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公司裁员,我竟主动报名?
没想到,前脚刚走,后脚就出事!
十万块补偿金,是福是祸?
一个电话,揭开惊天秘密!
我叫尚善,今年五十二岁,一个快要被时代抛弃的老技术员。
我们那个年代的人,都觉得一个单位就是一辈子。
从二十二岁的小伙子,到如今两鬓斑白,我把最好的三十年,都献给了这家名为“腾飞”的机械厂。
厂子效益好的时候,我们是人人羡慕的“工人老大哥”,走在路上都带着风。
可是,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哪会管你一个糟老头子呢?
厂子效益一年不如一年,改革的浪潮终于拍了过来——裁员。
名单还没公布,人心已经散了。
办公室里,每个人都像惊弓之鸟,坐立难安。
我呢?心里反而出奇的平静。
儿子尚远在北京读博士,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次。
老伴纪兰前几年走了,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守着这空荡荡的老房子。
与其在厂里熬着,等着被淘汰,不如自己体面地离开。
于是,在动员大会上,我第一个举起了手。
人事部的经理钱程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惊讶,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赞许。
他说:“尚师傅,您可是厂里的元老,这……”
我摆摆手,笑了笑:“老了,干不动了,也该给年轻人让让位置了。”
话说得漂亮,可谁心里不苦呢?
三十年的青春,就像这厂房里轰鸣的机器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最后只剩下满身的疲惫和一纸冰冷的解聘合同。
我拿了十万块的补偿金,在同事们复杂的目光中,收拾好了我的工具箱。
那里面,有我用了二十多年的扳手,有我亲手打磨的卡尺,还有一本已经泛黄的技术手册,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我的笔记。
走出厂门的那一刻,我回头望了一眼那栋熟悉的办公楼,心里空落落的。
我告诉自己,尚善啊尚善,新的生活开始了。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所谓的“新生活”,从我离开厂子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不会平静。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炒了两个小菜,开了瓶老白干,算是给自己办了个小小的“退休仪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正当我准备洗洗睡了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我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一个有些熟悉,又带着几分焦急的声音。
“喂?是尚善师傅吗?”
我愣了一下,这不是我们生产车间的经理雍和吗?
他平时在厂里可是个大忙人,走路都带风,怎么会深更半夜给我打电话?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厂里出了什么事?
“雍经理?是我。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雍和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近乎恳求的语气说:“尚师傅,出大事了!您……您能来厂里一趟吗?”
出大事了?
我一个刚离职的老头子,能出什么大事?
难道是我拿的补偿金有问题?
还是说,我负责的最后一批零件,出了质量问题?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要知道,我们搞技术的,最看重的就是名声。
要是真因为我的疏忽,给厂里造成了损失,我这辈子都睡不安稳。
我连忙问:“雍经理,您别急,慢慢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的雍和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无奈。
“唉,一言难尽啊。尚师傅,您就当帮我个忙,赶紧来厂里一趟吧,我们都在等您!”
等我?
除了雍经理,还有谁?
我满脑子都是问号,但听他的语气,事情肯定小不了。
我不敢耽搁,披上外套就往外走。
夜里的风很凉,吹得我有些发抖。
我住的地方离厂区不远,走路也就十几分钟。
越往厂区走,我心里的不安就越强烈。
厂区门口的保安认识我,看到我这么晚还过来,也是一脸惊讶。
“尚师傅?您不是……办了离职了吗?”
我苦笑着点点头,也顾不上多解释,径直往生产车间跑去。
远远地,我就看到生产车间灯火通明,机器的轰鸣声比我白天上班时还要响亮。
这不对劲啊!
按照生产计划,这个点的机器应该早就停了才对。
难道是接了什么紧急的大单子?
可就算是加急生产,也不至于把雍和急成那样吧?
我推开车间的大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车间里,雍和正和几个年轻的技术员围在一台崭新的数控机床前,一个个愁眉苦脸,束手无策。
那台机床,我有点印象。
是我离职前不久,厂里刚花大价钱从德国进口的,型号是“开拓者七号”,据说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设备。
当时为了引进这台设备,厂里还专门派了几个年轻技术员去德国培训。
带队的,正是雍和的得意门生,一个叫车驰的小伙子。
车驰这孩子很聪明,学东西也快,就是有点心高气傲。
我刚进车间,车驰就发现了我。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屑。
“雍经理,您把他叫来干什么?他一个只会摆弄老机器的,能懂这个?”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嘈杂的车间里,我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也没说什么。
毕竟,我现在已经不是厂里的人了,只是个被请来帮忙的老头子。
雍和狠狠瞪了车驰一眼,呵斥道:“闭嘴!怎么跟尚师傅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说完,他快步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一脸歉意地说:“尚师傅,您别往心里去,这孩子年轻,不懂事。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把您给请回来。”
我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别在意。
“雍经理,先别说这些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台机器怎么了?”
雍和指着那台“开拓者七号”,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别提了。这台宝贝疙瘩,停机了!”
停机了?
我皱了皱眉。
新设备停机,可不是小事。
特别是这种精密的进口设备,一旦出现故障,维修起来非常麻烦。
“怎么会停机呢?是操作不当,还是设备本身的问题?”我问道。
雍和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都不是。是……是因为一个加密程序。”
“加密程序?”我更糊涂了。
雍和解释说,这台“开拓者七号”是厂里为了一个国外的大订单特意引进的。
这个订单对精度的要求极高,国内现有的设备根本达不到。
为了拿下这个订单,厂里几乎是赌上了全部身家。
而这台“开拓者七号”,就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可谁也没想到,这台德国人卖给我们的机器,居然还留了一手。
机器的核心操作系统里,被植入了一个加密的保护程序。
一旦机器检测到非原厂设定的加工参数,或者连续工作超过一定时间,就会自动锁死。
想要解锁,就必须输入一串由德方提供的,每天都会变化的动态密码。
“那……就联系德国那边,要密码不就行了?”我问道。
雍和苦笑一声:“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我们联系了,德国那边说,提供密码可以,但是要另外收费。而且,是按次收费,一次就要一万欧元!”
一万欧元?
那不就是将近八万块人民币?
开一次机就要八万块?
这不是抢钱吗!
车间里的所有人都沉默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愤怒和屈辱。
是啊,技术不如人,就要挨打,就要受这份窝囊气。
我看着那台安静地停在那里的“开拓者七号”,它就像一个高傲的侵略者,用无声的语言嘲笑着我们的无能。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问。
雍和摇摇头:“我们试了一天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都试了。也请了市里最好的软件工程师来看,都没用。德国人的这个加密系统太复杂了,根本破解不了。”
他顿了顿,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尚师傅,我知道您在数控编程这方面,是咱们厂里的一把好手。您……您能不能帮我们想想办法?”
我沉默了。
说实话,我心里也没底。
我干了三十年的技术,接触过的机器没有上百也有八十。
从最老式的皮带车床,到后来的数控机床,我都有过研究。
但是,像“开拓者七号”这么先进的设备,我还是第一次见。
更何况,还要去破解德国人设下的技术壁垒。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那个叫车驰的年轻人又在旁边阴阳怪气地说道:“雍经理,算了吧。他连英文都不认识几个,怎么可能看得懂德国人的程序?别在这浪费时间了。”
雍和气得脸色铁青,指着车驰的鼻子骂道:“你给我滚出去!这里没你的事了!”
车驰被骂得满脸通红,但还是不服气地小声嘀咕:“本来就是嘛……”
我拦住了雍和,对他笑了笑。
“雍经理,别生气。年轻人嘛,有傲气是好事。让我先看看吧。”
说完,我走到“开拓者七号”的操作台前。
屏幕上,是一串串我看不懂的德文和代码。
车驰说得没错,我的确不懂外语。
我们那个年代,能读完高中就已经算是有文化了,哪有机会学什么外语。
但是,技术这个东西,有时候是相通的。
就像一个好的厨子,不一定认识天下所有的食材,但他知道,火候和调味才是关键。
我戴上老花镜,凑到屏幕前,仔细地观察着那些跳动的代码。
虽然我不懂它们的意思,但我能从它们的排列和结构中,感受到一种逻辑。
一种属于机器的,冰冷而严谨的逻辑。
我让雍和找来这台机器的全部技术资料,不管是中文的还是德文的,全都搬了过来。
然后,我就像一个备战高考的学生,一头扎进了那堆山一样的资料里。
我不懂德文,就让雍和给我找了个翻译软件,一个词一个词地查。
我不懂新的编程语言,就对照着最基础的编程原理,一点一点地推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车间里的其他人,有的在旁边帮忙,有的已经扛不住,靠在墙角睡着了。
只有我,和那台冰冷的机器,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
雍和好几次劝我去休息一下,都被我拒绝了。
我知道,我们没有时间了。
那个国外的大订单,交货日期就在三天后。
如果不能按时交货,厂子不仅要赔付巨额的违约金,更重要的是,会彻底失去在国际市场上的信誉。
到时候,别说是裁员了,整个厂子都可能要破产倒闭。
几千名工人的饭碗,就系在这台机器上。
我不能放弃。
我不仅是为了雍和的请求,更是为了我这三十年的坚守。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地方,就这样毁于一旦。
不知不觉,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喝了一口已经凉透的浓茶。
经过一夜的研究,我对这个加密系统,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德国人的设计的确非常巧妙。
他们并没有把密码写死在程序里,而是通过一个复杂的算法,将机器的运行时间和一系列的物理传感器数据进行实时计算,生成一个动态的密钥。
想要破解,就必须先搞清楚这个算法的逻辑。
而这个算法,被隐藏在一个层层加密的核心模块里。
就像一个上了无数把锁的保险柜,不知道钥匙,根本无从下手。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我的目光无意中落在了那本我从家里带来的,已经泛黄的技术手册上。
那是我刚进厂当学徒的时候,我的师傅,一个姓祖的老工程师送给我的。
祖师傅叫祖冲之,当然不是古代那个大数学家,但他在我们厂,也绝对是个传奇人物。
他一辈子没结婚,无儿无女,就把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了技术上。
他常说,机器和人一样,也是有脾气的。
你要想把它摸透,就得跟它交朋友,用心去感受它。
这本手册里,不仅有各种机械原理和技术参数,更多的是祖师傅自己的一些心得和奇思妙想。
其中有一篇,讲的是“旁路思维”。
他说,当一条路走不通的时候,不要钻牛角尖,不妨试试从旁边绕过去。
有时候,解决问题的关键,恰恰在你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旁路思维”?
我脑中灵光一闪。
既然我无法直接破解那个加密算法,那我能不能绕过它呢?
我能不能找到一个方法,让系统误以为我已经输入了正确的密码?
这个想法一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简直是异想天开!
但是,祖师傅的话,又像一盏明灯,在我的脑海里亮了起来。
我重新回到操作台前,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系统的启动流程上。
一个程序,从启动到运行,就像一个人从睡梦中醒来。
它需要一个唤醒的信号。
而这个加密系统,就是在启动过程中,设置的一道关卡。
如果我能在这道关卡出现之前,植入一个伪造的“通行信号”,是不是就能骗过系统呢?
我越想越觉得这个思路是可行的。
接下来,就是如何找到那个可以植入信号的“缝隙”。
这需要对整个操作系统的底层架构有极其深入的了解。
我再次埋头于那些天书般的代码之中。
这一次,我的目标不再是去破解密码,而是去寻找系统启动过程中的逻辑漏洞。
这是一个更加浩大,也更加枯燥的工程。
我像一个侦探,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细节。
时间又过了一天。
我的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嗓子也沙哑得说不出话来。
老伴纪兰走之前,总说我一搞起技术来就不要命。
她说,尚善啊,你这辈子,是嫁给机器了。
是啊,我这辈子,可能真的就是个“机器命”。
就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我终于发现了一个细节。
在系统加载硬件驱动的环节,有一个极短的时间窗口。
在这个窗口期,系统为了检测硬件状态,会暂时降低安全等级。
这个时间窗口,可能只有零点零几秒。
但是,对于一个经验丰富的程序员来说,足够了!
这就是我要找的“缝!
我激动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我立刻开始编写一段新的代码。
这段代码的作用,就是在那个零点零几秒的时间窗口里,向系统发送一个伪造的“解锁成功”的信号。
这需要极其精准的时机把握和对系统指令的深刻理解。
任何一个微小的错误,都可能导致整个系统崩溃。
我写了删,删了又写,每一个字节都反复推敲。
我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这不仅关系到我的名声,更关系到全厂几千口人的饭碗。
终于,在第三天上午,我完成了最后一行代码。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雍和一直守在我身边,看到我停下来,紧张地问:“尚师傅,怎么样了?”
我看着他,虚弱地笑了笑:“应该……可以了。试试吧。”
车间里所有醒着的人都围了过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紧张和期待。
那个叫车驰的年轻人,也站在人群里,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机床的启动按钮。
屏幕再次亮起,熟悉的德文和代码开始滚动。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成败,在此一举!
代码一行一行地闪过。
当滚动到我预设的那个时间点时,我果断地按下了执行键。
整个车间,瞬间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屏幕。
屏幕上的代码,停顿了一下。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是成功,还是失败?
突然,屏幕上跳出了一行绿色的德文。
我不认识那行字,但我看到,雍和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他激动地抓住我的胳膊,声音都在颤抖。
“成功了!尚师傅!成功了!”
“解锁成功!”
“机器可以正常运行了!”
话音刚落,整个车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几个年轻的工人,甚至把我抱起来,抛向空中。
那一刻,我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
我看着周围一张张兴奋而年轻的脸庞,看着那台重新开始轰鸣的“开拓者七号”,我的眼睛,湿润了。
我仿佛又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看到了我和我的师傅祖冲之,为了攻克一个又一个技术难关,而通宵达旦的身影。
我们的青春,我们的热血,都洒在了这片我们深爱的土地上。
那个之前还对我冷嘲热讽的车驰,此刻也挤到我面前,满脸通红,深深地向我鞠了一躬。
“尚师傅,对不起!是我狗眼看人低,是我太年轻,太狂妄了!您给我上了一课!”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年轻人,有傲气是好事。但要记住,技术是无止境的。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永远要保持一颗谦逊和敬畏的心。”
他用力地点点头,眼圈也红了。
事情解决了,雍和非要拉着我去厂里的食堂,说要给我摆庆功宴。
我实在是太累了,摆摆手拒绝了。
“雍经理,让我回家好好睡一觉吧。这把老骨头,快散架了。”
雍和也不再坚持,亲自开车把我送回了家。
临走前,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塞到我手里。
“尚师傅,这是厂里的一点心意,您一定要收下。”
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两万块钱现金。
我连忙推了回去。
“雍经理,这可使不得。我已经是离职的人了,帮忙是应该的。而且,厂里现在也不容易。”
雍和却把我的手一挡,态度坚决。
“尚师傅,您听我说。这两万块钱,不是厂里给您的奖金,而是……而是我个人的一点补偿。”
“补偿?”我愣住了。
“补偿什么?”
雍和的眼神躲闪了一下,叹了口气,终于说出了那个隐藏在我主动离职背后的真相。
原来,这次裁员,厂里最初的名单上,根本就没有我。
以我的资历和技术,我本来是可以安安稳稳地干到退休的。
但是,厂里有几个领导,想把自己家的亲戚安排进来。
可编制就那么多,有人进来,就得有人出去。
那些年轻人,都有合同在身,裁掉一个就要赔一大笔钱。
算来算去,他们就把主意打到了我们这些快退休的老员工身上。
而我,因为老伴去世,儿子又不在身边,无牵无挂,就成了他们的首要目标。
是雍和经理,一直在背后顶着压力,保着我。
他跟那些领导吵了好几次,甚至拍了桌子。
但是,他毕竟只是一个车间经理,人微言轻。
眼看着事情就要瞒不住了,他才不得已,找到了人事部的钱程经理,想让他帮忙想想办法。
钱程经理也是个正直的人,他知道这事不地道,但又拗不过领导的压力。
两个人商量了半天,觉得与其让我最后被动地,不体面地被“优化”掉,不如把真实情况透露一点给我,让我自己做出选择。
这样,我至少还能拿到一笔不错的补偿金,走得也有尊严一些。
所以,才有了动员大会上,我“主动”申请离职的那一幕。
而我拿到的那十万块补偿金,其实大部分都是雍和经理和钱程经理,两个人东拼西凑,甚至动用了自己的一部分积蓄,给我凑出来的。
他们怕我心里有疙瘩,所以一直瞒着我。
直到今天,我误打误撞地,为厂子立了这么大一个功,雍和才觉得心里有愧,把真相告诉了我。
听完他的话,我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有愤怒,有委屈,但更多的,是感动。
我没想到,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竟然有两位和我并没有太多深交的领导,在默默地保护着我一个糟老头子的尊严。
我拿着那个信封,手都在抖。
我说:“雍经理,这钱,我更不能要了。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快拿回去吧。”
雍和却摇摇头,眼圈也红了。
“尚师傅,您就收下吧。不然,我这心里,一辈子都过意不去。您为厂里做的,已经够多了。是我们……是我们对不起您。”
他把信封硬塞到我怀里,然后转身上了车,一脚油门就开走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车灯,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我哭的,不是我受到的委屈。
我哭的,是这份沉甸甸的,在冰冷的世故人情中,难得一见的温暖和善良。
回到空荡荡的家里,我一夜无眠。
我想了很多。
想我这三十年的工厂生涯,想我的师傅祖冲之,想我那早逝的老伴纪兰,想远在北京的儿子尚远。
第二天,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拿着那十万块补偿金,还有雍和给我的两万块钱,一共十二万,再次来到了厂里。
我找到了厂长宫格。
宫厂长见到我,非常热情,一个劲儿地夸我是厂里的大功臣,说要给我开表彰大会。
我打断了他。
我把那十二万块钱,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我说:“宫厂长,这钱,我不要。我只有一个请求。”
宫厂长愣住了:“尚师傅,您这是……”
我说:“我想用这笔钱,在咱们厂里,成立一个‘祖冲之技术创新奖励基金’。”
“专门用来奖励那些在技术上有创新,有突破的年轻人。”
“就像车驰那样的年轻人,他们有想法,有干劲,只是需要一些引导和鼓励。”
“我希望,我们厂,以后再也不要因为技术被人卡脖子了。”
我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宫厂长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敬意。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尚师傅,我……我代表全厂几千名职工,谢谢您!您放心,这个基金,我们一定办好!而且,要以您的名义,叫‘尚善创新基金’!”
我摇了摇头,笑了。
“不,就叫‘祖冲之’。我的一切,都是我师傅教的。我只是把他老人家的精神,传承下去而已。”
那一天,厂里为我举行了一个小小的仪式。
没有表彰,没有奖金。
但是,当宫厂长宣布“祖冲-尚善技术创新奖励基金”正式成立的时候,台下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那一刻,我看到雍和经理和钱程经理,在人群中,偷偷地抹着眼泪。
我也看到了车驰,和一群年轻的技术员,他们的眼睛里,闪烁着光。
那是一种希望的光,一种传承的光。
我知道,我做对了。
人活着,有时候,真的不是为了那点钱。
而是为了一口气,为了一份情,为了一份我们这个年纪的人,都懂的责任和担当。
故事到这里,似乎就该结束了。
但生活,总在不经意间,给你带来新的篇章。
几天后,我接到了儿子尚远的电话。
他在电话里,兴奋地告诉我,他参与的一个国家级重点科研项目,取得了重大突破。
而这个项目,攻克的,正是一项长期被国外“卡脖子”的核心技术。
他说:“爸,您以前总跟我说,咱们中国人,要有自己的骨气,不能总跟在别人屁股后面。我做到了!我们做到了!”
听着儿子激动得有些哽咽的声音,我拿着电话,早已泪流满面。
我仿佛看到,无数个像我,像祖师傅,像雍和经理,像我儿子尚远一样的中国人,在各自的岗位上,默默地,坚韧地,为了这个国家的强大和尊严,奉献着自己的一生。
我们的故事,或许平凡,或许微不足道。
但是,当这些平凡汇聚在一起时,就构成了我们这个民族,生生不息,砥砺前行的磅礴力量。
我放下了电话,走到窗前。
窗外,阳光正好。
楼下的小花园里,几个老人正在下棋,孩子们在追逐嬉戏。
远处,是城市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
一片国泰民安,欣欣向荣的景象。
我的心里,从未有过的平静和满足。
老伴纪兰,你在天上看到了吗?
我们的儿子,长大了,有出息了。
我呢,也找到了自己新的价值。
虽然我离开了那个奉献了一辈子的工厂,但我知道,我的精神,会以另一种方式,在那里延续下去。
人生,就像一场漫长的告别。
我们告别青春,告别亲人,告别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岗位。
但是,总有一些东西,是岁月带不走的。
比如,刻在骨子里的善良和感恩,比如,那份永不褪色的家国情怀。
亲爱的朋友们,我的故事讲完了。
我不知道,在你们的生命中,是否也曾遇到过像雍和经理和钱程经理这样,在暗中守护你,为你抵挡风雨的贵人?
面对生活中的不公和委屈,我们又该如何选择,才能不负此生,不负本心呢?
来源:批墙小常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