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承娘爱偷窃的毛病,13岁我偷父亲官印放走囚犯,谁知他登上皇位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09-02 00:42 1

摘要:我身上流着和我娘一样的血,都爱偷东西,但这毛病到了我这儿,却成了人人称颂的美德。

我身上流着和我娘一样的血,都爱偷东西,但这毛病到了我这儿,却成了人人称颂的美德。

十岁那年,我偷了嫡姐厨房里新出炉的点心,转手喂了她那条仗势欺人的恶犬。

结果,那条平日里对谁都呲牙咧嘴的狗,当场被毒死了。嫡姐非但没怪我,反而将我视作救命恩人,破天荒地对我亲近起来。

十二岁那年,我偷了嫡母妆奁里一支毫不起眼的旧簪子,在庙会时“不经意”地送给了一位衣着朴素的老妇人。

谁曾想,嫡母一夜之间麻雀变凤凰,竟被寻来的国公府认作失散多年的嫡女。自此,她视我为福星,到处宣扬要为我觅一门顶好的亲事。

十三岁那年,我胆大包天,偷了我爹书房里的官印,私自用印,放走了一个即将问斩的罪臣。

数年后,那罪臣竟带着雷霆之势卷土重来,黄袍加身,继承了大统。

我爹因这“无心之举”的从龙之功,官拜首辅,权倾朝野,从此也将我捧在手心,视若掌上明珠。

一次次的甜头,让我偷窃的欲望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

我的瘾,越来越大了。

而下一步,我要偷的,是他们所有人的命。

1. 饵

我是宁府的二小姐,一个庶女,身份卑微得像地上的尘埃。

府里的下人都能随意给我脸色看,唯一真心待我的,只有我的贴身婢女小桃。

那天,她见我饿得眼冒金星,只剩下一把骨头,便鼓起勇气去嫡母面前为我求情。回来时,她整张左脸都高高肿起,清晰的五指印仿佛在嘲笑着她的不自量力。

“小姐,都怪奴婢没用,连您的温饱都顾不上。”她强忍着泪,通红的眼眶里蓄满了委屈和自责。

她胡乱抹了一把脸,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饼,递到我面前。

“小姐,这是奴婢今天的口粮,您先垫垫肚子吧。虽然粗糙了些,但好歹能填饱肚子。”

我垂下眼帘,目光落在小桃手里那干硬得能硌掉牙的饼子上,却没有伸手。

“小姐,您快吃吧,饼子是干净的。”小桃见我没反应,以为我心有嫌隙,语气愈发急切。

她似乎下了某种决心,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那根细得几乎看不见的银镯子,那是她娘留给她唯一的念物。

“小姐,您再等等我。”说罢,她便要转身冲出去。

我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心中微暖,这丫头真是傻得可爱。

我怎会让她为了区区一口吃食,就丢掉她最后的念想?

再说了,这府里虽然没人给我送吃的,但我有一双会“拿”东西的手啊。

我冲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随即轻巧地翻上床,在层层叠叠的被褥深处,摸出一个小小的布包。

“小桃,别去,咱们吃这个。”

当布包被打开,露出里面精致小巧、散发着桂花甜香的点心时,小桃的眼睛瞬间被点亮了,像两颗被擦亮的星星。她几乎是扑了过来,因为跟着我这个失宠的小姐,她也从未尝过这般精细的吃食。

看着她狼吞虎咽,腮帮子鼓鼓囊囊的样子,我无声地笑了。

没关系,小桃,过了明天,我们就能顿顿吃上好的了。

“小桃,”我轻声开口,“刚才在外面,你瞧见阿福了吗?别都吃完了,给它留一块。”

她费力地咽下嘴里的点心,猛灌了一口凉水,气鼓鼓地抱怨道:

“那畜生平日里没少仗着嫡小姐的势欺负您,您还惦记着它!小姐,您就是心太善了。”

心善?

或许吧。我无奈地牵了牵嘴角,真是个心思单纯的小丫鬟啊,看不透这人心鬼蜮,也看不透这糕点里藏着的,是怎样的杀机。

2. 钩

第二天一大早,晨雾尚未散尽,我便在院墙的角落里找到了正在酣睡的阿福。

它一见我,立刻警惕地站起身,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声,露出森白的牙齿。

我压下心中的惧意,一步步向它走去。就在它弓起背,准备向我发起攻击的瞬间,我从怀里掏出一块香气四溢的点心,轻轻扔到它面前。

食物的香甜瞬间压倒了它的敌意,它凑上前嗅了嗅,便伸出舌头舔进了嘴里。

紧接着,我如法炮制,又掏出了一块。这一次,它竟然冲我摇起了尾巴。

我心中冷笑,狗就是狗,一块点心就能收买,真是没出息的东西。

突然,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划破了整个院落的宁静。

阿福猛地倒在地上,四肢疯狂抽搐,嘴里涌出大团大团的白沫。

闻声而来的奴仆们迅速围了过来,惊恐地看着这骇人的一幕。

不过片刻,那条狗便彻底没了动静,僵直地躺在地上。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疾步走来,我立刻面露惊恐,飞快地将手心里剩下的一小块点心塞进自己嘴里,用力嚼碎。

“阿福!阿福,你怎么了?”

嫡姐宁如玉冲了过来,她先是扑到已经死透的狗身边,脸上挂满了惊恐的泪珠。

随即,她猛地转过头,一双美目此刻充满了恶毒的火焰,死死地瞪着我。她几步冲到我面前,扬手就给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

“一定是你!是你下毒害死了阿fen福!”

我被她一巴掌打得踉跄后退,怀里揣着的几块点心也应声掉落在地。

“这不是母亲昨日特意派人给我送来的桂花糕吗?怎么会在你这里?”嫡姐的眼神愈发愤怒,她伸出手,一下下地猛推我的肩膀。

“跟你那个偷人的娘一样贱!”

我没有躲闪,只是抬起头,用一双清澈却冰冷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我的眼神让她感到了冒犯,怒火更是冲昏了她的头脑。

恰好此时,闻讯赶来的父亲也到了,她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拉住父亲的衣袖,哭得梨花带雨:

“爹,玉儿好害怕!”

“她心肠如此歹毒,偷我的吃食也就罢了,竟敢下毒害我的阿福!爹,她下一次是不是就要害我了?”

“爹,您一定要为玉儿做主啊!”

原本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父亲,在听完嫡姐的哭诉后,眉头深深地拧成了一个疙瘩。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冷冷地射向我,不带一丝温度。

“逆女,你想干什么?”他开口,声音冷漠得像一块冰。

那语气,像极了当年在柴房里,他面无表情地擦拭掉我娘溅在他衣袍上的鲜血时,那般的无情。

我抬起头,脸上满是惶恐与不安,身体微微颤抖。

下一刻,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猛地从喉咙里涌了上来,随后“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身前的青石板。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之前,我清晰地看到,父亲那张素来冷峻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短暂的苍白,而嫡姐,则直接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呆立当场。

再次睁眼,身下已是柔软舒适的床铺。

“小姐,您终于醒了!呜呜呜,您吓死奴婢了!”

小桃的双眼红肿得像两个核桃,她见我醒来,连忙端来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将我扶起,然后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述我昏迷期间发生的一切。

事情的发展,与我预想的丝毫不差。

嫡母查出那份本该送到嫡姐房里的桂花糕中被下了剧毒,她雷霆震怒,下令彻查全府。

结果,竟然在她最信任的贴身丫鬟翠蝶的床褥下,搜出了残留的半包毒药。

小桃捂着胸口,脸上满是后怕。

“都说翠蝶是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心腹,没想到她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那翠蝶也是嘴硬,无论夫人怎么审问,她都死不承认,也不肯招出幕后主使。夫人气得当场就命人把她打了个半死,扔进了柴房。”

“大夫也说了,那毒性极其猛烈,幸好小姐您吃得不多,否则……”

许是怕勾起我恐怖的回忆,小桃忙不迭地住了口,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安抚道:

“小姐别怕,您福大命大,定会平安无事的。”

“您看,这屋子里新添置的这些物件,还有衣柜里这些崭新的衣裳,都是老爷和大小姐特意送来的。”

“大小姐说了,若不是您误打误撞偷了那有毒的桂花糕喂了阿福,如今躺着的恐怕就是她了。她还说,您是她的救命恩人呢!”

我环视着房间里焕然一新的陈设,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无人察觉的冷笑。

小桃还在一旁低声嘀咕:

“只是奴婢心里总觉得奇怪,明明昨晚咱们也吃了那桂花糕,怎么就……”

“小桃,给我更衣。”我打断了她的思绪,“就穿那件。”

我抬手,指向衣柜里那件崭新的碧蓝色衣裙,那颜色,像极了记忆中娘亲最爱穿的颜色。

我要穿着它,

去柴房,亲自“看望”一下嫡母身边最贴心的丫鬟——翠蝶。

3. 偿

两年前的那个冬夜,我也曾来过这个阴冷潮湿的柴房。

那夜,雪下得很大,寒风如刀,刮在人脸上生疼。

我趁着夜色,偷偷溜出自己那四面漏风的厢房,只为寻找已经失踪了一整天的娘亲。

顺着风中隐隐传来的压抑哭声,我摸索到了柴房外。

透过破败的窗棂缝隙,我看到我的娘亲,她穿着一身碧蓝色的衣裙,正狼狈地跪在冰冷的地上,泣不成声。

“妾身真的没有与人私通,妾身是被冤枉的,求老爷、求夫人明察!”

娘亲的声音已经沙哑不堪,我正要推门进去,却听见了嫡母那雍容华贵中带着一丝刻薄的声音。

“你也太糊涂了。这种腌臢事若是传了出去,你让茹儿日后如何在府中立足?她好歹是你亲生的女儿,你怎么能如此不顾她的体面!”

娘亲闻言,整个人都愣住了,随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拼命地开始磕头,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不不,求夫人不要动阿茹!是妾的错,是妾有罪……是妾不知廉耻,与人私通,求夫人放过阿茹!”

突然,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娘亲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

“到底跟了我多年,我也不忍看她受太多罪。给个痛快吧,别把事情闹大了,晦气。”

是父亲的声音。我看到他面无表情地用一方丝帕擦拭着自己的手,语气淡漠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随后,他转过身朝门口走来,我吓得急忙把头缩了回去,紧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大气也不敢出。

等我再从窗缝里偷偷望去时,却见娘亲已经无力地趴在了地上,一双美丽的眼睛里只剩下空洞的绝望。她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躲在窗外的我。

这时,嫡母身边那个最得脸的贴身丫鬟翠蝶,从地上捡起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

她狞笑着,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砸向我娘那双曾为我缝制过无数衣物的纤纤玉手。 娘亲死死地咬着嘴唇,鲜血从唇角溢出,却强忍着剧痛,对我不断地摇头。

“刚才她就是用这只手,抓着夫人的衣角不放,弄脏了夫人的裙摆。奴婢这是在为夫人出气。”翠蝶谄媚地对嫡母说。

嫡母的脸上绽开一抹灿烂而残忍的笑,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趴在地上,已然奄奄一息的娘亲。

“翠蝶,过几日便是玉儿的生辰,府里不宜见血光,办丧仪。”

“夫人放心,奴婢明白,保证做得干干净净。”

翠蝶扔下那块沾满血迹的石头,抬起脚,狠狠地踩在我娘血肉模糊的手背上,还用力地碾了碾。

“曾姨娘这双手生得如此漂亮,不知这骨头一寸寸断了之后,还能不能有力气自己从土里爬出来呢?”

后来,我站在后院那片新翻过的荒地前,用我小小的手,疯了一样地扒开被冻得坚硬如铁的泥土。

十根手指的皮肉都被磨烂了,鲜血淋漓,可我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我终于触摸到了冰冷的布料,看到了我娘那张苍白而绝望的脸。

那是我第一次,产生了“偷”的欲望。

我想去阎王殿,把我娘的魂魄偷回来。

我想去九重天,找天上的神仙,偷来能起死回生的仙丹灵药,救回我娘的命。

4. 饲

那个冬天,宁府的曾姨娘悄无声息地失踪了。

有人说,曾姨娘是耐不住寂寞,跟人私奔了;也有人说,曾姨娘是染了恶疾,被送出府病死了。

没有人知道,她被屈辱地埋在了后院的荒地里,死不瞑目。

这件事,就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只激起了一圈微不足道的涟漪,很快便被人忘在了脑后。日子,一如既往地平静流淌。

没过多久,伺候我的贴身陈嬷嬷突然一病不起。开春后,嫡母“大发慈悲”,放她回老家颐养天年。

临行前,翠蝶亲自送她到府门口,她紧紧拉着陈嬷嬷的手,一双眼眸深不见底,牢牢地盯着她,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威胁。

“陈嬷嬷,您是府里的老人了,夫人说了,她可舍不得您走啊。”

她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陈嬷嬷浑身一个激灵,慌忙挣开她的手,朝着嫡母院子的方向“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请夫人放心,老奴心中有数,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

“老奴的一家老小都还在府上当差,就劳烦翠蝶姑娘日后多加照拂了。”

见状,翠蝶的嘴角满意地向上扬了扬,这才假惺惺地将陈嬷嬷扶了起来。

陈嬷嬷走了,翠蝶转身时,嘴角挂着一丝不屑的嗤笑,低声自语:

“真是可惜了,事情还没办成,自己倒先病倒了。白白浪费了我特意替夫人寻来的‘好药’。”

我悄无声息地躲在墙头的歪脖子树上,透过繁茂的枝叶,定定地望着那辆已经远去的马车。

她当然什么都不会说了。

因为她很快就要死了。

而死人,是永远无法开口说话的。

其实,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她走呢。

因为我真的很想亲眼看看,喝了这么多天的“甜汤”,她究竟还能活多长时间。

娘亲失踪以后,陈嬷嬷便开始每天晚上,都端着一碗“滋补”的甜汤来到我的房里,亲眼看着我喝下。

而我,每一次,都在她转身去取帕子的瞬间,用快如闪电的手法,将她递给我的那碗,与她自己那碗偷偷调换。

我没办法把娘亲的魂魄从阴曹地府偷回来。

但是,我可以一步一步地,先从偷回我自己的生机开始。

然后再慢慢地,偷走这宁府里,所有害死我娘的人的性命。

我死死地盯着翠蝶离去的背影,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纸包,指甲深陷进掌心。

这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翠蝶屋里偷来的那半包“好药”。

这么金贵的东西,可不能轻易浪费了。

5. 祭

春风拂过面颊,带着一丝暖意,将我的思绪从过去拉回。我再次看向面前这间熟悉的柴房,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我拎起裙摆,扶着小桃那微微颤抖的手,大步跨了进去。

柴房里那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呛得我有些反胃。

遍体鳞伤的翠蝶见我进来,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一丝希望的光芒,她拖着残破的身躯,挣扎着朝我爬了过来。

她那双沾满血污和泥土的手,紧紧抓住了我崭新的裙角,留下一个肮脏的印记。

“二小姐!求您救救奴婢,您去向大小姐求求情!”她的声音嘶哑狼狈,脸上满是悲戚与哀求。

“奴婢真的没有给大小姐下毒!那个药……那个药是两年前奴婢替夫人寻来的,奴婢怎么可能用它去害大小姐呢?”

我缓缓蹲下身,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目光看着她,然后伸出手,用力地抬起了她的下巴,强迫她与我对视。

我凑近她的耳朵,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笑意,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我当然知道你没下毒了。因为,下毒的人……是我啊。”

翠蝶的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如遭雷击,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恍然大悟。

“是你!原来是你!”

“你竟然……竟然用自己的性命来做局算计……你……你这个疯子,你太狠了!”

我松开她的下巴,站起身,一只脚轻轻地踩在了她的手背上。

虽说只是个丫鬟,但她的手却因常年伺候主子而保养得细皮嫩肉。我只是随意地踩了几下,那娇嫩的皮肤便开始破裂流血。

毕竟,作为夫人身边最得宠的丫鬟,她需要做的,从来都只是一些轻巧的活计。

比如,买通我娘身边的丫鬟,让她将所谓的“私通”证物,悄悄放在我娘亲的房里。

再比如,笼络我的教导嬷嬷,让她在我的饮食里下点慢性的毒药,好让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慢慢死去。

又或者,故意纵容那条死狗对我穷追不舍,抢夺我那少得可怜的吃食,让我受尽下人们的耻笑。

剧痛让她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真是聒噪。

我面无表情地从袖中拿出早已备好的破布,粗暴地塞进了她的嘴里,又用布条将她的嘴紧紧缠绕起来。

她惊恐地瞪大双眼,强忍着剧痛向后退缩,拼了命地摇头,嘴里发出难听的“呜呜”声。

“啧,上一次在这个柴房里,你不是还很威风吗?如今,怎么怕成这样了?”

翠蝶四肢无力地瘫在地上,眼里布满了血丝,绝望地看着我。

我环视四周,捡起了地上那块当年她用来砸我娘亲手指的石头,感受着它冰冷而粗糙的质感,然后一步步,恶狠狠地朝她走了过去。

“你当初,一锤一锤地砸碎了我娘亲的手指。”

“那我今日,便一寸一寸地,把你全身的骨头,都砸个稀烂!”

次日清晨,有人在柴房里发现了翠蝶的尸体。

她浑身是血,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肉,被一根麻绳悬挂在横梁上,死状极其凄惨。

府里的人都猜测,她是畏罪自杀了。

我和小桃躺在小院的草地上,悠哉地晒着暖融融的太阳。

小桃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她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小姐,以后……以后这样的事情,我们不做了,好不好?”

我闭着眼睛,没有回应她。

这丫头,昨晚终究还是被我那副修罗般的模样吓坏了。

我一共砸了翠蝶一百二十三下,不多不少,正好砸到她彻底断了气。

直到现在,我的胳膊还隐隐作痛。

“太危险了,小姐您还这么小,万一……万一要是被人发现了可怎么办。”小桃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缓缓睁开眼,看着她那张写满担忧的脸。

然后,我点了点头,语气轻柔。

“嗯,我听你的,不做了。”

当然不做了。

因为剩下的人,我可不想,让她们死得这般轻松啊。

6. 局

自从“阴差阳错”地救下嫡姐宁如玉后,她对我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她不再叫我“贱人”,而是亲热地称我为“妹妹”,甚至为了维护我,不惜与嫡母顶撞。

嫡母拗不过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只得无奈妥协,也开始对我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关怀。

一时间,我在宁府的日子过得越发滋润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春去秋来。

托嫡姐的福,我与嫡母的关系也日渐亲昵。

我们时常会一同待在嫡母那间富丽堂皇的屋子里,一起做些针线活,品尝着精致的点心,那画面,看起来竟真像一对和睦的母女。

这日,父亲来嫡母院里用膳,见我也在,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夫人如此照拂茹儿,真是有心了。”

“夫君说哪里话,茹儿这孩子,生得这般模样,一看就招人喜欢。”嫡母一边为父亲布菜,一边意有所指地说道。

父亲闻言,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随即赞同地朝嫡母点了点头。

我听懂了嫡母话里的弦外之音。

所谓的“招人喜欢”,不过是说我长相出众,日后能够为宁府换来一门有利可图的“好亲事”。

说到底,我费尽心机,偷了嫡姐的桂花糕,去鬼门关闯了一遭,也不过是让我从一枚可以随意丢弃的弃子,变成了一枚尚有利用价值的棋子。

仅此而已。

这满院的照拂与关怀,背后都贴着“别有用心”的标签。

我攥紧了手里的绣花针,针尖刺破了指腹,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我面不改色,不动声色地继续着手里的刺绣。

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

比如做绣活,得一针一线,都落在精准的位置上,才能最终完成一幅完美无瑕的绣品。

再比如……偷东西。

要想将真正贵重的东西顺利偷到手,就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和细心,提前规划好每一步,然后静静等待那个最合适的时机。

我可以等,慢慢地等。

再过几日,便是中秋佳节。

按照惯例,每年的这一天,各府的内眷都会前往城外的普陀寺上香祈福。那一日,寺庙里必定人山人海。

不出所料,嫡母带着我和嫡姐一同前往。到了寺里,她带着嫡姐进了禅房找高僧解签,让我百无聊赖地在门外等候。

我借机在寺庙里四处闲逛,在一个偏僻的角落,“不小心”撞到了一位正在礼佛的老妇人。

藏在我袖口里的一支素雅的银簪子,也在这碰撞中“恰好”掉了出来。 老妇人无意间瞥见那支簪子,眼神瞬间就变了,她惊喜交加地捡起簪子,眼眶里泛起泪光,颤声询问我这簪子的来历。

我怯生生地告诉她,这是我过世的母亲留下的遗物。

我见老妇人对这簪子喜爱异常,便顺水推舟,“善解人意”地将簪子直接赠与了她。

“好孩子,你真是个好孩子。你家住何处?”

“回老夫人,小女家住济州城南长乐街宁府。”

就在这时,嫡母带着嫡姐恰好从禅房里出来了。我便笑着与老妇人告了别,转身离去。

这支簪子,是我三个月前,在娘亲留给我的一个旧木匣子的夹层里发现的。

我拿着簪子仔细端详,无意间在簪尾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地方,发现了一个特殊的符号。

为了弄清楚这个符号的来历,那段时间我每晚都偷偷溜进父亲的书房,翻阅各种古籍杂记。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让我查到了。

那个符号,是一个经过艺术化处理的“安”字,是当朝权势滔天的安国公府的专属族徽。

我的娘亲,不过是一个小小商户之女,怎会拥有安国公府的信物?

直到我再次藏身于父亲的书房,偷听到他与幕僚的谈话,才解开了所有的谜团。

原来,远在京城的安国公老夫人近来身体抱恙,却因一直惦念着年轻时在战乱中走失的亲生女儿而无法安心闭眼。安国公爷孝心可嘉,派人四处寻访,终于在济州城查到了女儿的下落,不日便会派人前来相认。

我紧紧捏着手里那支冰冷的簪子,无声地笑了。

之后,我便趁着在嫡母房中刺绣的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支簪子,放进了她那堆满奇珍异宝的妆奁之中。

后来嫡母果然发现了这支簪子,她端详了半天,也想不起来自己何时有过这么一件朴素的饰品。但她首饰众多,只当是自己遗忘了,根本没有多想,便随手收了起来。

既然嫡母对我这般“关照”,那我便送她一桩泼天的富贵,送她去国公府,好好地享享福吧。

三日后,宁府果然迎来了贵客到访。

当安国公府的管事恭恭敬敬地将信物呈上时,嫡母欣喜若狂,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一夜之间,竟成了尊贵无比的国公之女。

“母亲,这回可真是多亏了妹妹!若不是她偷了您的簪子,又在寺庙里阴差阳错地将簪子送给了国公老夫人身边最信任的贴身嬷嬷,您这身份,还不知何时才能被证实呢!”嫡姐依偎在嫡母身边,不遗余力地将功劳往我身上推。

嫡母此刻满面红光,喜气洋洋,她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慈爱与赞许。

“是啊,我们茹儿可真是个小福星!”

“上回偷点心救了你的命,这回偷簪子又为我寻回了家人。放心,以后我定会为咱们的茹儿,寻一门这世间顶顶好的亲事!”

我急忙俯身,恭顺地向她行礼,低垂着头,目光漠然地看着自己的脚尖,语气却充满了真挚的喜悦。

“是母亲福泽深厚,女儿不敢居功。您如今是国公之女,身份尊贵,日后父亲在官场上,也要多多仰仗您了。”

我的话,正中嫡母的下怀。她听完后,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她当然得意了。从一个卑微县丞的女儿,一跃成为权倾朝野的安国公的嫡女,这天降的富贵,早已让她高兴得忘乎所以了。

她甚至都忘了,应该先派人回一趟娘家,去核实一下自己究竟是不是被抱错的这件事,便迫不及待地跟着国公府的人,风光无限地回京认亲去了。

晚上,回到我那许久未曾修缮的小院,小桃已经为我备好了简单的晚膳。

“小桃,陪我去一趟后院吧。”

晚风微凉,吹动着我的裙摆。距离我上一次来到这片荒芜的土地,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年。

娘,您再等等。

很快,很快我就送那个冒名顶替您的周氏,下去给您磕头赔罪。

我要让她,从云端之上,狠狠地摔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害死一个商户之女,或许不算什么大事。

可若是害死了真正的国公之女,还胆大包天地冒充她的身份,欺瞒君上……

那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是要被千刀万剐的。

几日后,京都传来消息,济州知府宁大人的夫人,竟是安国公失散多年的嫡女。

此事在小小的济州城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我爹更是激动得彻夜难眠,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一条通往京城的康庄大道。在这鸟不拉屎的济州,他已经待了快十年了。

嫡母从京城省亲回来后,父亲对她更是千依百顺,言听计从,甚至为了讨她欢心,遣散了府里所有其他的姨娘。

宁府上下,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份从天而降的喜悦之中。

只有我,在每一个深夜,都会悄悄来到那片荒地前,静静地站着。

我知道,好戏,才刚刚开场。

府里的日子,仿佛浸在蜜糖里,一天比一天甜。

这份甜,源于一个遥远的盼头——去那繁华似锦的京城,为我和嫡姐挑拣出人中龙凤般的夫婿。为此,我们姐妹二人的婚事,便被暂时搁置了下来。

可嫡姐那颗春心,早已在我不动声色的诱导下,悄然落在了别处。

没过多久,一个天大的喜讯传来,父亲果然要高升了。

“在济州这等苦寒之地熬了这么多年,你爹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嫡母拉着嫡姐的手,眼角的笑纹里都藏着快慰。

“他这次抓捕朝廷逆贼立下大功,圣上已经降下口谕,只要将那逆贼安然无恙地押解至京都,便能官升一级。届时我再修书一封,让你外祖父安国公府上书美言几句,你爹入主京城,便是板上钉钉的事。”

嫡母语重心长的声音在暖阁中回荡,她轻拍着嫡姐的手背,话锋一转:“玉儿,娘知道你心仪那陈家公子。放眼整个济州,陈家的门楣,也确实算得上是顶尖的了。”

“但是,”她顿了顿,语气严肃起来,“此一时彼一时。你爹即将成为京官,你的身份自然也水涨船高。那陈家公子,便再也配不上我的玉儿了。”

嫡姐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委屈地擦拭着泪珠,声音带着哭腔:“可是……”

“没有可是!”嫡母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锐利的目光扫向我。我心领神会,立刻懂事地站起身,敛衽行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还体贴地为她们合上了雕花木门。

转身的刹那,我提起裙摆,脚步轻盈地绕到屋后。那里有一扇不起眼的糊纸小窗,很久以前,就被我用簪子悄悄扎开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洞。

透过小孔,我看见嫡姐正抿着嘴无声地抽泣。

她的一颗心,早就系在了陈家小公子的身上。为了让他得到嫡母的认可,她不知耗费了多少心力,眼看嫡母的态度就要松动,如今却又要她釜底抽薪,她如何能甘心?

毕竟,她早已在花前月下,与那位陈公子私定了终身。

我将脸颊贴在冰冷的窗纸上,心中冷笑。这门所谓的“好亲事”,可是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为她量身寻觅的啊。

思绪回到半年前,陈府举办赏花宴。我模仿着嫡姐那手簪花小楷,写了一首情意绵绵的诗,而后故意让我的贴身丫鬟小桃在陈家那位小公子必经的石子路上“不慎”遗落。

那陈公子,腹中草莽,没什么真才实学,却偏爱附庸风雅,最是欣赏有才情的女子。他表面上是个仪表堂堂的翩翩君子,实际上却是个风流成性的浪荡子,在外面偷偷养着好几房外室。

嫡姐生得貌美,又顶着安国公府外孙女这层光环,再加上小桃在旁添油加醋的一番吹捧,那陈家公子果然如我所料,对嫡姐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之后,我又精心设计了几场“偶遇”,让两人在最美的景致里相逢。郎有情,妾有意,一来二去,两人便看对了眼,开始了频繁的书信往来。

只是那陈公子的文采实在不堪入目,每封情信都需我先过目,大刀阔斧地修改润色后,才让他誊抄送出。

好在,这位陈公子也确实没让我失望。他那些哄女人的手段,果然高明。仅仅两个月的光景,便让心高气傲的嫡姐,心甘情愿地将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了他。

屋内,嫡母眼看嫡姐哭得梨花带雨,心疼地叹了口气,语气也软了下来:“玉儿,你还太年轻,不懂这世间的人心险恶。男女之情,最是虚无缥缈,靠不住的。在那些男人的眼里,权势和利益,永远排在第一位。”

“你看看当年的曾姨娘,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曾姨娘?”嫡姐止住了哭泣,惊讶地抬起头,“她不是跟人私奔了吗?”

嫡母的嘴角牵起一抹冰冷的讥诮:“私奔?她满心满眼都是你爹,一颗心都恨不得剖出来给他看,又怎么可能跟别的男人私奔。”

“可那又有什么用?你爹根本就不在乎。”

“你知道你爹当年为何要娶我做正妻吗?因为我是官宦之女,我的家世能带给他的利益,远比一个商户之女要大得多。”

“不过,说到底,我们宁府上下,都该感谢你那位曾姨娘。”

“当年若不是她傻乎乎地从娘家偷来那笔巨额家产,让你爹去打点关系,我也没办法为你爹谋到如今的官职。”

“宁府能有今日的富足安逸,可以说,全是拜她所赐。然而,谁让她只是个身份卑贱的商户之女呢?女子一生,最重要的,终究还是出身与地位。玉儿,娘说的这些,你可明白了?”

我将头死死地贴在窗纸上,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一路攀升,冻得我四肢百骸都有些僵硬。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传来的刺痛才让我找回一丝知觉。

好在,我的腿,还站得稳。

趁着浓稠的夜色,我像一只狸猫,悄无声息地潜行至父亲的书房外。

屋内灯火通明,父亲正与一位从京城来的大人低声交谈。我屏住呼吸,将耳朵贴在门缝上,贪婪地捕捉着每一个字眼。

数月前,老皇帝驾崩,皇城内乱。太子离奇失踪,最终登上皇位的,却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二皇子。不久后,便有风声传来,说有逆贼潜入了济州地界。父亲临危受命,负责抓捕,耗费了两个月的时间,总算将人缉拿归案。

“宁大人,此事干系重大,您可千万要小心。那逆贼武功高强,心思缜密,狡猾得像只狐狸,您务必要派重兵看管,绝不能出任何纰漏。”那京城来的大人皮肤白得有些不正常,眼神犀利如鹰,声音却又尖又细。

是个太监?

我看见父亲点头哈腰,满口应承,随即立刻出门调兵遣将,加强了看管。

我一路远远地尾随,没想到父亲竟然胆大包天,将那所谓的“逆贼”直接关在了自家宅院的地牢里。

也对,放在眼皮子底下日夜守着,总比关在别处要让他心安。

只是这看守的人手实在太多,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密不透风,让人根本无法靠近。

于是,我只能重新折返回书房。

此刻的书房已经空无一人,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面上洒下一片斑驳的银霜。

我熟门熟路地走到书架深处,找到那个隐蔽的暗格,使劲转动了旁边那个充当机关的青瓷花瓶。

“咔哒”一声,暗格应声而开。里面静静躺着的,正是父亲看得比性命还重的官印。

我取出官印,在书案上摊开的空白纸页上,重重地盖了下去。做完这一切,正想抽身离开,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下一秒,一条冰冷的铁链从黑暗中猛地窜出,死死地勒住了我的脖子!

“别动!”

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瞬间将我包围。我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院外就传来了由远及近的惊呼声。

“大人,逆贼往这边跑了!”

逆贼?

我心中一凛,身后这个男人,就是那个逆贼?他居然能从层层守卫中逃出来?果然是个厉害角色。

借着朦胧的月光,我费力地仰起头,想要看清他的脸,却只能看到一个模糊而高大的轮廓。

“再敢乱动,别怪我……”他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铁链深深地嵌入我的皮肉,带来一阵窒息的痛楚。

“我可以帮你。”生死关头,我用尽全力,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

勒在我脖子上的力道果然减轻了些许。我抓住机会,继续低声说道:“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

“大人,这里有血迹!”

书房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下一秒,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就在门开的瞬间,我猛地挣脱束缚,向前扑倒在地,一把抱住了父亲的官靴。

“爹,救我!”

我嘴角挂着血丝,脸色惨白如纸,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父亲显然愣住了,他惊愕地看着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爹,逆贼……逆贼往母亲的院子那边去了!”我嘴唇颤抖着,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随即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溅在了父亲崭新的官服上。

父亲的目光在我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却只是冷漠地问道:“你亲眼看到他往你母亲的院里去了?”

“对……”我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像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直接“晕”了过去。

父亲站在原地,似乎犹豫了片刻,但最终,对官位的渴望还是战胜了那点微不足道的父女之情。他看都没再看我一眼,便带着人马匆匆朝着主院的方向追了过去。

等他们的脚步声彻底远去,我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强忍着肩膀上火辣辣的剧痛,我扶着门框,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多谢。你的伤……不要紧吧?”

那个男人从阴影中走出,来到我身边,伸手扶着我坐下。

借着清冷的月光,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那是一张极其英俊的面容,即便沾染了血污,也难掩其眉宇间的贵气与坚毅。

我摇了摇头:“皮外伤,无碍。你快走吧,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但他还是郑重地朝我行了一礼,随即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塞进我的手心:“日后,凭此物为证。”

那玉佩只有半截,入手温润。

“等等。”

我拉住他的衣袖,然后将一直藏在袖中的东西递给他:“这是我的信物,请你……帮我好好保管。”

“好。”

他接过东西,不再停留,身影一闪,便隐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不一会儿就没了踪迹。

回到我的小院,小桃一边掉眼泪,一边手忙脚乱地帮我处理伤口。

“小姐,您伤得这么重,一定很疼吧。”她哽咽着,“这要是让老爷和夫人知道了,该多担心啊。”

我抬手拦住她的动作,声音平静:“去给我准备些吃食吧,我有些饿了。”

待小桃走后,我才重新将那半截玉佩从袖中取出。

在摇曳的烛光下,我终于看清了玉佩上精雕细琢的龙纹图样。不知为何,我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起伏。

期待,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担忧。

太子殿下,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整个宁府闹腾了一晚上,最终,逆贼还是逃之夭夭了。

父亲为此大发雷霆,带上了府中所有的人马,全城搜捕,早就把我这个受了伤的女儿抛之脑后。

娘亲,你看到了吗?

女儿已经给过他机会了,是他自己,亲手放弃了。

我脑海中不禁回响起方才与那人的对话。

“你怎么能确定,你父亲一定会被你支走?”他当时问我,“毕竟,你是他的亲生女儿。见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他怎么会无动于衷?”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将头上的发簪取下,用尖利的一头,轻轻插进了他手腕上铁链的锁芯里。

片刻之后,随着“咔嚓”一声轻响,那沉重的铁链应声而开。

对方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你一个官家小姐,竟然会开这种精密的锁?”

我对着他淡然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丝不属于我这个年纪的沧桑:“作为一个随时都可能被悄无声息弄死的官家小姐,多掌握一项保命的技能,才能有更多活下去的机会。”

然后,在他更加震惊的目光下,我毫不犹豫地抽出父亲书房里挂着的佩刀,对着自己的肩膀,狠狠地划了下去。

鲜血喷涌而出,剧痛让我几乎晕厥,但我却笑了。

早在六年前,我就清楚地知道,在我那位好父亲的眼里,我这个女儿,根本无足轻重。

那一年,我被人下毒,昏倒在地,意识尚未完全消散。我模糊地听见嫡姐拦住了正要为我诊治的大夫。

“爹,先让大夫看看我的阿福吧!”

“一个不知廉耻的贱妾生下的贱种,怎么能跟我的阿福相提并论!”

我的父亲,什么都没说,用沉默默许了嫡姐的荒唐行径。

那一日,大夫的脚步明明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却还是被嫡姐硬生生地拉走,去给那只早已断了气的宠物狗“看诊”。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我迅速回过神,将玉佩藏回袖中。

“小姐,奴婢刚才正好碰到大夫从夫人院里出来,便顺便为您讨了些上好的金创药。”小桃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嫡母怎么了?”我接过药瓶,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夫人没事。是老爷突然带了一群人闯进夫人的院子,把大小姐给吓着了。可奇怪的是,大小姐死活都不肯让大夫为她把脉。”

我捏紧了手里的药瓶,瓶身冰冷的触感让我纷乱的心绪平复了些许。我朝小桃笑了笑:“知道了。”

逆贼出逃,父亲的升官之路不但化为泡影,还很有可能因此被降职问罪。一时间,府里所有人都变得小心翼翼,噤若寒蝉。

然而半个月后,宁府又出了一件大事。

听说嫡母在房里气得砸了她最心爱的一套琉璃盏,还把嫡姐的贴身婢女给活活杖毙了。

“真不知道大小姐究竟做了什么事,竟然让一向对她宠爱有加的夫人生了这么大的气。”

听完小桃的禀报,我放下手中的绣绷,朝她吩咐道:“小桃,去把我衣柜里那块最艳丽的云锦拿出来。”

“咱们府上,马上就要有大喜事了。”

我可得抓紧时间,好好为我的好姐姐,绣一副漂漂亮亮的鸳鸯戏水图,当做她的新婚贺礼呢。

果不其然,又过了几日,整个济州城里便开始流言四起。

原来,济州州府的嫡小姐,竟然未婚先孕了。一时间,宁府嫡小姐不知廉耻、伤风败俗的传闻,成了街头巷尾最大的笑谈。

陈家小公子借此机会,立刻上门提亲。毕竟,嫡姐的肚子是他的,而且娶了嫡姐,也算是攀上了京城安国公府这棵大树,对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之前陈家也有意结亲,却被自视甚高的嫡母随便找了个由头给打发了。

如今,真是风水轮流转。陈夫人再次登门,在嫡母面前,头颅昂得高高的,语气里满是嘲讽。

“哎哟,我当是什么金枝玉叶的千金小姐呢,原来也是个会做些伤风败俗之事的。如今,我们陈家还愿意不计前嫌,将你女儿娶进门,宁夫人,你可得好好感谢我们家的宽宏大量呢。”

嫡母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在这个年代,女子的声誉简直比性命还要重要。可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难道真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去死吗?她如何舍得?

可谁知,又过了两日,事情再度反转。那位陈家公子,突然死活都不愿意娶嫡姐了。

原来,他无意间得知,那日在凉亭捡到的那首让他惊为天人的诗,根本就不是出自嫡姐之手。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巨大的欺骗和愚弄。他心目中那个才情卓绝的女子,竟然是个腹中空空、只会舞文弄墨的草包。

如今还闹出了未婚先孕的丑闻,这种女子,怎配做他的正妻!

“像这种不知廉耻的人,如何能做我陈家的主母!”

陈公子义正言辞,摆出一副被辜负的文人骚客模样,开始百般嫌弃嫡姐,竟然只愿意将她纳为一房妾室。

嫡姐受了这接二连三的刺激,情绪激动之下,不慎摔倒在地,身下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孩子,没了。嫡姐的身子,也垮了,整日缠绵病榻。

嫡母心疼不已,每日都守在女儿床前,以泪洗面。她又连忙给京城去信,盼着娘家安国公府能将她们母女接到京城去,再为嫡姐重新寻一门好亲事。

数日后,安国公府果然派人来了济州,接嫡母与嫡姐进京。

正好父亲因为弄丢了逆贼,生怕被新皇降罪,也要去京城找国公爷求助。

于是,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京了。

然而,此刻的皇帝根本无暇顾及父亲这点小事。他这皇帝宝座才坐了三个月,屁股都还没热,就在朝堂上被百官指责得位不正,言其江山社稷来路不明。

皇城,再度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老国公爷被紧急召入了宫里,一夜未归。

我们所有人都被安置在安国公府,谁也不敢睡,都在焦灼地等待着消息。

快天亮时,那位我曾在父亲书房见过的内监大人,突然到访。

他对着我父亲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听说那日太子殿下出城时,手里拿着宁大人的手信,上面还明晃晃地盖着您的官印。宁大人这步棋走得真是高明,深谋远虑,老奴佩服,佩服啊。”

父亲先是一脸茫然,随即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转过头来,用一种恶狠狠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

他刚要开口质问我,却不想那内监大人突然提高了嗓门,高声吟唱道:

“传太子口谕,宣济州州府宁修远,即刻进宫面圣!”

满堂寂静。父亲困惑地紧锁眉头,颤声问道:“大人,太子……太子殿下在宫里?”

而我,则强压着胸中翻涌的激动,将手伸进袖子里,紧紧地攥住了那半截冰凉的玉佩。

我就知道,我赌对了。这个内监,是太子谢承瑾的人。所以那日,他才能在那样天罗地网的看守中,安然脱身。

“太子殿下已经掌控了皇宫。如今正在朝中与各位肱骨大臣商讨国事,宁大人,别耽搁了,快随咱家出发吧。”

父亲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脸上的表情在短短一瞬间经历了千变万化,精彩纷呈。

在一片此起彼伏的谢恩声中,那位内监大人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宁大人,以后可要好好对待府上的二小姐。宁府未来的好日子,可长着呢。”

说罢,便不由分说地拎着我那还在发懵的父亲,大步流星地进宫去了。

太子谢承瑾以雷霆之势,迅速清扫了二皇子的残余势力,并将二皇子本人打入天牢,不日便要正式登基为帝。

从宫里出来后,父亲带着我们回了济州,等待京城的调令。听说,太子殿下亲口许诺,要让我父亲做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官。

父亲喜不自胜,整日乐得合不拢嘴。他一改往日的冷漠,一个劲儿地往我院里送各种奇珍异宝,绫罗绸缎。我这个曾经无人问津的庶女,一夜之间,竟摇身一变成了他最疼爱的女儿,风头甚至盖过了嫡母。

一个月后,太子登基,改元景和。

京城传来圣旨,父亲被破格册封为当朝首辅大臣,即日便要赴京上任。

那夜,我偷偷去了后院那片荒芜的角落,祭拜我的娘亲。

“娘亲,您再等等,很快,我就会让他,亲自来将您从这冰冷的地下接走,给您一个应有的名分。”

我刚磕完最后一个头,却看见不远处有火光微动,正朝着我这个方向缓缓靠近。

我心中一惊,急忙躲进了旁边的假山后面。

来人,竟是我的父亲,宁修远。

他在我娘那座简陋的坟包前站定,幽幽地开了口。

“惠娘,茹儿这孩子,真是越来越像你了。”

“我想,她一定是故意偷走我的官印,放走了太子,才为我换来了如今这泼天的富贵。”

“就如同你当年……你当年为了我,不惜偷走你父亲收藏的那些珍宝拿去变卖,只因为我说,我想捐个官,出人头地。”

“可是,惠娘,县太爷的女儿也看上了我,她父亲愿意为我谋一份更好的官职。”

“不过,也正是因为有了你变卖珍宝得来的那笔银子,我才有机会在官场上打点关系,慢慢地往上爬。”

“可‘偷盗’终究是件不光彩的事,传出去会让人诟病。我怎么能让你,一个有污点的女人,做我的正妻呢?”

“你却因此与我生分,对我冷淡,实在是让我心寒。”

“我知道你没有与人私通,可只要你还活着,就会时时刻刻地提醒我,我宁修远能爬上今天的位置,是靠着你偷来的钱财。”

“你向来最是重情,想必,是不会怪我的,对吧。”

我用手死死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手指因为用力而紧紧地扒在粗糙的石墙上,早已磨破了皮。踩在湿冷泥地里的双脚,像是坠了冰块,寒意彻骨。

次日,听说父亲要去京城当首辅大臣了,之前还对我们宁府百般羞辱的陈家,又厚着脸皮派人来提亲了。

嫡母恼怒至极,正要将人赶出去,却听那陈夫人不阴不阳地说道,若是宁家不同意这门亲事,她便派人去京城,将嫡姐那些“光彩”事迹,好好地说道说道。

父亲刚刚上任,根基未稳,若是在这个时候,府里就传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丑事,怕是会有损官声。

而嫡姐,在病榻上听说陈公子又愿意娶她了,竟然没脸没皮地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最终,父亲权衡利弊之后,做主将嫡姐嫁给了陈家。

在他看来,这个大女儿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只要别再给他拖后腿,便算是烧了高香。

就这样,嫡姐被独自一人留在了济州,等待出嫁。

临行前,我特意去见了她一面,将我亲自为她准备的“嫁妆”送了过去。

那是一对成色极好的羊脂玉镯,镯身上刻着并蒂莲的图案。

我真心希望我的好姐姐,成亲之后能早生贵子。

毕竟,一个在成亲前就小产过的人,想要再次得到夫君的宠爱,应该是很难很难了吧。

半月之后,我们的马车终于抵达了京城,停靠在了一座豪华无比的府邸前。

父亲抬头仰望着门楣上那块崭新的“首辅府”牌匾,眼中尽是激动与贪婪的神色。

他畅想着宁府光明的未来,幻想着自己将如何权倾朝野,甚至还盘算着要再纳几房美妾,为宁家开枝散叶,多生几个能为他带来荣耀的子嗣。

谁知,父亲坐上首辅之位的快感还没来得及完全消散,就被安国公的一纸奏折,直接弹劾到了皇帝的御案前。

原来,安国公经过多方查证,发现嫡母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安家女儿,他要我父亲,给他一个交代。

于是,前几日还风光无限的首辅夫人,一夜之间,就成了阶下囚,直接被打入了刑部大牢。他们逼问她那根刻着安家印记的簪子的出处。

她哪里说得出个所以然来,受尽了酷刑,早已不复往日的光彩,只剩下一口气奄奄一息地吊着。

我向父亲提出,想去大牢里,看看嫡母。

“茹儿,我……我平日待你一向不薄,你快去告诉你爹,我真的不知道那簪子是怎么来的,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形容枯槁、早已没了往日光彩的周氏,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这种被我爹毫不留情抛弃的滋味,好受吗?”

“茹儿……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嫡母脸色惨白,嘴唇剧烈地颤抖起来。

“当初,你伙同我爹,一起害死我娘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周氏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地瘫倒在冰冷的地上。我缓缓地走到她面前,蹲下身。

“那根簪子,其实是我娘亲的遗物。”

“你,早就该死了。”

周氏的眼睛猛地瞪大,瞳孔里写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你……你好歹毒的心思啊!”

片刻后,她见我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更是惊恐万分,手脚并用地向后退去,直到脊背抵住了冰冷的墙角,然后“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茹儿,看在我们多年相处的份上,求求你,别杀我……”

我顿住脚步,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一字一句地对她说:

“这可是我托人专门为你寻来的好药。服下之后,你会疼痛难耐,却动弹不得;意识清醒无比,却无法言语。那种穿肠烂肚、七窍流血的痛苦,会整整持续一天一夜,然后才会慢慢断气。”

“我要让你,活生生地,清醒地,慢慢体验死亡降临的感觉。”

“就如同当年,我娘亲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那些人活埋进土里一样。”

周氏死了。临死前,她“交代”了一切,说是自己当年嫉妒曾姨娘,偷了她的簪子,想要据为己有。

父亲得知那根簪子其实是我娘的遗物后,大为震惊。

他立刻快马加鞭,亲自赶回济州,将我娘的尸骨从那片荒地里挖了出来。

他为她寻了一块山清水秀的风水宝地,重新安葬,墓碑上,工工整整地刻着“亡妻曾氏之墓”。

做完这一切,他又找到我,红着眼睛对我说,我娘当年是病死的,他怕我伤心,才一直瞒着我。

我看着他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只是笑着对他摇了摇头。

没关系,很快,就轮到你了。

我又被接到了安国公府。上一次来,我还是个跟在嫡母身后,大气都不敢出的小透明。

而这一次,我被直接带到了老国公夫人的病榻前。

老夫人看到我的第一眼,眼眶便红了。

她早已病入膏肓,药石无医。在见到我的不久后,她便了无遗憾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至此,我从一个任人欺凌的卑微庶女,一跃成为了安国公府的嫡亲外孙女,还是当今圣上亲口承认的救命恩人。

宁府的门楣,一时间风光无两,成了京中所有世家贵族争相巴结追捧的对象。

我的父亲彻底沉迷在了这种权力的游戏中,甚是得意。

又过了两个月,宫中传出消息,皇帝有意要册立皇后。

朝中同僚纷纷前来向我父亲道贺,说他马上就要当上国丈了,宁府从此便要一飞冲天,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父亲高兴得嘴巴都合不拢,不止一次地在我面前夸我,说我当初那枚官印偷得好,偷得妙,简直是神来之笔。

我也因此,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

“我可以帮你逃出去,但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若你有机会重见天日,我希望你,日后能好好地‘报答’我的父亲。”

“待他登上权力的顶峰,最是意气风发之时,再狠狠地,将他从云端踩进泥里。”

我想,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曾经拥有,再骤然失去,更让人痛苦了。

黑暗里,那个男人勒在我脖子上的动作猛地一凝。他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松开了我。

后来,我又将我娘亲的身世告诉了他,并且将那根簪子的另一部分——一个刻着字的吊坠,塞进了他的手里。

正是靠着这个信物,他才能在安国公的暗中掩护下,在京中步步为营,设下这个弥天大局。

我记得,那日他隐入夜色之前,又回头朝我点了点头。

在微弱的月光下,我清晰地辨出了他的口型——“等我。”

就如同当年,我眼睁睁地看着我娘被人拖进后院,想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解救她时,辨出了她嘴里的口型那般。

她艰难地偏过头,朝我藏身的方向看来,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对我摇着头,无声地开口:

“阿茹,跑!”

可怜那周氏,到死都没想明白,为何自己明明已经被国公府“认回”,却始终不受重视。

因为国公府从一开始就不信她。他们一直在暗中寻找,直到谢承瑾拿着那刻着我娘亲闺中小字的另一截簪子,找上门来。

前院传来一阵喧哗,有内监前来宣旨。

父亲两眼放光,以为是册封皇后的圣旨到了,立刻整理衣冠,大步流星地迎了过去。

然而,等那道明黄的圣旨宣读完毕,父亲却像是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僵在了原地。

“怎么会?这怎么可能?”

圣旨上,写的不是要让我入主中宫,光耀门楣。

而是……

首辅大臣宁修远,贪赃枉法,结党营私,即刻革职查办,流放宁古塔,永世不得还朝!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父亲根本无法接受这从天堂坠入地狱的巨大落差。他疯了一样地抓住我,要我立刻进宫,去找皇帝求情。

我扶着前来宣旨的内监的手,缓缓站起身,用一种无比温柔的声音,对他说:

“爹,您就安心地去吧。”

“毕竟,去宁古塔流放,总比被人活埋在土里的滋味,要好受得多。”

“这一天,我等了好久,好久了。”

闻言,宁修远浑身一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茹儿,你……”

“爹,您说得对,我确实很像我娘,我遗传了她那爱偷东西的坏毛病。”

“但是,我和她,又不一样。”

“我,只想让您,万劫不复,生不如死。”

“茹儿,我可是你的亲生父亲啊!”他两眼通红,老泪纵横,企图用血脉亲情来唤醒我。

“可是,我给过你机会了。”我看着他,面无表情,心如止水。

父亲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在地上,随后又开始不断地磕头求饶,丑态百出。

我转过头,面向内侍,平静地吩咐道:

“好生‘照顾’我爹,别让他死了就行。”

只有活着,才能真正地,品尝到什么叫生不如死啊。

宁府,在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连远在济州,已经出嫁的嫡姐,听闻消息后,也在自己的房中悬梁自尽了。

我跪在御书房冰冷的地砖上,祈求谢承瑾收回封我为后的旨意。

宁府已被流放,我身为宁府的女儿,却要被封为皇后,于情于理,都不合礼数。

“你可以以安国公府郡主的身份入宫。”他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声音听不出喜怒。

“皇上,难道您真的不知道,当年我娘亲,从安国公府走失的真相吗?”

谢承瑾沉默了。

他看着我的眼睛,那双曾经在黑暗中闪烁着坚毅光芒的眼眸,此刻变得冷漠而又深邃。

我从袖中拿出那半截龙纹玉佩,放在了地上,再一次,请求他允许我离开京城。

半晌,他叹了口气。

后来,小桃不解地问我,为什么连唾手可得的皇后之位都不要。

我看着她,笑了。

我这样一个毫无背景的女子,若是真的当了皇后,在这吃人的后宫里,恐怕早晚都得凉。

安国公府?

我娘亲,确实是老国公夫人的亲生女儿。

但她的身体里,流淌的却并非安家的血脉啊。

至于谢承瑾……我见过他最狼狈落魄的模样。

我娘,也曾见过我爹最狼狈落魄的模样。

我,不敢赌。

毕竟,要偷走当今天子谢承瑾的命,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从今往后,我决定金盆洗手,再也不偷了。

来源:小鱼吃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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