
她的目光在许非晚脸上顿了顿,随即扬起更灿烂的笑:这就是你小女朋友?看着好小,上次多谢你给我献血,说起来我这条命还是你救的呢,以后有什么事只要你开口,我随叫随到。
许非晚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言重了。
姜衫衫拍拍她肩膀,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可许非晚的视线却不受控地追着她——看她和其他男人谈笑风生时,纪明轩的脸瞬间沉得能滴出水;看她多吃了几块马卡龙,他便低声吩咐侍应生把会所里所有马卡龙都送过来;看香槟塔要砸到她身上时,他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护住她。
小心!
玻璃碎片在他左手上划开几道血口子,众人慌着要送他去医院,他却随手扯了条丝巾缠上,语气淡得像在说天气:小伤,不用管。
许非晚看着那被血浸透的白丝巾,刚摸出包里的车钥匙,又默默放了回去。
包厢里安静了几分钟,很快又被酒杯碰撞声填满。
八点刚过,姜衫衫突然拿起话筒,声音清亮:人到齐了,我也该宣布件大事!
想必大家都知道,我这次回国前分了手,今天办这接风宴,就是为了——相亲!
话音未落,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纪明轩。他盯着姜衫衫,手里的酒杯被他捏得咔嚓作响,玻璃渣混着血从指缝间滚落。
姜衫衫却像没看见,笑着朝他举杯:明轩,这次叫你来可不是白叫的,就是让你帮我把把关,看看你这群兄弟,哪个和我比较合适?
包厢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针落。
许非晚看着这群人躲闪的眼神,终于明白进门时那股压抑从何而来。
坐在中间的男生刚站起来想说去个卫生间,纪明轩已经掀了桌子。他冷着脸扫过去,声音像浸了冰:你他妈敢答应试试?!
那男生僵在原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纪明轩却攥紧染血的手,走到姜衫衫面前。他眼眶泛红,声音抖得厉害:姜衫衫,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心。
说完,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出,连许非晚还在包厢里都忘了。
接风宴彻底散了场。许非晚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起身往卫生间走。
刚拐过走廊,就听见纪明轩兄弟和姜衫衫的争吵声。
姜衫衫,你到底在想什么?非要搞这一出惹明轩生气?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他一直都想跟你复合吧?他心心念念的人,我们谁敢动?
他想复合我就答应他?一点诚意都没有?
诚意?我艹,你到底还要什么诚意啊?你知不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过的?这个圈子里,哪见过他这样的痴情种?他堂堂天之骄子,为了你疯成什么样了?
你提分手出国后,他每天酗酒,险些没把自己喝死;你前脚刚发朋友圈说喜欢什么东西,他后脚就不计代价地买回来,然后又飞出国连夜偷偷放在你家门口;你前阵子跟闺蜜说你好久没看到眠花,他立刻让人在巴黎准备了眠火大秀,这些事情,别告诉我你一点不知道……
许非晚的手轻轻颤了一下。
原来和她在一起的这些年,纪明轩那些莫名其妙的消失,都是为了姜衫衫啊。
走廊里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姜衫衫却满不在乎:他心甘情愿要为我做这些,又不是我逼的,更何况,都是一些小事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哪天为我丢条命试试。
姜衫衫,你他妈就仗着明轩的喜欢可劲作吧!等到哪天他的耐心耗尽不喜欢你了,你就等着后悔吧!
不喜欢我?笑死,他连找个女朋友都是我的替身,怎么可能不喜欢我?我和他的事,轮不到你操这个心!
姜衫衫的语气里满是笃定,说完便志得意满地转过身
正好撞上站在不远处的许非晚。
看到许非晚站在走廊尽头,包厢里的人瞬间像被按了暂停键。
姜衫衫倒是先反应过来,纪明轩不在场,她连伪装都懒得维持,眼底闪过一丝轻蔑:都听到了?也好,省得你像个傻子似的被蒙在鼓里。小姑娘,你不过是我和明轩故事里的配角,我劝你早点清醒,别等摔得遍体鳞伤才懂退出。
说完,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哒哒离开,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纪明轩的兄弟们急得直搓手,结结巴巴想解释:非晚,这事这事它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
可话到嘴边又卡住——毕竟姜衫衫说的都是事实,他们谁也反驳不了。
许非晚朝他们笑了笑,转身往楼下走。
刚到门口,一辆玫红色超跑突然碾着水坑冲过来,泥水啪地溅在她裙摆上。车窗降下,姜衫衫戴着墨镜的脸露出来,嘴角勾着得意的笑:小配角,再不懂事点主动离开,下次溅在你身上的可就不只是泥水了。
许非晚低头擦着裙子上的污渍,等再抬头时,超跑已经扬长而去。她把湿纸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仰头望着晴得发蓝的天空,眼泪无声滑落。
配角吗?
不,她从来不是谁的配角。
是纪明轩,从她的剧本里彻底杀青了。
回家后,许非晚简单吃了点东西,洗漱完便躺下休息。
凌晨三点,卧室门被砰地推开。纪明轩浑身酒气地闯进来,一把将她拽进怀里,力道大得像要揉进骨血:你非要这样折磨我吗?明明知道我放不下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回头?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还要当着我的面相亲,你就这么喜欢看我痛苦?好,我痛,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还是我的
许非晚用力挣开他的怀抱,看着他瘫在床上嘴里还在念叨衫衫,突然觉得可笑。
原来爱一个人时,是这样的。
原来他们恋爱的三年,对他而言当真一文不值。
她抱起枕头转身出门,顺手关了灯。
黑暗中,纪明轩的醉话还在继续,却再没人回应。
第二天中午,纪明轩被头疼醒。他揉着太阳穴坐起来,一眼看见许非晚在窗边收拾首饰,阳光洒在她发梢上,晃得他眼眶发酸。
我昨天没说什么醉话吧?他声音沙哑,心里莫名发慌。
许非晚摇头,他刚松口气,又看见她转身去拿药箱。
手伸出来。她语气平静,像在吩咐病人。
纪明轩打开药箱的瞬间愣住了——整整三层抽屉里,感冒药、胃药、创可贴、碘伏连他偶尔犯的偏头痛药都备得齐齐整整。
这些都是你准备的?他喉咙发紧。
许非晚点头:你是机长,手最重要。我查了资料,把常用药都备齐了,连保质期都标好了。
纪明轩突然想起,这些年他深夜应酬回来,总有一碗温着的醒酒汤;他随口说想吃城南的点心,第二天桌上必定摆着;他发烧到度,她整夜不睡给他擦身体降温
他记得纪风眠曾警告过他:许非晚在家连碗都不会洗,你当男朋友的可别太过分。
可实际上,在这段感情里,一直是她在迁就他、照顾他。
他刚要开口,许非晚已经拎起包:药你自己上,我有事出门。
纪明轩看着她关上门,突然想起昨天在包厢,她也是这么默默离开的。
他低头看着手上的伤,后知后觉地疼起来。
许非晚嗯了一声,戴好帽子。
“和风眠说好了,一起吃午饭。”
纪明轩这才想起妹妹好像刚结束旅行。
他拿出药匆匆处理好手上的伤口,跟着起身到了玄关。
“我送你过去。”
许非晚刚要拒绝,他却直接牵住她的手,拿起车钥匙便带她出了门。
上车后,纪明轩一边调着导航,一边问起她们下午的行程。
听到要去逛街后,他正想陪着一起,手机突然来了新消息。
他点开看了一眼,把车停到路边,一脸歉意地看向许非晚。
“本来想今天陪你的,但刚刚收到消息,临时有飞行任务,非晚,你打车过去可以吗?”
许非晚方才看到了他的飞行任务信息,所以知道他没有撒谎,点了点头,便拉开了车门。
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视野中后,她抬手拦了一辆出租。
到达约定好的餐厅后,纪风眠已经点好单了。
她兴冲冲地拿出一份礼物,递到了许非晚面前,语气里满是欣喜。
“当当当!旅行礼物,快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许非晚把礼物放在腿上,没有及时拆礼物,反而抬眸看向她,一脸正色。
“眠眠,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我……打算和你哥哥分手,然后去维也纳深造,大概要去三年吧。”
听到这话,纪风眠的眼瞪得浑圆,“什么啊?怎么这么突然?谈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分手啊?”
许非晚笑了笑,据实以告。
“因为你哥哥不喜欢我,当初和我在一起,也是因为我和他前女友长得像,一直把我当替身。”
她早已经放下这件事,所以说起来的时候可以毫无波澜,可纪风眠一听,心里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了。
她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前女友?谁啊,那个姓姜的吗?当初分手的时候,我哥好像是整天买醉,这么多年了,他居然还没走出来?那个姜衫衫哪里和你像了,你比她漂亮多了,我哥放着满眼都是他的你不要,居然还在想着她,还把你当成她的替身?”
她越说越气,最后饭也不吃了,打听了好一会纪明轩在哪后,便气冲冲的跑了出去。
她知道纪风眠素来是很怕她这个哥哥的,但如今却为了她如此出头,她很是感动,可是,她早就决定放下纪明轩,也不想闹得这么难堪,于是连忙拦住她。
可她劝了一路,纪风眠还是跑到了夜色会所。
包厢门口,她刚要推门进去,就看见姜衫衫站在人群中心,一脸高傲地看着纪明轩。
“既然你这么想让我原谅你,也可以,让我骑一下大马,我就考虑一下。”
听到这话,纪明轩还没说话,围在一旁的几个兄弟立马炸了,纷纷上前阻拦。
“姜衫衫,你过分了啊!当初本来就是你不对,非要搞什么选男友,才惹得明轩生气摔门而出的!”
“现在你随口说要见他,明轩为了哄你高兴,连临时派发的紧急工作都推了,制服都没脱就来找你道歉,你怎么这么无理取闹!”
“就是,明轩什么人,京圈就没人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怎么可能让你这么羞辱!”
面对这漫天指责,姜衫衫却毫不在意。
“我可不管那些,他那天那么凶吓到我了,我就要他这样道歉,更何况,给喜欢的人骑一下大马怎么了,他这么高贵,就别来找我。”
沸沸扬扬的争执声里,纪明轩冷着一张脸,片刻后,他迎上姜衫衫那骄纵的眼神,低声道:
“是不是给你骑了,你以后就再也不选什么男友了。”
“是。”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纪明轩解开机长制服最上方的几粒纽扣,缓缓俯下身,“上来。”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眼里满是震惊。
看到姜衫衫耀武扬威坐到他身上之后,包厢外的纪风眠气得都要冒眠了。
她咬着牙就要冲上去,却被许非晚拖着进了电梯。
纪风眠骂骂咧咧地挣扎个不停,回身刚要让她松手,再看到她表情的一瞬间却愣住了。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泪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
滴滴答答,落在纪风眠手上,将她心底的火都浇灭了。
她连忙将许非晚抱在怀里,慌张又心疼地替她擦着眼泪,自己也哽咽了。
“非晚,别哭,你别哭啊。”
“好好好,你不要再跟我哥在一起了,以后我再给你介绍别的帅哥好不好?”
许非晚笑了笑,极力想咽下这股酸涩感,却哽咽不止。
“其实,其实我没有那么难过,我已经决定要放下他,开始新的人生了。”
可是为什么会流泪呢?
大概是亲眼看到这一切,想起了太多太多过去,才猛然惊觉。
原来纪明轩喜欢一个人时,是会被对方的情绪所影响,会不顾所有奔赴,会放下自尊服软的。
他的爱会表露无疑,让人看见。
而她,从未被他爱过。
到家之后,许非晚的心情已经平复了。
一觉醒来,离她离开的日子又近了一天。
她独自去看了最爱的歌手的演唱会,录下万人呼和的蔚蓝灯海。
她把这条视频在朋友圈置顶,然后把恋爱时分享的所有动态全部清除了。
几个好朋友都知道她要去追逐梦想,纷纷在下面留言鼓励。
“非晚,希望有朝一日,也能成为你的最佳听众!”
“未来的大明星,先预约一份签名不过分吧!”
消失几天都杳无音讯的纪明轩,也给这一条点了赞。
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红心,许非晚有些诧异。
她记得纪明轩从不发朋友圈,也不看别人的动态。
直到看见纪风眠发来的几条消息,她才明白了原因。
“非晚,我加到那女的微信了,气死我了!”
底下发了几张截图,都是姜衫衫分享的日常。
海边的日落霞光、花海中闲庭漫步、万家灯火与烛光晚餐……
每一条,都有纪明轩的评论。
“怎么没把我拍的那张发出来?”
“听说西山那边的樱花也开了,过两天我带你去。”
“虾有点难剥,不过你喜欢,我就不觉得麻烦。”
一条条翻下来,像是小情侣恋爱日常一样。
原来是整日盯着给姜衫衫评论,无意间看到了她的,才顺便点了个赞。
许非晚微微一笑,安抚了纪风眠几句,默默将过去三年纪明轩送她的礼物、买的各种情侣物品、拍的照片写的日记都整理了出来。
她辛苦了几趟抬到楼下,正准备扔掉,就看到了突然回来的纪明轩。
他心情似乎很好,眉梢眼角都带着笑。
看到她,他脚步顿了一下,拐了个弯迎上来。
“箱子里装的什么?都要丢掉吗?”
“一些用不上的杂物。”
纪明轩点了点头,将手里的蛋糕递到她手上,俯下身就要帮忙。
看到蛋糕的一瞬,许非晚愣了一秒。
“怎么突然想起买蛋糕了。”
听到这话,纪明轩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微微沉着脸看向她。
“你不记得了?今天,是我生日。”
生日吗?
许非晚这才想起似乎正是在这几天。
一个月前,她还在为准备什么礼物而苦恼。
后来得知自己是替身,决定离开后,她就把这件事忘到脑后了。
毕竟很快就是前男友了,又有什么记住生日的必要呢。
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恍然,纪明轩呼吸微微沉了几分。
今天凌晨,很多人给他发了祝福。
只有许非晚没有任何消息,他以为她准备了什么惊喜。
原来是忘了?
虽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可不知道为什么,纪明轩始终有些不适应,心脏处闷得不行。
毕竟以往不管是纪念日还是生日,小姑娘都会准备很久,盛大庆祝一番。
怎么今年就忘了?她分明是最爱他的。
正要开口,手机突然叮咚响了几声。
是姜衫衫发来的消息,说给他举办了一个生日宴。
看到那个地址和群里兄弟们的调侃,纪明轩微微攥住了手机,方才的阴沉一扫而光,眉眼染了几分笑意。
他一边回复消息一边要走,许非晚叫住了他。
“你生日……”
纪明轩怔了怔,“我现在有点事要出去一趟,等晚点回来,再一起庆祝吧。”
许非晚嗯了一声,静静看着他离开的身影。
等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她把几个箱子全部丢了。
想起纪明轩那喜不自禁的表情,她知道他今天不会回来和她庆祝生日了。
莫名的,她松了口气。
垃圾桶几近塞满,她顺手把那个蛋糕也丢了进去,转身上楼。
几个小时后,许非晚收到了陈之的消息。
“明天就要出发了,早上九点,我来接你。”
她刚回了个ok过去,纪明轩的兄弟突然给她发了条语音。
“非晚,来希尔顿酒店,明轩出事了,要快!”
听着他那急不可耐的语气,许非晚怔了怔。
下一秒,纪风眠也打电话过来了,语气里带着哭腔。
“非晚,我哥,我哥他……”
她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下楼拦了辆车。
刚下车,纪风眠就拉着许非晚往湖边狂奔而去,路上断断续续说清了事情原委。
“姜衫衫那个前男友从国外追来,跟到酒店求复合,我哥气不过和他打了一架,她非但不劝阻反而跟着起哄,把一条项链丢进湖里,说谁捞上来她就和谁在一起。”
“前男友要下水,我哥也跟着要跳下去,这湖下面有断崖,就连专业的潜泳运动员都不敢下去,一群人劝了他半天他都不听,非晚,你帮帮我吧,我就这么一个哥哥!”
越听,许非晚越沉默。
她很想告诉纪风眠,如果和姜衫衫有关,那就算是一百个她,也说服不了纪明轩。
可看着她那双哭红的眼睛,许非晚实在张不开口。
等两个人赶到湖边,纪明轩还在穿潜水服。
姜衫衫的前男友已经收拾整齐跃进了湖里。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水面,纪明轩眼里闪过一丝冷色,手上的动作加快了许多。
身边的几个兄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劝个不停。
“这湖那么深,项链肯定找不到了,谁下去也是白搭,明轩,你别犯傻!”
“为了一个女人搭上性命值得吗?纪明轩,你他妈给我清醒一点!”
纪明轩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带好氧气罩,一把推开了挡在前面的一群人。
纪风眠再也忍不住,冲上去一把拉住了他,声音里满是绝望。
“为了她一句话,你就要去送死?哥,你想过我和爸妈吗?你想过非晚吗?你今天要是去了,我纪风眠就没有你这个哥哥!”
现场的气氛直接凝固了。
纪明轩停下脚步,回身定定看着这个妹妹。
过了很久,他抬起手,握住了她的手,声音低沉。
“我会回来的,这件事你别告诉爸妈,也不准告诉非晚。”
说完,他一根根掰开了纪风眠的手指,义无反顾地纵身跳入水中。
看着湖面上回旋的一圈圈涟漪,许非晚站在不远处,手紧紧握成一团。
四周很安静,却有人轻轻笑了出来,一下就吸引了所有的视线。
是姜衫衫。
她趾高气昂地走到许非晚身边,满脸都是得意。
“他喜欢我,已经到了愿意为我赴死的地步,许非晚,你拿什么和我比?”
“姜衫衫,拿别人性命开玩笑,你有病就去治!”
看着她在这炫耀,哭得喘不上气的纪风眠猛地扑上来,狠狠甩了她一个巴掌。
姜衫衫从没受过这种气,当即就要反击,围观的人连忙拉开了两个人。
许非晚扶着纪风眠,劝了她好久,她才慢慢冷静下来,呆呆地看着设备监控画面。
一个小时后,氧气先行用尽的前男友浮出了水面。
安静了很久的岸边立刻躁动了,大家都探头探脑等着纪明轩。
可又过了五分钟,眼看氧气都要耗尽了,大家还没等到他出现,顿时都慌了。
只有许非晚还保持着理智。
她联系了希尔顿的救援团队过来,恳请他们帮忙救人。
五六位专业潜水员跳进了湖中。
又过了十分钟,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纪风眠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就连一开始满脸悠闲的姜衫衫,也变得紧张不安起来。
许非晚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可十指已经深深掐进了掌心。
姜衫衫那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闺蜜已经颤抖的说起了丧气话。
“完了完了,氧气都耗尽这么久了,还没救上来,怕不是凶多吉少了。”
“这要是出了事,纪家会放过我们吗……”
“关我们什么事啊,他自己要为衫衫拼命。”
话音未落,很久没有动静的湖面突然传来了响声。
几个救援人员拖着一个人,慢慢往岸边游来。
一群人连忙涌上去,七手八脚地把人救上来。
纪明轩已经到了失去意识的边缘。
摘下氧气罩后,看到他那张惨白的脸,兄弟们和纪风眠都红了眼眶。
他却按住胸口,目光直勾勾的看向姜衫衫的方向。
“我,找到了,项链……”
说着,他抬起了颤抖不停的右手。
水洗过的钻石项链,在傍晚斜阳的映照下,折射出璀璨光芒。
太过耀目。
也太过刺眼。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姜衫衫身上,从始至终没发现许非晚就站在不远处。
眼睁睁的看着,他是如何热烈的,爱着别人。
纪明轩被送到了医院。
许非晚陪着纪风眠,在病房里守了整整一夜。
直到八点,提前订好的闹钟响了。
看着屏幕上“离开”的备注,纪风眠这才猛地回过神,满脸不舍地抱住她。
“非晚,你别走,你别走好不好,这一走,我们是不是要三年后才能见面,到时候你成为星光熠熠的大明星了,我们就更难见到了,我舍不得你……”
许非晚也红了眼眶,轻轻拍着她的背。
哄了好久,纪风眠才依依不舍的哭着将她送走。
许非晚走出医院大门,刚要拦车,却忽然怔了怔。
所有人她都道别了。
唯独,纪明轩。
她沉思许久,三年恋情,还是得有一个结果。
她转身再次回去,刚走到病房门口,却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姜衫衫扑在纪明轩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我只是想要你表态而已,捞不到项链就上来啊,你怎么这么傻?”
“我知道你还喜欢我,只要你分手说想和我在一起,我就会答应你,你就不能跟我服个软吗?”
这些话,纪明轩等了整整六年。
可真听到时,他心里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反倒因为“分手”两个字,无端想起了许非晚。
小姑娘义无反顾扑到他身上替他挡车的模样,红着眼眶说会喜欢他一辈子的模样,笑嘻嘻的给他庆生的模样,无数次在他身下动情又盛满爱意的模样……
一时间,他头痛欲裂,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正在此时,他不经意抬起头,一晃眼,看到了许非晚。
她站在玻璃窗外,定定地看着他。
那双黝黑的双眼,如平静的湖面一般,无波无澜。
接触到她目光的刹那,纪明轩整个人都乱了方寸。
他推开怀里的人站起来,却发现窗外的人已经消失了。
追出去,走廊也空空荡荡的。
是幻觉吗?
一定是幻觉,他没让任何人告诉许非晚他为了姜衫衫拼命下水捞项链的事,她自然也不会知道他在住院,跑过来看他。
纪明轩心脏砰砰狂跳得厉害,总觉得有些东西正在脱离他的掌控范围。
可是什么,他却暂时想不明白。
另一边,许非晚已经放弃了道别。
到家后,她默默将日历撕下来,又将房门钥匙放在桌上后,才拿起行李下了楼。
去机场的路上,许非晚点开了纪明轩的聊天界面。
考虑了很久,她最后只打了三行字。
“我们分手吧,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
“也祝你,和姜衫衫幸福。”
“纪明轩,我走了,再也不见。”
一句分手,她放下了三年的感情。
一句祝你幸福,成全了他的自由。
一句再也不见,表明和他再无可能。
从今往后,他就只是她闺蜜的哥哥。
发送键按下去后,很久,对面都没有回复。
许非晚知道,纪明轩现在有姜衫衫陪着,大概没时间看这些无关紧要的消息。
不过,就算他闲下来看见了,应该也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吧。
毕竟喜欢的人就在身边,又何必在乎一个只是替身的前女友呢?
登机前,陈之拿出一台新手机递过来。
“非晚,根据合约规定,从今天起你要和外界断联,这是你工作的手机。”
许非晚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做了交接。
飞机正好起飞,广播声有些嘈杂,后座的几个女生吵闹不停。
许非晚没有看到手机关机前亮了一下的屏幕。
也没有听见连续疯狂叮咚的提示音。
她偏过头,看着机窗外多云转晴的天气,微微一笑。
往后,许非晚的人生,只会是晴天……
在一起三年,纪明轩从没想过,会收到许非晚发来的分手消息。
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这段感情会维持多久。
三五天,三五月,三五年,左右不过这些时间。
他心里有放不下的人,许非晚只是他暂时停靠点港口。
所以他几乎没怎么在这段感情里投入过真心。
她说起结婚时满眼的期待,倍感委屈时悬悬欲坠的眼泪……
纪明轩其实都看在眼里,只是从未放在心上过。
他以为自己能心硬如铁,只把她当成一个替身,度过这些难熬的年岁。
可等到梦里期盼的人回来之后,他却发现自己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冷酷果决。
本该早早提分手的人,一直留在他身边,成为了阻碍他和姜衫衫复合的关键。
身边人都劝他,只有快刀才能斩乱麻。
可他一会儿与旧爱挣扎纠缠,死也不肯放手;一会儿又为替身摇摆不定,迟迟狠不下心。
他无法做出选择,妄想拖延下去。
直到亲眼看到那三条消息。
纪明轩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样,脑子里一片空白,昏昏沉沉,如坠梦中。
他分不清这一切究竟是缺氧后尚未恢复的幻觉,还是必然要面对的赤裸裸现实。
如果是幻觉,那为什么会那么真实。
如果是现实,许非晚怎么会和他提分手呢?
她追着他跑了这么多年,说要喜欢他一辈子,怎么会轻易就放手呢?
纪明轩想不清楚。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拍打了面部几下,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可再一垂目,看到的,依然是那两句话。
他这才意识到,他认为的幻觉,极有可能是现实。
一瞬间,他直接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微微颤抖的手指在屏幕上狂点着。
“非晚,我们聊聊好不好?”
“有些事,我可以和你解释的。”
“你在哪儿?家里,还是和风眠在一起?”
一连串消息,噼里啪啦地发过去,却像石沉大海了一样,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纪明轩的耐心,慢慢也耗尽了。
他再坐不住,一把抽掉手背上的针头,狂奔下楼,开着车就往家里赶。
纪风眠只睡了三个小时,就被突然闯进来的纪明轩吵醒了。
他像是疯了一样把她摇醒,语气里带着颤音。
“眠眠,非晚呢?她去哪儿了?”
连日积蓄在心底的怒气和起床气混合在一起,让纪风眠再也忍不住。
她掀开被子站起来,抬起手就给了纪明轩一耳光。
“你不是有你最爱的姜衫衫了吗?关心非晚做什么?”
脸上火辣辣的痛感,让纪明轩短暂清醒了过来。
他看着怒不可遏的妹妹,露出一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
“我,我可以解释的,你先告诉我她在哪儿?”
听到这句话,纪风眠都气笑了。
她冷冷看着他,将那些憋了很久的话一口气全部爆发了出来。
“解释?你解释什么?解释把非晚当了三年替身的事情吗?纪明轩,你一定要这么恶心非晚,恶心我吗?”
“她去了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她好不容易放下过去要开始新的人生了,你不知道一个合格的前任就该像个死人一样吗?”
“你去找姜衫衫呗,不是为了她要死要活的,连家人都不要了吗?赶紧娶了她然后滚出纪家,我纪风眠没你这种哥哥!”
她似是气急了,说到最后,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纪明轩被她推搡着赶出了房间。
砰的一声,门重重合上了。
他看着紧闭的房门,只觉得心头最后一点期望,也随着这一声彻底振散了。
许非晚知道了,他把她当成替身的事情了吗?
他只觉得浑身都力气都被抽干了,踉跄了几步。
那些掩藏在心底许久的愧疚、懊悔,在这一刻都如火山般喷发。
将他彻底淹没。
提着鸡汤走进病房,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后,姜衫衫愣了片刻。
正好在收拾医疗器材的护士在一旁念叨个不停。
“什么事这么急啊,针都给拔了。”
姜衫衫心下一沉,连忙拿出手机联系纪明轩。
消息消息不回,电话电话不接。
等了半个小时还没有回应,姜衫衫也烦了。给谢茨打了个电话。
“明轩在哪?联系过你吗?”
“许非晚提分手了,明轩在家,现在……”
刚听到前一句,姜衫衫满脸的不耐烦瞬间消散。
她眼里一喜,挂了电话,提着包优哉游哉地出了门。
拦了一辆车,她招呼也不打就去了纪家老宅。
既然许非晚这么懂事,主动提了分手,那纪明轩就彻底落入她手中了。
一想到以后名正言顺使唤他,享受纪家背后的资源人脉的幸福人生,她只觉得身心都舒畅了。
车在别墅门口停下后,管家看见她正想去通报,她却摆了摆手,直接走了进去。
一进客厅,姜衫衫就看到了坐在楼梯边,低着头正在发消息的纪明轩。
她端出一副笑脸,很是温柔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纪明轩像是没听见一样,头也没抬一下。
倒是二楼的房门打开了。
一身睡衣的纪风眠走出来看着她,眼里满是寒意。
“我们纪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登门的,管家,把她给我撵出去!”
姜衫衫怎么也没想到,在纪明轩面前,纪风眠会这么不给她面子。
她心里憋着气,可碍于身份,她只能咽下那些不甘,僵硬的转过话题。
“我是来找明轩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你们俩就一起滚出去!”
听到纪风眠这毫不掩饰的厌恶语气,跟在后面的管家吓得一抖,连忙对姜衫衫做出了请的手势。
来源:城市套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