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们家这辆开了六年的帕萨特,安静地停在车位上,车头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车库的遥控门缓缓升起,发出沉闷的嗡嗡声。
我们家这辆开了六年的帕萨特,安静地停在车位上,车头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我刚给它续了下一年的保险。
陈俊站在门口,挡住了我的路。
他身后,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很白,很瘦,怯生生的,像一株刚出土的脆弱豆芽。
“林晚,”陈俊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在宣布今天下午要去开一个无关紧要的会,“我们离婚吧。”
我看着他。
看了十年。
从他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在大学图书馆占座,到他穿着借来的西装,在小小的出租屋里向我求婚,再到他现在穿着阿玛尼的衬衫,冷静地驱逐我。
十年。
原来,把十年光阴从血肉里抽离出来,就是这种感觉。
不是疼。
是空。
像有人在你胸口开了一个洞,呼呼地往里灌着三九天的风。
我没说话,绕过他,走进客厅。
女孩的眼神像受惊的小鹿,紧紧跟随着我,手里攥着一个看起来就很贵的包,手柄都被她捏得变了形。
我认得那个包,上个月陈俊说是公司抽奖中的,拿回来给我。
我说颜色太跳了,不适合我。
原来不是不适合我,是本来就为别人准备的。
“她叫白玲。”陈俊跟了进来,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好像我多看那女孩一秒,都是对她的亵渎。
“哦。”我应了一声。
我走到沙发边,坐下。
这个沙发是我们结婚三周年时换的,当时为了选颜色,我和陈俊跑了三个家居城,最后为了一百块的差价,跟老板磨了半个钟头。
现在,它的一角,坐着另一个女人。
“房子,车子,都给你。”陈俊像是背诵早已准备好的台词,“公司是我婚前财产,但看在这么多年的份上,我再给你五十万。”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个数字充满了人情味。
“够你安顿下来,开始新生活了。”
我抬起眼,终于正视他。
他的脸上没有愧疚,没有不舍,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和一丝隐藏得很好的优越感。
他成功了。
公司上市,身家过亿,他不再是那个需要我帮他做标书、跑客户、垫付员工工资的穷小子了。
他成了一棵可以独当一面的大树,而我,是树根旁那块硌脚的石头,早就该被搬开了。
“协议呢?”我问。
我的平静,显然让他有些意外。
他愣了一下,才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我。
“你看看,没问题就签字吧。”
白玲站了起来,局促地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地捧着,不知道该递给谁。
那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我翻开离婚协议。
写得很清楚,条款跟我刚才听到的一模一样。
房子,这套一百二十平的房子,市值大概六百万。
车子,那辆帕萨特,二手价可能不到十万。
还有五十万现金。
多么慷慨。
用六百六十万,买断我十年的青春,买断我陪他从一无所有到功成名就的全部心血。
真划算。
我拿起茶几上的笔,笔尖在纸上悬停了一秒。
我想起我们刚创业时,连打印合同的钱都要省,我一笔一划地帮他手抄。
那时候,他的手掌总是很暖,会包住我写得发酸的手,说:“老婆,辛苦了,以后我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好日子来了。
只是,女主角换了人。
“等等。”
在我落笔的前一刻,那个叫白玲的女孩忽然开口了。
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细细弱弱的。
“俊哥,这……这太多了。”她走到陈俊,身边,轻轻拉着他的袖子,眼神却瞟向我,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善良和无辜,“姐姐也很不容易的,公司……公司也应该分给姐姐一部分的。”
呵。
我差点笑出声。
这是什么段位?以退为进?还是宣示主权?
告诉我,她不仅得到了他的人,还得到了他的心,甚至在替我“争取”利益。
陈俊果然很吃这一套。
他感动地搂住白玲的肩膀,柔声说:“你就是太善良了。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你别操心。”
然后,他转向我,那点温柔瞬间消失,又变回了那副冷硬的面孔。
“林晚,别想太多。公司的股权结构很复杂,分给你,只会影响公司稳定。这已经是最好的方案了。”
我看着他们。
一个深情款款,一个柔情似水。
像一出排练了无数遍的舞台剧。
而我,是那个被安排好退场的,不合时宜的背景板。
我不再犹豫,唰唰唰,在末页签上了我的名字。
林晚。
这两个字,我写了三十年,从未觉得如此陌生。
我把签好字的协议推到他面前。
“好了。”
陈俊'的眼睛里,终于迸发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喜悦。
他迅速拿起协议,检查了一遍签名,仿佛怕我作假。
“身份证,户口本,我都带来了。”他从包里又拿出两个红本本,“我们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见。”
“好。”
我站起身,环顾这个我住了六年的家。
墙上我们的结婚照,玄关我插的干花,阳台我种的多肉,厨房里我炖了一半的汤……
所有的一切,都还在散发着生活的余温。
但它们的主人,马上就不是我了。
“我还有些东西要收拾。”我说。
“不用了。”陈俊立刻打断我,“你的东西,我会找人打包好,送到你指定的地方。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他急着清场。
急着让新的女主人,名正言顺地入住。
“俊哥……”白玲又在一旁怯怯地开口,“让姐姐收拾一下吧,不然……”
“玲玲,你别管。”陈俊的语气不容置喙,“我不想再有任何牵扯。”
真是可笑。
十年夫妻,最后,成了他口中避之不及的“牵扯”。
我的心,那颗早就被风吹得千疮百孔的心,在这一刻,终于彻底冷了下去。
也好。
我什么也没拿,只拿起了我的手机和车钥匙。
走到玄关换鞋时,我最后看了一眼陈俊。
他正低头对白玲说着什么,眉眼间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那一刻,我忽然就释然了。
我爱的那个陈俊,早就死在了某个加班的深夜,死在了某次应酬的酒桌上,死在了他对我说“你一个家庭主妇懂什么”的那个瞬间。
眼前的这个男人,只是一个叫陈俊的陌生人。
我打开门,走了出去。
没有回头。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我听到了里面传来的,白玲娇滴滴的笑声。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一楼。
我走出单元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我习惯性地走向停车场,准备去开那辆帕萨特。
走了两步,我停了下来。
我把帕萨特的车钥匙,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然后,我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小姐。”一个恭敬又沉稳的男声传来。
“李叔,”我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很平静,“我下来了。”
“好的,小姐,车就在您左手边。”
我转过头。
小区的林荫道旁,静静地停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
在周围一片十几万到几十万的家用车里,它像一个误入凡间的贵族,沉默而耀眼。
车窗的反光,让我看不清里面。
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白手套的司机,已经迅速下车,为我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他微微躬身,姿态标准得像是教科书。
“小姐,请上车。”
我点点头,坐了进去。
柔软的真皮座椅包裹住我,车内弥漫着高级皮革和淡淡的木质香气。
与外面那个充满了油烟味和背叛的世界,彻底隔绝。
车门关上,世界瞬间安静。
李叔坐上驾驶座,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心疼。
“小姐,都办妥了?”
“嗯。”
“那个姓陈的,没为难您吧?”
“没有。”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他很急。”
李叔没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车子平稳地启动,悄无声息地滑出小区。
路过大门的时候,我下意识地睁开眼,往我们那栋楼的阳台看了一眼。
窗帘拉着,什么也看不到。
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陈俊发来的微信。
“明天九点,别忘了。”
言简意赅,像上司对下属的指令。
我没有回复。
我打开另一个微信聊天框,置顶的,头像是一片宁静的湖面。
我发了三个字:“爸,我回来了。”
车子驶上高架,城市的风景在窗外飞速倒退。
那些高楼,那些街道,那些曾经我和陈俊都无比向往的繁华,此刻在我眼里,都变成了模糊的色块。
我的思绪,也像这车流一样,不受控制地向前翻涌。
我和陈俊是大学同学。
他追的我。
那时候的他,是真的很好。
会在冬天把我的手揣进他的口袋里,会跑遍半个城市给我买爱吃的桂花糕,会在我生病的时候,整夜不睡地守着我。
他说,林晚,你是我这辈子唯一想娶的姑娘。
我信了。
我家境不错,父亲做点小生意,从小没让我吃过什么苦。
但我没告诉他。
因为他说,他最讨厌那些靠家里的富二代,他要靠自己的双手,打下一片天。
我觉得他有志气,有骨气。
为了配合他的“骨气”,我收起了我所有的大小姐脾气,学会了精打细算,学会了为他洗手作羹汤。
毕业后,他要创业。
我爸不同意,说他太冒进,不是个稳妥的人。
我第一次忤逆我爸,偷偷拿出了我妈留给我的嫁妆钱,二十万,全都给了他。
那就是公司的第一笔启动资金。
公司刚起步的时候,真的很难。
我们租了一个小小的办公室,连空调都没有。
夏天,我给他扇扇子,冬天,我给他捂手。
他跑业务,我做后勤。他谈客户,我写方案。他喝醉了,我开车去接。
有一次,为了一个大单,他陪客户喝到胃出血,半夜送进医院。
我在病床前守了三天三夜,眼睛都没合一下。
他醒来后,拉着我的手,哭了。
他说:“老婆,等我们有钱了,我一定让你当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后来,公司慢慢走上正轨,我们买了房,买了车。
他越来越忙,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
身上的香水味,也从我熟悉的古龙水,变成了各种我不认识的女士香水。
我不是没有怀疑过。
但我总在为他找借口。
应酬嘛,难免的。
直到半年前,我无意中看到他手机上,一个叫“玲玲”的女孩给他发的微信。
“俊哥,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呀,人家好想你。”
后面还跟着一个亲亲的表情。
我的心,在那一刻,就像被针扎了一下。
我没有声张。
我开始默默地查。
很快,我就查到了白玲的存在。
大四的实习生,年轻,漂亮,会撒娇。
陈俊给她租了房子,买了车,每个月给她大笔的生活费。
他对我说的“最近公司资金紧张”,原来都用在了这里。
我没有去闹,没有去撕。
我只是觉得累。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深深的疲惫。
我开始给我爸打电话。
一开始,只是聊聊家常。
后来,我开始问他公司的事情,问他商业上的运作。
我爸很惊讶,但也很欣慰。
他以为我终于“开窍”了。
他不知道,我只是在为自己的后路,做准备。
“小姐,到了。”
李叔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睁开眼。
车子停在一栋别墅前。
这栋位于城市黄金地段的江景别墅,才是我真正的家。
我爸站在门口,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眼神里的关切,藏不住。
我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爸。”
“嗯,回来就好。”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进去吧,王妈给你炖了燕窝。”
我跟着他走进屋子。
熟悉的水晶灯,熟悉的红木家具,熟悉的,家的味道。
一切都和我“嫁”出去之前,一模一样。
仿佛我只是出了个远门,今天刚刚回来。
“李叔,把那辆帕萨特处理掉吧。”走进客厅,我对跟在身后的李叔说。
“好的,小姐。”
“还有,”我顿了顿,“帮我查一下陈俊的公司,‘启航科技’,所有的股权结构,合作方,以及最近的财务状况。”
李叔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明白。”
我爸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只是给我递过来一杯温水。
我接过水,一口气喝完。
冰冷的四肢,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我没有哭。
从知道陈俊背叛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告诉自己,不能哭。
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尤其,不能为一个不值得的男人流。
晚上,我躺在自己阔别已久的公主床上。
柔软的蚕丝被,包裹着我。
但我还是失眠了。
我拿起手机,点开了陈俊的微信朋友圈。
他很少发朋友圈,上一条还是半年前,公司年会的时候。
但今天,他更新了。
一张照片。
是白玲。
她坐在我们家的沙发上,怀里抱着我的猫“汤圆”,笑得很甜。
配文是:“新的开始。”
我的猫,汤圆,是我三年前捡回来的流浪猫。
陈俊一直不喜欢它,嫌它掉毛。
现在,它却成了他新生活的点缀。
我的心,又被密密麻麻的针,扎了一遍。
我关掉手机,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林晚,睡吧。
从明天起,你不再是陈俊的妻子林晚。
你只是,林家的女儿,林晚。
第二天上午九点,我准时出现在民政局门口。
我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化了淡妆。
陈俊已经到了。
他身边没有白玲。
他看到我,眼神有些复杂。
或许是惊讶于我的平静,或许是……他从我身上,看到了一丝他从未见过的陌生感。
“来了。”他干巴巴地说。
“嗯。”
我们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流程很快。
拍照,填表,盖章。
当工作人员把墨绿色的离婚证递到我手里时,我甚至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十年的婚姻,就这样,浓缩成了一个小本本。
“好了。”我说。
陈俊站起身,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
“嗯。”
他转身就走,步履匆匆,像是后面有鬼在追。
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李叔。
“小姐,都办完了?”
“嗯。”
“我在外面等您。”
我走出民政局。
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依旧停在最显眼的位置。
李叔为我拉开车门。
我坐进去,车子再次平稳地启动。
路过一个路口时,我看到了陈俊。
他站在路边,正在打电话,眉头紧锁,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他没看到我。
我们的世界,从这一刻起,就像两条相交后,便越走越远的直线。
“李叔,启航科技的资料,查得怎么样了?”我问。
“已经发到您邮箱了,小姐。”李叔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情况,不太乐观。”
“哦?”
“公司这两年扩张太快,资金链一直很紧张。而且,最大的天使投资方‘远航资本’,下个月就要进行投后审查。如果公司的业绩和增长模型达不到他们的预期,他们有权撤资。”
远航资本……
我记得这个名字。
当年,是陈俊和我一起,熬了三个通宵,做出了打动远航资本的BP(商业计划书)。
那时候的陈俊,眼睛里有光。
他说,林晚,我们要做中国的微软。
现在,光没了。
只剩下,一屁股可能随时会爆的雷。
“远航资本的负责人,是谁?”我问。
“是他们的副总,叫赵谦。”
“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有的,小姐。”
“帮我约他见一面。”我说,“就说,故人有事相商。”
李叔有些惊讶,但还是应了下来:“好的,小姐。”
我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
陈俊,你以为给了我一套房子,一辆破车,五十万,就是仁至义尽?
你以为,把我踢出局,你就可以和你的小情人,高枕无忧地享受你“一个人”打下的江山?
你太天真了。
你忘了,那份让你拿到第一笔融资的BP,每一个字,都是我敲出来的。
你公司的财务模型,是我帮你建立的。
你最早的那批核心员工,是我一个个帮你面试的。
启航科技,从来就不是你一个人的。
你拿走了属于我的那一半,现在,我要亲手,把它毁掉。
或者,用我的方式,拿回来。
回到家,我打开邮箱,仔细研究李叔发来的资料。
启航科技的财务报表,做得一塌糊涂。
很多账目,都经不起推敲。
尤其是,有一笔高达三百万的“市场推广费”,支出给了好几家名不见经传的空壳公司。
时间,正好是半年前。
白玲出现的时间。
我冷笑一声。
陈俊,你真是长本事了。
连侵占公司资产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这已经不是道德问题了,这是犯罪。
我把这些资料,分门别类地整理好,存进一个加密的U盘里。
下午,李叔告诉我,赵谦约好了。
明天上午十点,在他公司楼下的咖啡厅。
第二天,我换上了一套干练的职业套装。
香奈儿的经典款,低调,但有质感。
我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面容依旧,但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以前的我,眼神里是温婉和顺从。
现在的我,是冷静和锋利。
赵谦比我先到。
他看到我的时候,愣了足足有十秒钟。
“林……林晚?”他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赵总,好久不见。”我微笑着伸出手。
“真的是你!”他握住我的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讶,“你……你怎么……”
他想问我怎么变化这么大,但又觉得不妥。
“坐吧。”我示意他坐下。
“实在抱歉,我刚看到预约信息的时候,还以为是同名同姓。”赵谦坐下后,还在打量我,“你跟以前,太不一样了。”
“人总是会变的。”我淡淡地说。
“听说……你跟陈俊,分开了?”他试探着问。
“昨天刚办的手续。”
赵谦的表情有些复杂,有惋惜,也有了然。
“其实……我早有预感。”他叹了口气,“这两年,陈俊的变化太大了。公司做得有点起色,人就飘了。开会迟到,决策武断,听不进不同意见。我们内部,对启航科技的评级,已经下调了。”
“所以,你们准备撤资了?”我直截了当地问。
赵谦没想到我这么直接,顿了一下,才说:“有这个可能。下个月的投后审查,是关键。”
“赵总,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谈一笔生意。”我说。
“哦?”
我从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推到他面前。
“这是我做的一个新的商业计划书。”
赵谦疑惑地拿起平板。
当他看到标题时,瞳孔猛地一缩。
“‘启航’重生计划?”
“对。”我点点头,“启航科技现在的模式,已经走到头了。技术没有壁垒,市场趋于饱和,管理一塌糊涂。再走下去,就是死路一条。”
“我的计划是,由我,或者我指定的第三方,成立一家新公司,以一个合适的价格,收购启航科技的核心技术和业务。然后,进行彻底的重组和转型。”
赵谦的眉头紧锁,飞快地翻看着我的计划书。
我的计划书里,详细分析了启航科技目前面临的所有问题,并给出了具体的解决方案。
从技术升级,到市场开拓,再到内部管理优化,每一个环节,都逻辑清晰,数据详实。
甚至,连重组后的股权架构,我都设计好了。
“你的意思是……你想把启航科技,买下来?”赵谦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可以这么理解。”我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当然,我需要远航资本的支持。”
“我们需要一个理由。”赵谦沉声说,“为什么要支持你,而不是继续给陈俊机会?”
“理由?”我笑了。
我拿出那个加密的U盘,插在平板电脑上。
“这个,就是理由。”
我点开一个文件夹。
里面,是陈俊挪用公司资产,给白玲买房买车的全部证据。
转账记录,购房合同,消费凭证……一应俱全。
赵谦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混账!”他低声骂了一句。
对于投资人来说,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创始人的道德瑕疵,尤其是,侵占公司财产。
这触及了他们的底线。
“赵总,这些证据,足够让陈俊身败名裂,甚至,坐几年牢。”我平静地说,“但我不想做得那么绝。毕竟,夫妻一场。”
“我只想,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赵谦沉默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探究。
良久,他才开口:“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很简单。”我说,“第一,在下个月的投后审查中,以‘创始人道德风险’和‘公司财务混乱’为由,正式提出撤资,并要求陈俊回购股份。”
“以启航科技现在的现金流,他根本拿不出这笔钱。”
“所以,第二,届时,由我出面,提出收购方案。你们,在董事会上,支持我。”
“这个方案……对我们有什么好处?”赵谦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好处就是,你们的投资,不会打水漂。”我说,“按照我的计划,重组后的新公司,一年内,可以实现盈利。三年内,市值至少翻三倍。你们的股份,可以平移到新公司,并且,我会出让一部分我自己的股份,作为对你们支持的感谢。”
赵谦的眼睛,亮了。
这是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提议。
与其看着启蒙科技烂掉,血本无归,不如换一个更靠谱的操盘手,博一个更大的未来。
而我,就是那个更靠谱的操盘手。
因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启蒙科技。
也没有人,比我更想让它活下去。
以一种,崭新的方式。
“我需要回去,和董事会商量一下。”赵谦说。
“当然。”我站起身,“我等你的好消息。”
我走出咖啡厅,阳光正好。
我深吸一口气。
空气里,没有了过去的压抑和沉闷,多了一丝自由和……掌控的味道。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很平静。
我没去打扰陈俊和他的新生活。
我每天在家看看书,陪我爸下下棋,或者去健身房跑跑步。
我爸看我的眼神,一天比一天欣慰。
他说:“林晚,你终于长大了。”
是啊,长大了。
被一个男人,用最残酷的方式,催熟了。
这期间,陈俊收到了我律师发去的函件,要求他把我留在“家”里的私人物品,打包送过来。
他倒是很痛快。
第三天,一个货拉拉司机就给我打来电话,说有我的东西。
两大箱子。
我让李叔去处理。
李叔回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
“小姐,那些东西……”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
“很多东西都坏了。您的那些绝版书,被水泡了。您收藏的黑胶唱片,也碎了好几张。”
我心里一沉。
那些书,那些唱片,都是我的心爱之物。
陈俊知道。
他这是故意的。
用这种幼稚又恶毒的方式,来宣泄他那点可怜的怨气。
“还有……”李叔递给我一个首饰盒,“您的首饰,少了几件。”
我打开首 ઉ ৎ।
里面空荡荡的。
我妈留给我的一对翡翠耳环,我奶奶传下来的一个金镯子,还有陈俊送我的第一条项链……全都不见了。
只剩下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我闭上眼睛。
心口那股被压抑下去的火,又“蹭”地一下,冒了起来。
陈俊,你真是好样的。
连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小姐,要不要报警?”李叔问。
“不用。”我睁开眼,眼神冰冷,“报警太便宜他了。”
“这些东西,是白玲拿的吧。”
“应该是。”李叔说,“我问了司机,他说是一个年轻女人指挥搬家的,态度很不好。”
我冷笑。
一个还没上位的“小三”,就敢这么嚣张。
真以为,自己是未来的老板娘了。
也好。
这笔账,我记下了。
很快,就会跟她一起算。
一周后,赵谦给我打来电话。
“林晚,董事会通过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我们一致同意,支持你的计划。”
“太好了。”我的心,终于落了地。
“下周一,我们就会正式向启航科技发出通知。到时候,就看你的了。”
“没问题。”
挂了电话,我立刻给李叔打了过去。
“李叔,可以启动了。”
“是,小姐。”
一场针对启航科技的围猎,正式开始。
周一上午,陈俊还在和白玲你侬我我地规划着去马尔代夫的蜜月旅行。
下午,他就收到了远航资本的正式通知函。
措辞严厉,要求他在一个月内,回购远航持有的全部股份,否则,将采取法律手段,并向外界公布其“挪用公司资产”的丑闻。
陈俊当场就懵了。
他第一时间给赵谦打电话,但赵谦的电话,再也打不通了。
他像一只无头苍蝇,到处找关系,托人情。
但远航资本的态度,异常坚决。
投资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远航资本作为圈内的头部机构,它的态度,很快就传遍了。
所有人都知道,启航科技的创始人,人品有问题。
陈俊的电话,瞬间被打爆了。
有来质问的合作伙伴,有来催款的供应商,还有嗅到血腥味的媒体记者。
公司的股价,应声大跌。
短短三天,就蒸发了近三成。
员工人心惶惶,核心技术人员开始密集地接到猎头的电话。
启航科技这艘看起来光鲜亮丽的船,在暴风雨中,瞬间就露出了千疮百孔的船底。
陈俊焦头烂额。
他终于想起了我。
他给我打电话。
我没接。
他又给我发微信。
“林晚,你在哪?我们谈谈。”
“我知道是你干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算我求你了,看在十年夫妻的份上,放过我吧!”
“林晚,你出来!你给我出来!”
我看着那些信息,一条条跳出来,像一个溺水者最后的挣扎。
我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当初你带小三回家逼我离婚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十年夫妻”?
现在来求我,晚了。
白玲的日子,也不好过。
以前,陈俊对她百依百顺,名牌包包,高级餐厅,说买就买,说去就去。
现在,陈俊每天回家,都板着一张脸,动不动就发火。
她稍微抱怨一句,陈俊就吼她:“你懂什么!就知道花钱!”
她开始害怕了。
她怕陈俊这棵大树,真的倒了。
她开始旁敲侧击地问陈俊,公司到底怎么了。
陈俊正在气头上,口不择言地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我身上。
“都是那个!她见不得我好,在背后搞我!”
白玲听了,心里又嫉妒又怨恨。
她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温顺无害的前妻,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
她更没想到,陈俊在最危急的关头,想到的,还是去找那个前妻。
她开始闹。
“你是不是还想着她?你是不是后悔了?”
“陈俊,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
陈俊被她吵得头都大了。
“你能不能消停会儿!我现在哪有心思管这些!”
两个人的“神仙爱情”,在现实的压力面前,不堪一击。
争吵,冷战,成了家常便饭。
这些消息,都是李叔源源不断地告诉我的。
我听着,就像在听一个与我无关的故事。
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我让李叔,以“林晚女士的授权代表”的身份,正式向启航科技董事会,提交了收购意向书。
消息一出,整个公司都炸了。
谁也没想到,那个被赶出家门的“前老板娘”,会以这种方式,杀了回来。
陈俊在董事会上,当场就失态了。
“我不同意!我死也不同意!”他拍着桌子,面目狰狞,“她这是报复!这是恶意收购!”
但其他的股东,不这么想。
对他们来说,谁当老板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的利益,能不能得到保障。
我的收购方案,对他们来说,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既可以把他们从启航科技这个烂摊子里解救出来,又能拿到一笔可观的现金。
何乐而不为?
董事会投票。
除了陈俊,全票通过。
陈俊彻底傻了。
他像一尊雕像,坐在会议室里,久久没有动弹。
他想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一夜之间,所有人都背叛了他?
为什么那个被他踩在脚下,认为一无是处的女人,能有这么大的能量,把他逼到绝境?
他想不明白。
因为他从来没有真正地,了解过我。
他只看到了我为他洗手作羹汤,却没看到,我毕业于世界顶尖的商学院。
他只看到了我为他操持家务,却没看到,我的父亲,是这座城市里,最低调,也最深不可测的隐形富豪。
他以为我是一只被他圈养的金丝雀。
他不知道,我是一只,暂时收起了翅膀的鹰。
收购的流程,走得很快。
我成立了一家新公司,名字叫“凤栖”。
凤凰涅槃,择木而栖。
我亲自出面,和陈俊谈最后的交接细节。
地点,还是那间我们一起奋斗过的,小小的会议室。
只不过,现在,主客易位。
我坐在主位上,身后是我的律师和财务团队。
陈俊坐在我对面,形容枯槁,眼窝深陷,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滔天的恨意,和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恐惧。
“林晚,你真狠。”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狠?”我笑了,“跟你比起来,我差远了。”
“你带人回家逼我离婚的时候,不狠吗?”
“你把我妈留给我的遗物拿去送人的时候,不狠吗?”
“陈俊,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他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颓然地靠在椅子上。
“我不想怎么样。”我说,“签了这份文件,拿上属于你的那笔钱,离开这里。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干。”
我给他的价格,很公道。
按照公司净资产,核算了他应得的份额。
不多,也不少。
但他不甘心。
这是他“奋斗”了半生的事业啊!
怎么能,就这么拱手让人?
“如果我不签呢?”他眼里闪过一丝疯狂。
“不签?”我的律师,一位业内闻名的“铁娘子”,冷冷地开口了,“陈先生,那我们只能法庭上见了。关于您涉嫌职务侵占,伪造财务报表等一系列问题,我们已经掌握了充足的证据。一旦诉讼开始,您失去的,恐怕就不止是这家公司了。”
陈俊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知道,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他拿起笔,手抖得厉害。
签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瘫在了椅子上。
我站起身,没有再看他一眼。
“我们走。”
走出启航科技的大门,阳光灿烂。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块熟悉的招牌。
很快,它就会被换成“凤栖科技”。
一个属于我的时代,正式开始了。
我没有立刻回公司。
我让李叔开车,去了另一个地方。
一个高档公寓楼下。
这是陈俊为白玲租的房子。
也是我那对翡翠耳环,最后出现的地方。
我让李叔在楼下等着,自己上了楼。
我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白玲。
她看到我,像见了鬼一样,脸色煞白。
“你……你怎么来了?”
她穿着一身廉价的棉质睡衣,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没有了当初那份精致的妆容。
看来,失去金主的日子,并不好过。
“我来,拿回我的东西。”我开门见山。
“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她下意识地想关门。
我一把抵住门。
“白小姐,我劝你最好想清楚。”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今天能找到这里,就能让你明天,在这座城市里待不下去。”
我的眼神,让她感到了恐惧。
她瑟缩了一下,不敢再用力。
“我真的不知道……”她还在嘴硬。
“是吗?”我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到她面前。
是她发在某个社交小号上的自拍。
照片里,她穿着性感的吊带,对着镜头嘟嘴卖萌。
而她的耳朵上,戴着的,正是我妈留给我的那对翡翠耳环。
她看到照片,彻底慌了。
“我……我还给你!我现在就还给你!”
她转身跑进卧室,很快,拿着一个首饰盒出来了,一股脑地塞给我。
“都在这里了!你快走!”
我打开盒子,检查了一遍。
耳环,镯子,都在。
只是,那条陈俊送我的,价值不过几百块的银项链,却被她扔在了一个角落里,上面还沾着不知名的污渍。
曾几何"我视若珍宝的东西,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
我把它捡起来,擦干净,放回盒子里。
“白小姐。”我关上盒子,抬头看她。
“嗯?”
“年轻漂亮,不是你肆意挥霍的资本。”我平静地说,“靠男人得来的一切,总有一天,他会连本带利地收回去。”
“你……你凭什么教训我!”她被我说中了痛处,恼羞成怒。
“就凭,我是你永远也成为不了的人。”
我没再理她,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她气急败坏的咒骂声。
我没有回头。
跟这种人计较,只会拉低我的档次。
回到车上,我把首饰盒收好。
李叔从后视镜里看着我:“小姐,都顺利吗?”
“嗯。”
“那个姓白的,没为难您吧?”
“她不敢。”
李叔点点头,不再多问。
“回公司吧。”我说,“还有很多事要忙。”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几乎是住在公司里。
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稳定军心,调整业务,让“凤栖科技”重新走上正轨。
我裁掉了一批陈俊安插进来的,没有实际能力的亲信和白玲那样的“关系户”。
我提拔了一批有能力,有干劲的年轻人。
我亲自带队,去谈新的合作,去开拓新的市场。
公司的氛围,焕然一新。
所有人都看到了我的决心和能力。
那些曾经对我这个“前老板娘”抱有怀疑和轻视的员工,现在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敬佩。
这天晚上,我正在办公室加班。
李叔敲门进来。
“小姐,有个人,想见您。”
“谁?”
“陈俊。”
我皱了皱眉。
他来干什么?
“让他进来吧。”
陈俊走了进来。
他比上次见面时,更憔ें悴了。
胡子拉碴,头发油腻,身上那件曾经笔挺的西装,也变得皱巴巴的。
他站在我办公桌前,局促不安,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林晚……”他开口,声音沙哑。
“有事吗?”我头也没抬,继续看着手里的文件。
“我……我没钱了。”他艰难地说。
我停下笔,抬起头。
“你拿到的那笔钱呢?”
“我……”他低下头,“拿去还债了。公司欠供应商的钱,还有一些……私人的借款。”
我猜,那些“私人借款”,大部分都花在了白玲身上。
“所以呢?”我问,“你来找我,是想借钱?”
“不……不是。”他摇摇头,“我想……回公司上班。”
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林晚,我知道错了。”他抬起头,眼睛里竟然有了一丝泪光,“我不该鬼迷心窍,不该背叛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可以从最底层的员工做起,我什么都愿意干!”
他以为,我还会像以前一样,心软。
他以为,他只要服个软,掉几滴眼泪,我就能原谅他。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可悲。
“陈俊,”我说,“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这家公司,现在姓林,不姓陈。”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收留一个,背叛过我,还差点毁了公司的人?”
我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扎进他心里。
他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林晚……我们毕竟……毕竟有十年的感情啊!”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感情?”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在你带着白玲,住进我们的家,用着我买的沙发,抱着我养的猫,睡着我们一起挑的床的时候,你跟我谈感情?”
“在你把公司搞得一团糟,挪用公款去养小三的时候,你跟我谈感情?”
“在你把我妈留给我的遗物,随手送给别人的时候,你跟我谈感情?”
我每说一句,他的脸色就白一分。
到最后,他已经摇摇欲坠,站都站不稳了。
“陈俊,收起你那套吧。”我退后一步,和他拉开距离,“我不是收容所,没义务收留你这条丧家之犬。”
“滚。”
我只说了一个字。
他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失魂落魄地转过身,一步一步地,挪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心里,没有一丝快意。
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从他背叛我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结束了。
现在,不过是,走完了最后一道程序。
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陈俊。
听说,他找工作处处碰壁。
这个圈子太小了,他的“事迹”,早就传遍了。
没有公司敢用一个有“前科”的人。
听说,白玲也离开了他。
在他失去所有之后,那个口口声声说“不是为了钱”的女孩,走得比谁都快。
听说,他最后回了老家,一个偏远的小县城。
靠父母的接济,勉强度日。
有一次,李叔去那边出差,无意中碰到了他。
在一个路边摊,他正和几个同样无所事事的年轻人,喝酒吹牛。
满嘴脏话,一身酒气。
李叔说,他完全不敢认。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说要做“中国微软”的年轻人,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我听了,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而我,也迎来了我的新生活。
凤栖科技在我的带领下,发展得越来越好。
我们推出了几款颠覆性的产品,迅速占领了市场。
公司的市值,一路飙升。
我成了科技圈里,最年轻,也最受瞩目的女企业家。
无数的鲜花,掌声,和追捧,向我涌来。
我爸很高兴。
但他最高兴的,不是我赚了多少钱,取得了多大的成就。
而是,他又看到了我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说:“晚晚,你终于找回了自己。”
是啊。
我找回了自己。
那个曾经为了爱情,迷失了方向的林晚,终于,又找回了回家的路。
一年后,凤栖科技的周年庆典上。
我作为董事长,上台致辞。
我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裙,站在聚光灯下,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
我的员工,我的合作伙伴,我的家人,我的朋友……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善意的微笑。
我的目光,扫过台下。
忽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赵谦。
他正举着酒杯,微笑着向我示意。
我们也成了很好的朋友和合作伙伴。
我向他举杯回意。
然后,我拿起了话筒。
“感谢大家今天能来。”
“一年前,我经历了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我失去了一段我认为会到永远的感情,也差点失去了一份我倾注了全部心血的事业。”
“我以为我会被打倒,再也站不起来。”
“但今天,我站在这里,我想告诉所有人,尤其是,所有的女性朋友们……”
我顿了顿,深吸一口气。
“永远不要把你的全部人生,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
“你的价值,从来不是由男人,由婚姻来定义的。”
“你能依靠的,永远只有你自己。”
“当你足够强大时,全世界都会为你让路。”
“最后,我想用一句话,来结束我今天的演讲。”
“敬过往,不回头。”
“敬未来,不将就。”
说完,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我站在台上,看着那些闪烁的灯光,看着那些真诚的笑脸,我的眼睛,有些湿润。
但这一次,不是悲伤的泪水。
是喜悦。
是新生。
庆典结束后,我没有参加后续的酒会。
我让李叔送我回家。
车子行驶在深夜的城市里。
街道两旁的霓虹,流光溢彩。
我摇下车窗,晚风吹拂着我的脸颊,很舒服。
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
只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
“哪位?”我又问了一遍。
“……我。”
一个沙哑的,几乎辨认不出的声音。
是陈俊。
我的心,沉了一下。
“有事吗?”我的语气,很冷淡。
“我……我看到你的演讲了。”他说,“在网上。”
“哦。”
“你……你变了好多。”
“是吗?”
“林晚……我后悔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真的后悔了。我们……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回到过去?
我差点笑出声。
“陈俊,你是在说梦话吗?”
“不!不是的!”他急切地说,“我可以改!我什么都愿意改!我离开那个女人了,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我只要你回来!”
“晚了。”我说,“陈俊,从你带她回家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回不去了。”
“为什么?”他不甘心地问,“为什么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因为,”我看着窗外,那栋属于我的,凤栖科技的总部大楼,在夜色中熠熠生辉,“我已经不需要了。”
“我的人生,已经翻开了新的一页。而你,只是上一页里,一个无足轻重的,错别字。”
说完,我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然后,拉黑。
世界,终于彻底清净了。
车子,缓缓驶入我家的别墅。
我爸还没睡,正在客厅等我。
看到我回来,他笑了。
“回来了?”
“嗯。”
“累不累?王妈给你留了汤。”
“不累。”我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爸,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成为我最坚实的后盾。
谢谢你,让我明白,家,永远是我的港湾。
我爸拍了拍我的手。
“傻孩子,跟爸客气什么。”
“早点睡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嗯。”
我松开他,走上楼。
回到我的房间,我走到阳台上。
远处,江面倒映着城市的灯火,像一条璀璨的银河。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是自由的味道。
我的人生,还很长。
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
至于陈俊,至于那些不堪的过往……
就让它们,都随风而去吧。
我,林晚,值得更好的。
来源:晨来花为伴
